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说吧。」他让她提条件,就表示他已经答应了。
「我希望凶手落网那天,不要通知新闻媒体。」
「为什么?」修澈诧异不已,「难道妳对西门贤藏真的有了感情,所以不希望他在众人面前出丑?」
「不,我希望由我哥独家报导这件事,不让其它记者介入!」
上一次,因为她的谎言,他丢了头条新闻。她这个拖油瓶从未为他做过什么,这一次,就当偿还吧。
「好,我答应妳。」他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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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发现自己竟然是个颇有魅力的女人,跟西门贤藏交往一段时间以后,他真的向她求婚了。
不过,关慕却气疯了。
他难以相信,曾跟自己缠绵相爱过的女人,转眼就投入另一个男人的怀抱。他又是骂又是吼,有一天夜里还强行爬上施雪融的床,狠狠地压着她,逼她跟西门贤藏绝交。
然而,这招没有用。
她不在乎他误会自己,不在乎他对自己发火或冷淡,只要能弥补自己的过错,让他有机会晋升当红记者的行列,她什么都不在乎。
为了让这出戏更加逼真,她索性搬回家住,装出待嫁新娘的模样,与母亲看婚纱、挑珠宝、选家具、订礼堂、印请柬……
而浑然不知真相的关太太还以为女儿真的要出嫁,笑呵呵地忙进忙出,每日不断地打电话跟朋友炫耀。
坐在家中的花园里,游泳池波光粼粼,凉爽的秋风不断吹拂,施雪融在阳光下信手翻着一本杂志。
距离婚礼只剩一个星期了,为什么凶手迟迟不见动静?
警察在她四周安排了眼线,她的手炼里也藏着监听器,如果出门,远远的就可以看见一辆黑色的车尾随着,她相信自己是安全的,所以心里并不惧怕,甚至期待凶手早些露面,把此事了结。
杂志又翻了一页,可是上面的内容她却一个字也没看进去,忽然,她听见一阵熟悉的脚步声,轻轻的,停驻在她面前。
施雪融抬起头,看到了她这段时间一直逃避的人。
「阿姨让我把这份请客的名单给妳过目,看看还缺谁。」
关慕一身白色的休闲衣,把手插在裤袋里,憔悴的俊颜泛着一缕冰冷的笑意。
「呵呵,大宴宾客?」他的语气中满含嘲讽,「看起来妳这次并非玩玩,而是真的急着嫁人了。」
「我对感情一向很认真。」她垂眼看着名单,尽量不让自己的语调发颤。
「一向认真?」他蹲下身子睨着她,「好象不是吧?至少对我不是。」
「我跟你之间除了兄妹的感情,还有别的吗?」她尽量不让自己看他,就算只看一眼,也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
凶手可能正潜伏在四周,她不能打草惊蛇,让人看出她的异样。
她一直没有告诉关慕事实的真相,因为,如果让他知道她牺牲自己当诱饵,这个暴躁的小子肯定气得掐死修澈,捣乱他们的计画。
「没有吗?」他心酸的哈哈大笑起来,「我从来不知道,我纯情的小妹妹原来是个撒谎高手。」
他忽然逼近她,强迫她正视他。
「告诉我,妳是怎么跟西门贤藏说的。」他的笑眼中有隐隐的泪光,「妳跟他上床的时候,难道他没有发现妳不是处女?我很想听听妳如何对他解释。」
「我告诉他,自己曾经被一头色狼强暴!」施雪融闭上眼睛,逃避他犀利的目光,「他很爱我,所以原谅了我。」
她不愿意这样说,这样会伤了他的心,可是,她得把话说得狠绝一点,他才会走开,离开随时处于危险中的她。
「原来妳一直觉得我是一头色狼?」关慕果然被刺伤了。「好,既然如此,我就应该做一头色狼喜欢做的事!」
他猛地把她拉到怀中,低下头狠狠地吻她。
天啊,这是家里的花园中,二楼的窗子正飘出爸爸和妈妈的笑语,佣人们进进出出的,还有警察埋伏在周围,他就这样明目张胆地吻她?
他探出舌的那一刻,她甚至可以感觉到周围有许多双瞪大的眼睛。
「融融……」他在喘息中低喃,「我一直没说过我喜欢妳,对吗?是因为我一直不说,妳才赌气嫁给那个小子的吗?那我现在说,是不是还来得及?」
星眸微张,他哀求的眼神落入她的瞳眸中,那样凄楚可怜,引得她的心一阵抽痛。
这一刻,她终于知道他是爱她的。
曾经猜测了千百次的答案,如此明明白白摆在眼前,她却不能流露出半点欣喜!天啊,她好想立刻投入他的怀抱,可却只能僵着身子,什么也不能做。
她觉得自己又要哭了,不过,这一次,眼泪滴在心里。
「我已经答应贤藏了,不能出尔反尔。」沉默良久,她狠心地回答。
「我不相信,妳再说一遍!」关慕肃然地凝视她。
「我……」不,她不能再说了!再说一遍,她的眼泪会倾巢而出,而她的秘密也会随之曝光。
「小姐!」幸好,这时老管家在身后咳嗽一声,「有人找您。」
抬头一看,不远处站着沉秘书,施雪融一向有些害怕这个一本正经的老女人,但此刻却有些庆幸她适时出现。
「总经理让我来接妳去试婚纱。」
「我的婚纱终于改好了?」她故作兴奋地跳起来,「哇,等得好着急,还有一个星期婚礼就要举行了,婚纱现在才送来,不知道这次是否合身呢?」
「总经理让妳坐我的车。」沉秘书对她维持一贯的面无表情。
「好好好,我们马上走!」
就这样,她一路小跑着,逃离了关慕的视线,钻进那辆等候已久的车。
车窗一摇上,她的眼泪就止不住猛然流下,浸湿了捂着小脸的手,缩在副驾驶座里的娇小身子微微抽动。
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哭了多久,总之,车子不停地向前驶,她的视线一直模糊着,如同雨天的玻璃窗。
沉秘书斜望了她一眼,递过来一条手帕。
「谢谢……」她的声音已经变调了。
「把妳的左手伸过来。」不知为何,这个老女人今天对她有些特别。
施雪融愣愣地望着她不容分说地握着自己的手,然后卡的一声,腕上的手炼被扯断。
「沈姊?」这一举动让她睁大眼睛。
「嘘--」沉秘书点了点自己的唇,示意她不要出声,然后降下车窗,将手炼奋力一掷,金色的弧线飞向马路的另一端,消失在阳光里。
紧接着,她油门用力一踩,车子骤然加速。
「沈姊,妳到底在做什么?」施雪融大吃一惊。
「妳的手炼被装了监听器,」沉秘书看看了照后镜,「而且,我们被人跟踪了。」
那当然,因为警察在保护她呀,可是,这一切该如何向沉秘书解释?
「施小姐,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跟妳说,所以不希望被打扰。」
真看不出来沉秘书开车的技术这样好,几句话的工夫就甩掉了尾随她们的警车。
这样一来,岂不是没人保护她了?不过,施雪融并不怀疑沉秘书会对自己有什么恶意的企图,所以并没有挣扎。
「不是去试婚纱吗?」她好奇地问。
「婚纱已经放在我车子的后座了。」沉秘书忽然扬起一丝怪异的微笑,「我们去另一个安静的地方。」
教堂,的确很安静。
正值人们午睡的时分,连神父也不见踪影,惟有鸽子拍动翅膀的声音,从彩色的窗外传来。
这是施雪融预约的教堂,一个星期后,她的「婚礼」会在这里举行,到时这儿将布满粉色的玫瑰,热闹非凡。可现在,这儿无比空旷冷清。
「贤藏知道我们来这儿吗?」因为四周太静,她不由得紧张起来。
「他不知道,」沉秘书拿下古板的黑框眼镜,露出一张美丽至极的素颜,虽然已经有些微皱纹,仍无损她的动人。「不过,每次我跟他的新娘们『聊天』,到了最后他总会出现。呵呵,其实他真的很喜欢妳们。」
「沈姊……」施雪融不敢正视她的脸,因为忽然隐隐感到害怕。「妳到底要跟我说什么?」
「有样东西想送给妳。」她从皮包中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
打开丝绒的外壳,一枚闪亮的戒指展露眼前,戒指上的钻石大大小小璀璨无比,那光泽令人炫目。
「这是……」施雪融杏眼圆睁。
「这是我婆婆送给我的,已经二十七年了,我一直很珍惜它。」她将盒子缓缓递过去,「现在,我把它送给妳。」
「为、为什么送给我?」她诧异得不能再诧异了。
「因为这是西门家的宝贝呀,当然要一代一代地传下去喽!』
「西门家的宝贝?」
「呵,傻女孩,妳还不明白吗?我是贤藏的亲生母亲呀!」
施雪融震惊地看着她的笑容,良久良久不知所措,直到她举起手中的皮包,猛地击向她的头……
第十章
「天啊,妈妈,妳做了什么?!」
施雪融蒙蒙眬眬地醒转,听见西门贤藏焦急的声音。
「我这都是为了你呀,儿子。」接着是沉秘书刺耳的尖笑声,「你不是很喜欢你的新娘吗?难道你希望她离开你吗?来,快帮妈妈把她吊起来,这样,她就永远走不了了。」
「妈妈,不要……妳放了她吧!」
「儿子,对自己的爱人不能心软,否则就会像我一样,失去你的父亲……快,趁着她还没有醒过来,替她换上婚纱,绑在十字架上,用这把尖刀割断她的喉咙,这样她就永远是你的了……鲜血一滴一滴,把她身下的白玫瑰染成红色,这座教堂会变得好漂亮,你们将来会很幸福!」
「妈妈,我已经有三个新娘了,还记得吗?有了她们已经够了,妳放了雪融吧!」
「对呀,我已经帮你娶了三个新娘了。」沉秘书露出迷惑的眼神,「可是她们在哪里?儿子,你为什么不带她们回来看我?」
「艾珍、诗曼和茵茵……妈妈妳那样对她们,她们现在怎么可能再出现?」
一个死在桃树上,一个死在钟楼里,还有一个吊死在水晶灯上……都是母亲送给他的「礼物」,用这种特殊的方式,让她们永远不能离开他。
「乖儿子,你在说什么?难道我对她们不好吗?」沉秘书神智不清地瞪着双眸,「暂时不要说这个,先管管你的新妻子吧,快,时辰就要到了,你听,钟声马上就要敲响,快把她吊起来!」
额头一阵剧烈的疼痛,施雪融最终还是清醒了。
尽管听到的仅是片段,聪明的她还是很快的把意思连接完整。
沈秘书的神智出了一些问题,她似乎相信,只要把一个人杀死,这个人就永远不会离开。
她爱儿子,所以希望儿子能永远留住心爱的新娘。
原来,众人苦苦追寻的凶手是她,一个孤苦的妇人!
施雪融知道自己的生命危在旦夕,但这一刻她该怎么办?
很庆幸的,她发现皮包就在手边,虽然失去装着监听器的手炼,警察也被沈秘书甩掉了,但她还有手机可以用来求救。
偷偷将手伸进皮包里,摸到手机的按键,由于看不见,她只能胡乱地按了一下。
任意一个键,都代表一个常用的电话号码,她希望自己此刻拨通的,是修澈的手机。
「这丫头想搞鬼!」
沈秘书烬管精神有问题,但目光十分锐利,一下子就发现施雪融暗地里搞的小动作,只见她脚一踢,那个皮包被踢到遥远的墙角。
「我本来想让妳穿上漂亮的婚纱再跟这个世界告别,可惜妳不乖,」沉秘书拿着尖刀朝她逼近,「孩子,既然妳这么心急,我就不帮妳打扮了。」
刀光一闪,刺了下来--
施雪融闭上眼睛大喊了一声,伸出双手捂住自己的脸。
但良久良久,她都没感到疼痛,睁开双眸,发现倒在地上的竟是沉秘书,而西门贤藏手上,正举着一尊雕像。
雕像上染着血,沉秘书的血,她的后脑勺一片红色。
「贤藏……」是他救了她?这个她曾经认定是凶手的人?
「对不起,是我害妳受此惊吓。」他将她扶起,「妳还好吗?我们得快叫辆救护车。」
「你妈妈她……」
「放心,她没事,我没有用多大力气。」俊颜毫无血色,「刚才我好担心,害怕从前的惨剧又再次发生。」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的脑子是不是有一点问题?」
「刚才妳都听见了吧?」他涩涩地苦笑,「本来我应该让她住到精神病院去的,但她是我惟一的亲人,我舍不得。」
「我一直以为她只是总经理秘书,谁知道竟是你的母亲!」
「妈妈很关心我,硬要进公司『保护』我,而我也希望一天二十四小时能看到她,怕家里的佣人照顾不好,她会出事,所以……」
「那些女孩子真的都、都是她杀的?」
「难以置信,对吧?」他酸楚地点点头,「自从被我父亲拋弃以后,她的精神就有了问题,不知从哪儿听来一个古怪的说法--杀死一个人,在钟声整点敲响的时候,把他吊起来,他的灵魂就会永远属于你。她爱我,不希望我重蹈她的覆辙,所以就做了这么一连串疯狂的事。」
「你、你也不阻止她吗?」施雪融不由得浑身发颤。
「怎么阻止?每一次我赶到的时候,人都已经死了。」
「可这一次我并没有……」击昏她以后,他妈妈并没有马上杀她,为什么?
「妳是与众不同的一个。」他伤感地望着她,「知道妳自己哪儿与众不同吗?」
「呃?」她愣怔住。
「妳没有接受她的戒指。」
「你是说……」
「当她决定对我的未婚妻下手的时候,就把她们骗到预定的地方,然后拿出家传的戒指,说要送给她们,她们都很高兴,欣喜地把戒指戴上,但就在绽放笑容的那一刻,被割断了动脉!」
所以,那笑容瞬间凝结在脸上,伴随着随后的愕然,混合成一种古怪的神情。
比如白茵茵死的时候,就是如此。沉秘书从后门溜进她的卧室,毁坏了屋内的监听器,表露出自己真正的身分,而后,惨剧发生了。
每一个人死时都穿著美丽的婚纱,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呈现出这种似笑非笑的神情。
那些艳丽的尸体,成为凶案现场凄美而透着诡谲的一景。
其实,警方只要仔细想一想,就不难猜出,如此唯美的杀人手法,只有爱美的女子才干得出来!
「母亲说,她喜欢新娘子的这种笑容,彷佛对幸福怀着无限期待,所以,她努力诱出这种笑容,努力把这种笑容保留住。」
「但我当时并没有笑。」她恍然大悟。
「对,所以母亲很失望,暂时没有杀妳,」他幽幽地望着她,「这让我有了时间来救妳,融融,妳不笑,是因为妳不爱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