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痴情花嫁曲 page 7 作者:尉菁

  “嗄!”孙夫人捂着心口,惊呼而出。

  她的儿子另外有个意中人在!那——“为什么你什么都不说,都不开口呢?”

  “因为,她不肯点头入我们孙家的门。”

  孙夫人一时楞住了。

  从来就只有闺女们挤破头想嫁进他们孙家,纵是门槛的一小步,她们也雀跃不已,但,坚持不入他们孙家的,这可是头一回听到过。

  “既心里有人,为何还要娶你白铃表妹?”老太君咄咄逼人地又提出最尖锐的问题。

  她知道有些事若是解不清青衣心中的疑惑,青衣铁定嫁得更是委屈。

  “因为婚约早在年幼时,便定下的了,我虽不爱铃儿表妹,但也不能主动开口毁婚,损她名节,让她蒙羞。”

  “那么,你是早就打定主意要让那女子当妾了,是不是?”青衣幽幽地问。

  她知道这儿没她这丫鬟说话的份,但是,她就是禁不住地想问,问他那一夜所说的话全是空话,是不是?他说,他只爱她一个,只娶她一个的,不是吗?

  “不!不!不是的!”玉庭激动地站起身,与她面对面,对上她的泪眼蒙蒙。“不是这样的,青衣,我说过,我愿意带着你远走天涯,我说过我只爱你一个,只愿娶你的,不是吗?”他摇头,控诉着她当初待他的狠心与绝决。“是你摇头说不要的,是你说你心里头另外有个人在的,所以,我才娶铃儿表妹,才娶她的!”此时,她怎能回过身来责问他,他是否打从一开始便打算让她当妾!

  “我没有,真的没有,我想要你当我的妻子,我只愿呵护你一个人,我没想让你当我的妾过。”

  青衣听到了尴尬地低下头来,不敢瞧老太君一脸的笑意,更不敢看孙夫人一脸的愕然。

  她的儿子曾经想离家,为了一个丫鬟!

  她的心碎了,可也庆幸这个丫鬟没答应,不然,她上哪去找儿子呐!

  “玉涵,”老太君唤着媳妇的闺名。“你儿子的心意你是听得分明了,此时,是该怎么做,我也不强求你,只是,”老太君拉过青衣的手,陪她到孙夫人跟前。“我这侍女,心思缜密,不比其他的丫头,当初她就是识大体,所以才回绝了玉儿的心意,她掌理苏府大小事宜的气魄,没输给一个汉子,我这会儿是将她交到你手中了,我希望你能真切地睁着眼看她,明了她的好,不然,你也看在你儿子为她销魂消瘦这些时日,诚心诚意地接纳她当你们孙家的儿媳妇吧。”

  孙夫人抬起眼来,正正式式地瞧上青衣一回。

  这丫头落落大方,体态款款生姿,举手投足间,纳涵着进退得宜的分寸,是不像个当丫鬟的命。

  孙夫人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手拉着青衣,近看着她的眉与目。

  好,容红齿白,相貌清奇,是个心性温和,聪明秀雅的相貌。“好,好,好。”孙夫人连连说三个好字,说得青衣更是红了双颊。

  “好就好,好就好。”老太君呵呵地笑开来,拉起玉庭的手,拍拍他。“这下子,总算是了了你一件心事,从此之后,不该再愁眉苦脸了吧!”

  玉庭喜上眉梢,频频点头。“谢谢祖奶奶成全。”

  他的眼紧紧瞅在青衣的身影,他发誓,他再也不放她走了。

  第6章

  红帐里、新床上,头戴凤冠、身着霞帔的人真的是青衣!

  对于这样突如其来的幸福,玉庭觉得有些不真切,他坐在石椅上,定定地瞧被红巾盖覆上了脸的新嫁娘,手是迟迟也不敢去掀那红巾盖头。

  青衣就坐在新床上,静静地等他。

  她不知道他在犹豫什么,但,她等他。

  “唉哟!”贾媒婆手摇晃着她那大红手绢,臀部一摇一摆地走过来。“我说我的好少爷啊,您要这么瞧新娘子到天亮,我贾媒婆是不大介意啦,但是您也好歹掀起新少奶奶的头盖来,好让她透透气呀。”

  她拉着玉庭的手,又一摇一摆地走到青衣面前,催促着他。“快呀,待会儿还得喝交杯酒呢。”而她,也没这等闲工夫在这跟他们俩蹭,她还得到花厅讨偿,要那个大红包耶。这个大少爷还在这阻碍她的发财梦!

  玉庭的手略微迟疑地掀开了那盖头来。

  青衣含羞带怯的眼迎上他的。

  玉庭笑了开来,心满满的全是喜悦。

  那柳眉杏眼,那桃花面腮,那顾盼生情的眸子,真是青衣,他没在作梦。

  唉哟!这个大少爷是在干什么!掀个头盖都这么兴奋,那待会儿怎么办事,嗟。贾媒婆对玉庭老是这么不识相地阻碍她去拿红包很不满意,索性,她挨在桌上,帮他们俩各拿了一杯女儿红,就要递给这对新人。她左看看,右看看,他们的手不交缠而握,那怎么喝交杯酒啊!

  “拿去,拿去。”她连忙地把酒递给他们俩,再动手将两人的手圈圈绕绕。

  好了,大功告成!她很满意自己这么自动自发。

  “喝啊,可以喝了。”喝完了,她就可以交差了事。

  玉庭蹲下了身子,与坐在床上的青衣齐高,他一双眼定定地瞧她,凑上头,他喝下属于他的那杯女儿红。

  青衣回避掉他那深情的眸光,低垂着头,也饮光她的。

  “好了,好了。”大功告成,没她的事了。“你们俩看是要办正事,还是要这样含情脉脉到天亮,这都不干我的事。”她现在就要去领赏。“你们两个自行方便,我先走了。”

  看着那媒婆做作的走路模样,玉庭禁不住心中的笑意,朗朗地笑出声响来。“这个媒婆好奇怪。”

  “她是个小女孩。”青衣星眸盈盈含笑地对上玉庭俊朗的笑意。

  “你说那小老太婆是个女孩!”玉庭惊诧得不得了,他根本就不信,哪家的女孩可以长得这么“臭老”的!

  “她是小,不是老。”青衣知道的。“她纵使是化装术了得,却遮掩不了那双眼,没有一个老人可以有那么清明的眸子,她那调皮的模样,跟招云是一个样。

  她昂起头,对上玉庭深思的眸子,她又想回避了。

  玉庭双手托起她的下颔。“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青衣摇了摇头。

  “我在想——为何你什么事都可以看得这般清明,然而,就唯独我的心,你看得不真切。”

  “青衣看得明白,只是——”

  “只是你爹太绝情,你娘太可怜?”

  青衣讶异地抬眼,他怎么知道这么多!

  “祖奶奶昨儿个晚上告诉我的,她说你爹是个大富,你娘是个陪嫁过去的丫鬟,最后,她嫁了给当家老爷,众人说她忘恩、说她背义,然而,你娘认命,谁教她是个丫鬟的命呢,但是,她没想到你爹会苛刻你,不把你拿他的孩子看,从小,你娘看你受苦,却无能为力,不能帮你,所以,她只好告诫你,当一个丫鬟,就该有当丫鬟的认知,不要去图什么大富人家,不要以为当了人家的妾、当了人家的姨娘便可以飞上枝头当凤凰,以后便有好日子过。”

  “七岁那年,我逃了出来,逃出那个不是家的家,从那个时候起,我告诉自己,此一生不嫁,不嫁给富豪人家,不让自个受罪,不让我的孩子受苦。”

  她凄楚的脸突然漾出一抹笑来。“还记得我当初是怎么认识你的吗?”

  “知道,记得。”与她的前尘往事,他如何不记得!“当初我跟着我爹娘回祖奶奶家祭祖,吃了鱼刺,梗到了咽喉,是你拿的麦芽糖,救了我一命。”

  “那时候只见你一个大男孩,为了根鱼刺,含着泪眼,大人们手足无措、焦心不已,我只好从厨房大娘那偷来麦芽糖,没想到还真有效。”

  “从此,我的一双眼珠子就跟着你打转。”他想,他就是从那个时候起,爱上了那个持重、懂事的小丫头。

  “你问我的名字。”

  “你说你叫翠娘,沈翠娘。”

  “你说‘翠娘’两字俗而不雅,说既要取‘翠’字还不如‘青’字来得好。”青衣终于正视玉庭的柔情,说出她的真心话。“打从那时起,沈翠娘已不是沈翠娘,我一心一意只想当个沈青衣。”

  “青衣!”玉庭激动地执起她的手——

  “唉哟!”那个小老太婆,没敲门就撞进来,一撞进来,就瞧见一对新人含情脉脉地看着彼此。

  还在看呐!他们俩真的不办正事了,是不是?

  嗟,无趣,光端着不吃,那讨媳妇干么!

  “诺,拿去。”小老太婆递给玉庭一方白色方巾。

  “干么?”有事没事拿个汗巾给他干么?

  还问干么?

  小老太婆翻翻白眼,一脸没好气地说:“待会将它铺在你们的床上。”

  “为什么?”玉庭又问,依旧不明白他没事干么把一块方巾放在他们床上?

  “别问了。”青衣脸都红了。

  “听到了没,你媳妇都说别问了,你照做也就是了。”不过,照他们两个老是对看,不办正事的这般情形看来,那块方巾到了明儿个早上还是一样洁白无瑕,没什么改变。

  算了,她当好她的媒人婆,管他办不办事,生不生儿子呢。

  小老太婆摇摇屁股,又走人了。

  而玉庭径是拿着那块方巾,不明所以。

  他抬起眼来,看着青衣。“你知道它是干什么用的?”

  青衣红着脸,笑着,这个人呐,真是傻得可以。

  她拾起手来,拉玉庭坐上床缘,铺好大白方巾,放下红帐,将一室的旖旎春光锁在红帐里。

  他与她,是真的成了夫妻了。

  玉庭今儿个起了大早,但,他没想到青衣起得比他还更早。

  此时,天际未白,青衣已坐在妆台前,梳理那头飘逸长发。

  玉庭披了件斗篷,下了床,起身走近青衣,拿起她手中的木梳,为她挽起梳了个垂云髻。

  “起得这么早?”青衣任着玉庭为她梳髻、为她画眉。

  “不及你来得早。”他疼爱地将青衣搂进怀里,低头用他那挺直的鼻轻轻磨蹭着她那小巧微翘的鼻尖。“为什么不多睡一会儿?”

  “我得去跟爹娘请安了。”她轻轻拍着玉庭的手。“还不放手。”

  “舍不得。”玉庭娶了青衣后,一扫日前的愁眉苦脸,整个人又变回以往那神清气朗。“再陪陪我好不好?”

  “等我服侍爹娘用了早膳后,再回过头来陪你。”

  “不成。”他净是抱着青衣,耍赖。

  “相公!”他怎么净像个小孩子似的,猛巴着她不放啊!

  玉庭一听青衣唤他“相公”,整个眼连着眉心一起笑开来。“再叫一次。”

  “叫什么啊?”青衣眨巴着眼,净是跟他装傻。

  “相公啊。”还什么哩。

  “娘子,乖,别闹了。”她顺口取笑了他。

  “好啊!吃我豆腐!叫我娘子!”玉庭抱着青衣,猛呵她痒。“看你以后还敢不敢?”

  “不敢了,不敢了。”青衣求饶着。“以后再也不敢了。”她被他呵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以后哪还敢啊!“你大人有大量,不计小人过嘛。”

  玉庭望着青衣因为笑过了头,而胀红的双颊,一时看呆了。

  他的手拂开纷落在她颊旁、遮去她玉颜容貌的发丝。“好美,你真的好美。”

  青衣被他说得更是红了脸,轻手推开玉庭的身子,说:“别闹了。”

  玉庭将她的手攫住。“不准你将我从你的身边推开,此一生都不准。”

  “霸道。”她嘟着嘴,皱着鼻。“不将你推开,我怎么去服侍爹跟娘啊!”

  “青衣,我是说真的。”他真的不能再失去她了。

  “我也是说真的,你再不让我去跟爹娘请安,人家会说这个媳妇不懂事,睡到日上三竿,还不晓得起床。”

  “胡扯,这会儿才寅时,天都还没亮呢。”他将头埋进她的发间里,汲取她的芬芳,说什么就是不肯让她走。

  唉,真是服了他。“我去一下,待会儿就回来。”

  “那我陪你去。”他就是舍不得她离开他。

  “我待会儿还要去姐姐那请安呢,你也去?”青衣抬起眼来,问他。

  “姐姐?”青衣哪来的姐姐?

  “铃姑娘、大夫人,她比我先入孙家的门,辈份上,就是我姐姐。”

  提到白铃,玉庭的脸就怎么也笑不出来了。负了白铃的事实,一辈子都压在他的心上,让他不好过。

  “既然如此,就试着对她好一些。”青衣虽不是个大量之人,但也绝不是个妒妇,她能体谅玉庭将爱分给白铃,毕竟,是他们对不起白铃。

  “好?要怎么才算是好?”玉庭不懂,不懂自个儿该怎么做才能弥补得了他对白铃的亏欠。

  “给她爱。”

  “都给了你,如何再分予她?”

  “相公!”

  “青衣!”他打断她的请求。“不是我心硬,而是感情这回事,我无法做到‘施舍’这个程度,我知道你是心疼白铃的委屈,但是——相信我,我也曾经试着去接受除了你之外的女子,但是,我做不到。”他抱着她。“别勉强我了,好不好?而且我相信,以白铃的傲气,她不希望人家给她的是‘施予’,而不是真切的爱。”自从白铃甩了他那一巴掌起,他就相信白铃之于他,是情已断、义已绝。

  青衣抬手,划开玉庭眉宇间的愁眉深锁。她知道这样对白铃,玉庭他自个儿也不好受。“算了,我不逼你,但是——”

  “你说。”只要不逼他去爱白铃,要他做什么,他都愿意。

  “放开我吧,相公,我再不去跟爹娘请安,下人们准是要笑话我这个新嫁娘偷懒了。”

  “一会儿就回来陪我?”他双手依旧环着她的腰,不放人。

  “一会儿就回来陪你。”她允诺他。

  “不骗人?”

  “骗人的是小狗。”青衣抿着笑意,偷偷地笑玉庭像个小孩似的,直要人哄。“还不放手呐!”

  “好啦,好啦。”他心不甘、情不愿地松开了,冷不防的,又偷亲了青衣的脸颊一下。“快点回来,我等你。”他殷切地再次叮咛着。

  “知道了,相公。”

  “去哪呀,这么急?”自青衣打从爹娘那请安回来后,玉庭就拉着她更衣,拉着她梳头,拉着她往外跑。

  “去逛市集、去逛大街,去哪都好。”只要他的身边有她跟着,去哪里都是美景。

  “那也不需要这么急啊。”瞧她,连鞋都还没穿好,他就把她拉出房里头了。“你好歹也让我穿好鞋嘛。”真是的。

  玉庭猛然立了步伐,青衣冷不防地跌进他双手摊开的怀抱里。“我帮你穿。”

  蹲下身子,他将青衣抱坐在腿上,低垂着头,握着她那洁净小巧的脚,替她将鞋穿上。

  陡然,他又香了她一个。“好了,我的好娘子,咱们可以走了吧。”

  青衣倏红了脸。“光天化日之下,你也不怕人羞你。”

  “羞我?羞我什么?”

  “羞你——”亲我呀!奈何的是,这种话青衣无法说得出口。

  玉庭笑咧了嘴,搂着青衣。“我的好娘子哟,你差红着脸的模样真是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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