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格霄还没开口说话,房间里头传出的音乐引起了她的注意。
袂后悔啦袂后悔啦!这次绝对袂后悔……
「你在听伍佰耶!」熟悉的音乐让她双眼一亮。
偶像音乐的感染力终于让顽石点头了吗?
「喔。」他耸耸肩,不明白她为何高兴成这样。
「好听吧!」桑意约追问着。
是不难听,虽然跟听惯了的古典音乐有差距,可是歌手不算美声的嗓音和确实不错的音乐听来的确颇有味道。
不过这似乎没什么好讨论的。他看了她半晌,决定忽略此话题。
「那不是重点。」他轻描淡写带过,「我有事跟妳讲。」
「不行不行,你先告诉我好不好听。」她拒绝被敷衍,非得他承认偶像的魅力。
这女孩子真是奇怪。袁格霄看着那张一提起偶像就发亮的可爱脸蛋,显得有些困惑。
她明明有不快乐的成长过程,可是却好像一点阴影也没有:心理学理论在她身上失效了吗?
看着她亮晶晶的明眸,柔嫩的脸颊,他有些心神不宁,里头歌声还在继续,看着眼前一张一阖的红唇,他开始感到困扰,他有个很不应该的想法……
没人格啦!没人格啦!我是失去了控制……
失去控制了吗?袁格霄开始有些烦躁地想着。
问了一次得不到答案,看他莫名其妙猛瞪住自己,桑意约忍不住重复,「到底好不好听?」
煞到妳……煞到妳……
房里传来的歌声,好像意有所指。
「还可以。」他回了神,随便答腔,一面对自己方才脑海中无聊幼稚的想法感到不耐烦。「下星期日我有事找妳,妳不要出门。」
「喔,什么事?」不是要加班吧?她的表情瞬间哀怨起来。
看她不甘愿的样子,他没好气地补充,「尤其不要跟谷京出门。」
话说完,他转身就要回房,始终搞不清楚状况的桑意约忍不住好奇,跟着后头进去。
「你等一下,到底有什么事情嘛?」看他直直往前走也不理她,她索性拉住他。「我干么特别不能跟谷京出门?」
被拉住的他回头,对上那双灿亮美眸,心弦一震。
对啊,为什么她特别不能跟谷京出门?他为什么表现得好像在嫉妒谷京?袁格霄蹙起眉,彷佛陷入深思的看着她。
是嫉妒吗?
低眸看了那张甜甜的脸蛋一眼。
好吧,并不是没那个可能。
她虽然不是国色天香的大美女,不过是个可爱、讨人喜欢的女孩,他也是个正常的男人,男人和女人之间有吸引力是很正常的。
而且总括来说,他最近的确经常不小心多看她几眼,忍不住跟她多说几句话,看到她跟谷京打闹的时候,免不了后悔小时候没有多欺负谷京,听见她讲童年往事时,心里跟着难受。
这一切不知道该归类在哪里,以一般论来说,应该就是在乎跟喜欢了吧!
煞到妳……煞到妳……
轻快不失有力的歌声彷佛在骂他:对啦对啦!就是煞到了!还在犹豫什么?
「妳没有男朋友对吧?」沉吟半晌,他终于开口。
「对啊,你问过了。」那次还被他称赞可爱,吓了她一大跳,不知道今天他又想讲什么惊人之语。
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桑意约莫名觉得耳朵发热。
「那妳下介意跟我交往吧?」他此话一出,空气彷佛整个凝结了。
煞到妳……
静默之中,她只听见耳畔歌声大响,好像在暗示什么,久久回神后,慢慢理解了他话语中的含意,顿时很不高兴,
哪有人这样问话?谁会不介意这种事!她瞪着他,不明白这种事他为什么讲得好像上市场买菜一样简单。
而且难道就因为她没有男朋友,所以跟谁交往都可以不介意吗?
「我、我为、为什么要跟你交往?」她面红耳赤,气得结巴了起来。
「妳干么突然口吃?」他挑起眉问,
「我口吃是因为、是因为……」怪了!她干么要解释这种事。「总之,又不是没男朋友,就、就任何人都可以交往……」
可恶!这什么情况?她脑子里乱烘烘的,在他骇人的视线不觉得自己诰无伦次。
对她激动的反应,袁格霄有些出乎意料,他挑眉凝视着她。
「我也不是任何人都可以交往。」他说。「因为是妳我才问的。」
桑意约觉得心里好像被什么重重撞了一下,分不清是什么感觉,只觉得心跳得好快,她从没想过眼前这个挑剔、讲不出好话的男人竟然会对她有感情存在……
「妳去睡觉,明天要早起。」他看她还是一脸傻样子,摇摇头,反手将她推到门边。「妳有空想想,后天……嗯,星期天再给我答案好了。」
站到门外,看着他的房门在眼前阖上,桑意约觉得,在星期天来临之前,她一定会夜夜为这个问题辗转难眠的。
第七章
说什么夜夜辗转难眠,像桑意约这种天生少根筋的人,打从第一天就毫无困难的一觉到天亮。
原本以为第二天跟袁格霄见面会尴尬,可是他好像压根忘了自己问过的事情,在诊所里压不住脾气的时候,还是照样对她大呼小叫,绝对没有什么暧昧情愫或眉来眼去发生。
而面对他的失忆状态,她只在第一秒的困惑之后,潜意识也跟着装忘记,假装那只是她太逼真的梦,而他不可能真的在乎她,直到第三夜……
凌晨三点多,当她不舒服的察觉有重物压着她,让她呼吸困难的下得不从安适的睡眠中清醒时,她发觉自己正被一个男人当抱枕一样抱在怀中。
而靠在她肩窝的是一个陌生男子的熟睡面容,她不得不--
「啊--」发出尖叫。
天啊!这是谁?她惊惧的直想往后退,使力想推开大半重量迭在她身上的沉重身躯,可是没有用。
对方的手臂像铁钳一样紧箍住她,她根本动弹不得。
接下来的几秒钟,她企图从男子的怀抱中挣脱,并强烈希望他能够清醒,可是两者皆落空。
而闻声赶来的袁格霄闯进门,映入他眼中的景象让他性感刚毅的脸庞瞬间黑了大半。
眼前男女犹如火热纠缠的姿态让他满腹怒气横生,大步上前,将那双紧抱着桑意约的手臂扒开,粗鲁的把那个睡到不省人事的男人翻下床。
桑意约则毫不迟疑地抓着被单,从床上跳下来,迅速躲到他身后,惊慌的拉住他的手臂。
不能否认,她充满依赖的举动让袁格霄心里生起一股莫名的虚荣感,可惜并未能平抚他的怒气,他伸脚踢了踢滚到地上的男人,脸色铁青。
「袁卫朗,给我起来!」
瘫死在地上的男人动了几下,仍是睡眼蒙眬,但有逐渐转醒的迹象。
「是大哥喔……」他坐起身,质料轻软的大花衬衫扣子大开,一路大敞露出赤裸的胸膛。
光想到三弟刚刚是怎么抱着桑意约,袁格霄额际的青筋义开始跳动,为了避免自己一时冲动失手杀人,也不愿让她看到太多不该看的镜头,他决定先离开案发现场。
「衣服穿好,到外面来。」他抛下话,转身将她往门外带。
「真是的,三更半夜吵什么……」后头心不甘、情不愿被叫醒的袁卫朗还搞不清楚状况,扒着头发发牢骚。「难得梦到抱起来那么舒服的女人……」
好,这是男人的极限了。
把弟弟的抱怨一字不漏听进耳里,袁格霄脸色整个阴沉下来,他在门边止住脚步,把桑意约往外推。
「妳先出去,给我十秒。」
原本因为床上莫名其妙多个男人而惊惶失措的桑意约,此刻看着他可怕的脸色,顿时忘记方才的惊吓。
他、他看起来好生气……表情好恐怖……看着当着她的面被关上的房门,她忍不住忧虑了,才想着,里头遂传来男子的惨叫和东西的碰撞声。
她眼睛瞪大的看着紧闭的门板。袁格霄想干么?!杀人的话是要坐牢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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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痛……嘶,好痛!你居然打我的脸、」一件软花衬衫全数扣上,袁卫朗像摊烂泥一样瘫在沙发上,摀着脸颊咕哝道。「亏你还是我大哥耶!」
「如果我不是……哼!」教训完自家兄弟的袁格霄,毫无同情心的冷哼。
「我又不是故意的……嘶。」扯动到嘴角的撕裂伤,袁街朗差点泪流满面。他好冤啊!「我三天没睡,累到眼睛都睁不开了,怎么知道床上会有人。」
「对啊,这也不能怪他啦!」没想到陌生色狼竟是房间的主人,而且还是袁格霄的弟弟,桑意约顿时深感愧疚。
要不是她鸠占鹊巢,他就不会被袁格霄揍了。
「喂喂,妳要干么?」袁格霄看她拿着急救箱往弟弟走,不满的蹙起眉。
「他嘴角流血了,应该要擦药,」她解释着,还没走过去,就在经过他身边时被拉回沙发上。
「坐着,擦药也用不着妳帮忙、」袁格霄淡淡命令,一面开了急救箱,从里头翻出曼秀雷敦丢过去。「你自己来。」
「大哥,你也太残忍了吧!让美女帮我服务一下又不会怎么样。」袁卫朗单手接过曼秀雷敦,也不急着上药,将药罐子转在手心里把玩着,口气吊儿郎当,一双带电的桃花眼朝着一旁清秀白净的桑意约挤眉弄眼。
「袁卫朗,你还没醒吗?」袁格霄瞇起锐眸。
「妳看我哥那个样子,搞不好有暴力倾向哦!」明明是一张带伤俊脸,袁卫朗却对着她笑得流里流气的,硬是没半分气质:「不过妳别担心,我一定会保护妳的,宝贝。」
「宝贝」二字一出,袁格霄顺手将整个急救箱平行朝弟弟头上砸去,再度让桑意约傻眼。
这就是袁妈妈一天到晚在她耳边称读,袁家相亲相爱的兄弟之情?
还有……眼前这个叫袁卫朗的,不就是袁妈妈跟她提过的三儿子--那个当刑警的三儿子?
「你不是警、警察吗?」这个明星长相却拥有流氓气质、流氓装扮的男人居然会是号称人民保母的警察,桑意约不可置信的喃喃出声,「怎么会……」
「原来宝贝也认识我啊!」袁卫朗抱着急救箱,丝毫不在乎大哥恐怖的目光,自我介绍着,「我是全台湾最帅的刑事组小队长。」
「你再喊一次试试看?」袁格霄声音冷得几乎足以冻死人。
桑意约看着眼前嘻皮笑脸的袁卫朗,再看看一旁面容冷凛、线条严苛的袁格霄,两人虽然眉宇有几分相似,可是个性未免也太过天壤之别,让她忍不住要怀疑……
「你们真的是兄弟吗?」
「宝……好吧!美女。」接收到大哥冰冷的目光瞪视,袁卫朗硬生生改变称呼,接着十分有兄弟爱的替大哥讲话。「妳别看他对我下起手来完全残酷冷血,我们可真的是亲兄弟没错,平常感情也很好。要不是我不小心抱着妳睡觉,害他吃醋的话,他应该也不忍心打像我这么帅的兄弟才对。」他一脸无辜,像是一副想破头也想不清的模样。
吃醋?!袁格霄在吃醋?桑意约直到刚才还认为他是因为弟弟长得太欠打才忍不住动手的,没想到……他会吃醋?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心事被一语道破,袁格霄不自在起来,索性转了话题。「你是放假还是终于被踢出警队?」
「我这么优秀的人才怎么可能会被踢出来。」袁卫朗兀自沾丁点药膏在嘴角上,「还不是听到我们谷京小表弟的求救,说心雪又回来了,所以特地回来普渡众生。而且过几天,我们镇里的七夕庙会也要开始,不回来看看怎么可以呢。」
「七夕庙会?」桑意约对柯心雪的事情并不感兴趣,可是一听到庙会,眼睛顿时都亮了起来。
原来有庙会活动,难怪总觉得最近镇上很热闹。
袁格霄还来不及阻止,袁卫朗就高高兴兴的接腔。
「妳还没听说吗?七夕庙会是我们镇上很有名的年节活动,很多外县市的人还会特地来参加,听说只要情侣当天能一起去,都一定会有好结果。」
袁卫朗岂会看不出大哥对这个女生有「特殊关怀」,但他更明白大哥对感情向来迟钝又不善表达的个性,因此也不管大哥是否有开窍到约人家去庙会,索性敲起边鼓来,
「今年庙会刚好是星期日,应该会更热闹吧!要是我大哥没约妳去,就让我约妳吧?」
原来星期天是七夕。桑意约意识到这点,偷偷看向一旁的袁格霄,正好对上他高深莫测的视线,羞红脸的她连忙转开头。
「怎么样?有约吗?」袁卫朗看两人尽在不言中的暧昧模样,明白这次他是多虑了,但还是很故意的追问。「没约的话,跟我这种帅哥出去也不会吃亏喔!反正我们睡都睡过了--」
话没说完,只见一只烟灰缸飞过来,伴随着袁格霄的阴冷警告。
「你敢动她或敢再提一次这件事,就别怪我不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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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袁格霄这种工作狂宣布周六公休,桑意约才意识到七夕庙会对这个小镇是多么隆重的一件事情。
不管是在诊所里老是脸色难看的袁格霄、正准备律师考试的谷京,抑或是那个开口就是浑然天成大流氓兼采花贼的袁卫朗,当日全都到大庙去,乖乖被长辈使唤将东西搬上搬下。
而她自然也没闲着,被在诊所认识的婆婆妈妈们带去一起做七夕的巧果跟不甘愿稞,下午还帮忙折明天让小孩子过十六岁成年礼的七娘妈亭。
这些东西对她这个台北都市小孩来说,实在是太新奇了。
从电视上看到的七夕,向来只是情人节的代称,代表的不是鲜花,巧克力,就是钻石、金饰,什么「过十六岁」、「拜魁星」都是第一次听到。
跟着大家忙里忙外,众人兴奋的情绪和浓厚的节庆气氛,很轻易的感染了向来就爱热闹的她。
只是,在活动中心帮忙的时候,总觉得气氛不太对劲。
「意约啊,这个不甘愿稞中间要挖一个小洞,是给织女装眼泪的,这样才有不甘愿……」王妈妈热心的教导她。
「喔,我知道了。」
她高高兴兴的跟着学,旁边王妈妈二十出头的女儿却冷言冷语的插嘴进来。
「知道什么?害人不甘愿,才来做这个不甘愿裸,真假。」
桑意约一愣,确认她确实是对着自己说的,脸上不禁露出困惑的表情,看向今天才刚相识的年轻女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得罪她了。
事实上,这已经不知道是今天第几次这样了,好几个跟她差不多年纪的女孩子都对她表现浓烈的敌意,甚至毫不遮掩的出口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