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痛呀。”乔而立踉舱的退了几步。看见那腥红的血从自己身上冒出来,立刻觉得天旋地转。
蒙面人上前,再度扬刀。
“小姐!小心哪!”
花紫奋力将她扑倒,两个人滚成一团,结果蒙面人的大刀锵的一声,击中石板上。
一个路过的大婶看到这一幕,吓得菜篮都掉了,尖叫着,“杀人呀、杀人了呀!”
大家听到尖叫,全都跑过来看是怎么回事,蒙面人眼看惊动了人,连忙跳上屋顶,迅速的逃走。
知道平安了,花紫无助的摇晃着她,“小姐,你醒醒,不要死呀!小姐,你别死呀,呜呜,救命呀,谁来救救小姐呀?”
发现乔而立闪人而追来的蔺南齐看到这场景,只觉得浑身的血液似乎冻结住,他发出撕心裂肺般的吼声,有如一头受伤悲鸣的猛狮大叫一声,“不!而立。”他难以抑制悲愤的往前冲,而宣怀秀则是立刻追踪杀手而去。
一看见他,花紫马上放声大哭。“小姐流了好多血,她死掉了、她死掉了!”
蔺南齐蹲下身子,温柔的把毫无知觉的人儿搂在怀里,动作又轻又柔,似乎怕太过粗鲁会伤着她。
“而立,请你睁开眼睛。而立、而立,干万不要……”不要就这样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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烛光跳动着,满室的柔和光芒从窗缝流泄出去。
乔而立卷着棉被,窝在宝月楼舒适的床上,正聚精会神翻看着时下流行的才子佳人通俗小说。
花紫拿来各种糕饼、蜜饯、甜糖、水果,放得一张大床到处都是,连她要翻身的空间都没了。
“小姐,厨房里的零嘴、小吃全教我搬来了。”
“很好、很好。”乔而立愉悦的拿起一块角糖塞进嘴里,“就先这样,没了再去搬。”
人家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还真是有道理呀!
瞧瞧她现在,可爽快得不得了,每天只要负责吃东西和睡觉就好了。
早知道这么容易就让蔺南齐放她一马,不再来烦她,她应该早点叫花紫拿刀来砍她的。
“小姐,你别只顾着吃零嘴,药却一口不喝。”
“那药苦得要命,我才不喝呢。”乔而立皱皱鼻子,“你就把它偷偷倒掉,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那怎么行?你不吃药,伤口哪会好。”
想到那天的事,花紫还心有余悸。还好王爷来得快,不然她一个小丫头,还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一点皮肉伤而已,放着不管也死不了。”
说来说去都是自己胆小,见到自己流血就发晕,其实不过是一点皮肉伤而已。
不过也还好她为了还蔺南齐买下她所花的黄金,要走之前,先把王府里一堆金光闪闪的东西塞进怀里偷渡出去。
嘿!还阴错阳差的救了自己一命。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那蒙面人干么砍她呀?她有做了什么该死的事吗?
“小姐,那是你命大,刚好怀里放了那么多东西,否则寻常人给刀这么个捅法,早就见阎王去了。”
花紫拍着胸口,想到就想哭,“看你一动也不动的,我还以为你死了,吓死我了,呜呜。”
乔而立嘻嘻笑着,把角糖咬得喀喀作响,“哪那么容易就死呀,你就是胆小,自己吓自己,真没用。”
“才不是呢。”花紫委屈的说:“真的很可怕,就连王爷也吓了一跳,我从来没看过他脸色那么难看。
“他把你抱在怀里叫你时,声音好温柔,可是听起来叫人难过鼻酸,那时候我还以为他要哭了呢。”
乔而立停止咬糖,突然红了脸,呐呐的说:“原、原来那家伙也这么胆小没用?”
他担心她吗?屁啦,他要是真关心她,怎么都不见人影?唉!她好矛盾喔,一会开心他不再烦着她,现在却又计较他没来看她。这到底怎么回事?一遇上他的事,她就满脑变棉花,什么都乱了啦。
“王爷才不胆小没用呢。人家他是关心到了极点,所以才会真情流露,小姐你也真坏,你应该要很高兴王爷这么担心你才对。”
“噗,哈哈。”乔而立笑得前俯后仰,“花紫,你是不是病啦?蔺南齐怎么可能关心我?” 还真情流露?流露个大头啦,要是依她说呀,那家伙八成是在懊恼她没默出内容就挂了。
但话又说回来了,那到底是什么玩意儿,为什么蔺南齐会这么在乎,死都要逼她背出来?
“小姐。”花紫一跺脚,“你怎么这样,王爷本就很关心你,他那么喜欢你,你却不当一回事,实在太没心肝了。”
每个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大家都畏惧的冷面王爷,有多喜爱小姐。
乔而立猛然吓了一跳,咕噜一声,将一大块糖给吞了不去,差点没给噎死。
她狂拍胸口,一不小心牵动伤口,“咳、好痛,唉、痛,噎着了!”
蔺南齐喜欢她?真的吗?有这个可能吗?他怎么可能会喜欢她呀?
“小姐,没事吧?”花紫连忙帮她拍背顺气。
“花紫,你是嫌我命太长,存心要把我吓死是不?这张嘴呀。怎么说得出这种恐怖的话?”
还好她不会当真,更加不会傻呼呼的以为她跟他会有发展。
“人家又没说错。”花紫嘟着一张小嘴,“这叫做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够了够了,别跟我践文,我头痛啦。”乔而立揉着太阳穴,喳呼的抱怨着,“我看你来当小姐,我当丫鬟算了。”
反正左看右看,横看竖看,上看不看,不管怎么看,花紫都比她更像官家千金。
“小姐,你又取笑我了。”
“没有这回事啦,我是说真的,你学问比我隹、个性比我好,什么都会、什么都懂,的确是你像小姐。”
“哎唷,小姐,你别夸我了。”花紫害羞的笑,“这也没什么,个性是天生的嘛,其他就是看来的。在家里的时候,我轮流伺候着姨娘们,跟着她们多少学了一点点。”
她就这样耳濡目染,不知不觉中就会了。
“耶?跟那群狐狸精有什么好学的?”乔而立一脸的诧异。
“每个人都有优点和长处,当然有得学呀。像是如烟姨娘,她脾气好人又温柔,难得的是心肠好,老是省下月饷让丫头们拿去善堂乐捐。
“还有呀,亭姨娘虽然嘴巴坏了些,可是弹得一手好琴,别说我们听了舒服,就连老爷也爱听得很。”
乔而立瞪大眼睛,是吗?她从来没有想过妓院出来的狐狸精,居然也有长处,也有让人欣赏喜爱的地方。
“再说媚姨娘好了,会画画、会填词,歌喉更是一级棒。”
“那个叫红莲的荡妇呢?”年纪轻轻,却老足挂在她老爹身上乱笑、乱摸,她看了就有气。
“小姐怎么这么说?红莲姨娘也怪可怜的,十二岁就让叔叔给卖到青楼去接客,她不肯还吃了许多苦头呢,还奸遇到老爷这才有机会从良。
“人家是吃过苦的,很是知道下人们的难处,从来也不会为难我们或动辄打骂。”
“是这样呀?”乔而立突然有一点惭愧的感觉。
“是呀,小姐你命好,哪像姨娘们这么坎坷,要是有办法,谁也不愿靠出卖灵肉过活。”说完,花紫还同情万分的叹了一口气。
“我好像有一点懂了。”这么说来的话,她那荒唐好色的爹,做的其实是善事喽?
这天下的男人,到妓院去花天酒地,其实都是在做善事呀?是这样吗?可是想想,好像又不大对呢!
她单纯的脑袋糊成一团了啦……
第八章
喀的一声,一个瓷杯在蔺南齐的手中成了无数碎片,他运气一催,碎片像有生命似的疾往壁上飞去。
答答答答数声过去,碎片穿过悬挂的名画,深深的崁入墙壁里。
宣怀秀深吸一口气,知道一向不喜怒形于色的他心中一定是狂风暴雨,说不定早卷起巨大的愤怒海啸。
虽然他脸上一如往常的冷漠,但动作却骗不了人,宣怀秀下意识的站远一点,以免成了倒楣的代罪羔羊。
“平西王这一步真是大大的错误,居然会想杀害乔小姐来转移你的注意力?”
宣怀秀当时一路追踪杀手,最后到了平西王府,再将最近台面不酝酿的风暴想一想,很容易就猜到平西王为何会动乔而立了。
蔺南齐的声音比往常更加冷上数倍,眼里闪着不同以往的嗜血光芒,“他不会再有机会了。”
任何人试图伤害去她,就绝对不会有好不场,更何况平西王还真的做了,让人伤了她。
他不敢想像,如果那天她怀里没塞满从府里摸走的珠宝,那事情会坏到什么地步?直到现在,一回想起那天的情景,他仍是心中一痛,久久无法自己。
他一回王府,发现她居然捆住大夫改装跑了,立刻追到乔家,只是为时已晚。仅目睹行凶的杀于逃走,花紫抱着一动不动的她,不断哭着摇她,吓得他心都停了,也管不了杀手往哪逃。
“不过还好乔小姐无啥大碍。”宣怀秀努力用最轻快的语气说着,“不知道她一个姑娘家,怎么会在怀里藏那么多东西?”
因此那一刀才没重创她,使她香消玉殡。
要是她真一命呜呼的话,不知道蔺南齐会发多大的火?
但想归想,他还是不大想看见冷面南王发狂的摸样,那可是会掀起一阵腥风血雨,弄个不好还会生灵涂炭呢!
蔺南齐冷笑,“平西王该庆幸而立只是受了点伤,我只要他的狗命相抵就行。”
宣陵秀忍不住摇头,好险她没挂,不然平西王府上上下下恐怕都要陪葬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事情会这样都该怪你。”他不怕死的说出自己的想法,“奸诈的平西王一定猜到你负起寻找玉玺的任务,因而对你加倍防范。你没事把乔而立搬回家里供着,百般的疼爱,瞎于都看得出来你对她情有独——”
蔺南齐冷眼一瞄,“小心你的用词。”
宣怀秀连忙改口,“我是说,大家都知道你对她有点特别,八成有一些些的在乎,也难怪平西王想利用伤害她来打击你。”
闲话是会一传十,十传百的,而且还会一路被加油添醋的传到平西王耳里,他很容易就知道蔺南齐对乔而立如何。
蔺南齐皱眉。的确,他说的对,她这次的凶险,有一半该怪罪他。
他居然在不知不觉中,让私情影响任务,还因此将她拖下水。
宣怀秀有点提心吊胆的看着他,不知道他会不会因为他的直言翻脸。
“你说的对,的确是我的疏忽。”
咦?宣怀秀睁大眼睛,真不敢相信他如此干脆,“我想事到如今,要保护她的方法只有一个。”
“我知道该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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浙沥浙沥的春雨猛下着,乔而立趴在窗边,歪着头看着那不断飘下的斜雨。有些阴凉的空气飘进屋里,让她觉得有点冷。
“小姐,下雨了,你别坐在窗边,当心着凉了。”花紫一边用薰香薰着各式衣一边说。
乔而立懒洋洋的说:“知道了。花紫,有时候我觉得你比我爷爷还啰唆。”
好久没听见爷爷念经,还怪想念的,不知道爷爷回百花谷了没?还有老爹,她给人家捅了这一刀,也不见他来关心,真是无情呀。
“我是关心嘛。”
“唉……”没来由的,乔而立叹了一口气,看着雨雾中的花园空无一人,无精打采的又叹了一口气。
蔺南齐呢?死到哪里去了,花紫不是说他关心她,喜欢她吗?
怎么他却可以把受了伤,好可怜、好可怜的她扔在宝月楼里,看都不来看一眼呀?
都是花紫不好,爱乱讲话,书她现在胡思乱想,脑袋里塞进一堆情情爱爱之类的东西,弄得她迷迷糊糊的。
她实在搞不懂自己在干么,可是没见着他,她心中那股怅然若失的感觉,就越来越深刻、明显。
“嗯,那个。”乔而立清清喉咙,“我说花紫,最近王府里好像很忙?”
“小姐这么一说,我好像也有这种感觉耶。”花紫头一歪,开始想,“西园那好像在动工还干么,好多人来来去去呀。”
“是喔,这么忙?那、那蔺南齐也很忙喔?”
“不知道耶,说的也是,这几天王爷都没到宝月楼来。”花紫知道她拐弯抹角的,要问的是王爷,忍不住好笑,“小姐,你别那么多心嘛,你身上有伤,王爷当然希望你多歇着喽。”
“我、我才没什么意思,我绝对没有觉得他没来很奇怪,我只是随便问问。”她大声的说着,像在说服花紫,却更像在说服自己。
“是,我知道小姐一点都不在意,嘻嘻。”
不打扰她才不来的吗?真的假的呀?她明明活跳跳,好得不能再好了,他干么不来呢?
“哎唷,花紫,我觉得好无聊喔。”都是蔺南齐不好,既然不让她回家,干么不来陪她呢?
就是跟他吵吵嘴也好过现在的寂寞、冷清呀。
花紫故意说:“无聊呀?那怎么办呢?不如这样好了,小姐,干脆咱们出去逛逛,说不定还能偷偷回家去。你不是一直想走吗?”
乔而立理直气壮的说:“呃?我、我当然想走呀,可是现在外面有人要杀我,很危险的,你知不知道呀。”
对对对,就是因为这样,所以她才打消溜回去的念头,绝对不是因为舍不得蔺南齐。
花紫抿嘴一笑,轻道:“小姐真是别扭不老实。”
虽然她总是不肯承认,但心里一定也是喜欢王爷的。之前还为了雨霜姑娘吃醋、发脾气。最后弄了什么喟然长叹粉的,要不是喜欢王爷,怎么会这样呀?
乔幼立哀叫着无聊,沮丧的又趴回窗边,却倏地眼睛一亮。
一身白衣的蔺南齐由雨雾中走出来,衣袂飘飘、神态俊雅,简直就像是个神仙。
而她自动匆略在后头为他撑伞的仆人,一双眼睛只是贪婪的看着他。
三天了,她已经有三天没见到他了,原来这么久了,久得她都要以为一辈子要过完了呢!
看着他走近,她的心卜通卜通的眺,拚命擂起鼓来。
“啊!不好了。”
乔而立想到自己因为懒,头发也没梳、衣服也没换,怎能让他看到她这么丑的模样?
“花紫、花紫,快快快,你看我这样子丑不丑?”
“一点都不不不丑。”花紫坚定的摇头,她家小姐生得自然脱俗,不经妆点也清丽可人。
“真的吗?现在叫你帮我梳髻来不及了吧?”乔而立团团转着,“衣服呢?丢到哪去了?怎么全堆在这,先给我一件。”
“小姐,衣服还没薰好啦。小姐,你怎么回事呀,在急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