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坐在床上,白宇蔷两手绕过拱起的双脚抱住自己,静静的看着沉睡中的姚骆云,她已经好久没有这么幸福的感觉,这都是因为认识他的关系。
昨天的婚礼出席的全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当时,她真的慌得不知道怎么办,她寒酸的穿著实在跟那个豪华的婚礼格格不入,可是他始终握着她的手,他守护着她,也守护着她的家人,旁人的眼光变得不重要。
说起来很奇怪,这个男人看起来那么纤细脆弱,可是他却活得天不怕地不怕,他真是一个很不可思议的男人!
「妳在偷看我。」姚骆云突然睁开眼睛扑到她面前。
吓了一跳,她懊恼的瞪着他,「这不好玩。」
咯咯咯笑个不停,他开心的道:「妳惊惶失措的样子好可爱哦!」
皱了皱鼻子,她没好气的说:「孩子气!」
「孩子气有什么关系,快乐就好了嘛!」
略微一顿,她语带不安的问:「你真的一点都不在乎我大你两岁吗?」
他忍不住皱眉,「妳怎么现在还在烦恼这种无关紧要的问题?」
「我只是要你想清楚嘛!」
他孩子气的对她做了一个鬼脸,「我早就想清楚了。」
「奇怪,我怎么会爱上一个这么像小孩子的男人?」她自嘲的道。
瞪大眼睛,他激动的抓住她,「妳再说一遍。」
呃……她说了什么?仔细回想,她自己差一点休克,她竟然说--「呃……这又不是什么好事,有什么好说?」
「妳再说一遍,我就亲妳一个。」说着,他把嘴巴噘得高高的。
瞪了他一眼,不过她却忍不住笑了出来,「没见过你这么厚脸皮的人!」
「可是,妳爱我啊!」他想尽办法诱拐她再说一遍。
「我可以看你的画吗?」她也懂得转移注意力。
嘟着嘴,他好哀怨的说:「妳怎么可以转移话题?」
「公平一点,你自己还不是一样,我到底能不能看你的画?」
歪着头想了想,他一副豁出去的手一摊,「好吧,虽然未展览之前,我的画通常会保密,不过妳是我未来的老婆,当然可以例外。」
「你别想得太美了,我可没有说要嫁给你。」严格说起来,他们两个还没有正式谈恋爱,她也没有准备将自己完完全全交给他。
对着她挤眉弄眼,他一副很赖皮的说:「妳放得下我吗?」
「我、我要看你的画。」
「妳等我一下。」跳下床,他拿来画夹取出这一个礼拜的成果,「这一趟灵感泉涌,我总共画了两张画--一幅叫『天与地』、一幅叫『依靠』。」
看到那幅名叫「天与地」的画,她完全震撼住了,画中的主角是一个男人和一个三岁大的女娃儿,可想而知,他们的关系是父女,女娃儿崇拜的仰起脸儿向父亲伸出她胖嘟嘟的小手,父亲宠爱的低着头握住那双渴望的小手。
「妳一定觉得很奇怪,为什么叫『天与地』对不对?因为我觉得每个父亲都是孩子的天,他们彼此对看的样子不就是一个缩小版的『天与地』吗?」
半晌,她才缓缓的挤出话来,「我想看另外一张画。」
「喔。」他立刻换上另外一张画,这次的主角是一对上了年纪的老夫老妻,他们背靠着背,后脑勺靠着后脑勺,两人十指相扣,安详的闭上眼睛休息,在他们的后面是一片波涛汹涌的汪洋大海,这种彼此依靠的感觉令人动容。
「我想,人生最大的幸福,就是找到一个在凶猛危险的环境下还可以放心依靠的人,妳说对不对?」
现在她终于明白Agapanthus说的意思,他的画不单单结合浪漫的色彩和热情的生命力,他的画还有着最纯净的执着……奇怪,她觉得他的画风似曾相识……
「我的画还可以吗?」他充满期待的瞅着她。
「我可以接受你继续把画画当成工作。」她喜欢他的画,很喜欢、很喜欢!
「太好了!」他兴奋的抱住她。
她知道从现在开始,她不但会完完全全接纳他的工作,还会为这个身为画家的男人感到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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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早,姚骆云硬是吵着白宇蔷今天务必请假陪他,用过早餐,他就急急忙忙拉着她搭计程车出门,他们来到一处全新完工的别墅社区。
「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她不解的看着他。
「妳喜欢这栋房子吗?」他的口气像在献宝似的。
「还不错啦。」简直是棒呆了,前面有个小花园可以养一只看家狗,两层楼,大约八、九十坪的空间,正好如她所愿规划出八间房间和一问书房,不但如此,这里的居住环境看起来很好。
闻言,他很苦恼的双肩下垂,「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妳好像不太满意。」
眉一挑,她好笑的说:「奇怪,我是不是满意有什么关系?」
「怎么会没有关系?我已经把这栋房子订下来了,过几天跟仲介公司签好约就是属于妳的,你们就可以挑个日子搬进来。」
眨了眨眼睛,她许久才半信半疑的挤出话来,「你说什么?」
「妳不是想要换房子吗?现在住的地方空间太小了,那些小家伙一天一天的长大了,他们开始有自己的秘密,需要拥有自己的私人空间。」
没错,就是因为如此,她一直考虑换房子,她想,卖掉原来的房子再加上爸爸留下来的存款,再买一间大一点的房子绝对不是问题,可是交了头期款并不表示就可以拥有房子,接下来每个月必须缴的房贷才是真正伤脑筋的问题,因此她一直犹豫不决……奇怪,除了妈,没有人知道她的算盘,他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妳在想,我怎么知道妳想换房子对吗?」他越来越喜欢研究她脸上的表情。
「我妈告诉你的吗?」虽然妈已经把他当成女婿了,可是还没有步上结婚礼堂圣坛之前,他总是个外人,所以照常理来推断,妈不方便也不会告诉他,况且,妈怎么可能说出来增加他的压力?
「我看到茶几下面有很多工地房屋的广告,我问那些小家伙,他们说妳想找大一点的房子。」
这年头的小孩子真的不能太小看了,她一直以为那些小萝卜头还很小,没想到他们不但眼尖,而且耳朵很利。
「妳真的不喜欢这栋房子吗?我订金都付了,如果取消的话,好像没办法退回来。」他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抓了抓头。
这下子真的麻烦了,她还是老实说清楚自己的情况,「我不是不喜欢,只是换不起这么昂贵的房子。」
「我负担得起啊。」
「我怎么可以让你来负担呢?」虽然她已经接受他的职业,可是,她还是不认为画家养活得了自己。
哎呀一声,突然跳了起来,他笑得好开心好兴奋,「我有个好主意,如果妳觉得不好意思,妳就嫁给我好了。」
他是在求婚吗?她傻呼呼的看着他。
「OK了吗?」他调皮的做了一个手势。
顿时清醒过来,她狠狠的怒瞪着他,哪有人家求婚这么随随便便?「OK你的大头,我为了一间房子就嫁给你,人家一定会嘲笑我没有出息,我要嫁给你绝对不可能是这原因。」
呵……他嘴巴咧得更开了。
全身的鸡皮疙瘩都竖了起来,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你在笑什么?」
「妳已经认定我是妳未来的老公了。」所以,她嫁给他是迟早的事。
张着嘴却吐不出话来,嫣红的彩霞将她双颊染得像颗苹果似的。
「我们什么时候结婚?」他眼巴巴的看着她。
娇羞的斜睨他一眼,她没好气的嗔道:「你慢慢等吧!」应该灵光的时候,他反而迟钝得要命,如果没有正式的求婚,她怎么可以嫁给他?
奇怪,他是哪里弄糟了?她爱他,而且也认定他是她未来的另一半,可是,为什么她不愿意点头呢?伤脑筋!真是伤脑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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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过晚餐,姚骆云和白宇蔷总会十指相扣的出门散步,在夜色下谈情说爱是一件既浪漫又幸福的事,虽然聊的都是一些琐碎的事情,可是在琐碎当中却更熟悉彼此,他们一天比一天更了解对方。
「Trachelium哥哥,有客人找你。」远远看到他们散步回来,站在屋子前面的凌宝琳就迫不及待的开口大喊。
「我有客人?」姚骆云疑惑的看着白宇蔷,好像她会比他还清楚状况。
「我们进去就知道了。」她快步拉着他跟着凌宝琳进了屋子。
「瞿老大?」姚骆云惊讶的瞪大眼睛。
从沙发上站起身,瞿影风上前招呼,拍了拍姚骆云的肩膀,「我听Gentiana说你在台湾,我还以为他在开玩笑,不过,想想还是过来瞧瞧,看看可不可以说服你出席今年的画展,最近画廊常常接到你的画迷打来的电话,没办法,你实在是太神秘了,他们对你真的很好奇,希望你今年会破例出席,如果你愿意的话,我想今年扩大举办你的画展。」
揉了揉太阳穴,姚骆云头疼的说:「瞿老大,你不要一见面就是一大堆生意经,这会让我头昏脑胀。」
「对不起,生意人喜欢速战速决……这位是你未过门的妻子白宇蔷小姐吗?」瞿影风终于注意到站在姚骆云斜后方的白宇蔷。
「对。宇蔷,这位就是赏识我,让我在画坛可以生存的大老板瞿影风。」
「你好。」白宇蔷有礼的一鞠躬,奇怪,她好像在哪儿看过这个人……
「白小姐,妳可以帮我说服夕雾吗?」
「夕雾?」不会吧,她想嫁的人竟然是画坛这两三年的明星--夕雾?
「妳不知道Trachelium就是夕雾吗?」
「除非对花卉有研究的人,否则谁会知道Trachelium翻成中文就是夕雾,而且这个一点也不重要。」姚骆云不知道是故意扭曲瞿影风的意思,还是他解读问题的方武就是这么与众不同。
「这倒是,好啦,你考虑看看,尽快给我答复。」转身拿起放在沙发上的公事包,瞿影风打开公事包取出一张卡片递给姚骆云,「其实,我今晚最重要的目的是送邀请函过来给你。」
「瞿老大,这种事你用不着亲自跑一趟。」
「你人在台湾,我当然要亲自走一趟,好了,不打扰你们,希望你可以给我好消息。」
送走了瞿影风,白宇蔷忍不住再一次确认,「你真的是画坛的夕雾吗?」现在她想起来了,她曾经在媒体上看过瞿影风,难怪她觉得似曾相识。
「我是夕雾,可是,这个很重要吗?」姚骆云还是没当一回事的表情。
沉默了一会儿,她终于吶吶的吐出答案,「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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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床上,白宇蔷还不敢相信Trachelium就是现在画坛的明星--夕雾,其实看到画的时候她就应该想到了,难怪他觉得画画也是工作赚钱,不过画画对他的意义却远远超过金钱所代表的价值。
诚如他自己所言,他是不是画坛的名人一点也不重要,她所认识的Trachelium是个纯净得像小孩子的男人,他有着属于艺术家的执着,所以他们两个才会产生交集,然后双双坠落爱情的漩涡。
突然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姚骆云很苦恼的皱着眉,「为什么妳不把眼镜摘下来?为什么妳不把头发放下来?」
「习惯了嘛。」
「不行不行,这种坏习惯一定要改。」他随即伸手摘下她的眼镜,然后是松开他的手,他的动作俐落到她来不及反应。
「可是,这样子我会不自在。」口干舌燥的轻舔着唇瓣,白宇蔷已经习惯隐藏自己了,这种赤裸裸的感觉真的很难为情。
他一脸痴傻的吞了口口水,「妳真的好美!好美!好美!」
娇躯微微一颤,她试着保持冷静,「你太夸张了。」
「妳真的很美,以后,不要再隐藏自己了,如果不能面对真实的自己,就没有办法活出自己的生命,就像蝴蝶要破茧而出,否则就无法绽放美丽的舞姿。」
「我、我需要时间慢慢学习。」原本她想否认,可是却不由自主的说出真心话,也许是爱情的力量,在不知不觉当中,让她开始懂得把真实的自己摆在他面前。
「没关系,妳愿意面对真实的自己就是一个开始,总有一天,我会让妳连睡觉的时候都带着微笑,不过,我们得赶快结婚。」
「为什么?」真是的,这个家伙就不能用正常的方式求婚吗?
「我才可以名正言顺的对妳毛手毛脚啊!」可是说话同时,他的手已经钻进她的运动衫里面乱来。
一阵酥麻窜过四肢百骸,她慌乱的咽了口口水,「你在干什么?」
「妳看起来好诱人,我好想把妳吃进肚子里面。」他低下头将鼻子凑近她的胸前,像只小狗一样在那儿磨蹭起来。
「你、你不要乱来……房门没关……」她觉得自己快喘不过气来了。
「我去关门。」他动作敏捷的下床关门锁门,然后再度扑向她。
「妳闻起来好香,我可以一回就把妳吃掉。」
「Trachelium,不可以,这里隔音设备不好。」可是,她的声音听起来快要阵亡了。
顿了一下,他依依不舍的离开那片迷人的白皙,瞅着她,他可怜兮兮得像个小媳妇,「拜托妳赶快嫁给我好不好?」
见状,白宇蔷开始在心里叹气,经验告诉她,她绝对抵挡不了这个很会装可怜的Trachelium,可是,她实在不想那么轻易让他过关。
「如果嫁给你,我就要跟你回传说之岛,我放心不下他们。」
「我们每个月回来住一个礼拜,小朋友放寒暑假的时候,他们可以到传说之岛度假,妳觉得怎么样?」
「妈妈一个人要照顾那么多小孩子,我不放心。」
「我们可以请个帮佣,妳就不用担心凌妈妈应付不来。」
「我不画画,我不喜欢成天没事干的待在家里闲晃。」
「Gentiana会把旅馆交给妳管理。」
停了大约五秒钟,她狐疑的问:「你好像都计画好了?」
「因为妳一直不点头,我只好找军师商量啊。」
看在他这么努力的份上,她怎么可以继续当个顽石呢?不过,她却反过来问:「你真的想娶我吗?」
他很用力的点点头,「想啊,连作梦的时候都在想。」
皱着眉想了好久好久,她很伤脑筋的叹了声气,「那你得先准备戒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