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送你回来的?”他绷紧的声音问。
“唔。”她瞥过他身后,从那扇窗能看见她和莫宇在门口分手的情景?她想告诉他她和杜曼和好了,却担心他还生着气。
“谁?”他吼。
她脖子一缩。“是……是莫宇啦,我们和好了……”
“很好!”他咬牙。
这就是她在手机里留言,要求他无论如何要回家,她要告诉他的重要事情!她胆子真大啊!她竟敢忘了自己的身份,公然和别的男人手牵手约会?
好什么?她不解地眨眨眼,问:“你昨晚去哪了?”
他盯着她若无其事的模样,从牙缝迸出两字:“泄欲。”
“噢!”她心头一紧,咽下喉间的异物,哑声问:“在……在中泽小姐那边吗?”
他冷哼。“除了她我没有其他选择吗?”
“喔……”她无力的垂下眼睑。“那你下次打电话告诉我你在哪里好不好?只要让我知道你平安就好了。”
“你不在意?”他布满血丝的眼紧盯着她。除了她,他不要任何女人,她不懂吗?
“嗯。”她紧咬着唇,不让心里的情绪泄漏出来。如果他喜欢,她能说在意吗?她是那么、那么希望他快乐呵。
他两步向前,捧住她的脸,无法忍受她憔悴的神色,压抑的声音显得唷哑:
“你比我更冷漠无情吗?”为了她,他待在办公室里自虐似的彻夜处理公务,却无法将她驱逐出脑海。收到她的留言,她乞求的声音令他心疼,他放弃了内心的交战,只想见她。她却让他从黄昏等到天黑,让他看见她深爱的男人送她回家,
她终究不能感受他对她的心意吗?
如果她将奔向另一个男人……不!他不允许!
“对不起。”她屏气说,想自己昨晚一定让他很生气吧。
“不论你愿不愿意,戚太太你是当定了。”心里积压的恼火与心疼,只能以惯有的冷漠掩饰了。撂下这句话,他放开她,从她身边走开。
她愣了一下,听见他进了隔壁房间的声音,不由松了口气。可她的话还没说呢,她记得自己有好多话想跟他说,结果被他一吼,她脑子又乱了。
言灿俞双手按着肚子,鼓励自己没关系,还有明天,明天他气消了,她也会想起来想说什么了。她“嘤”一声,抢着嘴冲进浴室,哇地吐了又吐,把她吃进肚里的水饺、吞进喉里的眼泪全都吐出来了,可她还是觉得难过!
刷完牙,她四肢无力的躺在大床上,才发现自己好像生病了。无意识的拆开莫宇送的礼物,看见那两个漂亮的瓷娃娃时,她扬起了大大的微笑,傻愣愣地看着那一对可爱的娃娃,一男一女,像幸福的夫妻喔。
抱着双人床上的另一颗枕头,将那对娃娃放在枕头原来的位置,她沉重的脸皮一眨一眨的,舍不得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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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言灿俞迷迷糊糊的抓起电话。
“严不严重啊?”杜曼劈头就是一句。
“嗯?”她还没清醒。
“怎么回去就发烧了呢?我现在正要过去,你想吃什么我帮你带过去。”
“你为什么要过来?”
“你老公要我过去照顾你啊,他说他有公事必须到日本一个星期。”
“什么?!”言灿俞惊醒了,看桌上的闹钟——快十二点了。
“他还说什么?”
“说你回去就吐啦,然后半夜开始发烧,要我帮他照顾你几天,说谢谢就挂啦。”
原来她半梦半醒中感觉到的温柔抚慰不是梦!他守了她一夜!
言灿俞跳下床,对听筒急说:“你不用过来,我要出去,拜。”
“铃……”电话马上又响了。
她脱下睡衣,手忙脚乱的抄起听筒:“我晚一点跟你联络嘛……”
“戚夫人?”冰冷的女声。
“咦?”
“我是中泽实子。”
“喔!”喉咙像梗了颗石头,言灿俞摸着床,坐下。
“威先生将到日本处理公务,我会随行,不知你是否有事要交代。”
“交代?”言灿俞愣愣的吐出两个字,怎么都觉得她像打电话来示威的。
“若没有,我就挂了。”
“钦等……等一下。”
中泽实子静默地等着。
“是他、他要你打电话给我的吗?”言灿俞问。
“和夫人报备,是我分内的事。”
“喔。”她噘噘嘴,没有勇气说出口的是“你和我老公上床也会向我报备吗?”
“我挂了,还有半个小时就要出发了,我还要准备一些文件。”能干女人说。
言灿俞搁下听筒愣了半晌,猛然惊醒地自问:我在做什么?昨天才决定要做个有勇气的人,怎么又忘了?幸福必须靠自己掌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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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夫人,戚先生刚下楼,可能还在地下停车场。”一楼的接待小姐这么告诉她。
于是言灿俞奔向安全门往下跑,按住跳颤的脸皮,不安地自问:有坏事要发生吗?
“吱!”突来的煞车声,吓得她双手掩耳定在原地,确定没事了,才迟缓的回过头。
戚赫然气冲冲地甩门下车,两大步绕到车头抓住她的肩膀,咆哮:“你干吗?跑到这来干吗?”
“对不起嘛,我没注意到你的车。”她脖子一缩,怯声道歉。他一定是气她害他差点成了车祸肇事者了。
“眼镜呢?”他粗声问,恼她总是不留心自己的安全。
“忘了戴,我赶着来……就忘了。”
“回去。”他放开她,命令。
“可,可是……”他好凶喔,她脑袋的存档告白又乱了。
“有话等我回来再说。”他看她眼红的脸,心头一紧。这傻瓜,他该拿她怎么办?她那么迫不及待要奔向莫宇吗?
“可……”为什么感觉来不及了?再不说就来不及了,她的懊恼和焦急写在脸里。
他没留心她的情绪,因为中泽实子下车提醒:“威先生,再不走怕赶不上班机了。”
戚赫然瞥她一眼,转身说:“你饿肚子过久就会发烧,回去好好休息。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会考虑的。”他不忍心囚禁她呵。她可懂?
戚赫然打开车门,坐上驾驶座。
言灿俞张嘴,抓住自己的胸口,哑了,喊不出心里的失望。
“叭!”中泽实子等不及的伸手按了一下喇叭,吓得言灿俞踉跄的退开。
“你做什么?”戚赫然阴鸷的扭头冲着中泽实子吼。
“我必须提醒她挡了我们的去路,再不走真的来不及了。”
戚赫然紧握方向盘的指节泛白,狠下心肠不看窗外吓呆的人,驶动车子越过她身边。
他的脸终究看向了照后镜,喟叹一声。“吱!”地一声,他猝然踩下煞车,推门下车。
言灿俞眯眼看着停下的车子,嘴角上扬,准备了一个大大笑容想给他,却不知自己发红的眼睛看在别人的脸里有多狼狈。
他一定是听见她心里的声音才停下来的。言灿俞想。他听见了吗?她不要他走!
戚赫然才下车就看见言灿俞身侧正朝她笔直冲去的车,他急喊:“灿……”
却来不及了,“砰”的一声,言灿俞像个布娃娃被撞击得弹起来,他的心猛地抽痛——不要!
他冲过去想抱住她,可距离太远,眼睁睁地看着她摔到地上、滚了两圈。冲撞她的车急速后退逃逸。
“灿!”他小心翼翼地捧起她的头,撕心裂肺地大喊。“灿灿!”
他抱起她奔向自己的车,吼醒呆愣的中泽实子:“开车!快!”
怎么会?!”才一个转身,她就不动了,这傻瓜,她刚刚还对他笑的!
他搂着她,不住的唤她:“灿,醒过来,张开眼睛看我,看我、看着我……”
她两排睫毛安静地合着,唇色是黑紫的,他的心狠狠地揪成一团,声音粗重地吼:“言杰俞,我不许你睡,你醒来!醒过来!听见没……”
奇迹似的,她眼睫一颤,缓缓的张开脸。
“你撑着,马上就到医院了,嗯?”他轻缓地说,怕太大声吓了她她又会合上眼。
“你骗人!”她感觉自己的体温正急速下降。
“没骗你,我们去医院,你不会有事的。”
“我……看见你转身。”她从来不知道说话是这么宝力的。
“以后不会了,再也不会了!嘘,别说话。”他懊恼极了,他怎么可以忘记自己对她的承诺!
“你……不知道……我想说什么,我不说就……来不及,不知道有没有‘以后’。”
“不许胡说!”
“你好凶……”她眨眼,感到眼皮好沉重。
“好,再也不凶你了。”他轻抚着她冰凉的脸颊,不敢在她面前现出惊惶,他怕失去她啊!她胆小,知道他怕她就更怕了。
“以后……你不会孤单……我……陪你,我想……告诉你……我要陪你……想每天……每天都看见你,可……以后……我怕闭上眼睛就看不见了……”
“别胡说。乖,别再说话了。”他颤抖的唇轻触她的冰凉。
“不要……打断我……我有好多话要跟你说。”
一颗眼泪从她的眼角滴落。
“你……为什么娶我?”这可能是她最后一次问了。
“傻瓜。”他吻去她的泪痕,惊觉她的血渗进了他的衣服和他的冷汗相融。“你眼眶一红,我就觉得你像被丢弃的娃娃,我心疼你阿!你的出现让我渴望被需要,你需要我,我也需要你。”
“你丢下我……我就会像玻璃娃娃……”落地就碎了。”她打个冷颤,他前晚就狠心丢下她了,刚才也差点丢下她。“这样……也好,我只想……碎一次……以后就不会……这么痛了。”
“不会。”他想将她搂紧,却怕弄疼她,怕她真碎了。
“会……”她伸手进左边的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看见完整无缺的瓷娃娃不禁露出一丝痛楚的笑。“这是……你。”
他握住她的手,那是昨晚躺在她枕畔的娃娃。“另一个呢?”
“右边。”
他伸手探进她的衣袋,惊骇的颤了一下。
“那是我。”她傻傻地说。
他探索着那残缺不齐的碎片,心痛加倍的让碎片扎进掌心。吻吻她的额头,吻吻她的唇,他沉痛的保证:“我不会丢下你的,不会的。”
她喘息地说:“兔子眼睛红红……因为它没有泪腺……它不哭……不代表它不会难过,我……在书上看到……研发化纺品的……商人喜欢拿它当实验品,把产品涂抹在它的眼睛……它还是哭不出来……它会……痛苦的撞墙……死掉。”眼泪又滑下了她的眼角。
他骇然。他不要她痛苦,他只要她爱他。
“以后……你找到别的兔子……不要做实验了……它……很痛苦。”
“好,不做实验了,我不会让你痛苦的,我只要你。”他双眼布满血丝,体会到了兔子的痛苦。
“我……听见……你心碎的声音,好、好响对不对?你要找个人……帮你把心补起来……好不……”心碎的感觉她懂,直到这刻她才懂了他的心,是不是晚了?
“不好!”她想把他推给别人吗?
“你帮我……参加曼和莫宇的婚礼……”沉重的眼皮缓缓合上。
“我答应你,什么都答应,不许你闭上眼睛!张开眼睛看着我、我要你看着我!”他急切地吼。
“我……冷!”
“我抱着你。”
那个男娃娃被她捧在胸口上,像她的生命一样被护着,而他竟然让她碎了。
“睡着……就不痛了……我想……睡……”她用尽了最后一丝气力说话。
“不许!不许你睡!你这个傻瓜,给我睁开眼……”他哑声大吼。
这次,她不再遵从他了。
中泽实子将油门踩到底,她终于明白什么是言灿俞能做、而她不能的事了。
威赫然的激动、戚赫然的心碎,只为言灿俞!那个惹人怜的傻瓜,连她都心疼了。
尾声
两个月后——
日落时分。
男人深邃的眼凝视着远方,夕阳余晖将海面映照的好美。
他低头,掀开衣襟,轻唤着:“灿,起床喽。”
一张小脸磨蹭着他的胸口,双手环着他的腰,挪个好方位睡得更舒服。
“再不起来又看不到夕阳喽。”戚赫然将唇贴近她耳边柔声说。
车祸之后,言灿俞整整半个月没睁开眼睛,医生几乎要宣布她成为植物人时,她竟奇迹似的醒了。医生说是病人的意志坚强救了她一命。
他微笑。言灿俞的意志力可以为了想象中的莫宇坚持,也可以为了威赫然和死神搏斗。
但,当她睁开眼时,却忘了紧守在身边心急如焚的男人是谁。
她忘了一切,包括她自己。男人告诉她,她是他的妻子,于是,她又合上眼。昏睡时总觉得有人眷守在她身边,守着她、守着她的将来,至于遗忘的过去,系在男人身上,他是她的过去,忘了也无所谓,只要他在就够了。
“灿灿,灿灿……”他一声声的唤着,像她昏迷时一样,轻柔得怕吓了她,却有着不容忽视的力量。
“唔?”一颗拳头揉揉眼睛,她从他的衣服里露出脑袋。“我又睡着了?”
“嗯。”他的大手拢抚着她的发。
手机在他的衣袋里骤响,他不理,她伸手一探,旋即听到熊绍本的高分贝嗓音:
“老兄你带着老婆逍遥快活,我在这帮你坐镇,公司被我搞垮了不管啊?还有,撞你老婆的主使者调查出来了,确定是韦邦他老婆。很不幸她三天前被送往松山疗养院了。韦家病的病、疯的疯,还有残废的,我看你对他们没兴趣了吧?喂?你有没有在听啊?”
他接过手机,一扬手,轻薄短小的现代科技瞬间沉入海底。
“咦!”言灿俞闪了闪亮眼,露出一排贝齿,新奇地看着他。
“起来,你老公的腿被你坐得失去知觉了。”他轻捏她的粉颊。
她伸伸懒腰,站起来就转身。“我们回家吗?”
他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到自己跟前,捧着她的脸问:“你是谁?”
她偏头一想,灿烂笑着:“我是幸福的人。”
他眉毛一扬,喜欢她的答案。
“我呢?”他又问。
她笑弯了脸,好理所当然地说:“你是我的幸福啊。”
他盯着她没戴眼镜的迷蒙眼眸。往后,他将眷守在她身边,他是她的方向、她的指引,她只须看见他就够了。
“答应我,不许闭上眼睛,除非睡觉,否则要无时无刻看着我。”他心有余悸地要求,再也不许她有丝毫差池。
“为什么你要我答应你,却用了不许呢?”她噘嘴说,眼底却闪着笑意。真喜欢他理百气壮的说不许哩。
“我‘请’你,嗯?”他学会了在她面前让步。
“这还差不多,我考虑考虑喽。”她也学会了挑战他的权威。
“还考虑!”他轻捏她的鼻子,转身,准确地握住她的小手,再回头捕捉她的眸。“记得我答应过你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