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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影三侠(下) page 9 作者:齐萱

  “玲珑小姐……”于飙只得转向玲珑求援。

  “坐下来吧,”她反而露出笑容,并招呼于飒。“还有,你想必也姓于,于姑娘,请你也过来。”

  “但是……”于飒回望水涵远去的背影,抽噎着说。

  “他们全都是一个样,外表坚强得要命,内心却软弱到极点,所以碰到事情,便都会来上这么一招。”

  “哪一招?”于飙好奇。

  “虚张声势。来,你们俩都坐过来,我有事要问问你们。”

  由于情势紧追,这一问,并没有花掉他们太多的时间,大约不到一往香后,玲珑已经在于飒的指引下,走进水涵的住处。

  一见那精心砌就的小桥流水,玲珑便觉鼻头发酸,如果能够选择,水涵一定宁可做这小小王国内的公主,而非纵横海上的女海盗吧。

  “于飒,你给我进来把事情发生前后的情形讲清楚。”

  “是。”于飒应道,却被玲珑拉住。

  她先指指外头,要于飒离去,再指指自己和紧闭的门,表示由自己代替她人内即可。

  于飒面露难色,又不敢开口抗辩,而玲珑已索性动手将她往外推了。

  “于飒!”水涵的叫声中,已饱含不耐。

  玲珑边摇头,边推开门人内,再随手阖上身后的门板。“幸好能安个性机灵,反应快捷,否则铁定会惹你嫌。”

  正弯腰系牢绑腿的水涵闻声一震,随即起身回转,睁大眼睛看着她。“你!”

  “可不就是我吗?怎么,你不认识我啦。”

  “这些个奴才,一个比一个没用,也一个比一个不听话,看来不教训他们一下是不行的了,于——”

  “水涵,不关于飒的事,是我自己坚持要留下来的。”

  “你说什么?”

  “你听清楚了,不是吗?我说是我自己不走,是我自己坚持要留下来的。”

  “你疯了!”

  “如果我让能安深爱的女人,让五行门的好媳妇单独赴险,那我才真是疯了。”

  水涵突然怔怔落下泪来。

  “我只要你回答一个问题,水涵,你可爱能安?”

  她摇了头,先是缓缓、轻轻的摇,继而愈摇愈快,愈摇幅度愈大,让玲珑忍不住冲上前去,用双掌包拢住她的脸。“你撒谎!”

  “是但愿我能撒请,”她嘶声反驳:“是但愿当初想的是别的方法,是但愿从来不识居能安!”

  即便个儿比水涵稍矮,玲珑仍路高脚尖,用力抱住了水涵,让她伏在自己肩头哭个够。

  良久以后,水涵才抬起头来,转身走到梳妆台前拿起袖帕,按拭泪痕。

  “你走吧,玲珑,我很抱歉把你卷进了麻烦中。”

  “不。”

  “玲珑,请勿让我一错再错。”

  “如果我临阵脱逃,才是大错特错,水涵,行事做风该改一改了。”

  “什么意思?”

  “你已不再只是海蛟帮的蚊龙,而是五行门白虎的妻子,怎么?你到现在还不习惯自己已为人妇?”

  “我已然背叛能安,背叛五行门。”

  “不,是我自愿跟你到这里来的。”

  “玲珑,你难道不知你愈善良、愈体贴,只会令我愈自责、愈难堪而已。”

  “我确是有所为而来。”

  “别告诉我你真的自认欠马天行那个‘前未婚夫’一个解释。”

  “不,我是为寻父而来。”接下来便在水涵的惊愕中,将步险在船上和她父亲的“巧遇”,一五一十的说给她听。

  “是军师,军师是上官铭?天啊!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

  此言一出,便换玲珑喜极而位了。“爹爹还活着,爹爹果然还活着。”

  “别哭,嘿,玲珑,你先别哭,先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好不好?如果军师真的就是令尊,那他怎么会留在我的船上帮忙?难道他忘了我们海蛟帮曾经——”水涵因提到“忘了”两个字,而脑中灵光乍现。

  “老天爷,原来如此,他得了失忆症,真的把什么事都给忘了。”

  玲珑只能拚命点头。

  有关于军师其人其事,刚才玲珑也一并都从于飙他们那里问清楚了。

  水涵的父亲于思瀚原是驻守海防的水师将官,却在水涵五岁那一年这一位当时位高权重的朝中大臣陷害,不但丢了官,连命差点都不保,最后为了生活,甚至还不得不沦为海盗,苟且偷生。

  而追随他的,均是当年一起出生人死的官兵弟兄,像于讽他们这种年轻小伙子,为数实在不多,原先还大都是遭父母遗弃的孩子,或双亲惧已不在人世的孤儿。

  “你看我和于飒这体型,就晓得我们成为弃婴的原因了。”

  “但老天毕竟没有遗弃你们。”

  “是的,地不但让老爷子收养了我们,还给了我们一位最慈祥的母亲。”于飒说。

  “就是你们方才说的那位婆婆。”玲珑肯定自己猜的一定没错。“为什么她也姓于呢?于狈不是说她原来是水涵母亲的奶娘。”

  “因为她宁可忘记自己叫什么名字。”

  “什么?”

  依据于飙的说法,好像这位老妇人在于府被抄家时,曾经目睹难以盲喻的惨况,所以当她和于飓兄弟一起被于思瀚手下从街头“捡”回来时,双方甚至不识彼此。

  “竟有这种事!”明明是艳阳高照的中午,但玲珑突然浑身发冷,连接下来的问题都问得结给巴巴。“为……什么?”

  “因为她把自己弄到几至全瞎。”于飒低语。

  玲珑颊感全身寒毛竖立,到底曾经“看过”  什么,才会让一个人不惜弄瞎自己,也不想再见万事万物?

  “但她还是千辛万苦来到江南,正巧碰上在街头行窃的于飓,代他挨了一顿打,又一起回到破庙找重病的于扬,三人从此结下不解之缘。”

  之后在行乞的过程中,被海蛟帮的弟兄们收留,半年后,于恩瀚才注意到她,可是她却什么都不承认,连自己的名字都推说早已忘掉。

  “那后来……”

  “是小姐,”于飒回答了玲珑的疑问:“一直到小姐八岁生日那年,婆婆才对着她仿若故主的身影,流下泪水,并向老爷承认,她的确是小姐母亲的奶娘。”

  “当年……”

  于飙摇了摇头。

  玲珑大感诧异。“她不肯说?”

  “不,是说不出来。”于飒的答案,完全超出玲珑理解的范围。

  “我不明白。”

  “刚刚于飒漏说了一点,婆婆除了几乎全瞎以外,平日也几乎不说话,所以当她想要开口时,舌头好像都已经麻痹,不管用了。”

  多么可怜的一个老妇人,但为什么……

  那便是玲珑此刻想要问水涵的:“为什么马天行要强行接走于鹞老太太?”

  “我不知道。”水涵据实以答:“我只知道婆婆很怕马天行,或者应该说,婆婆很怕马天行的声音。”

  “马天行知道这件事?”

  “是我告诉他的,上一回为了你家货船的事,他到过这里一回,当晚吓得婆婆夜不成眠,后来他问我为什么谈事情一定得在船上,或在大水寨谈,不能再到这里来,我说因为婆婆害怕……”  她愈说脸色愈白。

  “这其中必有蹊晓,但错绝不在你,听清楚没有?”玲珑晓得她一定会往哪个方向想,立刻出言制止。

  “玲珑,我被马天行利用了,对不对?”

  “未到最后关头,怎可论断输赢?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更何况王牌仍在你手中。”

  “王牌?你有没有搞错?婆婆被他捉去了,军师,也就是你的父亲上官铭已经追上,算是自投罗网,之前他们从不曾碰过面,如今一相见,军师或许仍想不起自己是谁,但马天行却一定认识他,你说,我们还有哪一张王牌?”

  “你有我。”

  水涵瞪大了眼睛低声说:“不。”

  “我们别无选择。”

  “我或许没有,但你绝对有。”

  “你要救婆婆,我要找父亲,我看不出你我的立场有何不同,再说步险他们必已兼程赶来,我相信最后的胜利,一定是属于我们的。”

  “我八成是疯了。”

  玲珑完全明白她这句话的意思。“不,你没有疯,疯狂的人,是那执迷不悟、意孤行的马天行;水涵,做好准备,咱们造就上屠龙岛上去。”

  第七章

  前方小岛矮山环踞,到东边突然拔高昂耸,形似龙头,惊涛拍岸,溅起无数雪白浪花,月光下看屠龙岛,更添三方肃级之气。

  步险稳立船头,任它小船上下颠簸,始络动也不动。

  “危公子,我们到了。”于飒在他身后说。

  “嗯,”他仍维持原姿。“待会儿我一下水,你便掉转船首,回‘恩慈’岛上去。”恩慈岛即水涵的私人居所,取她父母名字各一为名。

  “是我们一下水,而不是你自己一人下水。”后头突然多了一个声音。

  步险扭头叫道:“能安!”

  “正是我,师兄,一路辛苦了。”

  “你来这里做什么?”

  “咦,这话问得未免有些奇怪,我们不是殊途同归,都为救玲拢而来吗?”

  “姑爷!”于扬表示不满。

  “这是怎么回事?”步险吃惊。“这艘船究竟可以乘载多少人?”

  “不多,至少垦则真的只有我们五人。”已经把船停下的于飙说。

  “你们俩一早就知道能安在船上?”

  “不,但看到于扬,就知道他是怎么夹带白虎上船的。”于飒板着一张脸说。

  “于飒,你真没礼貌,怎可直呼姑爷的称号?”于扬老气横秋的表示。

  “我没有不识好歹的姑爷。”

  步险默然,扭头斜脱能安,等着看他要如何安抚这个一心护主的小姑娘。

  “你现在尽可以逞口舌之快,等我带回你们当家,再看她要怎么责罚你的出言不逊。”

  “你!”小妮子显然不知如何应付能安的“反向操作”,气得直跺脚,并转向步险求助。“危分子,你看我家姑爷啦,不但曲解我家小姐,连我都要欺负!”

  “我有欺负你吗?是打你、骂你,还是像你口中的那位小姐一样,掳了丈夫家中的亲人,来个不告而别,一走了之了?这些事,我有做吗?做了其中哪一项?”

  “行了,”步险看于飒一副就快要被气哭的样子,赶紧出面打圆场。“能安,没听见她终究称你为姑爷了吗?还玩不够?”

  “我们小姐就是太少接触男人了,才会选择错误,早知如此,当初就该跟玲珑小姐一样,以青龙为目标才时。”

  步险闻言,先是一阵错愕,继而忍不住低声笑开。

  “危公子,我说错什么了?”于飒一脸的担心。

  “没什么,我只是突然想到玲珑母亲正巧与你完全相反的看法而已。”提到玲珑,他俊逸的面庞立即蒙上一层郁云。

  这个傻女孩!为什么就不肯再多等两天呢?再多等两天,他们就已来到海蚊帮的水寨了呀。

  不料他和方敏一路快马加鞭,仍没快过乘风破浪的能安。一踏进水寨,即看见他在那里大吼大叫:“于水涵呢?叫你们的蛟龙出来见我!”

  “阁下是谁?”一名中年汉子挺身问道。

  “五行门白虎居能安,也是你们的当家于水涵的丈夫。”

  “我们当家芳龄已二十五,但至今尚未成亲,你作要在那儿信口雌黄。”

  “懒得在这边与你们罗唆,只要把于水涵叫出来跟我对质,一切便可真相大白。”

  “我们当家貌美如花,若每个登徒子上门来,都要她亲自出来打发的话,恐怕有十个她,也不够应付,居少侠,你请回吧。”

  “我不是一般的登徒子,我是于水涵如假包换的丈夫。”

  “居能安!”那中年汉子的火气似乎也被撩上来了,再开口时,已无先前的周到礼数。“这样污蔑一个犹待宇闺中的女子名节,就是你白虎展现气魄的方式吗?如果是的话,那五行门还真是浪得虚名,实在可怜。”

  “你!”他的金斧就要出手。

  “住手,能安。”步险飞掠过去,及时拉住他的手。

  “大家都请住手,”随后而到的方敏,赶紧环场打个罗漠揖。“我乃五行朱雀,能安是我师弟,这位是我师兄青龙危步险。”

  见她如此多礼,那位中年汉子当然也不好继续发作,便也是介绍道“在下海蛟帮第二当家王来,见过危少侠与方女侠。”刻意漏掉居能安,连看都不着他一眼。

  “三当家太客气了,请问你们大当家现在何处?”

  “很不巧,她正好北上去谈一桩生意,说好一月即归,现在才过半个多月,恐怕是要让两位白跑一趟了。”还是不把能安算在内。

  “水涵明明已经返回江南,二当家又何必隐瞒?”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水涵此次北上谈生意的对象,正好是我师弟,但在人天前她已离开五行门,并带走我小师妹上官玲珑,难道这些……你们都一无所知?”

  满脸困惑的王来还来不及说些什么,能安已狰脱步险的束缚,大声咆哮:“他们怎么可能不知道?分明就是在装蒜,待我把这水寨夷乎,看你们还会不会睁着眼睛说瞎话!”

  “就算你将水寨夷平,还是解决不了问题,因为我们家小姐根本不在这里。”

  说话的人声音不大,但所有人的目光依然都集中在于飒矮小的身影上。

  “于飒!”

  “二当家,”她先向王来抱拳行礼,再说:“给您添麻烦了,接下来就交给我来处理吧。”然后也不等他回答,马上问:“哪一位是危步险危公子?”

  “我是。”

  “这是玲珑小姐要我交给你的信。”

  那封信如今仍好好的揣在他怀中,玲珑在信里先概要说明她跟水涵“一起回来”的过程,并提到于风被捉,父亲可能也已落人马天行手中的始末,最后再说:……步险,江湖险恶,官场诡谲,更今我庆幸与你的相识与相爱。

  还记得你提逼我们相差九岁,心境上或许更相差九十年的事吗?当时我就想反问你:相差九岁有那么严重吗?心境上的不同,真的有不良的影响吗?

  对我而言,正因为有差异、有不同,才会促使我想要更进一步的了解你、认识你、做你的朋友、倩人、伴侣,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而我们真的做到了,是不是?此时的我,甚至自认比过往任何一个时刻,都还要了解你。

  五姨曾说冷血、无情、心狠、手辣,是杀手必备的条件,而你一应俱全,堪称天生的杀手;真的是这样吗?

  我不以为然。

  相反的,我认为你是一个外冷内热,最有情有义的男人,正因为想守护得来不易的师徒之情、手足之爱,所以你执行起任务来,才会快捷冷静、干净俐落,因为你已不想再让自己与所在乎、所深爱的人,再受一次别离的伤害。

  是这样子的,对不对?

  在即将赴屠龙岛之前,我特地写下了心声,就是想要告诉你,现在你我的心境已无不同,我也想、也想告诉你,步险,请你在海蚊帮水寨,或在水涵居处思想岛上候我,我定厘清一切,平安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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