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妳的小脑袋瓜子竟记得我说过的话,真是难得呀!」揶揄她的刘易斯笑得像舔足的得意猫。
什么嘛!一脸奸狯。「啊!你的假仁假义形象呢?」
「嗯,恩恩,妳越来越口没遮拦,我可是正人君子。」他邪笑的弹弹她鼻头。
「君子不重则不威,我看你是少了几十斤肉。」君子呢!套用在他身上显得不搭轧。
她想起日本的相扑选手,那吨位才叫君子吧!
因为份量够。
「我要是挂上几十斤肉,第一个吓死的肯定是妳。」她八成是想到什么有趣的画面,一个人偷笑。
安晓恩抗议的道:「『那个』我都不怎么怕了哪会怕你,你少小看我。」
「不怎么怕表示还是会怕,妳的胆子真小。」他不揭穿家具的秘密,让她慢慢地去探究。
反正得好处的人是他,每晚有温香软玉在怀,说起来他还得感谢家具们小小的胡闹才是。
两人的浓情蜜意看在薇薇安眼中可是滔天大罪。「你们好像不把我放在眼里,是平民阶级的臭味相投吗?」
「我们有必要顾念妳的感受吗?拦路的人是妳,我们只是被香奈儿五号包围住。」意思是她洒太多香水了。
「刘易斯议员,看来你打算把议长席位拱手让人咯!」父亲的建议有考虑的必要。
要阻断他的政治之路必须联合另一股势力。
「约克女伯爵,您的关心让我铭感五内,我会全力以赴。」他的「您」字充满嘲意。
「你……」眼见口舌争锋赢不了他,她把炮火转向导火线。「恩莲娜,没想到妳其貌不扬还挺有手段的,教教我怎么勾引男人吧!」
耍手段的不是我,我算是被害人。安晓恩的反驳没机会出口。
「恩恩不必勾引我,是我勾引她才对,她的美只有我清楚,别人可垂涎不得。」刘易斯一副深情男子的模样,轻搂了爱人一下。
若是再瞧瞧他一脸的幸福样,不难猜出他所谓的美丽是指哪方面──当然是衣服包裹下的胴体。
又妒又恨的薇薇安咬咬唇,「你们还真是淫荡,破坏英国严谨礼教下的制度。」
「两情相悦算不上淫荡,未婚夫妻的男欢女爱本属正常,妳与已婚的赫斯子爵苟合才叫淫荡吧!」她可不是什么贞节圣女。
通奸在英国是不受法律制裁,上流社会豢养情妇的情形相当普及,表面上大家装得若无其事,私底下则互通有无,心照不宣彼此的丑行。
虽然她刻意利用公爵父亲的权势压下此事,但是掩不住攸攸众口,成为一件公开的秘密为人所耻笑。
「我的行为轮不到你来评价,你所说的未婚夫妻有何凭证,根本未曾公开。」她不信他口中所言。
对呀!就爱扯出莫须有的事胡诌一通,这下圆不了谎了吧!看你怎么掰下去。心里微嗔的安晓恩幸灾乐祸,她几时成了他未婚妻而不自知。
光是一张嘴巴造出无数是非。
「我们的婚礼定于六月,欢迎妳来观礼。」刘易斯说来毫不打结,确有其事似的。
六月?「刘易斯,你玩太大了吧!六月不是你大哥和蓝姊结婚的日子?」
狡狯的笑意盈满金色瞳眸,「搭顺风车嘛!我们一并处理。」
「我不记得有人求过婚。」安晓恩咬牙切齿地恨起他的自做主张。
「我不会允许妳嫁给我以外的男人,所以妳要有认命的准备。」对于这方面他是独裁,不通情理。
「你还是一样的小人。」烧成灰仍是小人,她绝对要抗争到底。
两人低声的交谈着,外人无法从他们的肢体语言瞧出说话内容,尤其是他们使用的语言是中文。
但是听闻他们即将在六月举行婚礼,一脸忿怒的薇薇安十分浮躁不甘,想她处心积虑为得到心目中在意的男人未果,反而好处让别人占尽,她怎么也难忍气吞声。
父亲的建议再度萦绕脑海之中,是她该做决定的时候,她要好好的反击他们所带给她的羞辱,令他们受到同等不堪的待遇。
阴冷的笑意由嘴角泛开,她故做亲善的靠近。
「听说你决定参加我的生日舞会,要带她来吗?」眼神一扫,讽刺的眸光上下斜睨他身边的土气女。
刘易斯低头一问:「妳要参加吗?」
「先说说我能不能拒绝。」看着他,安晓恩问他同不同意。
「不能。」一句话。
她翻了翻白眼。「那你干么多此一举征求我的意见。」
早知道他会专制的决定一切,刚说过的话马上反悔。难怪他拐和骗皆用上的带她来逛服饰名店,卑鄙的图利于她,分明是狗改不了扒墙的习惯。
而她问一声不过是证明自己推测无误,用不上三分气力。
「尊重呀!免得我的小宝贝又抱怨我无情无意,不重视她的感受。」瞧,他多体贴,非常绅士的体谅她不得不去的苦衷。
像他这等好男人天下难找。
「你……」简直是无赖。她气得说不出话,真想当场翻脸。
他可恶地啄啄她抿起的唇,「别太感动了,谁叫妳是我心爱的小女人呢!」
「刘易斯……」你够了没。安晓恩还没有说完,不耐烦的薇薇安先一步打断她的话。
「我看妳去了也是丢脸,刘易斯借我一天吧!反正妳配不上他。」说不定她能趁机和他发生关系,到时还怕他不手到擒来。
丑闻可是政治家的致命伤,如果她哭诉遭强暴的话,他不认帐都不成,乖乖地娶了她好平息众怒。
「配不配得上是我的事。」她越看越令人讨厌,什么贵族千金嘛!起码的修养都没有。
薇薇安发出讥诮的笑声。「妳大概连一件象样的衣服都没有吧!」
「是人穿衣服不是衣服穿人,我家恩恩喜欢平凡。」其实他已看中了几款服饰,只等她点头就会全数送入城堡中。
「呵呵……平凡是不起眼的代名词,我看她再怎么装扮也成不了黛安娜。」而平民王妃注定得不到荣宠。
「我也不是查尔斯呀!」他是来自地狱的邪恶魔鬼。恩恩说的。
薇薇安更加恶毒的说:「恩莲娜,妳确定撑得起大人的衣服吗?童装部的尺寸比较适合妳。」
一向最恨人家拿她的娇小做文章,气不过的安晓恩脱口而出,「英国人粗制的衣服配不上我细致的皮肤。」
这句话可得罪不少人,店内的英国人一致怒视她,连店长都不做她生意的走了过来。
「小姐,买不起本店的衣服就说一声,我们绝不勉强。」他做出不受侮辱的表情。
「不是买不起,而是你们的店太小,没有我要的品牌,你认为霍华家族的刘易斯议员买不起你店里的东西?」要仗势欺人她也不弱,只是不屑用而已。
刘易斯露出赞赏的笑颜,他的小母狮觉醒了,伸出利爪抓向吵醒她的人。
店长一窘的轻咳,压下高张的民族意识,语带谦和,「只要妳说得出厂牌,本店一定送到妳手上。」
并非夸大其词,这是一间颇负盛名的精品名店,占地上千坪,营业楼层有三层,来自各国的名牌服饰皆有专柜展示,不下米兰、巴黎的精品店。
「我要安十五的恩爱系列。」她不信他弄得到量产的极品名衣。
「安……安十五的恩爱系列……」他当场语不成句的猛冒冷汗。「他设计的衣服……一向……」
「很少对吧!」对于三哥的设计天份,她是最清楚的受益人。
因为那是专为她设计的一流服饰,在巴黎服装界一年不生产五件,价位高得吓人却不出售,纯粹为参展而勉强借出。
包括她身上这件看似不起眼却用手工缝制的衣服,舒服、保暖,兼具符合人体工学的新产品,让人穿起来不自觉地挺直背好显示出线条。
是他们太没有眼光,看不出衣服的价值性,能用一块布遮住原本的美丽可不简单,而且她还曾被封为「最美的东方维纳斯」。
「我相信安十五的作品不仅英国买不到,连时尚先驱的巴黎都难以预约,妳分明强人所难。」甚至没人知道安十五的国籍及正确年龄,只知是东方男子。
安晓恩不予置评的耸耸肩,「不是我瞧不起你们这个小店,而是你们无法满足顾客的需要,让我想大手笔的收购都怕买到寒酸货。」
「妳……」被削得无话可说的店长脸面无光,气闷在心。
「刘易斯,下次要逛街别尽找这种小店,很丢脸你知不知道,完全配不上品味高尚的我们。」耍千金小姐的性格她很专长。
因来她本来就是千金小姐。
「都是我不好没打听好,以为外表风光的老店货品齐全,哪知是空有名声而已。」刘易斯的表情是非常遗憾。
「算了,二流店面连服务品质都糟得连狗也嫌弃,看来只有狗男狗女会来洒泡尿留作纪念。」她这句话是冲着薇薇安。
可是先前对她怒目以视的英国顾客一听到此言,二话不说的丢下正在挑选的衣服走出去,不愿被降格为低等动物。
这会儿的损失可不只几万英镑,包括信誉,一旁的店长可说是面露土色,气急败坏。
「难道妳就买得到安十五的作品?」全世界不超过五人能拥有他的设计作品。
安晓恩笑得很甜,「我不用买哦!他会自动送到我面前。」
「我不信。」出声的是一脸骄傲的女伯爵薇薇安。
她真的不想出锋头,但在十数双异色眼睛的逼视下,她只好借用店里的电话拨了一通电话。
「喂!我找安十五……呃!我是谁……我是他的小公主……」
一说完她把电话拿离耳朵一臂远,因为某人按了扩音键,所以一连串恶心肉麻的思念语流泄而出,听得刘易斯脸色铁青,恨不得掐死电话中的那个男人。
大约十五分钟后,安晓恩才爽快的说了一句,「我在霍华城堡,我没有衣服穿。」
电话那端传来近乎吼声的「什么?」,然后她挂下电话让对方去跳脚。
※※※
「什么叫妳没有衣服穿,妳在埋怨我亏待妳吗?」
一张脸由时尚名店臭回古堡的刘易斯冷着声音说,一副生人回避的阴鸷表情,彷佛某人做了对不起他的事,现在正准备清算。
而某人不认为自己有错,同样臭着脸的抱着一本中国文学,有一页没一页的翻着,显然不把他的怒气放在眼里,甚至不时的挠挠脚指头。
当然在这种情况下,识相的双胞胎不敢来打扰,两人往私人游戏间一躲,不知在干什么,神秘的样子叫人提心吊胆,担心两人会不会炸了城堡。
所以,认为小两口吵架自己会摆平的威廉和黛安决定,在一旁监督双胞胎,一方面和家具们聊天。
在泼辣女蓝巧晶的强制规定下,晚钟先生一天要敲两次钟,意即是早上六点和傍晚六点,因为她要「纠正」家具们的作息时间,不想半夜再被他们的交谈声吵醒。
于是,家具几乎不分白天晚上的作息大乱,有的白天休息,有的晚上休息,反而更吵得没一刻安宁。
不过始作俑者目前在台湾寻亲,所以不晓得此事,否则她可能会把所有的家具锁在地窖里,等他们步调一致再放出来。
「安晓恩,妳再给我装傻试试看,妳该晓得我在说什么。」刘易斯兴师问罪的抽掉她手中的书。
美丽的羽睫一掀,她一脸茫然,「你有什么好气的,我替你争面子不好吗?」
真是奇怪的男人,不就是衣服问题而已,值得他摆臭脸给她看吗?她也很呕好不好。
明明不想参加薇薇安的生日舞会,偏偏一时口快的说出她非常乐意接受邀请,并发了疯地同意穿安十五的最新作品亮相。
这下她比他还气,万一三哥特地从台湾杀过来,帮她量身订做,她不被烦死才怪。
说不定会是整窝姓安的包专机飞过来,到时他铁定头大地挂不住伪君子的面具,一天到晚又吼又咆地追着要砍人,直嚷着祸害无穷。
「面子我会自己保留,妳要衣服我给妳买,要多少有多少。」明天他就叫米兰的设计师为她设计百套新装。
「衣服够穿就好,多了也摆不下,何必浪费钱。」反正有免费的,而且是潮流顶端的极品。
「我有钱不怕妳花,我高兴为妳浪费。」城堡够大,全改成置衣间也无所谓。
「拜托,我们非亲非故,我干么要花你的钱。」打工的钱照领。
「有胆妳再说一遍,我们为什么非亲非故?」都已是他的女人还搞不清状况。
安晓恩脖子一缩的看着他,「你一定要吼来吼去吗?我胆子小。」
「妳胆子小……」她才胆大如天。「我没有吼来吼去,我是在教妳如何当一个人的未婚妻。」
他的。
「刘易斯,你会不会太过无聊了?没有的事你干么说得天花乱坠,好像是真的。」她用古怪的眼神斜睨他,彷佛他病得不轻。
「妳一直认为我在开玩笑?」看来不给她一场婚礼她是难相信。
他的表情好阴沉,怪吓人的。「是不是玩笑你最清楚,我哪晓得你心里想什么。」
又不是她脑子里那根错乱的神经。
「很好,妳让我相当的生气。」他很少被人搞得心绪大乱,她是第一人。
刘易斯怒色满面地走向房间角落的私人保险柜,输入了密码和经过声音辨识,从中取出一只方形盒子。
一把火莫名的烧灼着五内,烫红他一双金眸,难以平息的游走全身。
他知道自己很无理取闹,但是见她无事人似的平静面孔,他就不由自主的失去平常沉稳,一股无来由的气压抑不住,没找个出口终将爆炸。
政治上的纠纷他能轻松摆平,种族间的隔阂与摩擦亦不难解决,唯独这种少见的情绪让他难以应付,像是一根绳子圈住了心,时松时紧的拉扯着。
他的心,不快乐。
「咦!这是……」戒指?他帮她套上干么?
「霍华古堡传下来的同心戒,用以表达两心不渝,至死方休。」直到呼吸停止的那一刻。
「你给我这个干什么,看来很名贵。」她下意识地想取下。
虽然她对宝石认识不多,但是蓝宝石镶边的主戒石应该是罕见的绿钻,多重折射炫目光芒,彷佛流动的水精灵展现着生命力。
有点沉,满重的负担,市价没一两千万美金恐怕买不起。
「订婚戒,从今以后妳就是刘易斯·霍华的未婚妻。」他帮她稍微调小尺寸。
订婚戒?
为之咋舌的安晓恩很想找个医生来瞧瞧他。「你会不会离谱了一些?」
「恩恩──」他警告的发出低沉声。
「好嘛、好嘛!你别凶,没人订婚这么草率吧?」好像儿戏一般。
「不然妳想怎样,正式举行订婚仪式昭告天下?」怕麻烦的她肯定不同意。
她一吐舌头,「我才不要,你少出馊主意,玩政治秀是你的专长别扯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