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绑架。」
「绑……绑架?!」葛千秋惊吓到下巴都掉了。「你……你在开我玩笑吧!」
「非你莫属。」他有绑匪特质。
误交损友的下场是万劫不复。「说吧!你打算绑架谁?」
单无我满意的道:「东方取巧。」一个十岁小男孩,像猫一样狡猾。
「嗄?!」他是谁?
「东方取巧是东方沙沙的胞弟,最佳的肉票。」完美的饵。
他不由得叹气。「单老大,绑架是大罪,我和你没有深仇大恨,何必要害我。」
「用十方阎王的名义邀请他的准新娘。」在海上,她是无处可逃。
「啧!好下流的手段,追老婆还拿未来的小舅子来钓。」他抵死不做坏人。
「和他商量,他会同意。」东方取巧是沙放歌转世,不过他今世聪明多了。
「请问这个『他』是谁?」他都搞糊涂,感觉像是上绞架的雷公鸭,茫然。
「东方取巧。」
葛千秋好想哭哦!为何他会沦落至此,绑匪外加谈判专家。「他几岁?」
希望对方大得了解他是身不由已。
「十岁。」拥有超龄的早熟。
「十……十岁!」葛千秋大吼著要掐某人的脖子。「你要我去跟个孩子商量,要他同意跟我走?!」
他们之中有一个人疯了,铁定不是他,他有良知和强烈的道德感,绝对不会做出卑鄙、无耻的龌龊事,利用善良天真的国家幼苗满足个人私欲。
他是有为青年,社稷楝梁,民族未来的灯塔,世界大同的促成人,展望全宇宙的新人类,怎能同流合污的干起绑架小男孩的下流事,正人君子不行小人之道。
万一小孩子饿了怎麽办,要他学佛祖割肉喂鹰吗?
若是他哭著要妈妈岂不更惨,他还得哄著骗著……不不不,不行,他绝不答应。
「年终奖金加倍,薪水调百分之三如何?」人的道德心很好收买。
「好,成交。」葛千秋二话不说的拍案抢下绑架的工作。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他豁出去了,不过是绑架一个小男孩……
咦!不对,他干麽答应得这麽爽快,他是自愿当帮凶呐!监狱的铁窗又冰又凉,伙食糟得狗都不吃,还有变态老大要人脱裤子,这……
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冷汗直由汗腺里冒出,他是不是给自己签下死亡证明书,反悔还来不来得及?
「单大总裁我不干了,人命诚可贵……喂!你要去哪里,有没有听见我的话?」他居然由他面前走过还当没听见。
「找我老婆谈情说爱。」手一摆,单无我消失在门後。
嗄!这是什麽肥皂剧,他要怎麽办?难道真要他硬著头皮干下泯灭天良的丑事?
苍天呀!我错了,如果有下辈子,我一定不要再认识妖魔同体的单恶霸,他才是罪人,闪电打雷要劈准,千万别劈错人。
阿弥陀佛、释迦牟尼和观世音,阿拉、上帝和妈祖,我是无辜的,请明察。
呜……他被算计了。
早知道就不要凑热闹,他要出家当和尚好赎罪,善男信女快来布施哦!他会非常虔诚地存入自己户头,你们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他吗?
甭想。
***
「东方取巧,我要绑架你。」
嘴里含著西瓜冰棒,一手拿著一串烤鱿鱼,东方取巧圆圆的大眼透著意外,似乎时间忽然停住,稚气的脸庞让人呵疼的想捏一把。
大概过了三十秒吧!圆睁的大眼向四周眺望,像在找著什麽咬下一口冰,脸上没有遇到坏人的恐惧感,镇静得不像一个小孩。
他要赶紧把烤鱿鱼吃掉,不然老爸和三姊会来抢,他们最恶劣了,自己懒得去买就爱抢现成的,发育中的孩子需要营养,他要好好的照顾自己,将来长大以後将他们欺负回来。
绕过人形柱子,东方取巧心里想的是王妈的黑森林蛋糕,上面洒了好多的杏仁片,还有甜巧克力奶霜,好想吃哦!
三姊不知道在不在家,万一她没出去要债,那麽他只能捡碎片吃了,她是美食消灭者,最爱抢东西吃。
不行、不行,他要走快一点,不能每次都捡吃剩的,说不定今天可以分到一小块蛋糕屑。
「死小鬼你走那麽快要干什麽,没听见我要绑架你吗?」太不把大人放在眼里了。葛千秋心中一把火燃起。
「绑架我?」东方取巧兴奋地咬光冰棒一丢。「你知道我是谁吗?」
「东方取巧。」可怜的小白痴,连他叫他的名字都不晓得,他怎麽狠得下心绑走他。
「哇!你真的很不怕死才敢绑架我,我爸爸是东方霸。」他期待地等著看他惊慌失措的模样,可惜未如愿。
原来他不算笨。「那又如何,你还是要跟我走。」
反正又不连他老爸一起绑,管他叫什麽名字。
「我三姊是东方沙沙哦!你确定要我跟你走?」小孩子的心都很善良,他给过他机会了。
「我知道她是东方沙沙,而你是人质。」一个不知死活的小鬼。
「这位叔叔,你真的考虑清楚了吗?我老爸和三姊都很凶。」上帝保佑你,阿门。
葛千秋翻个白眼,「罗唆,你一串鱿鱼要吃到几时?」害他肚子跟著饿了起来。
东方取巧陷入天人交战,忍痛地递出沾满口水的半条鱿鱼。「叔叔给你吃。」
「为什麽?我看你很舍不得。」大人抢小孩子的东西吃成何体统。
虽然他口水直吞。
「因为我怕你没机会了,人在死之前都要饱食一顿。」他是听砰砰阿伯说的。
「你在说什麽鬼话,你死我还不一定会死。」死小孩、坏小孩,年纪小小就学会诅咒大人,他妈妈应该用肥皂洗他嘴巴。
东方取巧眼露同情。「绑架我绝对活不了,我爸爸是前烈火帮帮主,三姊是北部大姊头烈火玫瑰,她有一万多名手下哦!」
见……见鬼了,他说真的还是假的。「小孩子不可以说谎骗大人。」
「我没骗你。」他招招手,五十公尺外走来一脸横肉的「大哥」,两手满是龙虎刺青。
「小少爷,有人挡你路吗?」腰一挺,一把手枪微露出枪身。
「他说要绑架我耶!你说他是不是生病了?」东方取巧一副很稀奇的瞄来瞄去。
心里大呼救命的葛千秋想一刀砍了自己,他怎麽有种被人嘲笑的感觉?
「你知道他爸爸是谁?」
「东方霸。」刚刚小男孩介绍过了。
「东方霸是你叫的吗?要称呼东方帮主。」没礼貌。
「是,东方帮主。」瞧,他多倒楣,一个流氓都敢教训他,是他太久没在道上走动了。
咦!东方帮主?!
「你晓不晓得他三姊是谁?」
「东方沙沙。」没错吧!他背得很熟。
男子生气的一吼。「要叫大姊,你没被烈火玫瑰削过是吧!」
「啊……大……大姊?」不会吧!他们两个都比她大。
单无我呀单无我,你到底挖了多大的坑要我跳,「七面锁魂使者」已不流行了,现在是玫瑰当道,前浪死在後起的浪潮中。
「你真的活得不耐烦才敢动他的脑筋,我……」男子的豪气止於小男孩的拉扯。
「没关系,我让你绑架好了,反正好久没见三姊杀人,一定很好玩。」他没被绑架过。
「好玩?」杀人……他真的才十岁吗?是骗人的吧!
「不过呢,我们要先谈好条件,不然三姊会打死我……」她打人很痛。
谈条件?表情古怪的葛千秋直觉想溜,小孩子是不是都这麽不可爱,他当他是愿望实现机呀!还保证他追到三年五班的温绿绿。
到底谁搞错了,谁才是绑匪?
他遇到小土匪了。
葛千秋的春天像是一片冰天雪地,英雄无用武之地的败在喋喋不休的小鬼手上。
哀怨呀!
第四章
「怎麽又是你,阴魂不散呀!你能不能别来烦我,我绝对不是你的前世妻子。」
即使有那麽一咪咪的印象,她也会选择是受了催眠影响,想想,如果有人放著工作不做,照三餐的在耳边嘀嘀咕咕,要把正常人搞成疯子并不难。
尤其她是喜欢静的人,最讨厌言不及义的「噪音」,忍受了这些天已是她的极限,一撮小火闷烧终酿成燎原大灾,全是他的过错。
她已经很节制了,从十六岁赶老头子下台後,她尽量抑制体内不时冒泡的岩浆,不把年少无知的张牙舞爪表露出来,可是他实在像是她头顶上的乌鸦——盘绕不休,带来霉运。
先是缠著她无法出门要债,虽然她是一窝过气流氓的头头,但是讨债是一件非常有挑战性的事,能让她快乐无比,而他像看门犬似老在她身後打转,害她一肚子狠招难施展。
最悲惨的莫过於她没时间上网,好几天未碰电脑表示她少做了几笔生意、去「巡行」他人网路,盗者不打劫还有什麽乐趣,她就是爱享受掠夺的快感呀!
他根本是霉星降世,一出现就该打上「灾难」两字以示警告,三尺内闲人匆近。
就算她真是他前世不幸的妻子,今生她铁定不肯认帐,和他一世夫妻已是她少烧了好香,谁会自投罗网当炭架上的雀尸,送上门等人啃个尸骨无存。
「单氏企业倒了就上街当乞丐,讨债公司不等於放贷机构,要借高利贷请到地下融资中心,必有专人为你服务,并奉上苦茶一杯。」
特别加料的,底料是黄连和红土,让人泻到不行。
「丫头,你今天吃了几斤炸药,所谓来者是客,你好歹和颜悦色的问声好,这是基本礼仪。」
东方沙沙扯扯脸皮做出不堪其扰的假笑。「先生,你好,走时请关门。」
「好不耐烦,你一向都用臭臭的口气赶客人吗?」大略看了一下,她的办公室还不是普通的乱。
但乱中有序。
明明看似一堆杂志、报纸层层相叠,她伸手取来零零散散的客户名单、取款金额明细表,和一日入帐所得报告书,绝对不会搞混。
人家的垃圾桶是装垃圾,可她的桶里是签收单、发票和欠债到期通知单,林林总总的小便条纸,和一般垃圾无异。
通常「正常」的公可行号会有秘书或小妹稍加整理,不然至少会雇用清洁公司定期打扫,不过他极目望去的结果是一片狼藉,就算天天有专人清理,恐怕敌不上破坏的速度,大家习惯了率性而为。
而要一群昔日兄弟穿西装、打领带的装斯文上班族是不可能,瞧他们个个肉横目凶地露刺青,一看就是要债的好手,委托人的定心丸,难怪生意络绎不绝,电话响个不停。
但没人有空去接,或是说不屑去接,会打电话来延期的大多是准备跑路的债务人。
烈火讨债暨资讯企业公司的第一条规章明白写著:你敢赖债就看好一家老小,黄泉路好走,地狱难行,剁了肉做成包子照样得还债。
这绝非他虚言恐吓,大门口左侧正贴著此标语,而右侧只有三个血淋淋的大字——
给、他、死。
黑帮作风仍不改骨子里的叛道离经,横批更是简单——要债。
叫他好笑的是第三分局就在斜对面,如此明目张胆的告示居然未获取缔实为可疑,若无挂钩让人难以信服。
「你算哪门子的客人,自动自发地指挥我的手下泡茶,当我死人呀!」她随手甩出造型可爱的日本手绘瓷杯。
一句话,非常贵,日币两百三十七万。
单无我身形随意的略移了一下。「我来谈生意。」
「生意?」东方沙沙不信的一嗤,由破抹布下拎出一张申请表。
「不需要填表吧!我要债的对象你很熟。」他的眼神满是腻人的甜意。
信他才有鬼。「照规矩来,你不填好要债对象的资料我上哪讨。」
「有道理。」他掏出纯金制的钢笔,满像回事地书写。
「写就写你干麽看我,嫌我那一脚踢得不够重是吧!我好心点让你好事成双。」礼数周全。
「残害未来的老公是你吃亏,坏脾气老是不收敛。」一次就够他刻骨铭心。
「你有完没完,我和你不熟,表填好就可以滚出去。」真想再踹他一脚。
看他满脸柔意就叫人想吐,好好的一张酷容冷面全给糟蹋了,摆出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姿态多好,燕居梁下雀窝巢,各不相干。
不知情的人还以为烈火玫瑰栽了,一洼不知死活的粪土努力增肥添料,打算移植燃烧众人的稀有玫瑰至温房独享,让她恨得牙痒痒。
几乎她身侧的兄弟和朋友都当他是第一男主角,只要他吩咐一声如同她下旨般,卑躬屈膝地应声答有。
眼看他侵权侵到自个地盘,她要再不反击就等於承认他的胡言乱语,明摆著大开门户等人自由进出私人地界。
也许,她该让烈火玫瑰复活,恋血的刀刃正散发火红的霞光。
「老婆,你太无情了吧!我们怎麽会不熟呢?」他浅笑的抚向她的颊。
忽地,手背一疼。
「小心玫瑰的刺扎人,玩火者终将自焚。」还没人敢调戏她。
舔舔腥红血液,不在意的单无我将申请表格推向她。「我填好了,甜心。」
「门很好认,我不送了。」她像塞糖果的小孩似随便一卡位,敷衍地连看也不看。
「我建议你瞧瞧申请表上的委托内容,你一定很熟。」深沉的黑瞳闪著点点笑意。
「我有没有说过最讨厌自以为是的男人?」东方沙沙两指一夹,抽出先前塞进去的薄纸。
「据我所知,只要是男人你都挑剔。」这一点让他心理平衡些。
她并非针对他而排斥。
「你的『先知』叫人憎恨……」蓦地她停下未竟之语,冷笑地揉掉那张纸。「你向我要债?!」
「欠债还债是天经地义的事,莫非你想赖我债?」看她气得不轻,紫火漫烧。
东方沙沙横过桌面捞抓他的领带。「我欠了你什麽?」
「情。」
「情——」他够胆,不怕凌迟。
「从前世到今世,你欠了我一千两百零六年又三个月半的感情,我要你还。」他要追讨情债。
一瞬间,一张狂妄狷冷的自大脸孔覆上古人模样,似真似幻地与现今的他交错,排山倒海的恋潮奔涌而出,一股强大的压力朝她面上袭去。
是震撼,也是抗拒,她顽强的一瞪。
「你要我怎麽还?」
「拿心来还。」他敏捷地压下她的手,双瞳炽热地对上她愤怒的紫眸。
那曾经闪烁著对他的爱恋,虽不易察见,但真的存在过。
「我不认为你拿得走我的心。」腕一挑甩开他压制的手,一支唇笔朝他臂上一划。
他苦笑著放松与她对峙的紧绷情绪。「丫头,你留在我身上的勋章够多了。」
谁会料到唇笔中暗藏锋刃,随著弧线一划是另一道血花飞溅的痕迹,凌乱的垃圾堆里满是致命武器,刚刚伤他手背的便是支快生锈的发夹。
看看小到大头钉,大如风狮石镇的雕刻品,在她身边可派上用场的武器不下百种,他不停战都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