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说我发疯!”路西法忿怒地转身往屋内走。“正式告诉你,我们完了,以后不要再来找我。”
一阵错愕、震惊。
——说好不再提分手了,又提……真的要分?
圣乔凡尼靳紧抓着路西法纤细的身体。
“谁玩?我一直是认真的,你到底把我当什么?我从来不求你的回报,但是你也不可以这样糟蹋我的爱。”
“放手!你们都把我当疯子。对!我有问题,那是我的事,你又有多完美?整天缠着一个不爱你的人,像只流浪狗一样,放弃皇室继承人的身份追来美国,有问题的是你。”
圣乔凡尼斯不顾他的挣扎,硬是把他拉进怀里。
“我都是为了你耶!奥地利的报纸把我写得像叛国贼一样,连哈布斯铎格皇室都要把我踢出来,我义无反顾地跟随你,难道你真的做得到说分就分?不可以!你是我的,你不可以走!”
“你有神经病啊?再乱来我就叫警察!变态!我跟你分定了。”
俊美的脸蛋向来总是满含深情,然而当爱意激烈地在胸口四处乱窜,无路可出时.那种激痛却覆盖了深情,连他都难以承受。
“你决定了?”
路西法愣住了,难道圣乔凡尼斯会接受他说分手的提议?
茫然地皱着眉,路西法试探地轻问:“我的决定能算数吗?”
“是我,一直苦苦地追着你,如果我真的让你感到痛苦,我……我可以放了你。”
放了?当年他才十五岁,完全不懂这些情欲,圣乔凡尼斯莽撞地征服他,为什么那时候没想到要放了他?为什么在路西法对他开始认真之后才这么说?
路西法突然因为感到委屈,气愤地大叫:“要滚就滚!不用再看到你真是太好了。”
紧抱住路西法的手臂渐渐松开:“你能安然地过到现在,是我对黑白两道施加多少压力?我一抽手,纽约东岸帮的人马上会找上门来,你有多少钱可以付保护费?你的作品触犯了天主教的禁忌,东岸帮是天主教的支持者,他们的人已经很不满了,如果不是我出面压着,他们会马上挑衅抗议的人,围住你的门!”
路西法想起疯狂的宗教狂热份子,他的几个作品都用反基督的字眼命名。
“再说你的身体,真的能离开我?我是你第一个男人,难道你不要我当最后的一个,也是唯一的一个?”
圣乔凡尼斯完全放开了路西法,慎重地退后一步,严肃冷静地看着路西法。
“如果你真的要分手,就回头走进屋内。”
圣乔凡尼斯同时也张开了双手:“你也可以选择回我怀里,我不会计较你伤我多少,只要你回来,我会比过去更爱你、更疼你。”
——软下来,只要往前走一步,乔的香味可以再围绕着我,只要低个头,他对自己的宽容是无限的,因为乔是深爱着我的……可是如果他真的那么爱我,应该会再次包容我的骄纵无理,乔应该会在我转身后,立刻把我拉回他宽厚的怀里……
圣乔凡尼斯结实的手臂,仍然高举在半空中;他突然觉得这样地举着手,疲惫远超出他想像地巨大,他的手臂也不禁颤抖起来。
——只要路西法往前跨一步,不!只要他不回头,就算这样站着,我也会把他拥人怀里,我可以体谅他小小的骄傲,只要他不转身离开……
风轻抚着柔软的黑色发丝,路西法抬起头来,看着西沉的太阳。为什么美好的时光过得这么快?他能留住什么?他要赌一赌圣乔凡尼斯的爱有多深,用他的幸福当赌注……
路西法低下头转身走向屋内,他刻意放慢了脚步,好让圣乔凡尼斯能抓住他,像他每一次推开他,圣乔凡尼斯都会再紧紧地把他拥人怀里。
身后却传出甩上车门的声音,路西法慌张地回头惊叫:“乔……别走。”
引擎声压过路西法微弱的声音。
圣乔凡尼斯转出车道后放下车窗:“是你逼得我恨你,这次我不会再回来了,就算将来再有什么事需要帮忙,你也不用找我,我对这种不公平的恋情已经腻了!”
——腻……腻了?!
路西法愣住了,他……真的腻了?怎么会对他说出这种话呢?
“你敢再踩一次油门就永远不用再来见我!”
“如你所愿!”
车子往前疾驶而去,路西法颠簸地走了几步试图追上他,然而跑车瞬间的暴发力把熟悉的人给载远了。
“乔?你真的走?”
“我绝不可能放弃你.我一辈子都会痴痴地守在你身旁,多少人爱慕你美丽的外表,我爱的却是那颗伤痕累累的心”
“骗我……你骗我……”
“我绝不会留下你一个人,绝不会有这一天的……”
“你骗我……”
失声大喊着,路西法孤单地站在冷风中,不敢相信圣乔凡尼斯真的这样就走了。
——他的承诺都是假的?他说过无论自己怎么对待他,他都不会走的,怎么这么狠心留下自己呢?路西法因为突如其来的分别害怕地颤抖起来。
纽约的秋天……太凉了。
第三章
你该知道我的景况,
我瘦了,像根枯木似的!
不想吃,也不想睡。
爱情折磨着我,
愁思在心中荡漾。
跟圣乔凡尼斯分别后,路西法倔强地不在别人面前流泪;他也认为大家用广告录影带刺激他,生气地不理任何人,连饭也不吃,硬是强忍着害怕孤独,自己关在工作室中,连一向对他较严厉的罗夫,都忍不住向他道歉,但是路西法就是不肯出工作室。
罗夫和舒曼部有点慌了手脚,通常路西法生气时,一定会找人出气骂人的,这样地不言不语反而叫人担心。
路西法把自己关在工作室好几天了,他反覆地看着那段广告片;卅秒,过得很快,他就不停地倒带,再看,倒带,再看,倒带……
每一次看着画面中那双惶恐的大眼,路西法就心痛到无法顺畅的呼吸,他下就是这么害怕迷惑地经历过来的吗?
路西法觉得他就像那个孩子,站在一块小小的空间里,只要往外跨一步,就要跌落熔岩中尸骨全无;克莱儿妈妈为什么要这样打他?
他很害怕,真的很害怕,他一直被克莱儿洗脑,说他是笨的、脏的、疯狂的,绝不会有人爱他……他不过是个小孩子,却承受了太多无理的责难,连自己都搞不清楚这些打骂是对是错。
路西法把画面停在最后的镜头,注视着孩子伸出的纤弱双手。
路西法对着灯光举高自己的手,似乎也纤细得无法承受更多压力。
为什么是他?他真的错了吗?或许舒曼说对了,母亲克莱儿是有问题的,她不该以死来惩罚他,他心中那个害怕的孩子,因此被折杀了,再也没有机会长大……
舒曼在工作室外敲门:“路西法,吃点东西好吗?”
没有回答,舒曼忍不住推门走进去。
路西法满脸泪痕地痴望着定格的画面。
“路西法……不要再看了,也许我们太急了些,这样地逼你去面对过去,或许对你有些残酷。把电视关掉,罗夫借了好几卷《六人行》的录影带来,连你没看过的旧片都有,我帮你拿进来好吗?”
路西法愣愣地开口:“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是我?为什么妈妈这么恨我?”
舒曼难过地替路西法拭去泪水:“不是你的错,从来都不是你的错,你是无辜的,克莱儿妈妈不该这样对你,虽然她已经死了,可是并不代表她的行为是对的。”
路西法伏在舒曼身上,仍然忍不住嚎啕大哭:“呜……可是我赶走了乔……他陪我走过这些怆痛,我却赶走他了……呜……我伯自己享受了不该有的幸福而推开他,乔走了永远不会回来了……”
舒曼面对着哀哭的路西法,手足无措地不知如何安慰;从路西法把自己关进工作室的第二天,舒曼就打电话给圣乔凡尼斯,但得到的只是冰冷的回应。
“我们分手了,我跟他不再有瓜葛,他就算死了也跟我无关,除非是路西法自己打电话来认错,否则谁说情都没有用。”
“这次你让一步又怎么样呢?圣乔凡尼斯都说了,只要你亲自打电话过去,他一定不会再生气的。”
路西法的心中虽然充满悔意,却也满怀了忿恨;圣乔凡尼斯曾允诺过的永远,竟然只到这一天,他明知道他的心理状况不稳定,却不肯再次地包容他。
路西法咬着牙怨慰地说:“想都不要想!我就是孤单死了也不先跟他示好!”
舒曼轻轻地说:“你打电话给圣乔凡尼斯,好吗?他都向你低过多少次头了,舒曼摇摇头:“干嘛这么任性呢?你不想他吗?”
一句话问得路西法心酸,他想他,他多少次拿起电话又放下,可是乔呢?他不想他吗?他忍心对自己这样不闻不问的?他竟敢说他腻了!
路西法边擦拭着泪,边委屈地说:“我不管,我就是偏不低头,他竟然抛下我!
他不先道歉就永远别来见我。”
思念啃蚀着路西法的残破心灵,但是他倔强的自尊无法软化,更重要的是,他要圣乔凡尼斯用包容证明他的爱。
路西法宁可抱着伤痛,自己流泪也不愿示弱;无处可诉说的痛苦,让他更心力交瘁,他几乎要再次崩溃,幸好舒曼和罗夫不断挽回他的心智,否则他可能会像两年前一样,只想躲在阴暗的角落中,甚至于再也不愿醒过来。
★ ★ ★
在维也纳的城堡中,圣乔凡尼斯也没多好过。
他的烟瘾一向不大,对于酒更是浅尝即止,但从纽约回来之后,只有一根根不断的烟和一杯杯辛辣的酒,稍微能抚平他情绪上的激动。
坐在电话前面,他亲自接听每一通电话,舒曼打过来,罗夫也打过来,但是路西法,就是他没有打过来,难道他真的离得开自己?
圣乔凡尼斯一直天真地以为,路西法一定会反悔而向他低头,结果他硬是不打电话过来求和,其实不用求和,即使是路西法打电话痛骂他一顿,他也会嘻皮笑脸地跟他示好,路西法……你真的够狠!
圣乔凡尼斯拿起电话打到纽约,不是,不是打给路西法。
“奎尔?嗯,是我,圣乔凡尼斯……那个“白色提琴手”现在已经不在我保护不了……你要怎么样,都没我的事……不要做得太绝了就好。”
挂上电话,圣乔凡尼斯苦笑了一下,也许给路西法一点压力,他才知道圣乔凡尼斯有多重要;其实路西法只要一个暗示,圣乔凡尼靳就会飞回他身边,路西法迟早会知道,他是需要圣乔凡尼斯的保护的。
——路西法……你在做什么?你的心情还是不好吗?快了,我很快地会再出现在你身边,不管你愿不愿意,你会发现只有我……只有我能保护你。
★ ★ ★
两天之后,路西法的个人网站开始有人放黑函,主要是宗教狂热份子,连病毒都不断入侵,纽约开始有人组成反路西法的抗议队伍,让路西法现在出入各个场合都要大批保全人员保护。
罗夫因此忙得不可开交,他原本是从中东的游击队潜逃到美国,当了几年杀手,又改行当保镖,在路西法身边当了几个月贴身保镳之后,再接下助理的工作,对于突如其来的抗议活动,罗夫深深质疑着情况并不单纯。
“你的作品不是最近才推出的,怎么会到现在才有人起来反对?如果没有人煽动,谁会有意跟形象完美的你作对?”
路西法无力地看了罗夫一眼:“我不知道自己得罪谁了,或许我应参加几次教会活动讨好他们,唉!算了,我对这场战争没兴趣。”
罗夫有点生气:“你想仔细点,什么时候得罪东岸帮的谁,他们昨天送信到我办公室,说他们可以平息这些人群的怒火,说不定这根本是东案岸帮的人煽动的,他们花这么大力量整你,肯定是要敲诈你。”
凡有抗议的人,就会有支持的人。抗议和支持声援路西法的两派人马,在网路上叫嚣,也在公开场所对峙,只差没有酿成暴动,然而路西法对于一切,只有无尽的厌恶,他已经不想再去讨好谁了。
“你振作一点可以吗?乐迷批评你还算情有可原,他们集结也算有道理,可是那群喊着消灭撒旦路西法的人,真的太异常了,你不过写了一首末日谎言,又不是直指神是不存在的,怎么会惹毛这些人?”
路西法沉默地思考着来龙去脉,他确实没得罪过谁,什么东岸帮的,黑道的人他一个也不认识。
气你能安然地过到现在,是我对黑白两道施加多少压力?我一抽手,纽约东岸帮的人马上会找上门来,你有多少钱可以付保护费?你的作品触犯了天主教的禁忌,东岸帮是天主教的支持者,他们的人已经很不满了,如果不是我出面压着,他们会马上挑衅抗议的人,围住你的门!”
路西法忽然恍然大悟了,迅速坐起身:“是乔!”
舒曼皱眉间:“你想到哪里去了?你跟他吵架十次有十次是你的错,还说他咧!”
罗夫忙阻止他:“让路西法说,你为什么认为是他?”
“他说过,如果不是他护着我,东岸帮的人一定会找我麻烦,现在我跟他……”
路西法绝望地躺回椅背上,圣乔凡尼斯竟然这样逼他?他要他低头,竟然是用这种手段?
“一定是他,他就是要我先低头……”
罗夫说:“你现在打电话给圣乔凡尼斯,态度放软一点,他一定不会为难你的;这群人越来越疯,难保不会有伤害你的行为,你还是快点想办法平息这场闹剧好。”
伤害?圣乔凡尼斯难道不会想到他会被伤害吗?
他一旦真的受伤,圣乔凡尼斯就会来探视他的吧?
可恶的人,敢说他腻了,他才不会先跟他示好!偏要他后悔!
路西法看着舒曼:“你认识很多宗教界的人,想办法找愿意合作的教堂,我要替唱诗班演奏。”
罗夫倒抽一口气:“你在这时候接近教堂!那些狂热份子会吃了你!”
舒曼忙替自己的宗教辩解:“真正的基督徒是没有怨恨的,路西法只要一出面示好,教友很快的会原谅他。”
罗夫急着说:“你们都太单纯了,我比你们更了解这个社会黑暗的一面,这些人是有组织的过来,他们只是要给路西法施压,可是有些情绪被挑起真正的狂热份子,他们会真的伤害路西法!”
路西法烦躁地说:“我要去!你不帮我安排保全人员就算了,我单独出场!”
路西法想要用流血,引起圣乔凡尼斯的注意。如果真会造成受伤流量,他要圣乔凡尼斯满怀着歉疚回到他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