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出门,舒诠治凶神恶煞地拎起一只古董花瓶往地上狠掷,匡地一声巨响,碎片四散分裂。“看!你们杜家,迟早会如这只花瓶一样……哈哈哈!”
“滚!”杜泆澐别过头,看也懒得看。
这一幕激烈的争吵,被跛脚撑着走出来一探究竟的司徒傲麒看进眼里。
情绪激动的杜泆澐缩在沙发里低声啜泣,无助地哭得肩膀一抖一抖地,他了解她所背负的强大压力,一个女人承受那孤立无援的苦楚,确实让他看得好心疼……
“那种卑鄙小人你何必跟他计较?”
司徒傲麒忍痛拖着步伐,坐到她身边安慰道:“别哭了!为他流泪不值得……”
长久的委屈压抑,从来只把苦水往肚子吞的杜泆澐刚好碰到这缺口,突地轰隆一声全炸开了!
前尘往事不想则已,一想到心酸处,杜泆澐愈哭愈不能自己。
“呜……我觉得自己好倒霉,该享受大小姐养尊处优生活的时候,好处全轮不到我……现在回来了,竟是一大摊烂泥,怎么收都收不完……连基本的人身自由都没有了,生命受威胁,连带婚姻也被当生意一样,价码合适就成交……呜……我真的好可怜,好倒霉……”
她的眼泪如断线的珍珠不停滑落,司徒傲麒的心随着落下的珠泪,隐隐抽痛不已……
他好想好想啥也不管地把将她紧紧拥在怀中,抚慰她的伤痛!
然而,他终究没敢这么做——因为太了解她对自己的强烈诱惑,一靠近怕又是天雷勾动地火,一发不可收拾……
“你……你不要想太多,事情总可以解决的。起码在人身安全上,我会保护你!相信我。”
“谁保护都没用!这种日子过起来一点儿都不快乐!我好恨……”
轻拍她削瘦的肩背,司徒傲麒轻言软语安慰道:“会过去的,再难捱的日子都会过去……放心吧……”
“你懂什么?什么叫如坐针毡?你能体会吗?你光讲那些场面话有屁用?根本不了解我真正的感受嘛!”
他所说的那些不痛不痒的应酬话,让杜泆澐没来由义愤填膺。经过这么多事,他还不懂她的心吗?他不了解她企求安定的渴望吗?
为什么不肯认真说几句内心话?还当她是一般委托人吗?明明都听见自己对舒诠治承认已有喜欢的人,他竟还无动于衷,连一句求证话都不问吗?
杜泆澐真的彻底失望,她糊着眼泪鼻涕控诉。“我受够了!明天,我叫阎律师结算你的薪资,你可以脱离苦海了!随便那些人要杀要剐,我没意见……反正,这种分分秒秒恐惧日子我也过怕了,不如一枪打死我来得痛快!”
她甩脱他的手,飞奔上楼,扑在床上痛快哭一场……
“你不要自暴自弃啊……”
司徒傲麒忍着脚痛追上去。“相信我,很快地我就能把躲在暗处的歹徒揪出来,很快就可以自由了!”“你走!我想自己静一静……”杜泆澐哭声仍未歇。
“不!你把门打开,让我看看你好不好?”他了解她个性钻牛角尖,不放心她一个人锁在房间里。
“你没必要管那么多,我的心情好坏,不是你负责的范围……”
“工作上或许那不该归我,但朋友总可以吧?”
他边敲门边劝说!“开门让我进去……”
“求求你!不要烦我!”
现在才说是朋友?哼,平常不都一副刚毅不阿、公事公办的正气凛然吗?根本是猫哭耗子假慈悲嘛!“谁跟你是朋友?我没有你这种没心没肺、麻木不仁的朋友!”
想起他的残酷狠心,他的无动于衷、他的有情似无情……杜泆澐委实生气,烦躁地用力挥倒一整排CD架,哗啦哗啦CD片倾倒洒了一地——
“啊——好痛!血……”
尖锐的铁架割破她葱白幼嫩的手指,殷红的血液如泉狂涌,叫人看了触目惊心!
她坚强地捏紧出血部位,咬着牙忍痛去翻找急救箱。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
砰!司徒傲麒从他的房间大力打开中隔的隐形门,焦急冲上前拥住她。
“让我看看,伤到哪儿了?”
“没事,被铁架割伤了。”
她吸着鼻子,带着浓浓鼻音抽噎道:“可是好痛啊!”
他蹙紧剑眉,以唇吮去沁出的血滴,心疼不已道:“你也真是的!干嘛跟自己过不去?”
“我就喜欢跟自己过不去!不行吗?要你管!你管躲在暗处拿枪的就好了!”
她红着眼眶、瘪着原本美丽的菱唇,哭红的小鼻尖还抽抽噎噎地——
“要命!怎么会割这么大一个洞!”
她躲在床角摊开药箱上药,像独自舔舐伤口的小兽,又要躲避杀戮,又要努力存活,任谁看了都心生不忍,就连一向没血没泪的司徒傲麒也不例外。
“来,我来帮你涂药。”他轻柔握住她受伤的手,千年冰山的冷酷心肠也被她的楚楚可怜融化了……
“不用。我自己会——”
她嘟着嘴,吸着鼻子,小小脸蛋仿若一株梨花春带雨,让他风吹雨打不为所动的心旌彻底败倒——再也想不到任何理由阻止自己爱她……
吸口气,不由分说地,他轻轻掬捧起她的粉脸,重重往她迷人的嫣唇吻下去。
寻到她温热芳甜的小舌,他吸吮属于她的醇美,只有她才能让他忘记自己特殊身份!径自陶醉呵!
“不,不要……”
杜泆澐下意识地要反抗,以为他又要趁人之危。即使身体已经被他的柔情电得微微轻颤,仍然奋力想挣脱!
“……确定你真的想拒绝我?嗯?”
他的声音嘶哑而诱人,不停以品尝人间美味的温柔啃咬她丰润的唇,拥紧她的双手也开始在她光滑胸臆小腹间流连抚弄。“噢,你真是迷人的甜心宝贝……”
一边温柔爱抚,他还用力箍紧她,让自己躁动难安的欲求获得舒解。
“我……”
杜泆澐说不出话了,整个人像被丢到火里焚烧的纸娃娃,除了随着火焰化成灰烬,她别无选择啊!
“噫?那是什么?”
当火热交缠的两人正难分难舍的时候,杜泆澐突然感觉墙上射来一道奇异的光线,她用力推开司徒傲麒八爪鱼似的拥抱。“你看,原本摆CD架的墙上好像有东西?”
“唔……天啊!”
他跳下床上前查看,脸色瞬地沉黯。“这里一直都放那个CD架吗?”
“是啊!至少我来住以后都是……怎么了?你好像被吓到了?”
“没事!墙壁掉漆露出里面钢筋,没事……”他沉住气,努力粉饰太平怕吓坏了她。
那不知藏在墙壁里多久的,正是高倍率的针孔监视器——
司徒傲麒不寒而栗,浑身寒毛直竖!
这个无意间发现的针孔监视器昭明一个事实:他俩的一举一动早被人家查看得一清二楚……
第九章
炼煞盟总部
“能把这玩意儿装在绝对隐密的地方,想必此人对杜家有相当的了解……”
南红鹰把玩着司徒傲麒从墙壁挖下来的针孔监视器,了悟沉吟道。
“嗯,我同意!”
司徒傲麒瞳眸埋藏淡淡忧虑,他咬着下唇凝重点头道:“但是,这个人跟杜家什么关系呢?你查过杜家远近亲戚,有发现可疑的人物吗?”
“所有人都在密切监控中,除了舒诠治——”
南红鹰敲打电脑键盘,密密麻麻资料跳出萤幕,他一行行仔细检阅,摇头道:“就目前的资料看起来,舒诠治并没有什么可疑之处啊!”
“无论如何,小心一点准没错!他和杜泆澐扯破脸了,那种小鼻子小眼睛的人,难保他不使出小人手段。”
“当然!我一定会密切注意……”南红鹰关上电脑,呷一口茶,眯着眼睛若有所指道:“我听到一些风声,关于你和杜家小姐……”
“茶余饭后的绯闻八卦,何足挂齿?”司徒傲麒眨了下张张明眸,不以为意的清描淡写。“连你也信这些?太无聊了吧?”
“哦?听你的意思,报章杂志上写的没有一个字是真的?”
南红鹰毕竟是他出生入死的兄弟,对他了解甚详司徒傲麒最没兴趣的就是女人,除了生理宣泄,他从不沾染什么女人给自己惹麻烦,而今让人家抓到题材大作文章,表示多少有些真实性。
“我没看过!”
司徒傲麒嗤之以鼻。“我忙得很,没时间理会那些无聊东西!”
“唉!说实话……我倒希望是真的呢!”
南红鹰期望地看着他。“黑麒小子,你年纪也不小了,找个相爱的女人安定下来也不错啊!杜泆澐小姐人美聪慧和你很相配呢!我乐观其成……”
“嗄?鹰老大,你今天是怎么了?吃错药了?”
他瞠目瞪视,不可思议长叹。“接任务的时候,你一再耳提面命,叮咛我千万不可和委托人发生感情!说这是职业保镖的一大禁忌,又说太多感情会影响判断,肯定会误大事,这话全是你说的!怎么现在……”
“哎呀,有什么事比误了终身大事还严重呢?规矩是人定的,感情这东西啊,经常是过了这个村就没了这个店!我当然希望自己兄弟能获得幸福……你看,你大哥结婚孩子都生了,你弟弟也交了女朋友,只剩你孤家寡人——”
“算了!算了!我听不惯你说这些文诌诌、肉麻兮兮的文艺腔……”
司徒傲麒严肃正经道:“说重点!我觉得对方已经布置得差不多,是准备要出手的时候了!自从上次在殡仪馆之后就没了消息,我还以为他们是死心了。原来并不是啊!他们一直沉潜准备着,等待最好的时机出手——我一定要好好把握机会,将他们一举歼灭!”
司徒傲麒的十根手指用力捏得哔啪脆响,他信誓旦旦且志在必得,俨然是誓死护卫家人的万兽之王,昂首挺胸准备与侵犯家园的敌人决一死战!
“还说没什么?”
南红鹰从来没见他展露如此坚定的果断决心,忍不住斜睨他打趣道:
“瞧你全身警戒、紧张兮兮,一副不成功便成仁的样子!说你对她没特殊感情?哼……你骗鬼!”
“随你爱怎么说吧!我没时间和你抬杠。”
司徒傲麒一把捞起桌面上的情报资料。“记住,随时和我保持连给,任何消息都要先传给我。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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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氏企业大楼
偌大会议室里只有杜泆澐和阎律师,两个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你做事太欠考虑了!应该好好跟我商量才对……”
“哼!感情婚姻都是我的私事,我干嘛跟你商量?你不觉得太荒谬了吗?”
杜泆澐别开头,不想看见阎律师那张灰败如粪土的脸色。
“没错,你可以不接受舒诠治的追求,但不需要撕破脸啊!你难道不知道舒家一直是我们合作无间的生意伙伴吗?”
阎律师如丧放妣的沮丧,指着厚厚一本投资计划。“你看,本来谈得八九不离十的投资计划,你大小姐脾气一耍,这下全泡汤了!平白让其他人渔翁得利——何必呢?舒诠治那种公子哥儿,你随便应付他一下就过去了,你偏要和他硬干?现在好啦,生意没做成,还让他趁机对媒体大放厥词,说你和保镖有不可告人的暧昧关系……现在,全世界都拿这件绯闻下酒配菜,杜氏不但没了里子,更没了面子!你说,你怎么对得起死去的老董事长?”
“你骂够了没有?”
杜泆澐霍地拍桌起身。“对!我是笨!我没有生意手腕,更没有生意人尔虞我诈的心机……我早说过自己不适合坐上董事长位子,是你们逼我的!”
“没有人生下来就会当董事长!你该花点心思学习,而不是任着自己性子耍个性……”
“对!我就是爱耍个性,我不会当董事长,我是白痴,拜托你开除我好不好?本小姐求之不得!从小没有杜氏这口饭我也混这么大了,不相信出了杜氏的门我会饿死!”
“你……你怎么还是这脾性?天啊,杜氏该怎么办?”
阎律师猛拍额头,一连串接踵而来的坏消息已搞得他心力交瘁,个性怪僻的女少主成不了气候简直让他濒临崩溃……
“我知道,你对我不满意……”
她喝下冰水冷静自己,缓缓说道。“阎律师,你很清楚我不适合主导社氏,这样硬撑下去也不是办法……我看,把杜氏卖掉吧?”
“你说什么?”阎律师气得两眼要喷出火来。“你……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也说得出来?老董事长坟土还没干哪!你把他的托付志得一干二净了吗?”
“这样不行!那样不对!你到底要我怎么样?”
杜泆澐也跟着火大,忿然发飘大吼。“告诉你!我早就不想当啥董事长!一个随时要被暗枪干掉的董事长有什么好希罕?你喜欢让给你好了!”
她的怒不可遏惊动公司上班的员工,许多职员纷纷探头出来一窥究竟……
“看什么看?再看全部开除!听到没有?通通给我回座位去!”
杜泆澐心情正荡到谷底,再管不了什么形象风度,扯开嗓门大喊,
边往自己办公室走,边狂飘奔腾不止的泪水……她觉得自己莫名委屈极了。
打从一开始,她就是被押着坐上董事长位置,她做不好是应该的嘛;何况舒诠治那么惹人讨厌,为了生意刻意去讨好这种人她也做不到啊!
再说,合作计划失败会比她的幸福更严重吗?犯得着让每个人争相指责她的不是?天,这是什么世界?
悲不可抑的她,在杜氏企业大楼里逃无可逃,直觉就想找司徒傲麒倾吐内心悲凄,他是她唯一的支柱啊!
只有曾经陪她走过死亡的司徒傲麒才能了解自己的无力和无奈,也只有他的宽阔胸襟能安抚她受挫的心灵……
逃奔到与她一墙之隔的助理室没发现他,杜泆澐不死心一层层往下找——
终于,在会客室看见他的踪影——可是,她竟也看见不愿意看见的……
一个美丽娇柔的女人依偎在他怀里,满眼遮不住的笑意泄露幸福的秘密——
杜泆澐脚底寒凉,感觉自己就要昏倒——
为什么?为什么?
竟要在这最失落沮丧的一刻让她亲眼看见叫人心魂俱裂、心如刀割的一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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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先生,会客室有访客。”
“访客?谁啊?”
正在翻看大幅刊登自己绯闻的八卦杂志,司徒傲麒对于莫名出现的访客难免怀疑。“麻烦你问她贵姓,我不想随便见客。”
“她说是你的亲戚,一位小姐……”总机亲切回答。
“亲戚?小姐?”他沉吟数秒。“好!我马上下去!”
走到会客大厅,银铃般的笑语在耳畔响起。“哟!才多久没见,变这么大牌了?见你一面不但要盘问祖宗十八代,还要先挂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