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不是故意的,爸,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尹琳美丽的脸全扭曲了起来。
她真的没有那个意思,是他们曲解了嘛!
尹拍拍女儿的肩,“爸知道你是个好女孩,去,去跟你妈道个歉,她会原谅你的,但从今以后别再提那块玉的事了,好不好?”
她能说不好吗?玉都已经不见了,她再想也只是白费力气而已,不如做个乖女儿,好好的扮演自己在这个家的角色。缓缓挪动步伐朝母亲房间走去,在门口伫足回望父亲一眼,他正以鼓励的眼神看着她,示意她进门去。
尹琳迈进房中,唐碧云正坐在梳妆台前哭泣,她动作缓慢的移到她身边,低低地道:
“妈,对不起!”
唐碧云抬起脸来注视女儿,片刻,一把拥女儿入怀,“妈的乖女儿。”欣慰的泪如雨般淌落。
“从今以后我会做个乖女儿的,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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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等,已经等了两个月了。
忌焱虽未到达心灰意冷的地步,但他的心却已足足凉了一半。他每天就坐在这草原上、等着、盼着、期望着那道银光会再度出现,然后从空中掉下尹琳来,可这一等都过了两个月,他开始怀疑尹琳是否真的会再回来?怀疑这样无止境的等待,只是他在自欺欺人?
但是,他还是会等下去的,尽管要用一辈子的时间,他还是会等。
这广阔的草原有太多的回忆。仿佛……尹琳那小巧的身躯在这草原上与那十万大军踢足球,是刚刚才发生的事而已。她被球丢到了眼,变成小熊猫的样子清晰的出现在眼前,忌焱忍不住心疼的伸手抱她,不料却扑了个空,顿时发现一切不过是幻象,那心痛如刀割的感觉立即又袭了上来,他抱着后脑勺闭上双眼,任泪水逐渐泛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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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琳决心要做一个乖乖女,决心要忘掉七世纪的一切,可事情好像不如所想的容易,她愈想忘掉就愈忘不掉,尤其那个梦一而再、再而三的重复出现,扰乱了她的心绪,动摇了她的意志。
梦中的景物是她所熟悉的,就是邻近那瓦多战场的那片草原。
她独自一个人漫步在这一望无际、令人心旷神怡的绿原上,突然发现不远处有个蓝色的帐蓬孤立在那儿。这地方不该有人的,可确确实实有个帐篷搭在那儿,好奇心趋使她迈步向前一探究竟——
忌焱?!是忌焱!他就坐在帐篷前方十尺处,壮硕的身材在广阔的草原上变得渺小且孤独。
“忌焱。”
她自他身后喊他,可他却像听不见似的仍无动于衷地坐着,她绕到他身前去,他呆滞的眼神像穿透了她的身体似的仍看向远方。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
忌焱黯然的眸子连眨也没眨一下,脸上的表情、动作未做丝毫改变,为什么呢?一阵惊慌从心窝处爬出来,她伸手在他眼前晃了几下——天啊!他……他看不见我?
“忌焱,是我呀!我是尹琳,你听得见我吗?”
只见他眨了下眼,突然抱头仰天大吼:“尹——琳——你回来呀!你为什么不回来?尹琳——”
忌焱的呼喊声撕裂了尹琳的心。她明明就站在他面前跟他说着话,可他怎么就是看不见、听不见?
“忌焱,我在这儿呀!”尹琳流下两行清泪,跪在他面前伸手去抱他,哪知非但没抱着还趴倒在他身后的草地上。她惊慌地站起,反复地瞧着自己的双手,恐惧地嚷着:“我的手……我的手穿过了他的身体?我……”
低头一看,更惊天动地的大呼起来:“我的身体是透明的,妈呀!我的身体是透明的!”
然后身子又在不知不觉中往上飘了起来,接着“咻”一声,便由梦中惊醒!
尹琳坐在床上,怀中的被子被她揉成一团。那个梦清晰得让她一度以为是真实,忌焱痛苦扭曲的脸庞令她的心揪痛不已,那扯人心肺的呼喊更是令她为之憾动!
她多么希望自己可以回到忌焱身边去,可是没有那块古玉,一切都只是空想。她也想做个好女儿,乖乖地守在父母亲身边,怎知这个梦无止境地纠缠着她,像随时在提醒她,在遥远的七世纪有个深爱她的人正在痴痴地等着她似的,教她无法忘怀。
她的心再度激起回七世纪的念头,于是开始思索着生日那天发生的一切。她记得自己的身子向上飘时,还清楚地看见那块玉就摆在床上,可爸妈却矢口否认曾经见过?她不相信那块玉会平空消失,既然房里的一切完好如初,唯一的可能就是那块玉——被人拿走了!
突然想起她回到二十世纪的那天,唐碧云那古怪鬼祟的神情、动作,自己好像看见她把什么东西塞入毛衣口袋似的,而且在自己问及那块玉时,她居然打破了碗?这是不是代表着她——心虚?
不管是不是,她都必须查个清楚。
尹琳自客厅的厨柜里取了房间钥匙,然后像贼似的,偷偷摸摸、鬼鬼祟祟地潜入父母亲的房间。此刻,尹夫妇就躺在床上睡着,床头开了一盏小灯,尹琳借助微弱的灯光打开衣柜,率先找到那件毛衣,结果毛衣的口袋空空,她失望的垮了下脸,开始翻箱倒柜做逐步的搜查。
尹夫妇被开柜的声音吵醒,两人同时看见尹琳在柜中翻搜的背影,唐碧云吓了一跳,若不是尹及时捂住她的嘴巴,她一定会很大声的叫起来。尹示意她噤声、继续装睡,直到尹琳放弃搜查出了门后才坐起。
“她在干什么?”唐碧云问丈夫。
“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两人相视,异口同声低叫:“玉!”
尹随即动了肝火,吹胡子瞪眼睛,“那丫头分明想气死我!没想到过了这么久,她仍然不死心?”
唐碧云垂下眼皮,“她一定很爱那个男人。”
“要男人还不简单?明天我就找人给她相亲去。”尹像在赌气似的。
唐碧云愣了一下,“你疯啦?她才十八岁耶!”
“不小了,当年你不也十八岁就嫁给我?”
怎么扯到她头上来了?唐碧云眨着眼,“时代不同了啊!”
“有什么不同?女人还不是一样要生孩子?”
好像愈扯愈远、愈离谱了,唐碧云没再说话,只是沉默地坐着。
找不到玉的尹琳心烦意乱的回到自己房间。难道是她的直觉错误?还是她把玉藏到别的地方去了?事实上,在家里大翻搜的那次她便该死心了,家里没有那块玉是事实,可是……玉又没有长脚怎么会自己跑掉?房间没有,难道——公司!爸把玉拿去放在公司里?
哦!有可能,有这个可能!
他一定是事先就把玉拿走了,然后叫人来家里翻搜,好教我完全死心?对,一定是这样!
第十一章
“相亲?妈,你开什么玩笑?我才十八岁耶!”
尹琳高八度的声音自楼上传下来。
尹自沙发里站起,不耐烦的朝楼上嚷着:“十八岁不小啦!你妈不也十八岁就嫁给我了?”光等她们母女换衣服就等了半个钟头,现在那丫头一听说要去相亲又在那边穷嚷嚷,你说他能不烦吗?
尹琳不服气的冲下楼,气呼呼地道:“现在都什么时代了还相亲?更何况我才十八岁又是美女一个,你怕我嫁不出去吗?”
唐碧云也追下楼来,“哎呀!你爸爸让你相亲你就去嘛,反正只是看看又不会少一块肉!”
“你们到底是怎么了?你们不是希望我留在你们身边吗?怎么又突然要我去相亲,像急着要把我赶出门似的?既然这样,你们干脆让我回古代算了嘛!”尹琳又气又恼的嚷着。
“你说来说去就是对那个鬼年代还未死心是不是?既然你如此眷恋那个时空,那还回来干什么?”尹气急败坏的怒目相向。
自从那夜尹琳潜入他的房间寻找那块玉后,他胸中的怒火便不曾熄过,这会儿被尹琳这么一闹,那勃发的怒意更不可收拾了。
尹琳垮下肩,懊恼地道:“爸,我不过不想去相亲嘛,你干嘛生这么大的气呢?”
“不相亲?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你巴不得能马上找到那块玉,立刻飞回那个男人身边去,对不对?”尹一动也不动的盯着女儿。
尹琳因被洞悉心事而脸红,困窘的扯着短外套的衣角,“你说到哪儿去了嘛?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回古代了?”
尹盛怒之下冲口而出,“那你昨夜偷偷摸摸的到我房里在找什么东西?不就是为了那块玉吗?”
“爸?!”尹琳睁直了眼。
唐碧云急得直跳脚,“你就不能少说两句吗?”
尹全然不理会唐碧云,指着尹琳怒道:“我告诉你,这辈子你休想找到那块玉。”
尹琳揪着心后退一步,“原来我猜的没有错,是你们把玉藏起来了!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为什么?”尹的心被刺了一下,“我怀疑你的心是用什么做的?我真是白养了你十八年。”
唐碧云泪眼朦胧地道:“尹,把玉还给她吧!留住她人、留不住她的心有什么用呢?更何况女孩子长大总是要嫁人的,你就当她嫁了人不就得了。”
“你——”尹喷气的瞪着唐碧云。
“还给她吧!”唐碧云乞求着。
尹恼怒的甩手,“我是怕你难过呀!”
唐碧云瞥了一脸倔气的尹琳,“看到她这个样子我才真的是难过。辛辛苦苦拉扯她这么大,不就希望她幸福快乐吗?七世纪也好、二十世纪也好,只要她过得好,咱们就该安慰了,不是吗?”
“妈?”尹琳握住唐碧云的手,含着泪由衷道:“你真是全世界最好的妈妈。”
“你爸也是全世界最好的爸爸。”唐碧云向尹琳使了个眼色示意她撒娇。
尹琳抿了抿唇,别扭的圈住尹的手臂,“对不起!爸爸,我又惹你生气了,你就原谅我好不好?好不好嘛?”
尹斜斜地白了尹琳一眼,想气也气不起来了,“你喔!”
“我告诉你们,其实我也不是回七世纪就不回来了呀!可能我忘了跟你们说清楚了,其实在七世纪也有一块一模一样的玉,那玉是裴家的传家之宝,是忌焱送给我的……订情之物,我就是因为拿下那块玉才又回到二十世纪来的,也就是说,我可以利用两块玉在两个世纪中穿梭来回。”尹琳十分认真地道。
“真的?”尹夫妇面面相觑,这真量件奇妙的事,早知道他们就不用把玉藏起来,还跟女儿闹别扭。
“当然是真的。”尹琳重重点头。嬉皮笑脸道:“那玉呢?”
尹夫妇同时瞪了她一眼,“你喔!”
尹琳俏皮的吐吐粉舌,她终于可以如偿所愿的回七世纪与忌焱重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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忌焱来到边疆已有段时日。
“等待”和“思念”是最磨人的东西,就算忌焱有一身百穿不烂的铜身铁骨,终究还是被磨出病来了!
孤坐在草原上的他此刻形如枯槁,一张英俊刚毅的脸庞不复往日的英气,一双骨碌碌的大眼睛涣散迷惘的望着天际,尤其胸腔里的那颗心,仿如冻结在冰窖里的寒冰,找不到一处温暖的依靠。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等多久?也许他该进城求医去,可他害怕会错过,万一尹琳回来而他却走了,那他岂不要后悔一辈子?更何况依他现在的体力,恐怕还未进城便已在中途摔马而死,那他还不如等一天是一天,说不定……哪天他死了,魂魄便可飘到那个叫“中华民国”的地方也说不定,也许……只有死了才能再见到尹琳呢?
他的精神变得恍惚,思维无拘无束的翱翔于天际。
“咻——”一道银光忽地将天空划开,忌焱愣了一下,什么都来不及反应便已失去了知觉。
“该死!明明有个人的,干嘛不接住我呢?”
尹琳从草地上爬起来,全身的骨头差点摔散了。
刚刚在天上,她明明看见草原上有个男人的影子坐在那儿,而自己不也正往那方向掉吗?该死的男人,干嘛不接住她?分明想要摔死她!
尹琳嘟着嘴站起,目光朝四周搜寻。咦!那个人呢?怎么不见了?低头一看——噢!天啊!那男人正躺平在她脚下,原来自己把他撞昏了!蹲下身子将他盖着脸部的手臂挪开——天啊!她没有办法不惊叫,这个被自己撞昏了、面无血色的男人不就是她日思夜梦的男人吗?
“忌焱,你醒醒,忌焱!噢!天啊!他在发高烧!”
尹琳强迫自己保持镇定,使尽吃奶力气的将他拖回帐篷内,然后提起桶子朝溪边飞奔而去。
提水回来后,尹琳便寸步不离的守在床边,不停的更换忌焱额头上的湿毛巾,一直到天黑了又亮,忌焱的体温才逐渐回复正常。
尹琳累得垂着眼皮,布满血丝的双眼微微地刺痛着,她真想倒头睡它个三天三夜,奈何此刻的她不得不强打起精神,因为她必须弄一些吃的,不仅忌焱醒来时要吃,同时她也必须吃些东西来维持体力才行。
她在篷内的一角找到一袋白米,二块腌肉以及几个锅子之类的器皿。看到这些东西,她忍不住回头瞥了仍昏迷的忌焱一眼,鼻头一酸,喉头也跟着哽咽起来。
这里的一草一物都跟梦中的一模一样,忌焱痴心的等待换来一身重病,倘若她再晚一点回来,真不敢想像结果会变如何?也许从此天人永隔,这辈子都再也见不着面了!她的心开始揪痛起来,一股恨意自心底席卷而上,她恨那个活生生拆散他们俩的狗皇帝,万一忌焱有什么三长两短,她发誓要取他的狗命!
含着泪提起桶子,她要到溪边去抓鱼,熬锅鲜鱼粥给忌焱吃,然后想办法送他入城去找大夫。心意一定便往篷外迈步,才走了两步便听见忌焱沉沉的呓语声,于是猛地又折回床边来。
“……尹琳……尹……别走,别……尹……”
尹琳跪坐在床边,紧紧的握着忌焱的手,含着泪道:“我在这儿,忌焱,我回来了,你快睁开眼睛看看我,忌焱。”
“尹……”忌焱像使了很大的力气似的撑开沉重的眼皮,在看到尹琳的那一刹那怔住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