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什么他就得忍受他们那一副亲密的样子?他的怀抱应该只有他能拥有!
追出店外才觉得店内是温暖的,冷冽的风吹来,因为情人节的关系店外异常冷寂。
无助的黑笼罩着男裔店外的街道,刺骨的冷风让向久棠忆起前阵子所做的那一场梦……
可怕的孤独感朝他袭来,让他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
“麟!”
他无助的、用力的叫喊,企图以声音引他回头。
冉麟回头对上向久棠的眼,瞧见他眼中的无助。
“麟,我不要你跟别人走。”步向前,向久棠想直接通过马路到对面冉麟的身边,“我只要你,因为我喜欢你。跟你的喜欢一样!”
跟他的喜欢一样?冉麟略微一愣,察觉到向久棠身后不远处的亮光……
“危险!小……”
只是一瞬间,但时间却好像是暂停了一般。
向久棠缓慢回头的景象印上冉麟空白的脑海……
没有煞车声,在响起撞上重物的声音后车子顺势撞,电线杆,一声巨响冲入所有人的耳里,而随着向久棠被撞飞的身子,肇事敞篷车里的一束黄玫瑰也因冲撞飞散开来。
一地的黄玫瑰花瓣及一身染血的男人……平躺在地上……
???
很暗,在一瞬间的空白之后是一片的黑暗。
冉麟的脑海里无法思考任何事,也听不见任何人的声音。
来回的人群的吵嘈声及救护车的刺耳声也唤不回冉麟的思绪,一旁的郝昱津硬是给了他两巴掌才让他回过神。
“小棠……”他站起身想往出事现场奔去,却被一股力量拉回。
冷不防地,冉麟挨了一记力道不小的拳头。
“你这混帐东西!你到底在搞什么呀?”
向海棠揪起冉麟的衣领,忿忿的瞪着他,“你干嘛不理小久?他有做错什么吗?你说啊!”再给他一拳,愤怒已填满他的眼。
看着被打到倒地的冉麟,似乎还不能浇熄向海棠的怒火,他索性坐在他身上,拳头如雨的落在他身上。
“你这该死的混帐。”
“阿海。”制止了向海棠的拳,向远棠拉起他。他看到冉麟始终没有还手。
向远棠什么都没说,只是冷眼看了下冉麟后拉走向海棠。
“混帐!要是小久有个三长两短,我一定饶不了你!”向海棠的怒吼响遍周遭,与向远棠的冷淡相应成令人毛骨悚然的气息。
抚着下颚,冉麟的嘴角流下血丝。
一旁望着他被揍的郝昱津也冷言道:“你这叫活该!”
无视他脸部表情的变化,郝昱津再说:“那么怕被伤害,那你干嘛还选择这种不平凡的恋情?”说着,他火大的揪起他的衣领,恶狠狠的瞪着他,似乎已不再当他是他的朋友。
“既然你都爱了还怕什么伤不伤害?是你自己选的,你就该承受。懦夫!”
说完,他便毫不留情的推开冉麟,让他无助的跌坐在地。
不一会儿,冉麟才淡淡的开口:“懦夫?哈哈……也许是吧……哈……”散乱在眼前的发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干咳的笑,笑得很勉强,仿佛要吐出血一般的笑法,让一旁的人看着、听着都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别笑了!麟。”郝昱津终于不忍的制止他。
好像没听见他的话似的,冉麟笑得更狂。
“别笑了!麟……”
看见他低垂的脸颊滑落的一滴泪,郝昱津霎时停住他想说的话。
黑暗的夜空,充斥着救护车、及人群的吵嘈声,这其中……也含着冉麟的笑。
狂妄,但却令人心痛的笑声……
???
白色的医院有着孤独的感觉,让人无法高兴的笑谈,所以,它一向是安静的。
沉默的医院突然传来一阵骚动,所有的人到处奔走。
“小久呢?他怎可能在受了那样的重伤之后还能逃?他又要逃到哪里去?”向海棠揪住医师的衣领,没有一个人在受了那么重的伤后还能逃出医院的。
虽然他的外伤都已经先做了处理,但还没来得及进一步救治,可受了重伤之后还能揍倒治疗的医师的人他大概是第一个。
“我们也很讶异,照常理来说,令弟的失血量已超出身体所能负荷的范围,在那种情况之下还有力气走是不太可能的事,更何况我们还注射了麻醉药剂,不可能还有揍倒我们的力量,可是……令弟却全打翻我们医界的理论……”
这种超乎人类的力量究竟是怎么来的?被揍倒的医生思考老半天还是无法想出个所以然来。
“那你们有谁知道他往哪里去了?”制止向海棠的冲动,向远棠沉静地道。
就算是他有力气好了,但依他那样的身体大概也跑不了多远。
在场的人相望一眼后摇了摇头。
“那你们有监视器吧?把刚才那段时间所录下的拿出来看啊!其余的人马上到医院四处搜索!”已忍不住,向远棠终于也爆发怒火。
真是一群白痴!真亏他们还是医科毕业的,脑子里装的都是书,一点都不会思考!
医师抖着声音说:“很抱歉,若是令弟不赶快找到的话……或者是发现的时间过晚,他脑里因为受到重创而有血块,不赶快取出那后果就……”
“就怎样?”向远棠和向海棠同时开口,几乎快承受不住了。
“轻者成了昏迷状况,重者因脑严重受压迫而死亡。”
不管哪一种结果都很严重,向远棠和向海棠听了后马上联络他们所认识的人展开搜寻。他们可不希望找到的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
黑色的夜渐渐退去,天方鱼肚白,曙光渐露,冉麟无神的伫立在自己公寓前的巷子口。
夜里才发生的事依然清晰的徘徊在脑海中,向久棠那无助的眼神、声音,一直重现回荡在他周遭。
为什么他会那么害怕向久棠说的话?他明知那些都是他无心的言语却还是怕,究竟为什么而害怕呢?为了那无聊的自尊?
懦夫!郝昱津的话一直刺激着他。
在爱上向久棠之后又逃避现实的他是懦夫,不肯去了解向久棠真正心意的他太过软弱;也许早在不知不觉之中,他已让向久棠的心饱受伤害。
明明是爱上一个人呀!怎会让他最爱的人饱受痛苦?受痛苦的只要他一人就好了。
他不需要知道在他的心里自己所占的地位,只要能待在他身边不也是一种快乐?只要自己的怀中有他,那又何必在乎他的心又是作何感想。
等到爱就在自己手中流失后才惊觉到他的重要,原来自己也不过是个自私的软弱懦夫。
“麟!”
是幻听吧!?他这时应该在医院接受生命的抢救。
“麟!”
带笑的声音再一次传入耳里,冉麟微微一抬头。
“小棠?”
他的心倏地漏跳一拍,那个在他面前被撞的人儿居然好像没事一般的站在自己面前,脸上更有那罕见的美丽笑容。
美丽得接近虚无,就好像昙花一现一般,即将消逝……
冉麟脑海乍现空白,下一瞬间,双手已拥住向久棠。
怕他再次倒在他面前,怕他真的像抹美丽的幽魂……下一瞬间就消逝得无影无踪。
怀里的感觉是真实的,有着心跳及体温,他还活着;那昨晚在他眼前倒下的又是谁?
“我做了一个恶梦,只要你一不在我身旁,我就一定会做的恶梦。”向久棠静静的被拥着,他在他怀里沉稳说道:“那个梦很真实,就连醒来之后还会残存着那种感觉……孤寂、黑暗……我好像是被全世界抛弃的人,一个人孤独的挥着微弱的亮光,等待着某人的救援。”
“某人是谁?”低沉且带着沙哑的嗓音,冉麟将向久棠拥得更紧。
“我想,也许是你……”
向久棠的声音渐渐微弱,让冉麟心慌。“小棠?”
“嗯……我已经有好久没好好的睡,好久没在你怀中睡了。”向久棠习惯性的半合眼帘。
冉麟苦笑了下,抚着他的额,额上的绷带是刚缠上的。“你的伤呢?先治好你的伤再说好吗?”
“不要!我就是要睡!”向久棠任性的扯着冉麟的衣服往公寓步去,有精神的样子让人无法察觉他是刚出过车祸的人。
“可是你的伤……”
“唆!我就是故意等他们治疗完我的伤才逃出来的,你担心什么?”向久棠推着冉麟的背要他快开门,“我现在想睡得要死,但是我不想做恶梦,只有在你身上睡觉才不会做恶梦。”
望着他,冉麟已渐渐熟悉他说话的方式,他打开门,让他先进去。
一切都无所谓了,只要他还活着就好,哪怕到最后会是一场空。
习惯性的在冉麟腿上找到适当的位置躺了下去,向久棠淡淡地道:“除了我的家人,你是第一个,也将是最后一个让我睡得安稳的人。”
向久棠笑得淡然,仿佛要消失一般的美丽笑容。
这不禁让冉麟皱了下眉,感觉到有种异样的感觉在心中渐渐加深,吞噬掉他们两人的意识。
第九章
就这样,向久棠成了真正的睡美人。
脑中真的有血块,他因延误治疗而成了植物人。不能言语、不能动,宛若睡着一般的安详。
雪白的床单衬着他惨白的脸!犹如童话公主般的美丽,靠着帮助呼吸的医疗器具、身上插着数个供给养分的点滴,让他整个人显得更加楚楚可怜。
隔绝其他人进入的玻璃窗内,除了躺着一动也不动的向久棠外还有一个人。
他跟躺在床上的人儿一样脸色惨白,虽睁开眼却眼神空洞,两手腕上缠着醒目的白色绷带。
打从那天在他家中睡去后就没清醒过的向久棠,让他深感绝望的跟着割腕想自尽。
他满脑子净是愧疚及不忍,多希望现在躺着的是他而不是所爱的人,多希望时光能重来。
望着那白皙的脸蛋,以往最令他着迷的睡颜,如今却成了他的痛苦源。
多希望他能睁开眼再次呼唤他的名,期待他眼中映入他的身影,就算是一双常常睡不饱的眼也无所谓,只要他醒来。
“小棠,别睡了,你说过只在我怀中睡的……”冉麟有点悲戚的说道。
“小棠,别闹了,睡这么久不饿吗?你睡了三天呢!不饿吗?”笑了笑,他忆起刚见面时他都是问他这句话。
“小棠,还记得第一次的见面吧?那时我真的以为你就是睡美人呢!”是啊!还情不自禁的吻了。
皱了皱眉,他继续说道:“小棠,我真的好喜欢你,真的好喜欢……所以,睁眼看看我吧,别再睡了。”
“小棠,你现在做的是什么梦?没有我的拥抱你做的是什么梦?”直直的望着他的睡颜,美丽的脸蛋上没有一丝挣扎。
“小棠,别耍脾气了,以后我什么都依你,快醒来吧!别睡了!小棠……”轻抚着向久棠的脸颊,顺势抚上他因开刀而剃光头发、缠满绷带的头。
“什么也都无所谓,什么也都不重要,什么也……”
门内不时传出冉麟的低语,温柔的嗓音让人听了不由得感到一阵鼻酸。
向海棠将要敲门的手放下,想着当他们冲破那公寓的门后看到的景象就知道了他的心。
无神的双眼直直的望着远方,一双手腕上满是令人触目惊心的血,只是静静温柔的抚着他怀中的小弟,喃喃的低语像是在对他说些什么似的,也不管小弟已无反应、更不理会自己手腕正快速淌流的血,仍不停的轻声细语着。
没有流下任何一滴泪,异常的冷静。
没有疯狂、没有哭,只有无尽的温柔和满怀的慰借。
也好像是灵魂被抽光一般,只是一具会说话的躯壳。
“不进去吗?”向远棠轻拍上向海棠的肩,柔声道。
向海棠摇摇头,忍着想哭的念头,“就让他们两人独处或许会好一点。”
“是不想看到他们的脸吧!”向远棠看出向海棠的想法,“怕看了会想哭?”
忍不住的,向海棠流下了泪,苦涩的啜泣声让向远棠也滑下了泪。
“我也是……”
???
夏天了,距离那件事情过了数个月。
这天是农历的七夕,也是中国人的情人节。
白色的门打了开来,冉麟的身影立在门边。
他捧着一束鲜花来到向久棠的身旁,低头吻着那依然沉睡的脸。
“生日快乐,小棠。”他将鲜花插入他床边桌子上的花瓶,并将它弄了个漂亮的样子。
“惊讶我怎么会知道今天是你的生日吗?”冉麟笑道,“是你的海哥告诉我的。你的生日也真特别,居然是在七夕,真是巧合。”
他自怀中掏出一个小礼物,趴在向久棠床边把玩着,“知道送你的礼物是什么吗?”他笑了笑,将礼物放在他手上,并将他的手合上让他握紧它。“这是送你的。”
经过了数月,原本在他身上的管子已撤掉,只剩下像是在供应三餐般的定时注射点滴,原本因手术而剃掉的头发也长了出来。
“啊啊,头发又长了,远哥都笑说你的养分全被头发给吸收了呢。”冉麟轻抚着向久棠的短发,新长出的发宛若新生儿的头发一般的柔软。
“告诉你,我找了份新工作。”他爱怜的执起他的手吻了下,“你说过你不喜欢我跟别人在一起,所以我辞去男裔的工作了。”
“你知道我的新工作是什么吗?是摄影。”他一手拂开向久棠额前的发,“我也拜了一位大师,除了想拍一些美丽的风景之外,最主要的是想将你的一切给拍下来,只是你的哥哥可能不准我擅自拍你吧……”
突然,门又被打了开打断他的话。
“你先来了啊。”向海棠手中也捧着一束花,“你记得今天是小久的生日?我还以为你记不住呢!”
冉麟笑了,“虽然你只说一次,但事关小棠,我不可能忘记的。”
向海棠耸耸肩,他将花摆在冉麟的花束旁,忽然,他瞧见向久棠身边的小礼物。“是你送的?”他拿起来看了看,“里头是什么东西?”
说着他就要拆开,被冉麟阻止了。
“我希望那礼物由小棠自己亲手拆开。”
“可是……”这是不太可能的事,当然他并没有说出口。
“我相信医生所讲的话,植物人不是完全不会醒,我相信那惟一的奇迹。”
“我们也都相信。”向远棠的声音突然插入,他回应着冉麟的话,但马上改变话题:“你有多久没去上课了?”
冉麟沉默了下,无言以对。
“不想说就表示很久?”
冉麟的再次无言让向远棠叹了口气,“麟,我们不希望你的学生生涯因此而中断掉。”
向海棠接口:“虽然南星的校规特别,但你也不能一直请假。”
“小久也会不高兴的。”
“就是啊!别看他去学校老是睡觉不上课,其实他是很喜欢学校的呢!”
“就拿他在学校一睡就能睡到半夜来说好了,他老是说在学校睡比在家里睡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