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是早来一天,一天!路西法就不会死。只要一天!为什么你来晚了?”
如果约书亚早点出现,他的路西法就还有机会。
路西法唯一的希望,就是能永远跟自己在一起,这么卑微的一点点小奢望,都达不到,他怎能不怨恨眼前这个人?
“你恨不得我替他死是吧?”
约书亚挣扎几下,却无法脱离这个半疯狂的人。
同情、可怜他,万分无奈中连自己的感情都要深埋着。
“对!你为什么没有得癌症?为什么是我的路西法?你怎么不替他去死?”
痛!早知道自己在他眼中是什么样的份量,但每次听到这种话还是会痛。
约书亚忍不住讥讽道:“那你怎么不替他死?你钱多势大,去买回路西法的小命啊!他在病痛里挣扎的时候,你做了什么?高贵的哈布诗铎格大公,请问你替他做了什么?”
冷空气把圣乔凡尼斯的泪吹干了。
他做了什么?他为路西法做了什么?没有,他让他孤独的在雪夜离去。
松开约书亚被紧紧箝制的手,圣乔凡尼靳蓝色的眼瞳像冰一样冷:“你没资格问这个问题,钱要不要随你,不过我先警告你,你回纽约,除了到中国城打零工,你去到任何一家公司都不可能被录用。”
这算什么?威胁?威胁他留下来做他的床伴?怎么有这种低级卑劣的人?
“我宁可打零工!”
倔强的脾气跟路西法简直不相上下,约书亚怒气冲冲地转身,这次真的不要再因为可怜他,而委屈自己了。
圣乔凡尼斯眼光闪动一下:“那也得要你有护照回美国!”
任性?谁都不准跟路西法一样,对自己发脾气。
“你!”约书亚气愤地双手颤抖:“好,我到领事馆申请新护照。”
圣乔凡尼斯冷漠地抱起“路西法”,就像他生前一样小心翼翼地呵护着。
“随便你,只要你走得出“天使之光”的门,随便你往哪里去。”
屈辱和愤恨到了极点,约书亚伸手夺取路西法的骨灰。
“还给我,这是我弟弟,你凭什么抱着他?成天抱着他的骨灰掉眼泪,你真是可耻极了。”
“砰!”
未曾料到约书亚会有这种举动,意外中,路西法的骨灰坛从圣乔凡尼斯手中掉落。
“天呐!”圣乔凡尼斯立即跪下去抱起瓷坛,坛身已经裂了一个大缝,幸好这是他订制的特殊骨灰坛,内部是一层锡,保护着易碎的外壳。
“你敢让他跌倒了!”圣乔凡尼斯心疼不已地抱着路西法。
“我绝不会轻饶你。”
约书亚也吓了一跳,他并不知道那坛身是防撞的,刚刚掉落的时候他的心跳都快停了。
“我不是故意的……”
无视那颤抖的声音,圣乔凡尼斯冰冷的命令:“进房。”他头也不回的往屋内走。
约书亚倒噎了一口气,凭什么?那是他的弟弟,凭什么圣乔凡尼斯用保护他的名义来惩罚自己?
“我不进!”约书亚从圣乔凡尼斯身旁跑开往门口冲过去。
早就料到这一步,圣乔凡尼斯伸长了脚等他。
“哎呀厂才举步就跌倒了,约书亚的下巴重重地撞击到地面,一道血痕沿着坚毅的弧线展开。
圣乔凡尼斯皱着眉,低头想看看他的伤势,约书亚气愤地抬起头来,这样子像极了路西法,不甘的黑瞳闪着水光,那一瞬间,又深刻地刺痛了圣乔凡尼斯。
“站起来!”他突然暴怒了。
“把自己弄干净!半个小时内,没看到你出现在房里,你就知道好看!”
黑瞳透露的水光是愤怒、是屈辱、是不甘,也含带几许的不舍;在洛克斐勒广场看到圣乔凡尼斯抱着路西法狂乱地叫唤,蓝色的眼满含泪水,他被那个画面感动了,在雪花纷飞中,两人相依地像世上只有他们,多震撼人心的画面呀!
就是被那份不舍感动了,也被那种眷恋迷惑了,他才会答应跟圣乔几尼斯回到奥地利来“暂住”。只是没想到,圣乔凡尼斯是这种恶劣到极点的混帐。
他只会把路西法的死归咎到约书亚的头上,认为他如果早点出面捐骨髓给路西法,那路西法现在还会活着。
看着落寞的背影远离,约书亚用手背沾沾下巴,流血了。
去!傻子才会留在这里!他起身往门外走。
★ ★ ★
从五楼顺利地的走下一楼,沉重的铜制大门却关上了!
约书亚惊讶地看着警卫关起窗子,把窗外木雕挡雪板放下锁住。
“你们干什么!”他忙冲向最后一个还没上锁的窗户,向窗外的警卫大喊。
他的话简直是废话,警卫不知用德语说了什么,不顾他的手指还在窗缝中,硬是关上窗子。
“哎呀!”收回瘀伤的手指,约书亚来不及顾及伤势,忙冲向电话。
“加百列!快来救我,圣乔凡尼斯疯了……喂?喂?加百列?”
话筒中传出冰冷的声音:“还有二十分钟,你要浪费在什么地方我不管,不过廿分钟后,你没出现在房里……你会非常、非常后侮。”
全身像被倒了一桶冰,见鬼了!圣乔凡尼斯……软禁他。
紧握冰冷的争头,约书亚迅速地环顾四周,对了!洗衣房的通道!躲在通道中,明天收脏衣物的人来,所有的脏衣服,床单、窗帘……都从通道中倒人车子内,他可以混在其中……只要撑到明天。
约书亚压低呼吸的声音,挤躲人狭小的通道,如果圣乔凡尼斯不发现他,他就可以顺利地逃出去了。
身旁堆积的床单发出熟悉的腥膻味,他心神一晃,差点自己走出去,乖乖地往圣乔凡尼斯的房间走。
——镇定一点!绝不要被那个变态色魔牵着走!
“亲爱的约书亚,我说要你清洁好自己,到我房里,你在这做什么?”
木门外传来圣乔凡尼斯的声音,他愈这么故作甜蜜,就表示他愈火大。约书亚紧张地摒住呼吸。
——圣乔凡尼斯一定是要把我骗出去,他不可能知道我躲在这里。
门缝被阴影遮住了,有人站在门外!
“约书亚,自己走出来,不要逼我动手。”
捣住嘴,惊恐地瞪着门,难道他真的知道?
“亲爱的,十秒,你知道我的耐心不够,一、二、三、……八、九……”
“别数了!”约书亚推门走出去。
圣乔凡尼斯冷笑着:“奇怪了,路西法这么爱干净,你却不在乎肮脏?”
约书亚狼狈不堪地瞪着圣乔凡尼斯:“你有什么问题?你爱路西法,难道不能对他的亲哥哥好一点?”
圣乔凡尼斯转过身,不屑地命令:“去洗澡!你算什么亲哥哥?你连路西法都不认识!他就是惹我爱,至于你,就是惹我厌!”
污蔑我,就能补偿你的歉疚?
约书亚一咬牙,扑向圣乔凡尼斯:“放我走!”
像猫逗弄老鼠,圣乔凡尼斯轻易地把他摔在地上,用手箝制着那纤细的颈子,似乎满怀兴味地看着,那张俊俏的脸逐渐发红、发紫。
“知道吗?我疼爱路西法的时候,总喜欢这样摸着他白皙的颈子,他全身都很敏感,光是这样摸着,他就起了反应,你呢?怎么还是没反应?”
——混、混蛋,连呼吸都有问题,还会有反应吗?
圣乔凡尼斯摇摇头:“怎么比得上?我就算勒着他,他还是笑着,你这样瞪着我,怎么可能像可爱的路西法?”
——谁学他?谁像他?再不放手我就要死了!这家伙真的是疯子!
看约书亚轻翻起的白眼,圣乔凡尼斯才把手放松:“哼!站起来。”
“哈!”终于能大力的吸气,约书亚感到头晕目眩,站都站不稳,他硬撑起身体。
“匡啷!”约书亚整个人摔在地上,连桌面上的花瓶也拉下来了。
圣乔凡尼斯心头一紧,忙回头探视着约书亚。
躺在地上的人动了几下,双眼睁开,愤恨的黑瞳瞪视着他。
一些湿漉洒的黑发贴在他脸上。那双眼怒视着圣乔凡尼斯,就像生气的路西法。
白色的肌肤透红,或许是最像路西法的地方,就像他没生病时的样子。
圣乔凡尼斯走过去,在约书亚面前蹲下来:“路西法……我好想你……”
——神经病!这个……可怜的神经病……
圣乔凡尼斯怜爱地抚开他额前的乱发:“来,我抱你回房,你真的需要冲冲澡,看你全身湿的,不要又生病了。”
——装疯卖傻!
约书亚用力挥开圣乔凡尼斯的手,自己不稳地站起来:“发神经啊!我是约书亚,路西法死了,他病死了!死了,不会回来了!你懂不仅啊?你这样要是让他知道,他一定很难过。”
圣乔凡尼斯愣了一下,收起温柔的目光:“你是……你就是路西法,我说了就算,以后我叫路西法,你要乖乖回答我。”
“你!你真疯还是假疯啊?路西法有这么高吗?他的头发有这么长吗?我左耳穿了耳洞,他没有耳洞,你看清楚了,我是约书亚!你就不能面对现实吗?路西法死了快一年啦!”
寒气笼罩着圣乔凡尼斯,他冷冷地转身:“我再说一次,“你一是一路一西法”。”
他走到约书亚面前,猛然伸手扯弄虚作假了的银耳环:“你没有耳洞!”
一阵剧痛,耳朵流血了,约书亚痛得抽气,但却不敢再说话,他确定圣乔凡尼斯没疯,他只是故意这样虐待他而已。
“荒谬……你太荒……好,我是路西法。”约书亚忍着痛。
“我流血了,能不能帮我擦药?”
真的倒楣到家,下巴的血干了,手指的瘀伤也结块了,结果换耳朵遭殃。
圣乔凡尼斯温柔地拦腰抱起他:“不用现在擦药,等一下还有其他地方会受伤,待会再一起擦就好了。”
——他果然没疯!可恶!故意的,他绝对是故意的!
听舒曼他们说,圣乔凡尼斯对路西法很温柔,不管怎么样,都不会对路西法发脾气。可是他对自己也太差了吧?动不动大吼大叫的,还不时弄得他全身是伤,实在太欺负人了!
约书亚压抑怒火,逼出自己最甜蜜的声音:“乔啊!让我回纽约见见舒曼和加百列好吗?”
圣乔凡尼斯在心底窃笑着。
——想学路西法?差远了,路西法脾气没这么好,不会在这时候撒娇;要装?大家一起装。
“小乖乖……你忘了,你要一辈子跟在我身边的啊!听话,不要离开“天使之光”,待会让我好好疼你。”
约书亚脸色铁青地在心底咒骂着:
——该死!这个人还真幽默,抱着廿岁的大男人叫“小乖乖”?混蛋!虽然他是比我魁梧了那么一点点,但我不信自己没机会教训他。
约书亚顺势假装柔顺地倚在他胸口,唉!他的身上为什么总是这么香?
★ ★ ★
在浴室中放下约书亚,偌大的浴缸已经装满了水,圣乔凡尼斯伸手要帮约书亚脱衣服。
“谢……谢了,我自己来就好。”
愤怒加上尴尬的眼,羞赧飞红的脸庞,路西法也是这样子,每次要帮他脱衣服就这么害羞,圣乔凡尼斯突然想起,他曾在饭店的浴室里宠爱路西法,激动地难以克制。
圣乔凡尼斯突然靠在约书亚肩上,哽咽地在他耳边喃喃低语,用唇来回轻抚着他的耳根。
“路西法……路西法……”
好机会,这时猛踢他一脚,圣乔凡尼斯一定只有倒地哀号,可是约书亚心底,忽然为这个外表高大魁梧,内心却脆弱不堪一击的大男人,感到悲怜。
算了,都留了快一年了,不急着现在走。
“喂……够了,你不要这样嘛!”
“路西法……我好想你……好想好想你……”
约书亚叹了口气,时间不是会冲淡一切吗?为什么圣乔凡尼斯愈来愈悲伤?
前天夜里,他被枪枝保险开关的声音惊起,圣乔凡尼斯独自在沙发上歆坐着,漆黑的枪管已经对准头部。
如果不是他惊醒后大喊:“你答应过路西法要好好活下去的!”圣乔凡尼斯这个卑劣的可怜虫已经没命了。
“乔……好啦,我不走,除非你把我踢出去,否则我绝不会离开你,这样你满意了吗?”约书亚终究无法像路西法,那么彻底的任性。
“我都听你的,你不要再哭了好吗?大男人这样子哭很可怕耶!”
圣乔凡尼斯泪眼蒙蒙地望着约书亚:“你的脾气比路西法好多了。”
“不过……”他拦腰抱起约书亚,把他连衣带人往水池里丢。
“那是因为路西法爱我!”
“哇!”约书亚挣扎着把头伸出水面,一睁眼,就看到那双冰冷的蓝眼望着他,圣乔凡尼斯也连衣带人踏进浴池。
“他爱我,所以才对我任性。”
用力拉住约书亚的黑发往后,露出那个白皙的颈子:“你只是为了钱留在我身边,当然没资格跟我发脾气。”
这个人到底还有没有良心啊?约书亚气得想回嘴,圣乔凡尼斯炙热的唇已经贴上来了。
“唔……”有必要吻得这么激烈吗?
用力吸吮着小巧的唇瓣,圣乔凡尼斯有时会怀疑,是不是东方人的唇都这么柔软丰润?“这不是东方人的身体都这么细致温滑?是不是东方人的发都这么光亮动人?
难道因为他是路西法的哥哥,所以他也拥有这些诱人的特质?为什么死的是路西法?约书亚却放肆地在他怀里呻吟?
“啊!”约书亚的舌尖一阵剧痛,他震惊地推开圣乔凡尼斯。
“你咬我?!”腥血迅速扩散在口中,约书亚痛得说不出话,不过他也没机会说话就是了。
血随着一阵阵吸吮,流入圣乔凡尼斯口内,他贪婪地故意撩动伤口,吞下他的血,至少有一半的血跟路西法一样,从此路西法就存在他血管里,他们再也分不开了。
“呜……”痛痛痛!该死的圣乔凡尼斯!
终于圣乔凡尼斯不再拨弄那个伤口,他温柔地轻舔着受伤的舌尖,安抚似地将手移向他光滑的背部。
松开约书亚被紧封的口,他的唇瓣明显的红肿,痛吗?如果只是痛,为什么眼神如此迷蒙?
原本抓住他的手移向他胸口,圣乔凡尼斯在约书亚流血的耳垂旁,温柔的低语:
“好美……像路西法一样小巧的耳垂……好美……”
约书亚不禁在颤抖中等待他下一步的举动。
“好美……约书亚……”炙热的气息吹抚着敏感的耳根,约书亚闭上眼期待着。
“为什么……约书亚……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猛然睁开屈辱的眼,约书亚把圣乔凡尼斯推开:“你有病!”
“叫我死?凭什么?我找路西法找多久了,每次都被当成一般的疯狂乐迷拦着,好不容易见他最后一面,还被你和一群保镳痛殴。我有够倒楣,没事跟你回奥地利,现在连美国都回不去了,你还敢叫我去死?我做错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