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不知道究竟是多久的时问,她终于退了开来,仓皇地抬首看他。「对不起,是疋意外--」
她的唇再度被封住,这一次就不是意外了。
她被他整个抓起来拥在胸前,他的唇诱惑着她的所有知能。她只能将手无力地抵放在他胸膛,感受手指下的有力心跳。
奇怪,同样是四片嘴唇相接,为什么他就可以做得这么好?
彷佛是一种人生中最舒服的享受,她闭上眼,简直不想结束这个吻。他的气息是那样的强势,充满了她的四周,她除了感受到他之外,已经无法感受到任何其它东西了。
多么奇妙的感觉!
她又不是没接过吻,但是却不曾这么刺激过。
不知道过了多久,蒲邵易才气喘吁吁地抬头。他看着她的眼神也带着仓皇,彷佛他也不知道自己刚刚做了什么,一副大大震惊的模样。
她不知道他是不是后悔吻她了,但是她却不后悔刚刚冲动的吻他的脸颊,不然就没有机会体验到这个完全颠覆她过去经验的吻了。
为了化解两人之间奇异的沉默,她笑了笑。「走,你帮我讨回了七千多块,我请你喝世界上最好喝的咖啡。」
「世界上最好喝的咖啡?」这女人还真是大言不惭呢!
蒲邵易见她笑语依旧,彷佛没被刚刚那个吻给影响,心里不知怎么的一阵低迷。难道她感受到的不如他那么激烈吗?
不,他刚刚清楚地感觉到她的投入跟付出。
唉,他怎么会跟这个女人纠扯不清的?他们两个明明一见面就吵架,现在居然手牵手要去喝咖啡?不可思议。
「对啊。你有开车来吗?」她问着,左右张望找了一下车子。
「不用找了,我让司机先回公司了,我们搭出租车。」还好他下午的工作已经告一段落,不需要再回公司去了。经过这段时间的加班之后,能够去喝杯咖啡,那也满好的。
他忽然深深地感觉到自己生活的贫瘠。
忙碌之外还是忙碌,他把时间填得满满的,就连喝咖啡都只是为了提神,什么时候认真的品尝过咖啡的香味了?
「走吧,我现在好开心,还想吃松饼跟饼干。」她像识途老马指引着司机,没多久,两人就抵达了芙宁开的咖啡店了。
「欢迎光临!」工读生们招呼着,一看到乔羿丝出现,马上就通知柜台后面的芙宁。
芙宁匆匆地从柜台钻出来。
「羿丝,妳来了?」芙宁的目光马上看到了乔羿丝身边的高大男子,她朝羿丝挑了挑眉。「这位是……?」
羿丝这下尴尬地笑了笑,不知该怎么介绍他了。在今天之前,她只有在芙宁跟维亚面前说过这家伙无数的坏话,现在居然把本人给带来了,真是一时冲动惹的祸!
发现到原来羿丝跟这家咖啡店的老板是旧识,而她不帮忙介绍,还只会在旁边呆笑,他只好自己介绍自己了。
「妳好,我是蒲邵易。羿丝说要带我来喝世界上最好喝的咖啡,但愿我不会失望。」
「蒲邵易?」芙宁惊叫。
蒲邵易愕了愕,然后点了下头。
羿丝开始有了一种不妙的感觉。
羿丝正在考虑是否要逃跑时,芙宁转向她,一脸诧异地问:「这就是妳说的那个狼心狗肺的家伙?那个害妳丢了两个工作的训导主任?」
「狼心狗肺?训导主任?」蒲邵易瞇起眼转头看向乔羿丝。
「嘿嘿,先不说这个,我们喝咖啡。」她干笑两声。唉呀,这个笨蛋芙宁,哪壶不开提哪壶!
「我看大概需要一大壶的冰咖啡才能符合我的需要了。」蒲邵易咬牙切齿地说。
羿丝皱起脸,不好意思地傻笑了两声。
第四章
一直到咖啡送上来,蒲邵易都还是瞪着羿丝。羿丝干笑两声,偷瞪了芙宁一眼,可惜芙宁一点感觉都没有,兀自打电话通知维亚来看「训导主任」。
「喝喝看,这里的咖啡很赞喔!」羿丝一脸讨好地将一杯冰咖啡推到他面前,然后还把饼干跟蛋糕全都堆到他面前去了。「这饼干超好吃的,喜欢的话可以带一些回去,冰在冰箱里面,会变得酥酥脆脆的。」
他冷冷地睨她一眼,没有说话,只是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没有反应。不过也没有皱眉头,没有开口挖苦人。这……应该算好喝吧?
还好此时芙宁过来,打断了两人的尴尬。
「妳怎么要来也不先通知一声,我刚打给维亚,她在家里,说马上过来。奇怪的是她为什么问我人是死的还是活的?」芙宁不解地说。
羿丝闻言简直想把芙宁的嘴巴捂住,以免她再说出什么话,让蒲邵易真的动手勒死她。
「什么死的活的?」蒲邵易掀起一边的眉毛。
「没事、没事,这是我们之间的笑话。」羿丝赶紧打断这个话题。「芙宁,我告诉妳喔,蒲邵易真是一个英雄、一个偶像,他帮我去把老巫婆扣下来的钱要回来了,妳看,我的七千八百五十块!」她好得意地扬了扬手里的战利品,舍不得放下呢!
「这么厉害?那个女人不是很难搞吗?妳不是曾经试着打电话跟她争取过,结果一点用也没有。」芙宁讶异地问,终于知道这个被羿丝视为头号大敌的人,今天为何会被捧着进店里了。
「果然有两把刷子。」维亚居然很快地赶了过来,搭上了这个话题。「想必这位就是还没被毒死的家伙,蒲董事长你好。」她朝蒲邵易点头算是致意。
蒲邵易转而瞪了羿丝一眼,知道这跟她一定脱不了关系,她不知道说了他多少坏话,现在她朋友见到他出现,居然争相跑来看热闹。
不过这女人也真是好笑,哪有做事这么欠思量的,也没打点好朋友的嘴,就这样带着他出现。想必她的心思不够曲折到算到这些,这样也好,看来她并不难对付。
不过奇怪的是,既然如此,为何他今天还乖乖地被她拖去讨债?到现在他还不是很明白,这事情究竟怎么发生的。
光听到那个店长在那边扭曲事实,原本还在别扭的他居然就自动地上前去说话,恨不得一举打败她。果然他也办到了,赢得了羿丝满心的快乐跟崇拜,可是他明明不想做的,不是吗?
「妳究竟说了我多少坏话?妳的朋友居然还问我是死的还活的,难道妳原本计划杀了我?」蒲邵易转头问羿丝。
羿丝咬了咬嘴唇,无奈地叹了口气。
不料这个动作却引发他的记忆,想起了那个甜美的吻。他真想舔舔唇,看看那残留的甜蜜还在不在。
羿丝根本没发现他的失神,但是敏感的两位观众可没放过,芙宁跟维亚交换一个笑容。
「这你不能怪我啊,你想想看,你真的是害惨我了。我不来跟朋友抱怨一下,我怎么活得下去?你是有钱的大老板,不懂我们这种老百姓的甘苦谈啦!你不知道我多可怜,这七千八百五十块还要支撑我活着找到工作,然后等工作有了薪水才有钱吃饭。所以我还请你来喝咖啡、吃饼干,看我多有诚意?」
瞧她说得口沫横飞,蒲邵易只是冷冷的看她一眼,然后转头问芙宁:「她来这边吃东西都有付钱吗?」
芙宁很自动地摇了摇头。「我们是好朋友,干么付钱?我又不缺那几个钱。」
维亚在旁边笑到快无力。
羿丝无奈地回视着他挖苦的眼神。「别这样啦,我是真的很感谢你,你今天跟巫婆店长说话好有气势喔,她根本不是你的对手,乖乖就把钱吐出来了,哈哈,如果你转行当讨债公司老板,应该也不错。」
「讨债公司?」他挑了下眉,看她还能怎样掰。
「嘿嘿,不过你现在当你的董事长也不错,挺威风的,踢倒了人家的矿泉水都没事。」说到这个,她忍不住还要酸他一次。
「那不是我干的。」他淡淡地开口。
「什么?」她一时意会不过来。
「我说不是我叫人把妳开除的。」他缓缓地说,看着她脸上逐渐浮现喜色,随即又冷冷地浇了盆水。「在我开口之前,显然就有人自动做了。」
「你……」羿丝咬着唇,用力地瞪他,
「如果我是你,我就会管管自己的嘴,否则哪天被毒死都不知道。」维亚在旁边凉凉地警告。「对了,晚上要不要一起吃个饭?既然你帮羿丝把钱要回来,省得我陪她跑一趟,那今天就由我作东请客好了,方便的话晚上一起便餐。」
蒲邵易似乎有点讶异自己会受到邀请,他看了羿丝一眼,她摊了摊手,于是他就说:「好啊,有何不可。」
反正他今天已经自动放大假了,何妨多认识几个朋友,放松一下自己。
结果最后这顿晚餐变成了小型的联欢会,维亚跟芙宁的老公知道他们要去吃饭,都不请自来地跑来凑热闹。好在芙宁的老公也是家大公司老板,跟蒲邵易不愁没有话题聊。
晚餐大家都吃得很尽兴,等到各自解散,蒲邵易跟乔拜丝回到家时,都已经超过晚上十点了。
「我吃得好饱喔,你们叫太多菜了啦!可是真的好好吃。」羿丝瘫倒在沙发上,宛若是自己家一般的轻松自在。
「喂,妳现在在干么?」他真的想踢l踢她,提醒一下她这是别人的家,不要太自动了。
「休息一下啊!你要泡杯茶来喝好帮助消化,我是不反对啦,我要高山乌龙,不要铁观音喔!」她懒懒地说。
「我看妳只能喝铁丝网,还铁观音呢!」他没好气地瞪她,却发现光瞪着人家的后脑勺,她一点感觉都没有,于是赶紧换个角度,跑到她对面的沙发坐下,好用目光凌迟她。「去收拾妳的行李好滚出去,还有,把钥匙交出来。」
「你好残忍喔!」她翻身躺到沙发上去,等于赖在沙发上了。除非他又要动手扛她,否则是无法让她自动移开了。「我请你喝咖啡,又请你吃饭,又一直跟我的朋友称赞你,我释放友善一整晚,你居然只想把我扔出去,好铁石心肠、好狠、好黑心……」
「妳够了没?」他冷冷地提醒她,阻止她继续演下去。「当初说好我帮妳把薪水讨回来,妳就要乖乖闪人的,现在又想说话不算话了?」
老实说,他还真怕她哭,哭了恐怕他又要心软。不过比起这个,他更怕她发现他这个新弱点,然后加以利用。不行,一定要在她发现之前戒掉这种奇怪的症状。
可是既然是症状,是从里面彰显出来的,想要靠意志力戒除,谈何容易?
「我哪有说话不算话?这么晚了,你要我上哪儿去找房子?我的钱住一晚旅馆就会用光光,你不要太坏心。」她说着从沙发上爬起来,然后在他能反应之前奔向她昨天睡觉的客房。「我好累喔,我要睡了,晚安。」
她说完赶紧关上房门,落了锁。
蒲邵易气急败坏地奔过去拍打房门。「别以为这样就可以闪过,明天一早起床我就要看到妳消失,否则我就亲自把妳扔出去,妳听到了没有?」
房门内一片寂静。
他顿时觉得喊得喉咙有点痛,真是做白工。刚刚实在不该带她回来,应该把她扔给她朋友。
「喂,乔羿丝,我问妳,妳的朋友对妳都满好的,妳干么不去投靠她们?」居然选择了他这个只有两面之缘的人,这未免太奇怪了。
房内一片寂静,就在他以为她没听到或不愿响应时,她丢出了一句话。
「害我失业的人又不是她们!」说完就故意走路走得啪啦响,然后就传来浴室的冲水声。
他叹了口气。这大约是表示今天只能谈到这里的意思了。
他也转身进房间,摊开几件公文想多少做点事,补偿今天休息的分,结果瞪着文字看了好久,他都无法专心。
他眼前不断浮起她那得意的笑容,还有她勾住他脖子时那又跳又叫的模样。当然,还有那个吻。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顺服当下的冲动去吻她。当她的唇不小心碰到他的,又匆匆地移开时,他真的觉得好失望。那失望强大到淹没了他的理智,就冲动地吻了她。
可恶的是那个吻又是那么该死的美好,让他心里的平静更是受到威胁。
他认识这个女人才短短几天,连今天的碰面才第四次,可是为何他感觉对她如此熟悉,彷佛她在他身边这样赖着已经好久了。
他悚然一惊,这种可怕的习性真像细菌,居然无声无息地入侵。
就是明天,他一定要把这个问题给解决,把那个麻烦丫头给扔出去。
嗯,只要下定决心的事情,蒲邵易从来没有办不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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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蒲邵易的决心马上受到严重的考验。
隔天他醒来就跑去敲她的房门,想要把她赶出去。结果任凭他喊破了喉咙、敲断了手,房问内一点动静也没有。
「乔羿丝,我不是叫妳一大早就给我滚出去吗?妳还睡,快点给我起床,限妳二十分钟内离开这个房子,不然我真的要报警了。」
类似的威胁他说了不少,但是显然效果有限。
若不是她太会睡,就是她太有耐力了,居然到这种程度了还忍得住。
他只好先去刷牙洗脸,稍后再来。
没想到梳洗过后换好上班的衣服,一走出房门却觉得整个房子空荡荡的。他慢慢地转头,看到原本一直紧闭着的客房门微微打了开来,他慢慢走过去。
「乔羿丝。」他喊着地名字,没有人响应。
他只好推开客房门,发现里面根本没人。
她走了?
忽然面对着空荡荡的房间,那客房除了床单有睡过的痕迹之外,其它摆设没有改变,她的背包也不见踪影了。看来她是走了。
不知怎么搞的,他居然觉得一阵闷。好象努力很久想要达到的目标,忽然莫名其妙自己达成了。那种空虚的感觉还真是怪异。
她就这样走了?不回嘴,不骂人,不耍赖?就这样无声无息地走了?这真不像她。
可是他又知道怎样才像她呢?他们毕竟认识并不深,虽然似乎曲曲折折经过了一些事情,但是说穿了只是比陌生人要好一点的……朋友吧!
蒲邵易不知道自己心里的失落感是怎么回事。他的生活虽然被工作填满,少数几个朋友也偶尔会跟他聚聚,家人跟他也不算来住密切,他从来不在意人与人之间薄弱的维系力。可是昨天看到地跟那些朋友笑闹着,轻松对谈,像家人又像老朋友似的奇特情感,让他觉得羡慕了起来。
有时候他也会想,如果他也在那样一个小团体中,自己会不会自在?会不会决乐?不过这些都随着她像阵风般消失而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