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枕边不来电 page 13 作者:方蝶心

  “喂,哪位?”

  “喂,雪凝吗?”巩华俊久违的声音透过话筒传来。

  “华俊,有事吗?”她的语调中讶异的成分居多。

  她有好长一段时间不曾跟华俊联络了,自从上一次的演奏会结束后,她就一直处于休假的状态,接着她的生活就被张让的一切所占据,而忘了她的工作。

  “当然有事。”巩华俊调侃的语调十分明显,“我的大小姐,你的假休完没?欧洲那边有好几场表演一直要邀请你,可是你的归期不定,我也不好直接跟对方允诺。”

  “Sorry,麻烦你了。”

  “啐,我可不是要打电话来邀功的,我是要问你,什么时候你会结束台湾的假期回美国,我也好早一步帮你安排其他的表演档期,免得你说我办事不力。”巩华俊存心打哈哈。

  “华俊……”她揪着电话线,犹豫着该怎么跟他说是好。巩华俊对于他跟张让的事情并不完全清楚,她要怎么让华俊明她的决定?

  “大小姐,快回答我吧!越洋电话可不是让你发呆的,给我个大略的时间,我会去接机的。”

  心中一番挣扎,徐雪凝的决定始终说不出口,这时屋内的门把旋转,张让的身影出现,自然攫去了徐雪凝所有的心力。

  “谁?”张让走向她,径自解着领带。

  徐雪凝捂住话筒轻声说:“是华俊。”

  “来问你何时回美国?”张让自负的一笑。

  他总是胸有成竹的,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径自接过徐雪凝手中的话筒,一把将徐雪凝揽在怀中。

  “巩华俊,我是张让。”他醇厚的声音响起,眼神却是凝望着他怀中的女人,一派深情缱绻。

  “张总裁?”巩华俊被突如其来的男人声音吓了一跳。

  “雪凝暂时不会回美国了,如果有其他的邀约,麻烦你推辞吧!”说完,他把话筒交给了雪凝,掠夺的唇又在她颈窝汲取着她沐浴后的馨香,充满挑逗的意味。

  电话那端不待徐雪凝重新发声,远在美国的巩华俊已经急得跳脚了。

  “雪凝,你快告诉我这是怎么一回事——”他吃惊的大喊着。

  在张让的鼓动下,她终于说出她的决定,“华俊,我决定要留在台湾了。”她的背脊贴着张让的胸膛,感觉他俩的心跳一同的频率。

  “什么——雪凝,你怎么突然这样决定……”巩感俊急得直嚷嚷,不断的扯开嗓门只希望让徐雪凝回心转意,赶紧收拾行囊回到美国来继续她的表演舞台。

  不过,这显然是一点效用也没有,因为徐雪凝的心中只有张让一人的存在,其他事她根本一点都不在意。

  身后的张让听见她的话后,一把将她旋过来面对面的相望着,手指在她的脸上抚触着,继而对着她露出一抹赞许的微笑,完全蛊惑她的心智。

  徐雪凝的心完全被他所攻占了,此刻她的眼里只有张让一人,她的耳朵也只听得见张让的声音……

  张让再次夺过她手中的话筒,毫不犹豫且独霸的将话筒挂上,顿时,巩华俊的拉议声音被完全阻隔在遥远的国度,完全无法打扰到台湾这端的两人。

  徐雪凝双手忽地圈住张让,将脸深深的埋在他胸膛里,“阿让……”

  “嗯?”他乐于见到她的臣服与顺从。

  这一刻他知道,他的女人回来了,真正的回到他身边来……

  接到徐雪凝出车祸的意外,张让原本期待新生活的想望顿时被打乱了。

  “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他握紧拳头死命捶打着冰冷的墙壁,手臂上的血管都因愤怒而浮现。“对不起、对不起,这位好心的小姐都是为了救我的孩子……”一名妇人万分愧疚的对张让道歉,牵在手上的孩子浑然不知自己犯了什么错,兀自因为先前的交通事故而惊魂未定。

  张让无力的看了那孩子一眼,纯真未知世事的模样,他怎会明了有一个生命因为救他而陷入困境?

  张让不忍责怪对方,毕竟他还只是个无知的孩子,雪凝是生性善良的女子,看到有人面临危险,她怎么可能见死不救,何况是个年幼的孩童,她就是这样的人啊!

  “都是我不好,没把孩子看好,让他跑到马路上去。”妇人难过的哽咽,“老天爷,你心一定要保佑好心的小姐赶快醒来……”

  无暇理会妇人的号哭,好不容易等到探看的时间,张让心急如焚的奔向徐雪凝的床边。

  只消一眼,他的心几乎要崩溃了,床上的她遍体鳞伤,尤其以头部的伤最为严重,虽然紧急动过手术,可是连医生都没有把握……

  她美丽的头发被削去了,瓜子脸看来那样的清瘦,毫无生气的面容让张让痛心的阖了眼。

  他忍住悲痛,“雪凝,你一定要撑过去,我等了你这么久,绝对不要让我的等待成了一场空,我会承受不住的。”他哑着嗓子恳求着。

  床上的人孱弱的呼吸着,在生命与死亡之中拉锯着,一个松手她便要撒手人寰。

  “撑下去,一定要为我撑下去,你答应我,要跟我一起扛起所有的责任!你听见了吗?雪凝——”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因为这历尽千辛万苦才归来的女人,张让忍不住泛着泪仰天叫啸,“老天爷,她只是个弱女子,何苦这样折磨她……”

  她是我的,谁都不准将她从我身边带走——

  也许是老天感受到张让的坚决意念,徐雪凝终于离开加护病房,不过,她时而苏醒,时而昏迷,情况仍不稳定。

  “你是谁?”

  从鬼门关兜了一圈,张让万万没想到她醒来的第一句话竟是这三个字。

  “雪凝,我是阿让,你不记得了吗?”他试探性的问。

  “谁是阿让?你是谁,我又是谁?为什么在这里?”她双眼无神,直揪着头上的纱布,很是疑惑。张让错愕的说不出话来,医师们几番测验后作出结论:“她丧失记忆了。”

  “怎么会丧失记忆?不是已经动过手术了?”张让觉得荒唐至极。

  “很难说,因为她当时受到的撞击太强了,难保不会有后遗症发生。即便是动过手术,变数也是很大的。”

  “这种情况会持续多久?”他急切的问。

  “无法预估,也许是暂时性的,也许就这样过一辈子。”

  一辈子?难道他的雪凝永远想不起来他是谁,想不起来自己是谁,更遑论他们才信誓旦旦的约定。

  “你干吗一直看着我?”失忆的徐雪凝不解的问,“你到底是谁?”

  张让的无力感好强烈,被遗忘的感觉太难受了。

  “雪凝,我是阿让,你的丈夫。”他试图让她明了他们的关系。

  “雪凝是我的名字,你是阿让,是我的丈夫……”她有些不安。

  “你看,这是我们的结婚戒指。”他指着两人手上同款式的婚戒,好加深她的认同。

  她抚摸着自己的那枚戒指,接着又摸摸张让的戒指,端详了老半天,她腼腆一笑,“我想不起来……”

  张让不忍苛责,“没关系,你受了伤,一时之间当然想不起来,等出院回家,我会告诉过去的每一件事,好帮你恢复记忆,别怕。”

  徐雪凝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嗯,你说你叫阿让?”

  “嗯。”他点点头。

  她喃喃念着:“阿让、阿让、阿让……喂,阿让,我真的是你的妻子?”

  “当然,家里还有我们的婚纱照、结婚证书。”

  她卸下防备点点头,“那就好。”

  张让看着她,心想,如果注定雪凝永远失去记忆,那也未尝不是件好事,至少,可以让她遗忘曾经经历过的污辱。

  他揽她入怀,“雪凝,好好休养,只要医生答应你出院,我们就马上回家。”

  “回家?回美国吗?”她直觉的问。

  张让燃起的希望被她无辜的眼神所捻熄,“不是美国,是兰薰山庄。”

  “兰薰山庄……”她攒眉,脑海中还有残留的记忆。

  “对,那是我们的家。”

  张让将她圈得好紧,直到徐雪凝因不舒服而抗议,他才回过神来。

  第十章

  忐忑的看着张让口中的兰薰山庄出现面前,徐雪凝痴望着气势磅礴的山庄外观,如云的玫瑰鲜红如血,心中就是不踏实,她真的属于这个宅第吗?这里太富丽堂皇了。

  “进去吧!”张让来到她身边,牵着她的手往那扇门走去。

  一进到大厅,“少奶奶——”一个欣喜的身影抢先大家奔上前来。

  她看着眼前的侍女,脸上掩不住的茫然。

  “少奶奶,你终于回来了。”小文高兴得想手舞足蹈,“我好想念你。”

  “你认识我?”眼前的人好亲切,徐雪凝忍不住想给她一个拥抱。

  “你是少奶奶啊!山庄里的人当然都认识你。”

  “我叫雪凝,阿让都这样叫我。”

  他的手摸着她的头发,接着交代侍女:“小文,先把少奶奶的东西提上去整理好。”

  “是,少爷。”她上前接过张让手中的行李,眼睛不止一次打量着徐雪凝。

  张让以护卫之姿,揽着徐雪凝随后上了三楼。

  “你下去吧!”

  “是。”小文带上房门退下。

  徐雪凝细细的打量着房里的摆设,意图熟悉这里的一切,进而唤起自己的些许记忆,可是她还是觉得陌生。

  坐在床沿,她看着张让的眼神仍是一无所获。

  “不急。”张让握着手在她面前尊下身,“我说过,我要跟你重新开始,所以把屋里的一切重新整理过,好迎接你的回来。你喜欢吗?”

  “喜欢,谢谢。”她感觉很窝心。接着视线扫到墙上的婚纱照,她专注的凝望着,仿佛在照片中逡巡着什么。

  “我现在的头发好丑。”她抚上因手术而剪短的头发。

  “头发会长长,再过一阵子,你的头发就会像我们结婚时那样美丽。”

  “真的?”

  “当然,我不会骗你的!”

  徐雪凝开心的笑着,双眸微微眯起,手心羞怯的遮掩着嘴。

  她眼眸含笑,是那么的温柔可人,张让深深着迷,“喔!老天,你千万别这样看我,我会想吻你的。”

  “你坏——”

  “雪凝,我想亲你,可以吗?”

  她娇羞的点点头。

  张让向前攫住她的唇,浓情蜜意不需言语。

  门骤开,“啊——对不起……”小文发现自己又撞见少爷的好事,连忙低头道歉。

  这个糊涂侍女,“小文,你再不学着敲门,我只好把铃铛绑在你身上了。”张让没好气的说道。

  “少爷,对不起,是老爷要你陪少奶奶到书房去。”

  “我们马上过去。”

  小文退开后,徐雪凝笑着,“你都这样捉弄人吗?那我以前一定很惨。”

  张让无言,仅在心中回应着:是啊!很惨,我真的把你害得好惨。

  为此,他对雪凝更是怜惜,紧紧的抱着她。

  “阿让,爸爸会不会很严肃?”她有些担心。

  “放心,爸爸是喜欢你的,当初你会嫁给我,全都是爸爸做主的。”

  “那就好。”对于要与公公见面,她总算稍稍宽心。

  在兰薰山庄,她成天就是吃饱睡、睡饱吃,一点事都甭做,着实让人闷得发慌,只能成天站在落地窗前翘首远眺着葱郁的林木、远山,要不就是殷切期盼着张让归来。

  “少奶奶,你在做什么?”小文一进卧室,就看见她魂不守舍的。

  “我闷得慌。”

  “你可以到花园散散步啊!以前你最爱上那儿去了,不在琴房,一定就是上花园去乘凉了。”

  “真的吗?”她不太有印象。

  “去走走也好,一会儿小文把午餐送到花园去,少奶奶可以在那里赏花吃饭。”

  徐雪凝决定接受小文的建议,“好,谢谢你。”披上薄外套,她愉悦的往主屋外的花园走去。

  玫瑰园圃中。一名女孩坐在轮椅上。一径的沉默。

  “小静?”她不太确定的喊着,张让提过她。

  女子徐徐的别过头来,“大嫂。”

  “你在画画吗?”她瞧见张静腿上搁着的画本。

  “嗯。”

  徐雪凝走近她惬意的坐下,“小静,以前我真的这样生活吗?”她实在无法想象自己过去过得是这种养尊处优的生活,喔,该说是无所事事、不事生产。

  她伸舌头做着鬼脸,逗得张静也笑了。

  “嗯,大嫂以前手不能提、肩不能挑,而且大哥不准你做事。”

  “不准我做事?为什么?”

  “大哥因为眉儿姐姐生你的气。”惊觉自己失言,张静捂着嘴巴,不知如何是好。

  “谁是眉儿?”她纳闷。

  “大嫂,我不知道,你可别跟大哥说是我告诉你的,否则大哥会生我的气。”张静一心急,眼泪就要溃堤。

  “不说不说,我保证绝不告诉他。你别哭啊!”她一再拍胸保证着。

  张静总算破涕为笑,“谢谢大嫂。”

  宽心后,她又执起画笔,恬静的画着。

  “你喜欢画画?可以教我吗?”闲来无事,找点事做做也不错。

  “大嫂从以前就这么说,可我总找不到机会教大嫂。”

  “真的?那一定是我偷懒。”她不好意思的笑道。

  “陪我。”张静要求着。

  “嗯。”

  徐雪凝在张静一旁的椅子上落座,欣赏着她描绘的动作,突然,一个模糊的景象与现在的周遭重叠,可又忽尔的抽离。

  徐雪凝脑子的思索有些许的连接,然而在她努力想继续时,却又完全不可行。

  是什么样的回忆呢?一样的场景,不明的情况,到底何时她才能完全的恢复记忆呢?小静口中的眉儿又是谁……

  在张让的引领下,她融入了张家的生活,习惯了兰薰山庄里的一切。

  被悉心照料、专宠独爱的女人总是显露出浑然天成的柔美、娇媚,徐雪凝不止神情转变了,就连性情都较过去开朗许多,不再显得落寞委屈、逆来顺受。

  从三楼的落地窗前看见张让的座车驶进山庄,徐雪凝一路奔下楼,迫不及待想迎接他的归来。“小心——”张让及时接住她扑上前来的身躯,她清铃般的笑声在耳边响起。“今天心情很好?”将手上的公事包交给侍女,他抱起徐雪凝往屋里走去。

  “早上我又到花园跟小静学画画。阿让,我好像真的会弹钢琴,下午小文陪我在琴房坐了好久,我看着钢琴,双手就不自觉的弹起旋律来了。”她觉得太神奇了,想跟张让分享这种特别的感受。

  “我说过,你可是个著名的钢琴家,当然会弹琴啊!”

  “等我再熟悉些,我要弹给你听。”

  “好,我一定洗耳恭听。”

  二楼的楼梯口,张静难得出现。“大哥……大嫂。”

  “嗯。”他随意的打了招呼。

  张让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徐雪凝身上,这让一旁的张静很不是滋味。

  “阿让,你放我下来,小静正看着,我会不好意思。”徐雪凝小声央求着。

  “没关系,小静只会以为我们很恩爱,不会笑你的。”他转而对张静说,“是不是,小静?”

  “对。”她有些畏缩的答着,低垂的面容却布满妒忌的怨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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