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先生,你怎么会知道二小姐是因为这个糖而毒杀的?”贾破斧忍不住袭上心头的疑虑,缓缓问道。
“其实打从一开始,当我看见尹二小姐脸色发青、双瞳呆滞、嘴角溢出一丝白沫时,我就知道她是因为中毒而亡,但是令我想不透的是……凶手是用什么方法毒杀尹二小姐的?”他顿了顿,脸上尽是写满了神采飞扬。
尹芙萝倚在厨房外头,一双明眸绕着柯理轩身上打转,眼底浮现出不可思议之情。
“这就是我所认识的柯理轩吗?”她不敢置信,一双眼直瞅着他不放。
虽然与柯理轩认识不到一个星期,可是他给她的第一印象,老实说真是遭透了。
他邋里邋遢的,整个人不修边幅的模样实在无法给她留下好感,再加上他字字句句说出来的话净会气死人,对他的印象就只能差上加差来形容了。
“他不但毫无方向感,而且还胆小如鼠……”她回想着昨夜与他所经历的一切,依旧无法相信竟有像他这么窝囊的男人,可是……
可是眼前那脸上盛满耀眼光采的柯理轩,说的一副头头是道、心思敏捷的他竟教感到陌生了,只因这样的他,她未曾见过他的双瞳充斥着满满活力,一张粗犷的脸庞因为耀眼光采而稍稍柔和,他的浅浅一笑及挑高的鹰眉都染上了点点的得意之情,簿簿的唇片正口沫横飞地说明着他的推演理论。
她发现,她的眼无法自他的身上移开。
打从第一次见面起,他浑身的邋遢样就引起她的注意,让她讶异地忘了眨眼。可是这一会儿,她是因为他显现出的灿烂耀亮一面而惊诧得无法别开跟……
她不曾正眼瞧过他,因为她偏执地将他归诸于混帐那一类的人上头。
可是现在她因为他全身上下所并射出的耀眼光芒而凝睇着他,而他浑身所散发出的一股耐人寻味的气质让她摒弃了先前的成见。
“这个家伙长得还真像是坏人……”凝看着他,她细吐内心的想法。
严格说起来,柯理轩不是个帅哥,也称不上是个俊男,他那张正官深邃的脸孔只能以粗犷来形容。
他的跟漆黑如子夜,此刻熠熠发光;他的鼻挺傲如鹰勾,隐约说明了他是个正直之人;略显单薄的唇片却意外的与粗犷的五官相得益彰,再加上他高壮的身形,厚实的肩胛骨,直到他包裹在牛仔裤的一双修长长腿……
他不是一眼就让人钟情、着迷的帅哥。可是他却有一股说不出的清凛氯质,教人可以完全毫无保留地信任他、倚靠他强壮的臂弯,活脱脱就像个令女人着迷不已的男子汉。
目光不自觉地往上扫去,适才匆匆扫过的薄唇蓦然跳跃人她眼底,一波波没来由的燥热陡地袭上身,让她的心亦在同时失去了规律的跳动。
“这是怎么回事?”她的指尖轻触脸颊,感受到面皮下的灼烫感,注视在他的视线多了分赧然。
正当她不明所以为何会奇异的全身发热时,脑子真实地呈现出她险险忘怀的小插曲。
“吻……”她的指尖游移至唇瓣上,唇上依稀遗留有他的力道以及他的气味……
思及此,她莫名其妙地胀红了脸,视线快速地垂下,不敢在他唇上停留一分。
“尹芙萝,你这个色女,你在想什么呀?”
她捧着发烫的双颊,不敢去回想,可是她的眼就是无法控制地瞟向他的唇瓣,让她一次次回想起他的唇压在她唇上时所施予的温柔及暖意。
尽管那时她的情绪激动无法自己,可是他充满醇厚力道的薄唇及自唇间扩散至她唇间、沁人内心的淡淡怜惜情意还在她心扉间回荡着——
耳边飘苗着他低哑的嗓音,脸上依旧溢满了灿眼光点,教人舍不得将目光自他脸上移开半响。
“在我把早餐时所有的情况再重新想一遍时,我就发现了一个疑点,既然我们吃的食物都一样,那何以我们大家都没事?独独尹二小姐中毒身亡?”
“这是为什么呢?”贾破斧与李嫂紧张兮兮地追问。
“我思前想后,我终于找到了这个为什么的答案,我发现我们每个人都喝咖啡,三小姐她则是不喝咖啡,而二小姐她也喝咖嗜,但是她跟我们喝黑咖啡的人不一样,她嫌黑咖啡太苦……”
“我知道了。”贾破斧一击掌。“所以柯先生你就想到了二小姐她曾经离席到厨房来加奶精跟糖吧?”
“没错厂柯理轩一脸含笑地直点头。“刚刚我看了下奶精包,没有遭到任何的加工破坏,所以剩下来可疑的地方就是糖罐了。”
贾破斧一脸恍然大悟的神情。“难怪柯先生你急急忙忙地下楼找东西,你是怕糖罐被警方给搜走了吗?”
“不是。”他脸上的笑缓缓消褪。“我是担心糖罐会被凶手拿走,到时候可以证明二小姐遭毒杀的证据就会自此消失,而我之所以急急忙忙下楼找寻,是想碰碰运气……”
他深吸口气缓道:“上午有警方人员在场,我想凶手应该不敢明目张胆地进来厨房消灭证据,所以我才急忙地下楼找证据,幸亏凶手还没有把这证据给毁掉,否则就无法证明二小姐的真正死因。”
“柯先生果然是优秀的调查员,当初我接受律师的建议到 Riddle求助果然是正确的选择。”
“贾管家,你太过奖了。”他垂下了脸,一脸惭愧。“其来是我有愧于你的请求,因为到现在我还没有把发警告信的人给揪出来,只会在这里凑热闹,说出一些不成熟的推理。”
“就是你!”厨房外头突然传进了一声大喝指责声浪,惊动了在厨房内的三人。
“好痛……”尹芙萝按抚着因为受到突如其来推撞,而不小心撞上墙壁的肩胛骨。
她疑惑的眼调至尹明致气愤及恐慌的脸庞上。“表哥,你怎么了?你为什么突然不发一言就推了我一把?”
“我为什么会这样做,你自己心里有数!”尹明致失去理智地朝她咆哮。“你别装得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就是你!你就是杀了芙美的凶手对不对?”
“我……我不是……”她惊愕地张大眼,频频摇头否认。“这真是太荒谬了,我怎么会是谋害荚美的凶手呢?我不是……”
“你否认也没有用!”他激昂地大喊。“我知道一定是你,除了你之外就再也没有别人了,说不定连芙若都是你杀的!”
她的脸上闪过青白之色。“尹明致,你神经病!”他一定是疯了,所以才把莫须有的罪名冠到她头上来。“我没有杀芙若,也没有杀芙美,我没有!”
“你还说你没有!你分明就是动机最明显的人!”尹明致上前一步,抓住她的手腕,凶恶地瞪视着她。“你表面上说对尹家的财产不屑一顾,其实你才是那个心机最深沉的人,只要把四个继承人中的三个人一一铲除掉,你就会成为尹家唯一的继承人,这就是你的动机!你想得到尹家所有的财产!”
“我没有!”她皱紧眉,忍受着他加诸于手腕上的蛮力对待。
“我之所以会来到这儿,为的不是尹家的财产,我只是想要找到我父亲的画,那是一幅我父亲亲手为祖母所画的自画像,覆来的原因只是想找到那幅画,尹家的一切对我并不重要!”
“你说谎!你说谎!”失去自律控制的尹明致双目突出,脸露狰狞之色。“就是你,你就是那个凶手!因为在我们之中就只有你没有收过一封警告信,芙若在收到不久后就上吊自杀,接着是芙美,那么接下来的人……就是我了……”
“尹先生,在真相未厘清之前,你可以先冷静一下吗?”
瞥见尹芙萝眼眉间流露出痛苦忍耐之情,柯理轩无法漠视他的无理取闹,上前一把抓住他的手,强迫性地将他驱离。
尹明致怒蹬他一眼,情绪激动不已。
“我看你这个调查员也是跟尹芙萝是一伙的,你们全都是凶手!凶手!那么你们接下来是不是想杀我?来呀!我才不怕你们,尽管来呀!”
“他疯了。”尹芙萝将脸撇至一旁,心情紊乱的无法正视柯理轩的脸孔。
“天谴!你们必需为你们所犯下的罪过赎罪。我是来自黑暗的地狱使者,在我面前,你们的一切罪过都无所遁形……”柯理轩沉淀了一下思绪,将记忆中警告信的内容一字不漏地说出,
听到警告信的内容,尹明致无可自抑地浑身不住发起抖来。“别念了,别念了……我一定是下一个被害者……芙若收到一封、芙美也收到一封,还有我……下一个一定是我,一定是我——”
“少爷,你冷静一点。”贾破斧上前想安抚他激烈的情绪,“这只是一个巧合,大小姐不是被谋杀,她是自杀的,你忘了这一点吗?”
“大小姐也曾经收到警告信吗?”柯理轩跟底射出一道利光,脸色沉重地问道。
尹芙萝心情复杂地点了下头。“没错,在芙若出事前几天,她收到了一封警告信,但是她不以为然地把信给丢进垃圾桶去。”
柯理轩突地沉默不语,灵动的思绪在双眼间透出一股睿智,考量了一会儿后,徐徐道出他的发现:“其实——大小姐并不是自杀,她是被谋杀的……”
第五章
“谋杀?!”在场众人皆惊诧地倒抽口气,唯独尹芙萝像是事先已知晓般似的一脸平静神色。
柯理轩郑重地点了下头。“我记得尹大小姐自杀上吊的那一天,尹家全部的人去参加了一场家宴对吧?”
“没错,那场宴会是为了欢迎小姐、少爷们搬进尹家的欢迎宴会,所以我们就在离这儿不远的一个透天别墅举办了一个小型的欢迎宴。”贾管家补注说明。
“虽然只是一个小型的欢迎宴会,但是一些媒体人士跟与尹家有往来的政商界人士都有到场参与,这在报上还曾被大肆宜染过对吧?”
“是的。”贾破斧双手交握,脸色微微泛白地点头应和。
“宴会的场所距离尹家大宅不到三百公尺,参与宴会的人士又比想像中来得多,想要从宴会中溜回来杀了因为身体不舒服而待在尹家的大小姐,这也是一件简单容易的事。”
听到这儿,尹芙萝的心情不禁沉重起来,脸色紧绷冷漠。“你的意思是杀害芙若跟芙美的人是我们尹家内部的人?”
“杀害大小姐的人我不确定是不是尹家内部的人,但是从二小姐遭到毒杀的方式看来,的确是内部的人涉有重大的嫌疑。”
尹芙萝深吸一口气,双掌紧握着。“那……那你知道究竟是谁……是谁杀了她们吗?”
“很抱歉,以目前的线索看来,想要找出谁是凶手,那是不太可能的。”他扯扯唇,头一遭感觉到自己走人了一个无法逃脱的迷宫之中。
“那……何以见得大小姐是被谋杀的?”贾破斧抓住疑点急急迫问。“大小姐的房门是锁上的,那天还是我把门撞开,才见到大小姐她……”
“你是想说房间是一间密室,除了当事者本人之外,绝对不会有其他人侵入吗?”
柯理轩扬起了一抹似有若无的诡笑。
“所以自杀就成为最有力的解释,但是要是打从一开始,房门就没有上锁呢?要是这个房门锁是凶手锁上的,那这又该如何解释呢?”
尹芙萝灵动的眼浮现一抹死寂与绝然,视线直射柯理轩闪烁着坚定的双眸。
“昨天晚上,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她记得他曾发出了一声惊叫,事后她再追问他时,他却推说没什么,由此看来,他一定是隐瞒了重要的线索。
“是发现了一点……宴会那天曾经下过一阵小雨对吧?而大小姐房间的地毯上不巧地留下了一个脚印的痕迹,还沾有少许的干涸泥巴,我可以大胆猜想凶手是从外部侵入尹家,而这个凶手一定是对尹家内部了解甚深的人,所以才会知道穿过一片玫瑰园就是最快抵达大小姐房间的捷径,尽管他已经很小心地把鞋底的泥土去除干净了,但是在房间地毯上还是残留了一点。”
他轻吐了一口气,撂上有力注解。“由此可知,大小姐根本就不是自杀的,而是他杀!”
正当大家都沉浸惊讶错愕的气氛中久久无法言语时,忽然传出一声夹带极度恐慌的惊声骇叫。
“啊——”尹明致跌坐在地面上,双手抱头地逸出尖叫,浑身歇斯底里的不住发颤。“是我……一定是我,下一个被杀的人一定是我……不要……不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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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连发生两桩凶案后,整个尹家顿时陷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愁云惨雾之中。
气氛沉静得可怕,每一个人都在评估着对方,猜想着对方是不是就是那个丧尽天良的凶手。
就在彼此的猜忌中、凝沉的气氛之下,时间匆匆过了半个月。
这半个月以来没有惊恐尖叫、没有另一桩谋杀的发生,有的只是一团笼罩在尹家无法解开的谜——
柯理轩独坐在花园一角的露天座椅中,看着园丁老麦正辛勤地在攻瑰园里拔除杂草及施肥,看着看着,他的神情不禁恍惚起来。
“你在干什么?发呆还是打瞌睡?”尹芙萝端着一杯冰咖啡从天而降,平稳地将咖啡杯放置在桌面上。
“什么?”
他眨眨眼,恍惚的思绪这才猛地惊醒,一抬眼便接触到尹芙萝那张如花般的娇容,心间莫名地起了一阵小小骚动。
见他盯着她霎时不语,她不由得皱起柳眉。“你该不会盯着我的脸神游太虚去了吧?”
她的粉红色唇片一张一合的,敏感地让他突地忆起上一回对她的亵渎,粗犷的面容忽地一阵赧红所占领。
“喂,你该不会是脑筋打结了吧?”没有注意到他的心境变化,尹芙萝语气不耐地问道。
“不是、不是。”他赶忙将视线自她诱人心志的唇瓣上移开,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怪人。”她轻啐一口,目光落在散落在桌面上的物品。“这不是芙美跟明致两人所收到的警告信吗?你该不会就对着这两封信函呆望了一个上午吧?”
柯理轩搔搔后脑,不敢迎视她询问的眼神。“嗯……我想破了头,但是一点头绪也没有。”
“哦?”柳眉高高挑起。“不知道之前是谁信心满满地跟我说,他绝对可以把发警告信函的人给揪出来。”
“抱歉……”他扯着僵硬的唇。“都怪我无能。”
“我没有怪你的意思。”
她在他身旁坐下,拿起用报纸文字所剪贴而成的告信函。“其实我在怀疑,发这封警告信函的人会不会就是杀害芙若跟芙美的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