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身平凡的他,靠着努力向上爬,能够成为霍昊晖不可或缺的左右手,完全凭借着自己的实力。
但可恨的是,不论他怎么流血流汗,再大的成就也要归于老板,永远被这些歹生的老板踩在脚下!
寇哲维自问奉献了所有心力,但翟昊晖仍然不把他完全当自己人,依然无视两人如兄弟般亲近的感情,反用大老板、优越企业家传人的大帽子来压制他。
最令他无法忍受的,是他明知道自己欣赏方曼骞,却还硬要把她当小秋拿来开刀,摆明要他难受。
许多大小心结日积月累,寇哲维长期累积的不满情绪,差不多要引爆了!
“你不要想太多。我哪是那个意思?”翟昊晖安慰自己的助手,顺便也找台阶下。“哲维,我担心你管太多事,精神体力会受不了。”
“是喔,多谢你的体谅。以我看,你应该是希望用在方曼骞身上的卑劣手段,我最好视而不见?装做有看没有到,是吗?翟董?”
寇哲维大概也豁出去了,用辞十分尖锐。“你不觉得羞愧?堂堂上市公司的主席,对付一名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
“够了吧?寇圣人。”翟昊晖风度耐性用尽。“你凭什么评断我的品格道德?在公司里,我给你发挥的空间不够吗?干吗那么无聊,管起我的闲事?”
“抱歉。你的闲事、风流韵事我都不想管。现在,只请你把钱锋的采访稿子给我。最初是你要求亲自审稿、亲手签名才准记者发,现在人家都在等你。
老实说,你也够怪的了,明明那份稿子是我们自己人,根据方曼骞书面提问写的,你还多此一举的审什么审?根本是想故意找麻烦。对不对?!”
“哲维,你……”翟昊晖不相信他竟用这样的态度对自己。“你到底有没有搞清楚,现在是拿谁的薪水?是昊锴,不是钱锋哪!”
“我们没理由为难她。”寇哲维摆明站在方曼骞那一边。
“不必说了。稿子看完签了名,我自己会交给她。”
翟昊晖怒气冲冲推门出来,惊见闪避不及的易翎翎,瞠大眼怒斥道:
“你怎么在这?谁让你上来的?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躲在这儿偷听?你不想混啦?”
“没有没有!我什么都没听到!真的,我才进来不到半分钟……”
她佯装无知。“只是一进来听到声音,想说你们可能在开会。所以,不敢打扰——”
“我有事要忙,没空跟你扯。走吧!”他冷冷下逐客令!
“昊晖,不要这样嘛!”好不容易才见到人,她当然不会空手而返,使出最高段的迷魂功,易翎翎往他宽阔的胸间磨蹭。
“晖,人家实在太想你了。打从那一次……你把人家赶下床,到现在都没找过我,难道你没有一点点想我吗?!”
“我现在赶着要出门,没空听你唱歌!”他用力拨甩她手指的挑逗。
“怎么啦?你是吃了几吨炸药啊?火气这么冲?”她仍再接再厉。
“你可不可以识相一点?我已经算客气地请你离开,如果要再闹的话,我可就按警铃了。”翟昊晖推开她八爪章鱼似的纠缠。
“听好,无论我们以前发生过什么,都已经过去了。从今往后,我们除了同事关系,其他的一概无牵无涉,你犯规乱闯主管办公室,依规定我可以开除你若不想被开除,请马上消失!”
“昊晖……干吗把话说那么绝?好啦,你心情不好,我不吵你嘛!可是,你不要赶我……我是真的爱你……”
易翎翎眼见情势不对,心里急了,三两步追到电梯口。
“你有了新欢?是吗?”
翟昊晖恶狠狠瞪她,不发一语,径自拿着一份文件下到地下停车场。
呆愣在电梯口,易翎翎不敢相信,十拿九稳的翟夫人宝座居然无预警地飞掉?
“你说,他到底搭上谁了?”
易翎翎以严厉的眼神口吻,逼问着刚从里面走出来的寇哲维,态度嚣张。
“你说啊!他是不是搭上那个叫方曼骞的小记者?喂喂!寇先生,你是聋了?还是哑了?我在问你话——”
“你有没有搞错?我是谁?你敢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
寇哲维一肚子气正愁没处发,不长眼的她恰好来迎接“台风尾”。“易翎翎,你以为被封‘四大金钗’了不起吗?告诉你,像你这种角色,随便到同业里面挖,闭着眼睛捞都一大把。你自己注意点,下个月业绩再没有百分之二十的长进,准备回去吃自己吧!”
当!电梯门又合上,寇哲维也下楼了。
易翎翎抚着急跳的心脏,顺着差点儿要喘不过来的气妈啊,她是招谁惹谁了?想不通自己犯了什么煞?前一分钟才丢了少奶奶梦,这会儿连捧得老稳的金饭碗都快不保?
不!易翎翎告诉自己,既在多变的股市里练就“打不死、踩不烂”的本事,攸关一生幸福的事,更该积极彻底争取!
首先,当务之急必须搞清楚,对手是谁?她在哪里?
那一再被提起的名字“方曼骞”,易翎翎很有兴趣去会她一会。
☆☆☆
钱锋杂志社,又是灯火通明的焚膏继晷。
“方曼骞,你的稿子到底好了没?”
“我——我已经在赶了。”仿如热锅上煎熬的蚂蚁,方曼骞一头冷汗地回道。
“赶?你是猪啊?一篇五千字的东西,赶到现在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对不起嘛,组长。你再等我一下,马上好了。”
“哼,我真搞不明白,你是怎么办事的?”证券金融组的组长,也是她的顶头上司火气十足杀到她面前。“受访者说要亲自看过槁子,到今天到底是看完没有?一篇文章而已,他到底要看到什么时候?”
“他说……今天会给我。应该就快了!”其实,她根本对稿子的下落丝毫无头绪,方曼骞无力招架上司的追讨,只得硬着头皮先顶住。
“再等一下,我一定会交出来的。”
“等一下?现在已经十点半了。”组长指着壁上的钟。“再等一下就半夜,我问你,到底催了他没有啊?”
“我……我……努力试过找他。可是——”
方曼骞知道纸终究包不住火,尤其是迫在眉梢的燃眉之火,顿时六神无主地垂低头。“翟昊晖……这个人神龙见首不见尾,找了一整天,就是没他的消息。”
“什么?你的意思是说,很有可能在午夜十二点以前追不到稿子?”证券金融组长的脸刷成铁青色。“你开什么玩笑啊?那是本期杂志的主题文章,多少人冲着它准备到书报摊抢货,现在迫在眉睫,你给我出这种差错?你——”
“组长,我也知道事情很严重,当初翟昊晖要求付他的稿件,必须有他亲笔的签名,表示他全文看过同意刊登的。我想,那是受访者负责的态度,甄总编也同意接受。没想到,他会来这招……”方曼骞束手无策道。
本就是要人命挑灯夜战截稿日,碰上翟昊晖耍狠招,更是夺命煎熬。
找不到翟昊晖,她只能呆坐,呆呆等他当初承诺的。
看完了,我会给你送去。
然而,依目前情况看来,那似乎是一句笑话。
“好!我不管!总之无论如何,限你在一个小时之内,负责把稿子给我吐出来,否则所有后果由你承担。”
一小时?怎么可能?方曼骞感觉压力大到快炸开了!
看着静止在桌上的行动电话,无计可施的她,只好再拨由寇哲维那里打听来的电话号码。
“喂,请问是……是翟先生吗?”她紧张得声音发抖,没料空响一天的电话,终于有人接了。
“是你?终于,你还是得打来了?呵,不容易,你的个性有那么负责吗?”翟昊晖似是有备而来的讥讽道:“我还以为,这事情搞砸了,你会像上次那般,什么也不管逃之夭夭!”
“对不起,现在所有的人都在等这篇稿子,请问翟先生,我们的稿子可以送还了吗?”她没空跟他打哈哈,勉强耐住性子问。
尽管声音很平静,而事实上,她已经急得眼泪开始“狂飙”,毕竟,费了那么大的劲儿才留在“钱锋”,她怎么也不甘愿败在最后的关键时刻。
“噫?你在哭?”他淡然问道:“你欠我五百万却逍遥自在,而我不过是欠你一份稿子,就这么如丧考妣?坦白说吧,今天我故意不露面,就是让你试着体验,什么叫‘被耍’的滋味!”
“拜托,你到底想怎么样?”方曼骞连辩解都没空问,直接求道:“快把稿子签了名给我吧!再不到一小时就要截稿,缺了你那篇主题文章,整期杂志都不用出了!”
“不出就不出,难不成会死人?”他故意折磨她,让她遭受压力,算是她卷走五百万救命钱的惩罚。
“拜托,翟董事长,不出当然会死人!那可不仅关系我自己而已,还影响整个杂志社的运作,就算你对我有天大的不满,都不该影响其他无辜的人!求求你,先让我拿了东西交差,再有什么问题,我们私下谈……”
“很好。听你说得义正辞严,再不给似乎是我的不对了。”他爽朗笑道:“不如,你现在就下来,我们两个好好‘私下谈’。”
天!他是疯了吗?都什么时候了?谁还有心情啊?握着话筒的方曼骞直觉脑充血,忍不住驳斥道:“你先把东西给我!现在!马上!立刻要!”
“……恕难照办!你的态度很差,让我很想调头走人。现在,我再问一次,我就在你楼下,要不要下来?”
“你保证我一下去,就马上交东西吗?”她以谈判的口吻道。
“反正,你下来就知道了。”他不肯妥协。
第七章
“哎……我……”她左右为难,迟迟不知该如何应对。
即使她真的很想冲下楼,好好跟他理论一番,但之前的恐怖经验余悸犹存,让她踌躇裹足不前。
“怎么?不说话是你打算做代罪羔羊,让这期杂志开天窗吗?‘钱锋’是全国数一数二的杂志喔,你担得起?!”
“好好,我知道斗不过你——翟先生,拜托拜托,求求你,好人做到底吧,快把东西还给我!眼前我快被老板钉死了,哪有心情跟你私下谈什么?”
“总之,你现在下来,我保证把东西亲自交到你手上。”
“不!你先给稿子,不然我真的无法对上面交代。”
她学聪明了,才不会轻易上了他的当!
倘若此时贸然下去,他永远猜不透的心思,不知要变出什么把戏?稿子要不到便罢,到时怕连自身安全都不保。
“好吧,既然你不急着要这份稿子,我公司还有事要办,那我先回去好了。”
“不行不行不行,你不能走——”方曼骞霍地从椅子上跳起来。“等等,我马上来。”
“快点,我只等三分钟。”他坚决肯定地回答。
挂了电话,方曼骞什么也来不及想,埋头往楼下冲——她仅有一个念头,信誉良好的钱锋杂志,绝对不能因为她私人倒霉的恶运而毁在自己手上!
“我……我来了——”她跑得气喘吁吁,倚靠他耀眼闪烁的最新型宾士房车,吃力道:“快——给我!稿子呢?”
“这里。”他拿出一封文件,完整密封好的。“我全部仔细看过,有些数据我的幕僚写得不很正确的,我也都改了。”
“太好了!那一定很精彩!”方曼骞终于露出笑颜。“谢谢,请让我现在就把稿子送上去,我上司等的要抓狂了。”
“东西已经在你眼前了,难不成还会飞天?”他意味深远地抿嘴一笑,扬了扬手中文件。这个一定会安全送达你上司手中。现在,麻烦请你先上车。”
“什么?”她不解地望着他。“我现在正要忙,你又想搞什么花样?”
“我叫你上车你就上! 嗦什么?”他湛深瞳眸迸射骇人的光芒,以平和却森寒的语气道:“再不上来,我就在这儿烧掉稿子……你最好相信我做得到!”
“翟昊晖,拜托你行行好,我真的没办法耗在这儿,让我先把稿子送上去好不好!”红了眼眶,她蹲坐路旁,几日来与他周旋,实在耗时费心力!
“老伍,这份文件交给你,记得我的吩咐,一定要送到收件人手上!”
他像是没听到方曼骞的哀求,径自指挥开车的司机,先送稿子到杂志社。
“是,董事长放心,我一定按您吩咐送到。”老伍拿着东西走了。
“你放心。我把东西交给老伍,他专门帮我递送机要文件。”他开了车门,伸手拉起她。“上来,这是最后一次请你。再不从,我马上打电话让老伍烧掉……”
“够了!”她坐进他身边的座位,失控地吼叫:“你玩够了吧!我现在什么都照你的话做,爽快了吧!啊!你现在高兴了吧!”
翟昊晖得意地扬起浓眉,按下自动扣紧安全带的钮,然后不发一言踩下油门,快意驾着他炫目的豪华轿车扬长而去。
☆☆☆
“为什么?区区五百万,对你而言仅是九牛一毛,却要如此残酷凌迟一个无力反击的女人?你那么恨……那个女人,也算你的朋友吧?为了五百万,真让你恨得那么彻底?”
方曼骞凝视他线条刚毅的英俊侧脸,身为女人,她必须实话实说,这个男人确实迷人。
尤其,当他不说话的时候,沉思的时候,或是定定专注某件事的时候,那种沉稳坚毅的神情,总让人忍不住想多了解他一点,让心肠柔软的女人发挥母性,忍不住要伸出手,轻轻抚拭他纠结的眉宇。
方曼骞想起第一次在记者会上初见,霎时被他深深吸引的悸动。倘若,他们之间没有这个误解心结,眼前如此近距离的接触,如此深刻感染他不凡的气息,她深信自己一定无法逃躲,一脚踏陷入爱的泥沼。
“你没有答案吗?”夜间行车,她不喜欢过度的沉寂,那让人觉得窒息。
“还用我说吗?你早已心知肚明。”他深深瞅了她一眼,带着仇怨地。“我信一个人,一向信得彻彻底底、不容欺瞒。任何人骗我都还情有可原,你是我无话不谈的知己,更要罪加数等,事实上,我在乎的不是钱,是心。”
“或许,她有不得已的苦衷?”方曼骞幻想那个跟她相像的女人,无缘由地消失,必然有原因。
“哼——”从鼻孔里哼出声,他再度以冰雪覆盖容颜,久久不发一语。
“你生气了?我有说错什么吗?”她战战兢兢继续说:“你恨小秋,几乎到没有理智、不分黑白的地步,寇先生曾把他调查过的资料给我看——我们两个之间,存在太多明显的差异,你为什么不用心冷静想仔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