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背着光,但辛含茵还是认得出来,那个高大的男人是邵寒青没错。
“茵茵……”一看到她,邵寒青激动得想要冲上前,却被一旁的人抓住手臂挡了下来,只能站在门口唤着她。
一名肤色黝黑的年轻人走到辛含茵身前,一把将她从地上拉起,拖着她来到邵寒青面前.
“你看到了,我可是一点都没有亏待她,还替你养得白白胖胖的。”夏威夷冷冷的开口。
“该死,你打她!”看到辛含茵肿起泛红的左颊,邵寒青忍不住轻抚她的睑,“痛不痛?”他的语气满是心疼。
“那是她不乖,受点教训是应该的。现在你人看到了,货呢?你把它藏在哪里?”夏威夷口气冷冷的。
“夏老大,你也太不够义气了。”邵寒青瞥他一眼,冷哼一声,“那货可是我花了一大笔钱向你买的,当然是我的,可没有让你再讨回去的道理。”
“狗屁!”夏威夷气极了,一脚就踢了过来,把邵寒青踹倒在地上,吓得辛含茵发出尖叫。
“你当我是笨蛋还是瘪三?那一大箱美钞全都是假的,你以为我不知道?而且居然还笨到被条子给抓去,让我下面的线全都断光了,你这不是和我作对是什么?”
“我也没想到会被条子抓啊!他们是怎么抓到魏仔和阿三的我也不知道呀……
邵寒青一脸无辜,“这样对我也没好处,到时候黑狗老大怪罪下来,我也活不成。”
“还敢提黑狗老大!”说到这里,夏威夷对着邵寒青的胸口又踹了一脚,只听他闷哼一声,脸色发白地抱胸呻吟。
“不要,不要再打他了!”再这么踢下去,阿青就要被踢死了。一旁的辛含茵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只能流泪喊着。
反抗啊!好歹他以前也是当警察的,拳脚功夫应该下差才对,怎么不反抗呢?
做人果然不能沾上毒品,否则就算逃过法律的制裁,仍然永世不能翻身。
心焦的辛含茵已经不想去管邵寒青是不是真的贩毒,她只求今天他不要死在这些人手里。
“因为你,黑狗老大这个月已经不给咱们货了,你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混小子!”越说越气,夏威夷掏出一把蝴蝶刀,“老子偏不要一枪让你死得痛快,我要一刀一刀切下你的手指,割下你的肉,看以后还有没有人敢给我要花样。”
“不要!不要!”看他一脸恶狠狠的样子,辛含茵趁着旁人不注意的时候扑到邵寒青身前,企图以自己的身体挡住他。
“茵茵……”邵寒青想推开她却推下掉,只好紧紧地搂着她,心疼地喊着她的名字。
“黑狗老大再威风也没有多久了,你们这些毒虫都不会有好日子过的。”他语气笃定地对着夏威夷说。
“好啊,我们就来看看是谁撑得久!”话声方落,夏威夷扬刀正要朝邵寒青的肩膀刺下去——
这时,一个小喽啰冲了过来,口中直嚷着:“老大!事情不好了”他掹喘着,跑到夏威夷身边,在他耳边嘀嘀咕咕地说了一串话。
就见夏威夷脸色一变,瞪着邵寒青,“好小子,没想到你是“海里的”
“快跑!”
一直躺在地上的邵寒青将辛含茵往旁边一推,低声叮咛她快跑,然后一跃而起,一记手刀击向夏威夷持刀的右手,场面立时变得一片混乱。
辛含茵被他这么一推,七手八脚地爬起身,发现自己的脚仍被绑着,既帮不了邵寒青的忙,也逃不了多远,只好躲在角落看情况。所幸,全部的人注意力都放在邵寒青身上,没有人注意到她。
此时邵寒青已经夺下夏威夷手中的刀子,还朝他的下腹踢了一脚,“这是替茵茵还给你的!”
“弟兄们,上!”夏威夷忍痛下令。
“不必麻烦了,夏威夷,我劝你少做困兽之斗,看看周围吧。”面对十余人的包围,邵寒青脸上没有任何畏惧之色,反而笑着对夏威夷说。
听到他这话的人莫下抬头看向四周,没想到不看还好,一看之下无不惊慌失措,连辛含茵也吓了一大跳,有些人甚至连留下来的勇气也没有,丢了刀子就向外逃。
“夏威夷,你已经被包围了,还是快束手就擒吧。”
不知何时,四周高处站着密密麻麻的警察,有些持手枪,有些则捧着冲锋枪,每一把都对着场中央的人,封锁得滴水不漏,连一只狗也逃不掉。
眼见大势已去,不复之前意气风发的夏威夷,垂头丧气地举手投降。
“算你狠,没想到我会栽在你这个卧底的手上。”被铐上了手铐,临上警车前,夏威夷忿忿不平的朝邵寒青吐了一口口水。
“夏老大,兵不厌诈,这可就要请你多包涵了。”邵寒青没有生气,一脸笑呵呵的。
“连你坐牢的事也是假的?”
“没错,不然怎么有办法把你们从上到下一网打尽呢!”邵寒青没有否认。
只有他真的坐辛,才不会让人起疑心。
什么?阿青坐牢的事是假的?
这些对话,站在邵寒青旁边的辛含茵全都听进去,她惊讶地望着他,这下她终于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邵寒青根本不是毒贩,他是警方的卧底!
第十章
“茵茵、茵茵……”
“走开!别跟着我!”
星期天上午的法院里,一男一女正在二楼的走廊交谈着,正确地说,应该是那个男人追着对方跑,女人一脸气愤,而男人则是好声好气地唤着。
“茵茵,你听我解释……”看她头也不回的走着,邵寒青急得满头大汗。
“不必了,没什么好解释的!”辛含茵还是不理他,口气凶巴巴的。事实上,她从两天前知道事情的真相就已经气到现在了,火气一点也没消。
法院里的工作人员利用星期天加班是很常见的事,因此他们四周有下少人经过,看着在走廊上大声嚷嚷的两个人,无不好奇地注视他们。
看到王组长对自己笑了笑,辛含茵心中不禁又冒起火来。
这男人叫什么叫啊,丢脸死了,明天她上班不就糗大了。
“茵茵,这真的是无可奈何呀!我当卧底原本就没什么人知道,瞒着你也是不得已的。”邵寒青仍然苦着一张睑。
听到这句话的辛含茵倏地停下脚步,让跟在后面的邵寒青差一点就撞上她。
“你倒是满多理由的嘛!”她回过身瞪着他,口气还是充满火气,“整件案子,你根本就是在里面卧底的吧?”
邵寒青根本不是什么毒贩,他高中毕业后考上警大,就一直在当警察,现在还是刑大缉毒组的探员。
“是呀。”他没有否认。
“你根本没贩毒,是为了要得到他们的信任,同时也为警方争取布线的时间,所以才假意被关。”
“没错。”邵寒青的头更低了。
“没有什么被杀死的未婚妻,连这个也是骗我的?”
邵寒青这次一句话也不敢吭了。利用女人的同情心,迟早会遭天谴的。
“你就冷眼看我为你忙个半死、成天担心的,却一个字也不透露给我?”说到后来,辛含茵差点尖叫。
他知不知道,她为他担了多少心?多少个晚上睡不好?过去和现在的记忆不断交错浮现,她又胃疼了多少次!
这个男人到底有没有良心啊?
“你要我怎么说呢7.”邵寒青苦着一张睑。
这种事本来就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更何况,他可不认为他当毒贩和当卧底,哪一个茵茵比较不会担心。
“怎么?吵架了?”博立辰远远就看到他们站在走廊一角争执着。
“学长,你来得正好,你评评理嘛!”辛含茵抓住傅立辰的袖子,大声向他投诉。
“小茵,你实在怪不得别人。”无视于邵寒青投给他那想杀人的眼光,傅立辰笑了笑,还挑衅地摸了摸辛含茵的头哄道:“你有什么心事都清清楚楚地写在睑上,根本一丁点也藏不住,谁敢告诉你啊。”
“居然这么说我!”丰含茵的脸鼓得像是河豚,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开口问:“学长,那你们是打从一开始就知道了?你、张检察宫都知道,只有我一个人被蒙在鼓里?”
难怪……难怪……
“呃……是啊。”傅立辰搔搔头,投给邵寒青一个大事不妙的眼神。
他就是因为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知道邵寒青很快就会被释放,这两个人极有可能会旧情复燃,才会担心得沉不住气,急得向辛含茵求婚。
没想到冤家就是冤家,两个真正有缘分的人,旁人再用什么心机也不可能拆散的。
“学长,连你也骗我!”难怪开庭的时候他们每个人都一副无聊的样子,甚王还打起瞌睡来。
原来……只有她一个人在认真!他们都在看她的笑话嘛!真的把她当作一只笨青蛙要。
“邵寒青、傅立辰,我讨厌你们,讨厌死了,我再也不要见到你们!” 一点都不喜欢这种被一大群人看笑话的感觉,辛含茵难堪得差点哭出来,瞪着眼前两个男人吼了一番,就转身跑出去了。
“小茵!喂,小茵……”傅立辰见状,拔腿就要追过去,却被邵寒青抓住肩膀。
“没关系的,还知道要骂人,就代表她并没有生气。茵茵不会真的对这种事情生气的,她只是不甘心而已。”
茵茵不是个不明理的人,现在她只是不甘心而已,要不了多久,她就会气消了。
只是她从小到大,除了骂人“讨厌”之外,能下能学点别的词呀?
“那我们该怎么办?”
“想个办法,在她气消得差不多的时候让她高兴一下。”邵寒青耸耸肩,“我有个计画,她那台电脑……”
于是,两个大人就在法院的走廊边嘀嘀咕咕地交头接耳起来。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气呼呼的辛含茵回到住处好好地泡了个澡,外加在浴室里唱歌带咒骂,这才消了七、八分火气。
她慢条斯理地抹上柑橘精油,将长长的头发梳松披散在身后,然后坐在单人沙发上,准备吃冰得凉凉的生菜沙拉时,门铃突然响了起来。
“你来做什么?”一见来人是邵寒青,她没好气地问道。
“还在生气啊,别气啦!”邵寒青笑笑地走进屋里。
“谁准你进屋的?”她回身捧起沙拉,没理他。
“怎么这么说呢?我是很有诚心地来道歉。”邵寒青好声好气的说,“知道你电脑坏了,我今天是特地来替你重装电脑,傅立辰还在加班,他等一下也会过来,顺便把他的笔记型电脑带过来。”
“不必你好心!”辛含茵白了他一眼,但语气里已经很明显地没有火气了。“我可没晚饭给你吃。”
“没关系,等电脑的事搞定了,我们再一起去吃火锅。”他抢过她手中的沙拉,“光是吃这些草,营养怎么会够呢,瞧你瘦巴巴的。”
“我这是在减肥!太热天吃火锅,我才不要!”
每天中午都吃外面的便当,油腻腻的,蔬菜也不多,所以她星期天都会吃吃生菜沙拉或水果来清清肠胃。
“别减了,这么瘦了还减。来,我先看看你的电脑吧。”轻轻吻了下她的脸颊,邵寒青一屁股坐到电脑前,自顾自地按下电源。
“色狼……”用手小心地盖上被吻过的地方,辛含茵门里骂着,唇边却浮现一抹笑。
自从邵寒青被放出来后,他们像是回到了从前,像以前一样亲密、知心、自然,不同的是,多了这些成人才会有的亲匿举动。
她不讨厌,甚至还很喜欢……
“都快秋天了,天气已经没那么热,你却穿得这么少,小心感冒。”看她只穿着短袖T恤和短裤,他口里叨念着,还将薄外套脱下来披在她肩上。
是了,她生命中的大事总是发生在夏天,隔了这么多年,她又在今年的夏天遇见了他。
现在,就快要秋天了。
打开电脑的电源,电脑发出尖锐的哔声,把两个人都吓了一跳。
“奇怪,你的电脑连开机都开不了。”
一提起电脑,辛含茵又想起那位玲小姐,以及那个在她被绑架时所作的恶梦。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摊摊手,因为又想起了那个梦而整颗心混乱了起来。“你别管了,还是去顾你的詹纯惠、去救你的玲小姐好了。”所有的情境都混在一起,教她分不清到底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听她噼哩咱啦说了一堆,邵寒青一句也没听懂。“詹纯惠是谁?听起来有点耳熟。”
“你连交过的女朋友都忘了……”她咬牙瞪他,仿彿又回到了多年前的那个午后,亲眼目睹的那一幕。
“天地良心啊!我的女朋友从来就只有你一个人而已。”
“谁是你的女朋友……”她脸红了。
“不是吗?”他白她一眼,“从小到大,我一直以为你明白……有那么多女生在追我,我可是为了你守身如玉。当初你狠心地不告而别,我可以当作是因为大人的因素让我们不得不分离,但你怎么能怀疑我的一片真心呢?”像是在演电视剧一样,他怪腔怪调地说了一大堆,未了还故作姿态地抹抹眼角擦眼泪。
“你……”辛含茵好气又好笑,当初离开他是她不好没错,但他也不需要装作这么哀怨的样子吧?
“就是……我要走的那一天,看到你和詹纯惠在大树下抱得好紧……”她不理他怨慰的眼光,想勾起他的回忆,“记得吗?高中时候的校花,头发卷卷,很漂亮的混血儿?”
邵寒青皱眉想了许久,好半天才露山恍然大语的样子,双手一击掌,“啊哈!我想起来了,原来你是说她啊!”
“是,我就是说她。”她没好气的说。
“你不见的第三天,詹纯惠就转学了。”
“啊?”这一点辛含茵完全不知情,“为什么?”
“因为她要和妈妈回加拿大。、邵寒青摊摊手,口气有些无奈,“之前她不是一直有写信给我吗?就是要告诉我这件事,希望我能在她离开前和她通几封信,留下一点回忆,那天也是因为她一直哭,才会……” 年少时代的感情,如今回想起来真是青涩纯情,只是他作梦也没想到,那一幕会被辛含茵看见,也没想到她会记那么多年。
“等等……”忽然想起了什么,邵寒青抬起头问她:“我记得阿昆告诉我,他说你那天有来找过我,你该不会是因为看到了那一幕,所以才故意不告而别的吧?”
为了这样的理由而让两个人分开这么多年,不是很可笑吗?
“呃……”含茵没有否认,只是露出了个尴尬的笑容。
的确,两个人从小到大认识那么多年了,就算他真的有女朋友,他也还是她最好的朋友不是吗?为什么那个时候要赌气逃走呢?一直以为理直气壮的理由,多年后再回头看,只觉得幼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