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安!”司奇马上把她揽进臂弯里。“怎么会突然过来?也不叫我去接?”
她刻意压低声音,在未婚夫耳边说:“两天没见,想你嘛,就自作主张的跑来了。”
司奇听得心头一阵荡漾,若非顾忌场所,大概早以更直接的行动,来表示同等的思念与渴望了。
而孝安则往右边探过头去,顽皮的说:“怎么样啊?小龙的爹,我这位干妈没有说错话吧?更何况硕人的心,一早便全给了她心爱的老公,就算眼前有十个司奇,她也一样看不到。”
启鹏一脸得色的问:“你怎么知道?”
“将心比心罗,这还不简单。”
“意思就是即便有十个程勋在你面前,你也一样无动于衷?”
“又错了。”孝安的眼光在司奇脸上打了个转后说。
“错了?”启鹏不解。
“别说是十个程勋,就算有百个、无数个其他的男人,也都比不上一个骆司奇。”她巧笑情兮的仰望司奇带笑的脸庞。
启鹏笑言:“我怎么好像又回到了去年司奇刚自昏迷中醒来的病房情境?程勋,我看我们两个这下又变成特大号的‘菲力普’了。”
“说得也是,不如我搭你便车,一起回山上去,今晚也别住在这里了。”程勋说完就真的做出要起身的样子。
“程勋,等一下。”孝安急忙出声阻止,“我今晚过来,一半可是为了你。”
启鹏闻言率先露出兴趣说:“这一来连我都不急着走了。”
“是也不要你走啊。”孝安回头仰望着司奇问道:“工作人员的名单都排定了。”
“唔,你要做一下安全检核吗?”
“全都是风云和王朝的人,不然就是硕人父亲以前的旧识。哪里需要如此大费周章,我只想问你们有没有人安排一位贴身秘书?”
“贴身秘书?”
“看你表情就知道没有,接下来程勋会一天比一天忙,甚至忙到抽不出时间来留意自己吃饭了没有,怎么你和启鹏都没有想到?”
“我们没你细心嘛。”司奇想要滑下圆凳,让给孝安坐,虽然她一袭贴身迷你黑洋装,看得他心惊肉跳的,却仍舍小得一直让她仰头跟自己对话。
“我?你看我像是会注意到这种小事的人吗?而且我也从来没有参与过选战,哪里会晓得这些细节?”
“不是你?那是……”司奇的眼光跟着孝安的往启鹏望过去,两个人几乎同时想到的说:“是硕人!”
孝安一边将司奇按回座位,用眼光示意自己裙短,不适合坐高脚梯,一边应道:“对,是选战经验丰富的硕人,以前她在帮忙马委员竞选时,做的就是类似的工作,对不对?程勋。”
“对,但我并不需要什么贴身秘书,光是核心智囊团就有十个人了,反正吃饭这种事,到时大家吃,我就吃,怎么可能会忘掉?”
“听你这样说,就知道到时候你一定会忘。”孝安不由分说的讲下去,“本来这件事是硕人要亲自处理的,碰巧遇上小龙感冒发高烧,只好委托给我来办,这两天我透过各种管道,见了不下数十人,总算让我找到适合的人选了。”
“原来你这两天就是在忙这件事啊,害我连打电话过去家里,都经常找不到人。”司奇恍然大悟。
“对不起,因为急着找人嘛,硕人一直强调这个职位的重要性,让我更加不敢掉以轻心。”
“又没人怪你,要怪我也会怪程疯子,这么重要的事,自己都给疏忽了,还要麻烦你跟硕人。”
“就是说他事情太多了,非得要有位秘书时时跟着不可,所以人选一敲定,我马上要她即时上任,一分钟也没浪费的就带她过来拜见未来的老板,顺便也请你和启鹏帮忙‘鉴定’一下,不成的话,我再继续找。”
“即时上任?”程勋眉头微微皱起的瞥了一眼手表说:“都快十二点了,这位先生不必回家吗?”
一听到快十二点了,司奇比谁都更快的反应道:“孝安,爸妈知道这么晚了人在哪里吗?还有,你怎么可以跟个才刚认识的人单独同车?也不怕我担心。”
孝安和启鹏交换了一抹了然的眼神,忍住了笑,双手跟着绕到未婚夫颈后去,轻声问道:“只是担心吗?没别的?”
“程勋,我看你待会儿若觉得中意,还是赶快把你那位秘书带开,免得咱们的骆先生醋劲一发,那后果可就不堪想像了。”启鹏调侃道。
趁其他人开怀大笑的当口,孝安赶紧凑向司奇胸前低语,“还有,我跟爸妈说过今晚要留在你这里了。”
话说得又轻又柔,给予司奇的震撼却非同小可,虽然两人早已深情相许,分不出彼此,但孝安是雷国森大律师的独生女,之前他对于司奇的“黑暗过去”又有诸多误会,两人订婚这半年来,国森虽然已渐浙视他为半子,孝安母亲对司奇更是疼爱有加,但孝安刚才说的那句简单的话背后,仍蕴含着莫大的意义。
至少那表示雷国森夫妇已真心接纳他,并愿意放心的将女儿交给他了。
于是司奇把她拉得更近一些,难掩激动的说:“明早我就送你回去。”
“这么急着赶我走?”孝安笑着瞠道:“爸说他还没老到不解风情,看不出你每回赶在十二点以前送我回去时的依依不舍,妈甚至还催我提早嫁给你呢,瞧他们现在可比疼我更疼你。”
“吃醋了?”
“才不,高兴都来不及,爸妈说要把你童年、少年时期都没得到的爱,一并弥补给你,就像他们对待之俊、学文,甚至是程勋一样。”
“喂,怎么独漏我和硕人,”本来不想打扰眼前这温馨时刻的启鹏,听到最后一句,终于忍不住炸开来说:“不成,这几天我一定要抽个空到你家去向教授抗议。”
“硕人有视她如同己出的养父马委员,你有母亲、舅舅和舅妈,总比司奇和程勋幸运。”
“那之俊还不是有日籍养父母疼爱,学文则不但亲生父亲宠爱有加,连父亲的太太和几个异母姊妹也全当他是宝,我……”
“停、停、停!”孝安笑得差点喘不过气来。“启鹏,这件事若被我妈知道,又要让她笑你不愧是个已经有儿子的人了,其实,他们只是嘴巴上没说,心底早就把你们当成另一对女儿女婿看了,不是吗?”
想不到启鹏仍意犹未尽的说:“怎么不是像学文他们一样的儿子媳妇呢?我又不像司奇,抢了他们的宝贝女儿,为什么只得了个跟他相同的半子待遇?我看教授对程勋就如同父子,怎么……”
孝安再次打断他道:“我的天啊,那不过是因为我妈以前教过学文在先,当然就把后到的你视同她带回家的女婿罗,真是受不了你。不跟你扯了啦,我得赶快把等在外头的商小姐请进来见程勋。”
“商小姐?”司奇惊呼道。
“是啊,是位小姐,”孝安一边往外走,一边回头朝三位几乎同样英挺,此时又齐露讶异之色的男士笑道:“从头到尾,我有说过一句她是男的话来吗?全都是你们自己的猜想。”说到这里,她又故意朝未婚夫眨一下眼说:“况且我根本没有与司奇以外的男士单独出游的兴趣。”
在吧台前的三人都还没有完全回过神来之前,孝安已经把一身便装的女秘书人选带了进来。
她一头及肩的半长发微鬈,两道浓眉下的双眸在一隅晕黄的灯光下,非但不显黯淡,反而让人惊艳的波光流转,使人几乎都要忽略掉她娟秀的鼻子,和微微向上弯起,极为优美的唇形,简单的白上衣和及膝的黑窄裙衬托出她高跳苗条的身材,一双小腿更是纤细修长,因为脚上穿的是比孝安略低的半高跟鞋,所以司奇推测眼前仅仅稍矮于未婚妻的这位商小姐,身高应该也是在一百六十五公分上下。
她岂止是孝安口中的“小姐”而己,还是位不折不扣的“漂亮小姐”呢,只不过对于启鹏和司奇来说,如今再美的女子,也都不及他们的硕人与孝安于万一了,所以抱着纯粹欣赏的心情的两人,对于程勋会有什么反应,也就格外的好奇。
但是任他们再怎么想,甚至想破了头,大概也想保不到他们那位相交二十余年,并素有“甜蜜情人”谚称的好友,会在商小姐往他“扑”过去时,乱了方寸。
不过如今包括孝安在内的众人为之错愕的,恐怕还是“始作俑者”的商小姐所展现出来的惊人热情吧!
“程大哥?真的是你,程大哥!”她一见程勋,便大声欢呼的冲上前去,同时伸展双臂,旁若无人的拥抱住程勋,若非他及时伸出左手来按住吧台,恐怕早已被她“冲”个四脚朝天了。
“孝安,这位小姐是……?”情急之下,程勋也只得向唯一较为清楚她身分背景的孝安求救。
但孝安还来不及开口,商小姐却又给了大家一个更大的惊奇。
“你不认识我了?程大哥,我是小羽,以前老跟在你屁股后面的小羽啊。”
“小羽?”程勋看着她俏丽的容颜,拚命往记忆深处搜寻。“小羽?羽……嫣?”他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到声音都沙哑起来。“你是商羽嫣?”
“对,”羽嫣稍微拉开了身子,开心不已的叫道,“你总算没有忘记我,我好高兴,程大哥,我就是那个从十二岁起,就开始暗恋你的商羽嫣!”
第二章
一身象牙白色西服套装的孝安一走进程勋竞选总部,便直接来到他的办公室门口,敲了敲木框,引起还在里头忙碌的人的注意。
“嘿,都快九点了,我跟你赌一顿晚餐。”
羽嫣抬起头来笑道:“赌什么?”
“就赌你一定还没吃晚餐。”
“哪有这种赌法的?”羽嫣被逗得笑意加深说:“稳赢不输。”
“知道会输的事,我才不赌呢。”孝安也笑了起来。“走吧,我请你吃晚餐。”
“可是我穿这样……”她低下头去看看自已。
孝安看着她一身黑色开襟外套式羊毛衣,塞进最普通的深蓝色牛仔裤腰内,再搭配深咖啡色的便鞋,由衷的说:“很好哇,穿这样有什么不对?”
“在这里当然没有什么不对,可是如果要跟你到骆先生的饭店去,那就有失礼仪了。”
孝安当然知道在说这句话时,羽嫣眼底为什么会闪过一抹失落,但她并不想点破,只说:“谁要到他那里去啊?我最怕被人服侍了,连顿简单的饭都不能好好吃,还要正襟危坐,免得让人在背后说:“哎哟,你们都不晓得骆先生的未婚妻吃相有多难看,真不晓得骆先生怎么会看上她的。”
孝安逗趣的表现,让羽嫣又笑了出来,连扎起的马尾也都微微摇晃着。“现在我知道为什么每回我跟骆先生问起你,他都会还没开口,就先展出一脸甜蜜幸福的笑容了。”
“你肯定那不是他觉得我太滑稽的讪笑?”见羽嫣马上急着要解释的样子,孝安赶紧收起玩心,过去拉住她的手说:“走吧,走吧,先祭五脏庙要紧,管司奇是在笑什么,那又填不饱肚子。”
“但程大哥明天的行程,还有些地方没排好,我……”
孝安一边拿起她的大背包,一边拖着羽嫣往外走,不容她再分辨下去。“商秘书,你每天几点到这里来?七点?六点?有一次甚至五点半就到了,吓坏了前一晚熬夜工作的文宣组,都说整个竞选总部内,唯一能够和程勋拚一拚体力的人,非商秘书莫属。”
“哪有那么夸张?我只不过是因为贪图方便,住处就租在隔一条街的十楼公寓,少掉塞车之苦,够多出两、三个钟头来工作了。”
孝安示意她上车以后,才接口道:“有两、三个钟头,我还不如用来睡觉,像今天晚上,竞选总部的总干事说距离选举只剩下三十天,从明天开始,大家都要像上紧的发条一样,一分一秒也不得浪费,所以今天特别提早在六点钟让大家下班,晚上还在王朝企业开设的餐厅举办慰劳宴,你怎么不去?”
“你不也缺席了。”羽嫣答非所问的说。
‘我没有去是因为配合启鹏和司奇的刻意回避,况且我名义上虽是程勋的保全主任,其实他身旁自有更优秀的保镖人员,而且他们和我又全部是旧识,有他们跟在程勋身边,我很放心。不过你是他的贴身秘书啊,为什么会没去呢?”
“既然你没到现场,怎么会晓得我不在?”
“我自然有我的消息来源。”总不能跟她坦白说是因为硕人有一份文稿急着要交给她看,打电话过去餐会现场找不到人,才联络自己,要她过来竞选总部看看的吧。
羽嫣侧头一笑,倒也没有再往下追究。“你喔,跟骆先生在一起久了,连他独特的神秘气息,都感染了三分。”
“司奇神秘?怎么我从不觉得呢?”
“可别跟我说你也不知道直到现在,还有多少女人觉得他比余先生和程大哥都来得更有魅力。”
孝安笑出声来应道:“这个我当然知道,不但知道,还会牢牢的记住一辈子,因为跟个像司奇这样的男人在一起,恐怕穷此一生,都摆脱不了别的女人妒羡的眼光。”
“那不会带给你困扰?甚至……担心?”
“只要自信心够,有什么好觉得困扰或担心的?更何况我的自信,完全来自于司奇的全心全意。”孝安笃定的说:“所以羽嫣,我向来就只怕司奇不敢爱我,而不怕外在那些根本不存在的威胁。”
“我听过一些有关于你们的事,”羽嫣的表情又再度若有所思起来。“很羡慕。”
“我不要你羡慕,羽嫣,我宁可看你也勇敢的争取所爱。”
一句话听得羽嫣脸色发白,甚至在用餐途中也一言不发,直到侍者收走所有的盘子,送上孝安要的普洱茶和羽嫣的咖啡时,她才对着孝安歉然一笑道:“肚子饱了,我才有精力和勇气跟你承认今晚没去餐会的主因,是我又失恋了。”
“失恋?”孝安啜了一口茶,有些不解的问道。
“嗯,应该说是:又一次单恋失败,在我的单恋日记本上,今晚又可以多添一个‘×’了。”
“早知道会让你这么痛苦的话,当初就不会任用你了。”
“我就晓得你会这么想,所以应征的时候,才刻意隐瞒认识程大哥的事,而且你误会了,能跟在他身边做事,一直是我最大的梦想,如今美梦成真,怎么会痛苦呢?”
“羽嫣,你愿意告诉我,是怎么样的一段因缘,竟会使得你对程勋如此念念不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