「退下。」石槐丢下这两个字。
「可是交杯──」
「我自己来。」他依旧沉着嗓,朝喜床一步步靠近。
「是。」喜娘虽然想说:这不合礼数。但见他一副没得商量的模样,也只好耸耸肩退了出去。
喜娘一离开,石槐便走到门边上了闩,回头再看向坐在床上戴着红帕却猛点头的娘子,眼中不禁起了疑虑,「娘子……娘子……」
没反应!他索性将红帕一掀,才发现她竟已睡着了,非但睡着了,嘴角还挂着甜甜的微笑,似乎正作着美梦。呵!还真像芊芊的妹妹,两人有着一样迷糊、粗线条的个性。
石槐只好拉开嗓门喊了声,「娘子。」
本来声音就大的他,这一喊可吓坏了幼幼!她睁眼看见了人高马大的石槐,便惊慌地开始叫嚷,「大姊……大姊……坏人……坏人……」
「我不是坏人。」石槐抓住她的手,刻意压低了嗓音,「我是妳的夫君。」
「夫君?!」她偏着脑袋想了想,「你会疼我吗?大姊说你会疼我。」
「没错,我是会疼妳。」石槐皱起眉,直觉她似乎有哪儿和平常人不太一样。
「玩,陪我玩。」她咧嘴一笑,拉住他的手直往门口走去,「逗蛐蛐儿、扑蝴蝶、抓青蛙,走……」
「什么?」他用力把她拉回身前,却弄痛了她。
「痛、痛,凶,你好凶,呜……娘、娘……大姊、大姊。」幼幼居然当着他的面坐在地上放声大哭。
「妳!」石槐顿时雄躯一震,用力将她从地上揪起来,「妳是在开玩笑还是玩真的?!」
「呃……」幼幼被他这一吓,浑身直发抖,「鬼、恶鬼,大恶鬼!」
「妳是不是脑子有问题?」本不想怀疑,可是她给他的感觉就是这样,「我去找于芊芊问个清楚。」
「呵呵呵……」此时幼幼突然笑了,彷佛刚刚的事完全没发生过一样,还径自唱起歌来,「小白兔,三瓣嘴儿,蹦蹦跳跳四条腿儿……」
石槐推门的动作一窒,猛地回头看向她……突然,他心口紧揪了下,又泛起阵阵剧疼。
他闭上眼轻叹口气,走向幼幼将她扶起,「算了,当初既是我自愿答应娶妳的,那么无论如何,我都该情愿承担。」受过严重情殇的他本就打算终生不娶,如今就算娶个痴儿也无妨,就当是为了保存一段记忆,捕捉住他心底的最后一丝温柔。
石槐俯下身将她拉起来,这才发现她好小,也猛然想起他似乎忘了问及她的年龄。于是他放柔了嗓音问:「妳几岁了?」
「十……十……我……我几岁?」她眨着大眼反问他。
「唉!妳睡吧!我去别的房间睡。」石槐心想:他总不能跟一个痴儿洞房吧!
「不要走、不要走……」幼幼扑向他,紧紧抱住他的腰,「我不敢一个人睡觉,你陪我睡。」
「什么?那妳在家里是谁陪妳睡的?」石槐侧过身问,可她还是将他紧紧抱住,不让他移动脚步。
「奶娘。」她甜甜笑着,「我最喜欢靠在她的大奶奶上睡觉。」
「呃……」石槐有点语塞了,只好先逃开再说,「我有事要去忙──」
「大姊说你会照顾我,是不是会陪我睡觉?」幼幼将小脸紧贴着他宽广的背脊,「哇~~你的背好硬、好壮,跟爹爹的一样,爹爹也说他会照顾我。」
石槐抚额一叹,用力掰开她的手,转过身来,「我会照顾妳,但是不能陪妳睡觉,懂吗?」
她扁起嘴,居然又落下泪,那抽噎的声音让石槐听得心烦意乱,原本强逼着自己压下的脾气也快要爆发了。
「再哭啊!妳再哭我就不理妳了,就任妳在这里哭好了。」他火爆地对她吼出来,力道一个拿捏不好,巨大的吼声有如雷鸣,震耳欲聋地直逼幼幼耳膜。
「啊!不……不要这么大声……耳朵好痛。」幼幼举起双手捂住耳朵,下滑的锦袖内露出粉嫩的藕臂,连带展露出一样让石槐极其震愕的东西。
他用力抓住她的手臂,轻抚着上头一枚粉红色的芙蓉胎记,紧蹙的眉心不禁松缓下来,目光转为感动。
对,就是它,这次绝对不会错……就是它。
「是妳……真是妳……我终于找到妳了……可是妳为何会变成这样?」他捧起她的脸,仔细察看着,专注的眼神让幼幼不但止住哭泣,脖子也越缩越紧。
「别怕,妳看着我,快看着我。」石槐抬起她的下巴,强迫她看着自己,「妳还认得我吗?」
可是她却一径地傻望着他,久久之后更打了个呵欠,「啊……好想睡喔!你陪我睡好不好?」
「好,我陪妳。」他的眸光直黏着她的脸,像是想从她身上找到一丝丝过去的影子。
石槐温柔地为她取下凤冠、褪下霞帔,然后扶着她躺在床上。幼幼丝毫没有一丝男女有别的矜持,大剌剌地趴在他身上,可小脑袋却不停地挪来挪去。
「妳在做什么?」他问她。
「你没有大奶奶。」幼幼的眉头皱了起来。
「我是没有,但妳有。」石槐虽说了不碰她,可他终究是男人,目光忍不住胶着在她已极富女人味的酥胸上。
「我?」幼幼天真地拍拍自己的胸口,「可我睡不到呀!」
她眨巴着眼看着他,最后在他温暖的肩窝找到满意的位置,「就这里……我喜欢睡你这里……虽然没奶娘的软,但是……」
说着说着……幼幼竟然就这么睡着了!倒是她那两团会让男人窒息的绵软丰盈紧紧贴在他胸口,随着她的呼吸有一下没一下地挤向石槐,令他彻夜未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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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方微亮,芊芊就因为不放心幼幼,趁海上飘还在熟睡,偷偷跑到新房外头静默地等待着。
她已有心理准备,如果待会儿她看见一个一如往常的石槐,那就表示幼幼让他满意了,他并不在乎她有一点点、一丝丝、一些些的不正常;如果她看见的是一个怒意勃发的石槐,那就表示他生气了,而她也惨了。
约莫半个时辰过去了,眼看新房门扉突被开启,她紧张地立刻站起身子,但是她看见的却是沉默无语的石槐牵着直傻笑的幼幼出来。
「大姊--」幼幼瞧见了芊芊,推开石槐便蹦蹦跳跳地朝她跑来,「他好疼我喔!妳没骗我。」
「是呀!大姊怎会骗妳呢?」见她脸上仍挂着那娇憨的笑,芊芊已不知道是该开心还是伤心。或许连对方疼不疼她,幼幼都无法判断吧?
「她一直都是这样吗?」石槐突然问道。
这一问让芊芊倒抽了口气,观察了他一会儿,发觉他脸上的表情并非代表「生气」,这才大胆地回答:「不,她八岁才变成这样。」
「八岁!她今年几岁了?」他回头又问。
「你不知道?」芊芊瞠大眼。
「妳没告诉我。」
「啊!我怎么会忘了告诉你这么重要的事呢?」芊芊赶紧捂住嘴,「对不起呀!石槐,我不是故意忘了说。」
「是呀!只是一味地想把弱智的妹妹嫁给我,其他都可以暂时忘了?」他不后悔娶幼幼,但对芊芊的故作迷糊却是极其不悦。
「你不要对我大姊凶,大姊虽然也很凶,可我爱大姊。」幼幼见他的眉毛突然飙了起来,那副怒火飞扬的模样就跟昨晚一模一样。
「我的好妹妹,大姊从不知道妳这么爱我。」芊芊满心感动,紧搂着她,眼底泛泪,「大姊一定不会让妳受委屈的。」
「妳这句话的意思,好像在指责我让幼幼受委屈了。」石槐瞇起眸望着她们两姊妹紧紧相拥的悲恸模样,简直就是太莫名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也知道身为她姊姊,我只是想给幼幼找到一位可以照顾她一辈子的男人,你可以怪我,但是不能嫌弃她。」
「我没说我嫌弃她。」他忍不住嗓音又要拉高。
幼幼却紧张地捂着耳朵,「不要吼……耳朵会痛……好痛。」
「幼幼妳怎么了,是不是他昨晚对妳怎么了?」芊芊紧张地拉下她的手,看着她惊恐的大眼。
「我没对她怎么样。」石槐上前,立刻扯开她们两人,跟着又转向芊芊,「妳还没告诉我她多大了?」
芊芊被他瞪得愣了一下,喃喃说道:「十六。」
「十六!这么说……八年了……那时候她该八岁……这么巧?」想着,他眸光突地一热,紧握着幼幼的手,他轻功一展将她给带离芊芊眼前。
「喂!你要把幼幼带到哪儿去?」芊芊又急又忧,追不上他,只好回去找亲亲相公求救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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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槐紧箝住幼幼的腰,直往无天山的山腰处,他一会儿飞高、一会儿飞低,幼幼非但不怕,还咯咯笑着。
「好玩……你……再飞高点。」她咧着嘴,那甜甜的笑容让石槐也跟着笑了。
到了山腰,他才将她放下,「好了,这里只有妳我两个,妳大姊实在太吵了,难道妳不觉得?」
幼幼点点头,噘着小嘴说:「嗯,她还会摔花瓶,哦……被娘骂了,嘻……」
石槐看着她这副样子,心忍不住痛了起来,他转过她的身子,「我是谁妳知道吗?以后妳该怎么称呼我?」
她看了看他好一会儿,跟着摇摇头,开心笑说:「你是不是要跟我玩躲猫猫?这里有好多树喔!」
「幼幼,妳听我说话好不好?」她的傻劲儿让他受不了,蓦地捧住她的小脑袋,强迫她望着自己,「我是妳的夫君、妳的相公,以后可以喊我槐。」
「坏、坏相公。」她就是发不出「槐」这个音。
「蝴蝶耶!坏相公,帮我抓蝴蝶。」幼幼完全不理会他在说什么,径自在自己的世界里玩乐着。
石槐心痛地闭上眼,见一只粉蝶像是捉弄她似的东转西绕,而幼幼拎着绣裙追得气喘吁吁,露出的粉嫩小腿却如此不经意地考验着他男人的意志力。
不忍见她继续让一只蝶儿戏耍,他伸出手,弹指击出一股劲气,精准无比地将蝶儿弹进她拎起的绣裙里。
「坏相公,你瞧……我抓到牠了!」幼幼开心不已地回头跑向他,又怕牠飞走,绣裙拎得更高了……这下居然连莹白的大腿都若隐若现了!
突地,她冲进他怀里,笑咪咪的小脸上似乎还有着童年时的影子,他猛然想起……对,就是这双眼、就是这张带笑的小嘴儿。
「啊!飞了……坏相公飞了……」她展开藕臂直在半空挥舞着。
「就让牠飞了吧!」石槐心头激荡,忍不住拥住她娇小的身子,低首含住她欲喊的小嘴儿,热情地吮吻着……
「唔……」幼幼张大眸,眼底突现惊恐,身子徐徐发着抖,「不……不要吃我……幼幼不好吃……」
「要不要蛐蛐儿?」他瞇起眸问。
「要要……唔!」她的小嘴又被他噙住。
「那就别乱动。」
石槐再次印上她愕然微启的樱唇,舌尖霸气地探入其中,惹火地品尝着每一寸柔软,大手直在她纤柔的背部抚弄,本想稍稍满足自己的欲望,没想到反而燃起满腔欲火,但是他已管不了这么多,唇舌依循意识不停地深入探索……
第二章
回到山寨的幼幼,一直和石槐保持着相当的距离,一进寨门她就赶紧躲到守在门口的小兄弟身后对他说:「坏相公会吃人喔!」
小兄弟突地一愣,转头看向脸色发黑的寨主,什么话都不敢说,只好闷着头憋笑……天,真是一大酷刑。
「你为什么不说话,是不是也被他吃过?」幼幼绕到他面前,看着他那张爆红的脸孔。
「幼幼。」石槐不得不将她拉回身边,「妳别乱说话。」
「我没有……」她瞪大眼,抿紧唇又要哭了,「你好凶,我要找我大姊,我要告诉她……大姊……大姊……」
她叽叽哇哇地大叫着,果然将芊芊给喊来了,她看见满脸泪痕的幼幼,心里吓坏了,「发生什么事了?」
幼幼比着石槐,「坏相公……坏相公好坏。」
「坏相公?!」芊芊先是愣了下,随即又明白过来,「他欺负妳。」
「嗯,他咬我、吃我、舔我……」幼幼捂着嘴,「他吃人。」
经她这一说,芊芊更明白了,可是面红耳赤的她根本不知该怎么解释给幼幼听,况且就算她说上一辈子,幼幼也不会懂吧!
这时海上飘背着包袱走向她,「芊芊,我们回去吧!我相信石槐会好好对待幼幼的,他们小俩口的事是妳插不上手的。」
「可是……」芊芊望向海上飘,看见他那对清澄的大眼,向来信任他的芊芊也跟着点点头,「好,我们回去。」
她转向幼幼,「石槐咬妳是跟妳玩,这是一种游戏。」
「游戏?咬人游戏!」幼幼张大眸,顿时新鲜了起来。
「对,这是他喜欢妳,才愿意跟妳玩的游戏。」芊芊对石槐眨眨眼,「我把她交给你,下次我来见她时,她要比现在更快乐。」
石槐看着幼幼,并没用言语应允,只道:「大姊、姊夫,再见。」
海上飘闻言,哈哈大笑,「这声『姊夫』可真妙呀!告辞了。」
「保重。」石槐也拱手道。
幼幼指着芊芊,移动小脚就要跟着去,石槐用力拉住她,「妳现在已经是我的人了,不能跟芊芊走。」
「可是大姊……」
「想不想玩游戏?」他现在知道用「玩」转移她的注意力这招挺不错的。
「玩?!」她张大眼,「好、好,玩什么?」
「玩木剑。」
「木剑!」
她一脸懵懂地跟着他走,直到一整排木屋前,就听他拉拔起嗓音,大声喊道:「弟兄们,集合。」
才没一会儿工夫,全部人都从木屋里跑了出来,有的没穿鞋、有的还醉着让人扛来,有的衣服才穿了一只袖子。这时有人问道:「寨主,昨儿个才是您大喜的日子,今天就要练功呀!」
「当然,练功哪能怠惰的,当然得持之以恒。」
「可是今儿个是您的……」
「练一两个时辰的功,对我没影响。」石槐冷着脸打回话,现在他才知道自己的手下居然有这样的苟且之心。
小三头儿见他脸色变了,赶紧上前说:「寨主,别气了,咱们练就是了,只是这样会不会让夫人觉得无趣?」
幼幼见小三头儿的眼神瞟向自己,也对他咧嘴一笑,「你喊我夫人?」
「呃……没错。」小三头儿点点头。
「错了错了,我娘才叫夫人,我叫幼幼。」她张大一双可爱杏眸解释着,跟着又指着石槐,「他不叫寨主,他是坏相公,很喜欢玩吃人、咬人嘴巴的游戏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