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的脸涨得通红,凶恶地瞪着李霖,四下一环视,拔腿就跑!
“胆小鬼……”李霖笑得前俯后仰,连眼泪都笑了出来。
杰一路跑回旅馆,气喘嘘嘘,心虚地反锁住门,这才放心回到卧室,完全忘记了李霖手上有钥匙。回到屋中,杰褪去衣物,来到浴室洗浴。可能是受了李霖那番暧昧的挑逗的缘故,这个澡洗得心猿意马,遐想连篇,恼得杰几乎要撞墙。
“爱妃,洗好了吗?”
蓦然推门而入的李霖大叫一声!让毫无准备的杰吓了一大跳!急忙一转身,过于猛烈的动作令他一下子滑倒,重重地栽倒在浴室里!顿时人仰马翻,摔了个惨不忍睹。
“杰!”
李霖急忙奔入想察看一下,结果一脚踩在地上的肥皂上!一滑……砰!不偏不倚正好摔在杰的身上!杰痛得闷哼一声,李霖慌慌张张地想站起来,谁知地滑得离谱,又一下子摔了回来!李霖试着扶着杰站起来,谁知浑身肥皂的杰滑得像个泥鳅!可怜李霖又一下栽了回来……
本还痛得呜哇乱叫的杰忽然安静了下来,手忙脚乱地想推开李霖。李霖本就重心不稳,此刻比杰还着急呢!忽然,他的身子一僵,有点结巴地看着杰:“什……什么东西抵着我?……”
“没有!没有!”杰急得哇哇大叫。
李霖的脸一点、一点涨得通红,同样身为男人的他对这个东西再了解不过……
他懊恼地低骂了一句:“色狼!”
“你少啰嗦!”杰也气恼地大吼起来。
受到意外大暍的李霖一怔,随即阴下了脸:“呵,这么凶啊?我看你怎么威风!”
说完,伸手倏然抓住杰的要害部份!杰本就涨痛的命根子被心上人的手突然紧抓,顿时更加血管扩张!李霖坏心眼地上下套弄了几下,成功地令杰几乎失控!趁着杰没有兽性大发扑来时,李霖迅速爬出浴室……
“李霖!!你这个大混蛋!”
欲望无从发泄的杰发出歇斯底里的怒吼声……
李霖哈哈大笑着逃到卧室,开始褪去身上湿淋淋的衣物。忽然,背后一双有力的臂弯紧紧地将他禁锢!他本能地一个过肩摔将那人撩翻!杰吃痛的哎哟声令李霖终于明白了刚才的人是谁。有点气恼地大声骂了起来:“摔死你活该!干嘛偷袭我!?”
李霖微笑看着杰,杰凝视着他的眼睛,黑宝石一般的双眸轻掩在长长的睫毛之下,带着大梦初醒的迷离朦胧,仿佛雾中的黑玫瑰,令人难以移视……
情不自禁地、深深地吻在他的眼睛上……
李霖笑了起来,一种,可以称之为幸福的笑容。
僳匆然下定了决心,正色道:“如果你是国际刑警,会为了这份感情而放弃追捕我吗?”
李霖怔了怔,笑了起来:“如果我是国际刑警,我会为了这份感情而一定要抓到你!不然怎么把你绑在身边?”
杰无奈地一笑:“霖,我是认真的。你是国际刑警吗?其实就算是,只要你回答了我上一个问题,我也同样能下决心……”
“什么决心?”李霖也意识到杰的严肃,不由神情严肃起来。
“我要回英国。”杰坚定地说:“因为圣母像在英国。”
李霖愣住了,他怔了半晌,忽然急急地说:“不是只有凯比知道画的位置吗?你怎么可能会知道?”
“我确实不知道,不过我知道藏匿的大致位置,一定能找到的。”
“杰!”李霖忧心地看着他:“你明白吗?我可以掩去你的罪证是因为没有人证物证说明你与那件案子有直接关系,如果你拿到画,那就是铁证……”
杰轻轻地笑了,亲昵地在李霖的脸上亲了亲:“你不用担心,不会有人知道的。三千万英磅啊!我们有了这笔钱就可以远走高飞,做任何想做的事情!”
“霖……”杰用前所未有的认真目光注视着李霖:“告诉我你的答案……”
李霖沉默了仿佛半个世纪之久,最后,他轻轻一笑,倚入杰的怀中,柔声道:“我早说过我不是国际刑警,只是一个受大人物所托的著名私家侦探罢了,我说过我只代表个人……”
“可是高层很重视你……”杰依然困惑着问。
“那是因为我与十三个国家的政要有密切联系,我能提供当局想知道的任何事情的情报。”
“难道你是……?”杰吞吞口水:“国际间谍?”
李霖哈哈大笑起来:“你的想象力太丰富了,我只是一般的线人而已,他们给钱,我给消息。只不过像我这种万事通比较难找,所以当局自然比较紧张我。”
杰欣喜若狂地紧搂住李霖,李霖有点吃痛地轻轻皱了下眉,却,一直没有舒展开紧蹙的眉头……
达里斯迪尔的小别墅内,阔别已久的摆设一如既往,只是人事已非,重新回到这里的,只剩下杰一人。薄薄的尘土令房屋变成灰蒙蒙的色彩,多了一份冰冷的陌生感,再没有昔日的温暖和谐。
“没想到……只有我一个人回来……”杰带着几份悲凉的浅笑自语道。
一个安慰的紧握传来,杰回过头去朝李霖露出一个释然的微笑。他长吐一口气,仿佛将旧日的伤痛一次泄出,令那道伤疤不再那般疼痛。
他轻快地拉着李霖向楼上跑去:“我带你去看看我的房间!”
打开房门,李霖意外地吹了个口哨:“我以为会充满孩子气呢,没想到这么古色古香。”
中世纪欧洲风格的家俱摆设,连墙上悬挂着的都是中世纪的长矛与利剑。每一处细微的地方都足完美的中世纪呈现,不难看出主人在这问屋子中所花费的精力与时间。
“你喜欢中世纪风格?”
“是的,我喜欢那个充满传奇色彩的年代。”杰微笑着说:“你知道吗?我最大的愿望,就是在一处风景如画的山林中买下一座法国古堡,将那里改装成旅馆,接待来自世界各地的游客。让他们每一个人都住进我精心布置的房间之中,让每个人都有种时光倒流的感觉,深深的迷醉在古世纪的风韵之中……”
李霖轻轻搂住杰的脖子,小声地说:“你一定会实现的……”
“凯比曾经说过会帮我实现这个梦想……”杰的思绪陷入到往昔的美好回忆当中,所以,眼中带有几分落寞:“所以,我们成为了最好的搭档……然后珂莉、伦……后来,有钱了,每个人都开始购买自己梦想的一切,只有我还固执地记着这个不切实际的梦想……”
“不,这个梦想很美。”李霖温柔地说。
杰轻轻地笑了,他用手轻轻地爱抚着李霖的头发:“凯比常说总有一天会帮我实现这个梦想,但他并不知道……其实,我更希望能跟心爱的人一同实现这个梦想……”
说着,环在李霖身上的双手愈发紧了起来,李霖紧紧地回拥着杰,那份异样的情绪随着紧贴的心跳传导给了杰……
“你在害怕吗?……”
李霖摇摇头,用微乎其微的声音小声说:“‘棉纱轴圣母’……在哪里?”
“不知道。”
李霖惊异地看着杰,杰调皮地一笑:“不过凯比曾经说过,‘在一处违反大自然规律的地方’。屋子只有这么大,总能找到的。”
“违反大自然规律?”李霖皱皱眉:“一幢人为建造的别墅,少说也有一半以上非自然规律的事物。”
“所以要靠你跟我的智能来找到它!”杰笑着捏捏李霖的鼻子:“我找楼下,你找楼上,分工合作。”
“这个范围太广了,比如一切用电的东西,电灯改变自然的明暗,电冰箱改变质变的速度等等,全都违反大自然规律,这样太难找了。”
杰也很为难地搔搔头:“那也没有办法啊,为了那三千万英磅,把这里拆了也得找出来啊。”
李霖无语,只得与杰开始漫无目的在屋中寻找起来。折腾了大约三个小时,依然一无所获的李霖累得坐到窗台上偷懒,忽然,他的目光无意间一瞥,落到了院中的花园里。李霖腾然坐起,无比惊讶地瞪着某个方向,眼神中慢慢、慢慢流露出几分哀伤的色彩……
“杰……”
正在翻腾壁炉的杰看到李霖神情凝重地从楼下走了下来:“怎么了?霖?”
李霖径自走到杰的跟前,轻轻地拥住了他,将头埋在杰的胸口。杰有点不解地问他怎么了,却只听到李霖闷闷的声音:“杰,如果……只是如果……在销赃途中,咱们被警方逮住……甚至、甚至就在咱们拿到画的一瞬间被逮住……那要怎么办?……”
杰无言地笑了起来:“原来你是担心这个?放心好了,万一出事的话,我会一力承担的。”
“不是这个问题!”李霖焦急地大声说道:“我是说我们要怎么办!”
杰爱怜地望着李霖,柔声说:“如果我被判刑,你会等我吗?”
李霖毫不犹豫地拼命点着头,杰笑着说:“那还会存在什么问题?不会有事的。”
李霖微微颤抖着紧抱着杰,眼眶中涌出了微咸的液体。其实,两人都明白这件案子的情况有多么严重,是绝绝对对的死刑!虽然英国没有死刑制,但一定会被判终身监禁……
终身啊……
“霖,拿到画后,我们就去法国好吗?”杰用轻悦无比的语调说:“然后,所有的梦想将从法国起步,你说好吗?”
李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强撑起一份笑容,缓缓地、慢慢地说出一句话,却仿佛耗尽了他所有的精力……
“我知道画在哪里……”
“什么?”杰一怔,急忙问道:“你找到了?”
李霖的目光慢慢飘向庭院,停顿在某个点上,眼神中闪动着千万种复杂的情感:“没错,的确在一处违反大自然规律的地方……”
他拉着杰的手慢慢走向花园,长时间未经修剪的草坪杂乱无章,四处横生,已经枯萎的残花零落地飘散在地,空气中只有干涸的沙尘味,再没有昔日的泥土芬芳与花草香。李霖慢慢的走到花园中唯一一棵枫树下,轻轻地拍拍它的树干,指着树下的枯草道:“就在这里。”
杰半信半疑地开始用铁锹挖掘起来,不消片刻,一个熟悉的圆筒便出现在杰的面前!
杰又惊又喜,用手拨去上面的泥土,如获至宝般小心翼翼地将它拾起。
“你怎么会知道在这里?”
“因为枫树的表层系十分发达,会将泥土周围的养分全部吸收走,所以草是无法在枫树周围成长的。而这里有这么多枯草,根据长度就可以判断是早就枯死的。由此可见,是凯比将画埋入树下后,植上草皮来掩饰动土的痕迹。但草本身又无法吸收到养分,所以才会枯死在枫树周围。凯比很清楚这个规律,所以才会说画是藏在一处‘违反大自然规律的地方’……”
“你真聪明!”杰兴奋地说:“如果没有你,我还不知道得找多久!”
李霖淡淡的看着杰,眼神复杂深邃:“打开看看画在不在里面……”
杰打开画筒,慢慢展开画布,慈祥的圣母与年幼的耶稣跃然纸上。
“果然没错!霖……”
“喀嚓”!
冰冷的触感令杰兴奋的呼唤倏止,他有些愕然地看着自己手腕上那个冰冷的银色手铐,而另一端,握在面前这个看似熟悉,却又显得有点陌生的李霖手中……
“我是国际刑警总部反窃盗司司长李霖,我以涉嫌盗窃一级文物“棉纱轴圣母”的罪名正式拘捕您,您可以什么都不说,但您所说的一切都将成为呈堂证供。”李霖淡淡地加了一句:“您也可以打电话通知您的律师。”
杰神情呆滞地看着李霖,二人的复杂目光纠结在一起,久久无法舒解。无数手持枪绒的员警从四面八方迅速冲了进来,很容易看出他们早就埋伏在此处……
杰忽然笑了:“其实……我只是在赌……赌你不会骗我……我偷偷地想过也许会输……只是没想到真的会输……”
“对不起,这是我的职责所在。”李霖直直地看着杰。
“没关系。”杰缓缓站起身,主动将另一只手伸到李霖面前:“您为了破案牺牲至此,也够为难您了。”
李霖的表情一瞬间出现松动,他几乎是用小得不能再小的声音说:“你知道我的……”
“是的……我知道……”杰的笑容带着几分的无奈与不甘:“所以我连恨你都做不到……”
他走到李霖面前,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轻轻地吻到了李霖的唇上……傻了眼的员警们都呆站在原地,一时不知道是该静止不动,还是赶快上前“解救”上司……
时间仿佛一瞬间凝结,只剩那个吻还在缓缓的感受着时光的悄逝,也因此,格外深情。
“你还会等我吗?”
李霖紧咬住嘴唇,低垂着头,完全无法看清他的表情,然后,他轻轻地点了点头。
凝固的空气恢复了正常,杰笑了,很配合地跟在终于反应过来的拘押刑警身后走向了囚车。
李霖一直呆呆地站着,奔流的警务人员,刺耳的警笛,喧哗的记者,耀眼的闪光灯,仿佛都没能映入李霖的眼中、耳中,就这样,呆呆地站立着。
“霖,你做得很好。”一双有力的大手轻轻拍在李霖的肩上。
李霖缓缓拾起头,有些红肿的眼睛布满血丝,波动的目光中闪烁着几分难以言喻的悲伤……他勉强一笑:“谢谢,秘书长先生。”
雷孟德?肯德尔用洞悉一切的深邃目光看着这位年轻的后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我一直担心你会感情用事,幸好……”
“我有分寸的。”李霖的笑容既深邃又复杂,带着只有他自己明白的深义。
杰静静地坐在候审室内,本以为会有一场暴风雨般的审讯,谁知看押的员警全部渎职,只是闲聊打屁,却没人前来做笔录……
“喂……”坐了数个小时的杰反倒坐不住了:“你们不开始询问吗?”
其中一名员警看了他一眼,凉凉地说:“你的案情严重,轮不到我们来审,会有高官亲自审讯的。”
高宫亲审吗?
杰苦笑一下,又低下头沉默起来。
不知道李霖怎么样了……我当时的吻会不会令他很困惑呢……
杰忽然坏心眼地笑了起来。
谁让你一而再、再而三地骗我,我就让你当着其它同事的面尴尬一回……
轻轻地长叹一口气……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见他了……
大门推开,屋内的员警全都站起来齐齐行礼,来者将大衣放到椅上,冷声道:“你们都出去吧。”
杰的目光紧紧依附在来者的身上,目光无比贪婪,仿佛永远看不够似的……
那人将窗帘拉上,关掉闭路电视,然后转过身,笑着对杰说:“你的目光简直是想吃人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