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一向视女人为玩物的彭逸皓,会突然在意起冯凯尔对范筱苓的批评,张天赐不禁有些意外。
难不成彭逸皓不只是认识范筱苓,其实是对她有意思?
而反应迟钝的冯凯尔并未发现异样,还滔滔不绝地发表意见,压根儿没把方才那道警告放在心上。「我在想如果不是这个女的性冷感,就是詹文仁不举吧!」
张天赐连忙接话,免得冯凯尔自找死路。「我个人觉得她只是想玩玩,把我们男人当傻子一样耍……」说到这里,他也不自觉地握紧双拳,不屑地看着萤幕上巧笑倩兮的身影。
瞟过关于范筱苓的一切资讯,彭逸皓更加确定这两人是有备而来,而且是抱着为男人争回尊严的复仇心态。
彭逸皓好奇地挑高眉,示意张天赐继续说下去。
「我认为范筱苓不过是将男人视为研究对象,一发现他们爱上了自己后,她才故作惊恐的逃婚,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先道歉再解释是她没想清楚,来搏取大多数人的同情和原谅;而有了一次经验后,对这样的游戏她更是驾轻就熟,因而乐此不疲地玩弄着每个男人,所以他们才会一个接一个的上当。」
「有道理。」彭逸皓认同地点着头,不但被张天赐说服,也激起了反制之意。
每遇到不平之事,他总会毫不顾虑地展现正义感,何况这回欺侮他们这些男人的还是个弱女子!为了挽回男人的面子,他当然得挺身而出。
只是面对萤幕上范筱苓的倩影,彭逸皓脑海里顿时浮现她为自己煮面及两人共同进餐的画面,然而一想到她对其他男子也如此,他心里挺不是滋味的,心里微泛酸意。
「我还是认为应该是詹文仁不举造成,难怪他连生气都没……」冯凯尔依然坚持己见地说着。
「闭上你的嘴!」张天赐狠睨了冯凯尔一眼。
「不!一定是她性冷感。」冯凯尔仍无视张天赐的阻止,像是发现什么地突然喊出声,「因为不可能那么刚好三个未婚夫都不举。」为这一重大发现,冯凯尔得意极了。
「够了!」受不了好友对范筱苓的揶揄,彭逸皓忍不住出声。「留点口德。」
懒得理会身旁嘈杂的人,彭逸皓的眸光眺向窗外,心里仍有些不解。
范筱苓真如张天赐所推断的,是因为热中恋爱游戏,而一再从婚礼中落跑吗?这么做究竟有何用意?当个落跑新娘真的那么有趣吗?
第2章(2)
在传统习俗里,新娘出阁前必须与家人围桌共食,还要表现出依依不舍的边吃边哭,不过碍于范筱苓没有兄弟姐妹,又与母亲的关系不佳,所以好友们便担起这个重责大任,陪她吃吃喝喝。
「筱苓你想清楚了吗?」胡彗嫈放下刀叉,慎重地问道。
「大概吧……」范筱苓眉头微蹙,回答得很含糊。
舒蕾因她的答案而拧紧了眉。「这是是非题,请答是或不是,谢谢你的合作!」
「我……」范筱苓的秀眉凝得更紧了些,慢慢地垂下头。
「你该不会想再当一次落跑新娘吧?」唐歆直言不讳地道出她们担心的事。
范筱苓噤声没作答,着实让任熙言顿时没了信心。「不会吧!」她猛摇晃着头一副不敢置信的神情。
「任熙言,你就不能安静一点吗?」她的吵闹立即引来众人异口同声的斥责。
「对不起!」任熙言连忙起身,向大家鞠躬陪不是。
就在她道歉同时,范筱苓细弱的声音也传了出来。
「我的婚纱很美,我想穿它……」范筱苓幽幽说着。
闻言,在四人心中摆荡的大石,才放心地落下。
谁知道才不过一星期的时间,范筱苓如她所愿地穿上了婚纱,也一如前例地丢下正在进行的婚礼跑了。
她们四人现下正聚集在那个逃婚新娘的小窝里。
范筱苓的流行不仅只有穿戴在身上,连家居生活也很有时尚感。房内装潢运用枣红色的墙壁、地板,四周则利用深浅不同的褐色调来加强视觉效果,整体非常具有复古感。窗旁的舒适躺椅、不规则摆设的名牌沙发、沙发披毯、抱枕、地毯与琉璃饰品等,在暗沉的色调空间里配上昏黄灯光,创造出巴洛克式奢华空间,散发着一股独特的慵懒高雅味。
唐歆推着迷你吧台推车,送来以竹节当把手的调酒棒、调酒杯调制的鸡尾酒。
看着酒里浮动着一颗颗冰块,任熙言很感兴趣地立即尝了一口,冰凉的甜蜜让她忍不住叫道:「哇……真好喝!」
「别光顾着喝,你们说说现在该怎么办?」相较于她们俩的轻松惬意,舒蕾可是着急且担忧着一夜未归的范筱苓。
「再打一次电话。」靠在躺椅上的胡彗嫈,慵懒地半睁着眼建议。
「如果筱苓接了电话,我应该说什么好?」唐歆尝试再拨范筱苓的手机。
「告诉她我很想她,也很爱她。」范筱苓一夜没与众人联络,舒蕾担心极了。
「叫她要吃饱饭,睡好觉。」任熙言有些无厘头的建议,她把鸡尾酒当开水般灌,现下已经微醺地躺在地毯上。
闻言,唐歆睨了她们两人一眼,决定将重责交给更适当的人。「彗嫈,还是让你跟她说。」
「好。」胡彗嫈拨着电话,电话响了一会儿没人接听,随即便进入语音信箱,她叹了气。「我想筱苓还没准备好接电话,所以我们还是暂时不要打扰她吧!」
「那么传个简讯给她好不好?」也许她们该给她时间厘清思绪。
「好吧!希望她平安无事。」众人无奈地希望范筱苓平安,最好趁这时间好好想清楚。
范筱苓望着响个不停的手机发呆,任由它铃声大作,她就是不接。
她清楚亲友们的关心,在她两次逃婚之后,已转换成对她的责备声浪。
第一次逃婚,亲友们以不舍的心情来看待她的决定;第二次,他们则是对她不能谅解;而这次是第三次,她想他们若没有破口大骂,大概也不再理会她了。
范筱苓知晓自己多愁善感的个性,总在情人浪漫的攻势下很快就失去抗拒能力,根本没想过那是不是自己想要的,直到要面对真实的婚姻时,她才突然感到害怕。
只因为她发现自己不仅对他们没有那种想要共享下辈子的意愿,更有着无法去承担对方人生的不确定感,那一种空茫茫的感觉,令她每每在最后关头只好选择逃婚。
范筱苓叹了口气,烦躁地下床,以发夹将一头长发绾起。
这时简讯的讯息声响起,她连忙抓过手机阅读着讯息。
记得要吃饱、睡足,有空要想我们,我们永远都在你身边哟!
好友窝心的话语,让范筱苓欣慰地露出今早的第一个笑容。
倏地,门铃声响起,令范筱苓皱了一下眉头,迟疑了好一会儿,才上前应门。
「哪位?」
「是我。」
透过萤幕,范筱苓瞧见门外站的人是彭逸皓,她立刻按了开锁键,让他进入。
详阅过关于范筱苓的个人资料后,彭逸皓便迫不及待地立刻驱车来到山庄,打算执行他的计划,他非要替那些被她无情遗弃在礼堂上的新郎出口鸟气不可。
来这里的途中,彭逸皓仔细思考过,要在短时间内赢得范筱苓的芳心,就必须使出他泡妞绝招的第一要招——倾听、倾听、再倾听!
不过前提是,范筱苓得愿意开口才行,所以他得为她制造开口解释的机会;他只需安静在旁倾听,然后以专注的目光回应她。
他深信她绝对会感动,然后在她难过时,他再给予心疼的拥抱或者亲吻,那么……哈、哈!她就逃不出他的手掌心,铁定死心塌地的跟着他了。
今天的范筱苓没了昨天的压抑情绪,看起来愉快多了,那粉嫩的脸上一直漾着愉悦笑容,令他忍不住想多瞧一眼。
发现自己竟看她看得失神,彭逸皓连忙拉回神。「昨晚睡得好吗?」
「很好。」她答着。「你怎么有空过来?不用上班吗?」
彭逸皓没回答,仅是投给她一抹浅笑,却因她俏脸上那有着美丽弧度的唇型与带着笑意的眼睛而再次失了神。
「还是担心房子被我拆了呢?」范筱苓不造作地笑着,流露出一股爽朗的气息。
「我是担心你。」彭逸皓说得诚恳,眼眸还故作担忧地望着她。
范筱苓有些讶异。「担心我?」
「昨天不好意思问你,你身上的婚纱是怎么回事?」彭逸皓故作好奇地问。
「嗯……」范筱苓迟疑着。
「如果不方便说就别勉强。」他佯装抱歉的看向她。「再说,我不应该打探你的隐私。」
「不……不是,一点都不勉强。」范筱苓急着解释。
范筱苓果然如彭逸皓所料,连忙开口解释。
「昨天是我的婚礼,不过我逃婚了。」她轻描淡写的说。
彭逸皓故作惊讶地看着眼前的她。
范筱苓从自己看到好友们为自个儿婚礼的事忙碌不已,她却什么忙也帮不上开始说起,甚至她们买了同系列的洋装当伴娘服,以及捧花不小心被压扁等等琐碎的事全说了,就是没将自己为何逃婚的理由说出来,更遑论隐藏在心底的事。
她并没有像彭逸皓所想像的那般,哭诉着自己的遇人不淑,或是没看清对方为人,反而是她那粉嫩脸庞上始终带着淡淡忧伤,彷佛是在说别人的故事。
她是个不轻易吐露心事的人!这是彭逸皓对她的感觉,如果要她对自己卸下心防,他还需再多下点功夫才能打破她的心墙。
「需要我陪你解决吗?」彭逸皓表现出诚意十足的模样。
范筱苓扬起略嫌酸涩的笑,摇着头拒绝。「不用了,这是我自己闯的祸,应该由我自己去解决。」
「那好吧。」彭逸皓嘴上虽这么说,但心里却想,在婚礼后收拾烂摊子这档事对范筱苓来说,应该已经驾轻就熟了吧!
「谢谢你……」她扬起浅笑看向他。
「谢我什么?」彭逸皓摸不着头绪地问。
「谢谢你的关心。」他大概是上帝派来给她的临时天使吧!她泛起感谢的笑。
范筱苓的答案顿时让彭逸皓的心漏跳一拍,更让他一时之间无法思考。
他会关心一个对他而言算是陌生的女人?彭逸皓傻傻地抬眼望向范筱苓,她脸上绽放的笑容,令他紧盯着不放,根本无法思考自个儿欲进行的复仇行动。
第3章(1)
范筱苓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开车来到一户占地广大,有着高耸围墙和精致雕工的黑色铁铸大门前,那豪华气派的建筑,显示出这户人家的不凡。
「小姐回来了。」老司机一见红色跑车驶进大宅,便朝着屋内大喊。
老管家闻言,丝毫不顾两脚风湿所引起的酸痛,急急地杵着拐杖走出门迎接。
范筱苓甫下车,立即跑向老管家。「婆婆,你的脚不是不舒服吗?怎么还出来呀?」
「当然是要看你啦!」老管家拍拍范筱苓的手,连忙拉着她仔细瞧着,随后蹙起眉头,不甚满意的说:「你又变瘦罗……」
「才没咧!」范筱苓皱皱鼻抗议。「我一直都是这个样子,一点也没变。」
「没关系、没关系,等会儿婆婆我非要炖锅鸡汤给你补补。」这种事向来是没得商量,老管家迳自决定。
「谢谢婆婆。」范筱苓高兴得在老管家的脸上重重地亲了一下。
呵!她有口福了,婆婆的手艺好得没话说,那种散发浓郁中药味的补品,经她老人家的巧手处理,也能变得清淡香甜,那种美味连饭店里的佳肴也比不上。
「她在哪?」范筱苓瞥过二楼母亲的房间,怯怯地问着。
「在书房。」老管家好笑地看着自家小姐那难得的怯弱样。
「她……生气了吗?」
「生气倒是没有,但我看得出她很担心你。」老管家凭良心说,这对母女就是个性太相像,心底话都只会憋着不说,两人才会老是不对盘。
「是吗?」范筱苓打从心底不相信,好面子的母亲怎可能会不生她的气。
望见她眼底的质疑,老管家忍不住叨念:「你自个儿说说,像你这样一声不吭地给跑了,教我们怎么能不担心!」
「对不起嘛……」范筱苓抓着老管家的手不停撒娇。
「去去去,别一个劲儿地撒娇,先去看你妈。」老管家忙着赶她上楼。
尽管范筱苓心底非常不愿意去面对母亲,但终究犯错的人是自己,她理当向母亲道歉。
范筱苓沿着雕刻精致的旋梯走上二楼,心情沉重地穿过长廊,两旁精致的摆设和尊贵的装潢,搭配头顶上的鹅黄色灯光照射,让她彷佛置身在宫廷里,然而她那张俏脸上尽是一片愁云惨雾,直至母亲的书房,才停下脚步。
她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回来这个家了,家里的布置依旧,只是当年繁华不再,多了几分寂寥。
自从父亲温释杰过世后,范筱苓便搬出了生活十五年的家,刻意和母亲保持距离,因为自己答应父亲不再和母亲呕气争吵,而她自认避免争执的最好方法,就是两人减少见面。
范筱苓站在书房门口迟疑了一会儿,才举手敲门。
「进来。」
听见母亲的应允,范筱苓小心翼翼地打开门走了进去。
「妈……我回来了。」母亲的管教严厉,让范筱苓在她面前总是头垂得低低的,不敢正视自个儿的母亲,尽管是面对母亲的背影,她依然如此。
范君芮缓缓转过身看着这个让自己头痛不已的女儿,她早就听见楼下老管家嚷嚷她回来了。
尽管已年过半百,范君芮依然雍容华贵,举手投足之间是那么的充满自信。
而身上那袭纯丝质改良中国风旗袍,轻柔且飘逸,典雅大方的苹果绿色系,更衬托出她的高贵气质,予人一种温婉娴雅的感觉。
「对不起。」范筱苓满是歉意地向母亲陪罪。
范君芮挥挥手,语气平淡地说:「跟我道歉没用,明天我们一起去詹家,正式跟他们道歉。」
「我知道。」范筱苓颔首应允。
「后天是你爸的忌日,别忘了。」知晓女儿对父亲的思念,范君芮提醒她。
继承家业的范君芮对外要管理公司上下,对内除了要注意家里的大小事外,又要母代父职抚养女儿,因此在范筱苓的印象中,母亲是非常严格的,也因此对她产生畏惧感。
相反的,鲜少回家的父亲十分宠爱她,总是将她抱在怀中,告诉她诸多豪门里的故事。与母亲相较下,她在心底自然将父亲幻化成一个永恒美好的形象,尽管他已去世多年,她对父亲的思念依旧不减。
在范筱苓的心里,父亲是个好看又极具魅力的男人,风流倜傥、潇洒成性,虽然入赘范家,却仍不改风流本性,喜欢流连于花丛间,大半时间都不在家;而这样的男人却有个很包容他的女人——她的母亲范君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