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救命!”她抵死不放弃挣扎。“我会告你!一定去告你!”
“昊晖!我来了,你要的东西都在这里——”
突然闯入的声音,打断翟昊晖的动作,方曼骞在心中暗吁了一口气。
进门看见翟昊晖并非单独一人,寇哲维有些尴尬,表面仍维持平静,带着老板交代要买的东西走近两人,询问道:
“你怎么啦?不舒服应该去大医院看医生嘛!”
“我没事。昏倒在路边的是她,东西也是给她的。”翟昊晖往床上的她挑了挑眉毛。
“是你?你怎么在这儿?你哪里不舒服?”看清楚床上躺的人,寇哲维眼中闪过惊讶。
在床上的竟然是方曼骞?!
老天爷!他该不会把人家怎么了吧!
寇哲维直觉这女孩应该不是小秋,虽然翟昊晖是自己的老板,但他也不愿见他滥伤无辜。
“你这冲动的牛脾气,到底什么时候才会改啊?”
不解地皱起眉摇头不已,寇哲维语气中带着些许责备。“昊晖,你没事发什么春?怎么把人弄到家里来了?不是说好等我调查的结果吗?”
“哲维你还‘当真’赶来啦?真是的,来得太早,不如不要来得好……”
翟昊晖终于放开她羸弱身躯,起身拉拉衣领,好整以暇露出深意的笑。
“真是可惜啊……你这死小子,偏这时候冲进来,坏了我的好事。”
“什么事?你想对人家怎样?你疯啦?”寇哲维惊慌地对他使眼色。“你正经一点!不是说等我调查结果吗?你硬要强……我是说,你光会情绪冲动,会害死自己的!”
“先生,求求你,叫他放了我……”方曼骞无助低喃,眼泪爬满雪颜。“请你相信,我不是小秋,也不认识小秋,真的……我说的都是真的——”
“别怕!我知道,你不要担心。”寇哲维肯定地望向她,以异常温柔的语调安慰道:“方小姐,我会找到证据向翟先生证明,你放心!”
翟昊晖突然在他肩膀狠狠捶了一拳。“姓寇的!你脑袋短路啦?还是吃得太饱?麻烦请你搞清楚谁是老板好吗?”
“冷静,冷静——”寇哲维一径条理分明。“光是骂人打人,可解决不了问题喔!”
“可恶!你想造反啊?哼,叛徒!”翟昊晖又举拳作势要打,寇哲维偏了偏身子假装闪躲。
这招他们在学校常玩,有时候吵架吵得面红耳赤,双双挽起袖子一副要打起来的样子,最后也仅只比比架势,绝不会当真打起来。
“你一心向着外人是怎么回事?啊?从实招来!该不会你跟小秋串通好联手演戏给我看吧?嘿,你到底分了她多少钱?说啊!”
“拜托——你在胡说什么?!”
寇哲维不可置信,看着十几年的好友兼现任的上司,不明白他怎说得出如此伤害友谊的话?
“你完全没了理智啦?怎么说出这种不合逻辑的话?”
“哪种话?我是说实话。哼,告诉你,今天是你出现得早,不然我就——”
“不然怎样?”寇哲唯大着胆子,以质问的口气。
“嘿嘿,不然,我就把她先奸后杀。你怕了吧?”他故做邪恶,以半开玩笑的口气说。
“你?!你实在是——吃错药!疯了!”寇哲维生气得握紧拳头。“要不是有女人在场,我真的很想跟你打一架。”
也难怪翟昊晖要动怒,他看着一向冷静自持的助手,竟为个女人动气?!
简直太诡异,太不寻常了!这可是相识十余年来的头一遭哪!
“怎么?整个脸都气绿了?你什么时候曾为女人,跟我这样脸红脖子粗的?说你们之间有问题,难道不合理?”
“喂!你们两个——都生病了,还在吵什么啊?”门外传来粗犷男声。“昊晖喊得比谁都大声音,那么高亢宏亮?哼,真不知道你是哪里有病。”
周医师提着医疗箱姗姗来迟,疲劳又茫然问:“哲维,你不是说很紧急、很严重吗?我怎么一点儿也看不出来?”
“他啊!脑子有病啦……”寇哲维很没好气。
周医师狐疑地拿出听筒,紧张专注向他靠近。“来,你先坐下,让我看看!”
“不是!不是他!”寇哲维一把将他拉到床边。“病人在这里。这位小姐刚在路旁晕倒了,你要看的人是她……”
“喔!原来如此。”周医师恍然大悟,打开医疗箱。“我来仔细检查一下,你们两个大男人先回避一下吧?!”
“好,这位小姐就麻烦你了。周医师。”
☆☆☆
“这里没别人,有话直说吧!”气派客厅里,翟昊晖径自在柔软大沙发坐下,居家时候的他,恢复年轻男子的活力率性。
“噫?我能有什么话?是你私自把人往家里带,你才一肚子鬼呢。”
甘冒大不讳,寇哲维撇开下属身份,以朋友的口吻道:“我说昊晖老大,这件事已经着手在查了,干吗那么急啊?万一人家的家人去报警,真闹到警察局去,你堂堂‘昊锴’大老板,翟董事长可怎么见人?”
“你以为我爱?谁吃撑了没事惹麻烦?是她莫名其妙地突然昏倒,我能不处理吗?难道放她睡路边?”
“喔?人家昏倒?你大可送她去你二哥的医院,干吗还绕一大圈弄回家里?根本就没怀好意!”寇哲维一副知其心意甚详的笃定。
“呵,你的建议真好啊!送她去我二哥的医院?那是摆明了找死!”翟昊晖避之惟恐不及地摇头。“你饶了我吧,真把人弄去那里,不会惊动几个伟大的翟夫人吗?到时我可没好日子过啊!万万不可……”
“好,既然你怕麻烦。我认为先把她安全送回家。至于她到底是不是小秋,待我慢慢查清楚。翟董,属下小小浅见,不知您意下如何?”
“这……万一她真的是小秋,结果又被她乘机跑掉,可怎么办?”
“我来担保可以吧?”他举手起誓,发自肺腑道:“我寇哲维以人头保证,你想找她的时候,任何时间绝对找得到。行吗?”
“口气真大——”翟昊晖沉吟几秒。“万一没有呢?”
“如果她逃逸避不见面,寇哲维随便你要杀要剐,说到做到。”他正气凛然。
“好!就信你一次。不过,我警告你,现在我可以让她回去,但万一有个什么差池,管你是不是我十几年好朋友,我照样连本带利从你身上剐下来。”
“是是是!”寇哲维深知他对“背叛”深恶痛绝,承诺道:“除非我活烦了,否则,我哪有胆子敢随便唬弄你?”
“嗯。知道就好。”翟昊晖点点头。“总之,小秋拿走的只是五百万,但……我翟某要她还回来的,绝对不止如此。她现在演得很顺,很真——哼,没关系!我翟昊晖没别的,就是特别有耐性,你也等着瞧,看看她能撑多久……”
第三章
“妈,忙完了吗?现在有没有空?”
方曼骞从卧室里出来,拉开一把餐厅椅子坐下。“你先别顾着洗碗,人家有一件事急着想问——”
“怎么了?你身体不舒服,干吗不多休息一会儿?公司已经请过假了不是?”
方母拨理花白的头发,弯着微驼的背脊走出来。“你来的正好,药才刚弄好,趁热喝——来,这碗药花了我快六小时,快点儿喝下去。”
“什么?我又没病,喝什么药啊?”她不悦地捏起鼻子。“光闻就想吐了。”
“还没病?你看你,四肢没力、面黄肌瘦的……年纪轻轻的女孩子,嘴唇没半点儿血色医生说你是太操劳了,哪有工作一天到晚加班,甚至还加通宵的?当人是机器啊?瞧你才刚上没几天班折磨成这样?!叫妈怎能安心啊?”
拧紧眉心,对于仅有的独生女儿,方母一贯捧在手掌心里哄疼着,好不容易得来的孩子,好不容易养得那么大的女儿,即使拼了老命,也不能让她受到半点儿委屈。
“哎,我才说一句,正题都没到呢,你就说了一大串?”方曼骞扁着薄唇,将眼前的药汤移远些。“妈,不要喝行不行啊?我答应你以后不乱加班嘛!”
“不行!”方母坚决把药推到女儿面前。“不管你要跟我说什么天大的事,这碗药先喝光再说——你要再不注意自己身体,老妈子我光担心你大概会先挂。”
“拜托,亲爱的妈咪,你别老是把话说得那么严重好不好?我喝就是了!”方曼骞反感地捏起鼻子,小口饮着母亲以爱心制的补药。
即使药汤看起来黑得像墨汁,味道比臭水沟难闻,但做为贴心的女儿,仍然一口一口地喝下。
“哇!下次再给我喝这么难喝的东西,我宁可死掉算了!”
“呸?!你!你这丫头胡扯什么?”方母微愠轻打她的臂膀。“当妈的面,你还敢胡说?真是死没良心的丫头,动不动就死啊死的吓你老妈,早知道你没打算好好活着孝敬爸妈,当年你病得快死,干脆丢下不管算了!害你爸还……”
“对,爸爸为了借钱给我看病,被他老板刁难,半夜在人家门外淋雨淋到天亮……”方曼骞抬眼望天花板,长长叹气道:“然后,回来病了一个礼拜——对吗?哎,你要说的我都会背了。”
“知道就好。”方母欣慰点头。“我们养大你,真的是不容易啊。唉,年纪那么大才当父母特别辛苦。”
“哼!谁叫你们不动作快点,干吗拖到那么老才生我?”
“要死了!你这孩子有没有礼貌?对你父母长辈,连这种玩笑也敢开?”方母骤然变了脸色。“以后不准乱讲话,尤其在你爸面前——”
“喔,我知道了。”方曼骞不太明白母亲突然沉下脸的原因,想到自己内心的疑问,她更好奇了。“对了,妈,我刚说要问你一件事——”
“什么事?你说啊。”方母端起药碗,起身转入厨房。
“妈,我是不是……还有其他的姐妹啊?”
匡当——方母手中的药碗应声而碎……
“怎么了?妈,你没事吧?”方曼骞焦急地向前探视。“等等,你先别走动,等我把碎片扫干净。”“你……我说曼骞,你怎么会——为什么这么问?是……听到了街坊邻居说什么吗?”方母站在原地,她的手不住地微颤。
“女儿,你听好啊,不管别人说什么,都不要理他们,知道吗?”
拿起扫把,方曼骞扫着散落的碎碗片,不解母亲的慌乱失措。“妈——”
“不要再问了!你是我们好不容易才生下来的独生女,既然我一直熬到快四十五岁才生下你,哪可能还有其他的兄弟姐妹呢?”
“不是啊,这两天我遇到一些奇怪的事,所以我才想问问——或许,我可能有堂姐妹之类的……”
“没有!你父亲一个人只身从大陆来台,自己的兄弟都没再联络,你怎么可能会有什么堂姐妹?”方母脸上的惊惶未退。“你说,到底碰到什么怪事?”
“前几天,我参加一个记者会,有个男人硬说我欠他五百万。”想起翟昊晖充满仇恨敌意的眼神,她的脚底不觉一阵冷。“不管我怎么解释,他就不肯相信那个欠他钱的女人不是我,妈,你知不知道,那个人好凶喔!”
“他……有没有说,欠他钱的女人叫什么名字?”方母扭绞颤抖的双手。“还有,她……姓什么?家住哪儿?父母做什么的?”
“妈——”方曼骞不解地蹙眉,怎么好像母亲也认为有这号人物的存在?
“呵……”方母觉查自己的失言,勉强挤出笑容。“呵呵,我只是好奇,想知道哪个女孩那么幸运,竟然跟我的宝贝长得相像?”
“是吗?妈,你见过那个人吗?”
从来没有见过母亲这般失措,方曼骞心中的问号愈生愈多……
“唉呀,怎么可能?老妈我也是随便问问,你别理那些无聊的人就是了!”
“妈,我是认真的!”方曼骞对母亲诡谲的态度深深怀疑。
“如果你认识,快告诉我她人在哪里,叫她快点出面还钱,否则我真会被那个恶男逼疯的!”
“我……当然不认识啊!”方母摇手否认,撇清道:“好了,你别尽说些我听不懂的话。我跟隔壁太太约好了逛街,你自己乖乖待在家里休息,别乱跑啊!”
“妈,拜托你,再仔细想想……或许是我们哪个亲戚的女儿……”她追在母亲后面问:“那个男人言之凿凿,似乎真有其人!”
“没有啦,分别乱想了,赶快躺回床上去休息。”
方母快步走到大门,坚决否认。“妈绝对没骗你,若有人这么说,一定是他认错人啦!”
碰——大门合上。留下她一肚子的怀疑。
“认错人?是他认错人?可是,年轻的他视力这么糟吗?即使近距离也认错?不可能啊!他还信誓旦旦说,就算烧成灰他也认得呢?这到底怎么回事?”
方曼骞一个人在客厅里喃喃自语,愈想头愈痛了。
☆☆☆
钱锋杂志社 总编办公室
“甄姐,你找我有事?”
“你回来啦?没什么大事啦,听说你方大小姐凤体欠安,赶忙请你来问候一声。”甄蓁从一堆文稿中挪出尖锐的利眼,冷飕飕地扫向她。
“我看你,挺好的嘛!一点儿也没有操劳憔悴的样子啊?”
“对不起,甄姐。因为赶稿子熬夜加班,不小心伤风感冒,病得昏沉沉的,所以才没来上班。”
“伤风?不会吧!这天气热成这样,是什么风伤到你啦?”她尖酸苛薄道。
“夏天也是会感冒的啊!”方曼骞委屈辩解。“甄姐,你不相信我是真的生病吗?”
“信。我相信。”甄蓁就是看不惯她弱不禁风,却处处抢着表现的样子。
“只是啊,我觉得现在的女孩子未免太娇弱了?才加个几天班,开几天夜车,就累得不支倒地?我们‘钱锋’的员工,无论男女,个个都当超人用,你自己适不适任,不用我说,你心里很清楚……”
“甄姐,我……我很喜欢这里的工作环境,在这里工作感觉很愉快啊。”
感觉事态不妙,方曼骞急着为自己争取。“请再给我个机会吧,我一定努力锻练好身体,一定能像其他同事,变成耐操的超人……”
“现在才想练身体,恐怕是慢了。”甄蓁从堆积的卷宗中抽出一份文件,丢给她。
“女人啊,想当凤凰,也要有凤凰的命!像你这型的,小姐身、丫环命——不如,趁早给自己打算打算。”
“甄姐,您给我看这份是……”方曼骞翻着“前朝”记者拟妥的企划案。
“昊锴掌门人专访?翟昊晖传奇创业历程?看企业家接班人使出高超炼金术?怎么……全都划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