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欢胡思乱想的欲言又止。
“该不会是什么?”柳云昭心情甚好的迎着小窗吹抚而来的风。不经心的随口应着。
“该不会是有山贼在前头守着吧?”迎欢胡乱臆测,表情煞是认真。
山贼!柳云昭秀眉一扬,水漾的眼眸惊异中带点复杂,一心想快点北上洛阳的她根本没细想过这层危险。
只不过柳云昭还来不及忧惧,车厢外的车夫立即扬声轻笑。
“姑娘们放心吧!这条路虽是人烟稀少,不过可是条官道,山贼们几乎是不敢逗留的。”
“几乎?”迎欢大惊小怪的嚷叫。
只是不太确定的几乎,那山贼拦路的可能性还是有的罗� �
“三小姐,咱们回府好不好?”向来大胆的迎欢开始有些忧心。她的担心,柳云昭一一瞧进眼里、钻人心头,其实她自己何尝不慌?
就算平时自己再怎么贪玩、胡闹,也总离不开柳府、走不开自己成长的城镇。
而今她却为了上京休夫首度私自离家,这一路上千里路遥,她彷徨绝对不下于迎欢,只不过为了自个儿的将来给硬生生的强抑下来。
“当然不好哆!”柳云昭摇了摇头,脑后扎成束的青丝微晃着。我不能再回去枯守这迢迢无期的婚约。”她退婚的心意已决。
“可是……”迎欢急着找话反驳,思绪陡地一转,发现了—个有点糟糕的问题。“可这洛阳城之大,要找那姓席的谈何容易?况且三小姐也不知对方是何许人,这……”
“你不知道吗?”—丝讶然爬上柳云昭的瞳眸。
她这个多嘴的丫环会不知道?打听这种八封消息不是她一直来的嗜好吗?怎么她这回反倒反常了?
“不知道,迎欢什么都不知道。”
迎欢反应激动的猛摇着头,就连双手也用上了。
开什么玩笑,这回就算是知道也不能说,要不怎么能够以“资料不足”为理由,将三小姐给劝回罗!
瞧迎欢极力否认,柳云昭表面上佯装相信,可心头却仍旧存有一丝希望。
“那你该知席家所居何处吧?”有了大略地点,要找上门应该不难吧!
谁知迎欢又摇了摇了头,“迎欢不知。”
“那总有听爹爹提起席家的名号吧?”不知居住之所,有个响亮的名号也成。
“罗,没有。”
“那席家老爷的名字罗?”这总该有印象吧!
“不知道,迎欢什么都不知道。”
才怪!迎欢佯装无辜的直摇着头,其实心底正为着自己反应灵敏而狂喜雀跃。
“都不知道啊!”
柳云昭失望的将目光投向小窗外,心中烦闷不已。
见自己使计成功,迎欢正欲打蛇随棍上的开口劝说柳云昭打道回府时,坐在车厢外的安乐却探进头来。
“小姐,安乐是不知晓你想问的,不过却知席家在洛阳有间声名远播的医坊叫‘回世医堂’,听说医堂里的席姓大夫可真是妙手回春……”
安乐正说得热切,眼珠子一转,冷不防的对上迎欢那双含怒的眼瞳。
呃……他不该说吗?
安乐无辜的吐吐舌头,自动闭口,乖乖的将头转回车厢外。
完了!功亏一篑,她之前的努力全白费了。
迎欢认命的接受继续前行的事实。
“回世医堂……”柳云昭扬唇一笑,低低的重复念着,眼底、眉梢净是喜悦。
“小姐!”迎欢幽怨的嚷着。
她绝望的嘟起樱唇,无奈的将视线投向望不见尽头的远方,只能期盼柳府的人尽快寻来。
不过这似乎不太可能吧!迎欢哀怨的想着。
* * *
马车继续赶路奔驰,经过了漫长的几个时辰后,来到—处小溪边,柳云昭才下令暂且休息。
抬眼瞧着方才担心不已的迎欢睡得正沉,她也不惊扰的悄声跃下马车。
迎着暖烘供的阳光,柳云昭深深的吸了口山通上的清净空气,而后缓缓踱步到溪边,伸出白透的素手掬起清凉的溪水。拍拍自己的略显疲惫的丽容。
“小姐,吃点酥饼吧!”随行的安乐取过一片以黄纸包裹的东西,恭敬的递给她。
“我还不饿,你先留着吧!”慧黠的眼瞳凝望着山道旁的一片树林,莫名的,她有种想进去里头晃晃走走的念头。
“三小姐,你还是吃了吧!听车夫说要赶到下一个城镇还得花上二、三个时辰。”
“那好吧!”见安乐耐心的劝说,柳云昭只好接过。
安乐朝她笑了笑,径自走向蹲在溪旁的车夫,帮忙他将几个喝空了的袋子装满水。
吃了几口酥饼,柳云昭闲来无事的晃了晃,脚步不由自主的走向那片树林。
“安乐,你们就先在这儿休息吧!我进林子里走走。”
她高嚷—声,当作是交代,也不待他们回答就径自走了进去。
* * *
树林中,牡丹花丛下,凉风徐徐、幽香清清,再加上眼前这位眉如黛、眸如星的娇美佳人,席湛然瞧得整颗心都要醉了。
齐赛雪不愧为景阳镇的第三大美人,喝!连皱着秀眉、抿着樱唇都美。
他赏心悦目的凝睬着不时低声说话的齐赛雪,一张过分俊美的脸漾起迷人的笑意。
“爹爹为了那对被山贼抢去的龙风金环,这几日心烦得食不知味、夜不成眠,人不但消瘦了—大圈,后来……后来……唉!”
该说出口的话突地化成一道哀叹,齐赛雷再也难抑的淌下两行酸涩的清泪。
“哭了就不美了。”
席湛然轻柔的伸指拭去她脸上的泪珠,一双澄澈的瞳眸紧紧瞅着她。
在他温柔的嗓音低哄下,莫名的,齐赛雪的泪竟然听话的不再淌流,以着——双让清泪洗涤过后的美目,怔怔的瞧着他的俊验。
他的用、眼、鼻、唇是那么的迷人心魂,他真的长得好俊、好俊。
见她紧盯着自己瞧,席湛然不禁无奈的扬唇。
又来了,只要是女人,一瞧着他总会莫名其妙的紧盯着不放,他早就习惯了。
“呃,赛雪。”席湛然轻轻一叹,“你刚说你爹爹后来怎么了?”他带着朗笑,平静的将未完的话题转入。
经他猛然出声提醒,齐赛雪这才发觉自己竟然瞧他瞧到失了神,她不禁羞怯的红了脸。
“我爹爹他……”别过犹如火烫的红颜,齐赛雪定了心神才又说:“爹爹后来就烦到一病不起了。”
“一病不起?就为了那对龙风金环?”席湛然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不过是被夺走一对金环,再重新打造一对不就成丁,又何苦忧烦成疾罗?
“是啊!那对金环对旁人来说或许不算什么,不过对爹爹来说可是独一无二的传家之宝。”
原来是传家之宝啊!席湛然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
“湛然哥哥……”齐赛雪嗓音一柔,脸再度转向他的俊容,一双盈盈美目又开始泣然欲泣。
“怎么了?”席湛然回望她的眼里溢满伶借。
“赛雪可不可以央求你?爹爹为了那对金环已病得,不成人形,我实在于小不忍他就此撒手归西……”捂着脸,齐赛雪忍不住又心伤低泣。
“你要我上罗刹岗替你取回那对金环?”他聪颖的渗透了她的心思。
“嗯!”仰着凄楚动人的脸庞,齐赛雪满心的期盼。
听着隔壁的袁家妹妹说,前几日这席家的七少爷访兄而来,决大街上见义勇为的由一群无恶不作的少年手中救下她,而他那身灵巧漂亮的功夫,说有多利落就有多利落。
若跟前这俊美的男子果真如袁家妹妹说的那般厉害,如果求得他应允相助,爹爹就不会无故丢下她撒手而去了。
她一定要求得他上一趟罗刹岗,不管得使上什么方法……
第三章
齐赛雪轻咬着嫣红的菱唇,一双美目只是偷偷的瞅着席湛然若有所思的俊脸,就羞得她整张俏脸滚烫、火热。
依旧是一张带笑不语的俊颜,席湛然望着她,心头此际正交战着该不该应允这个要求。
帮助眼前的景阳镇美人上一趟罗刹岗,对他来说不是件难事;只不过,他现在可是以着访兄之名、实则逃婚出走。要是走漏了风声,他不就得乖乖地回去和那胖丫头成亲?
那胖丫头真的很烦罗!一想起十五年前遇到她的那一刻,直到现在,席湛然仍旧心有余悸。
“唉!赛雪妹妹……”席湛然极不舍的欲开口婉拒。
齐赛雪突然伸出细白小掌掩住了他线条优美的唇,不让他将她不愿听见的话说完。
“湛然哥哥若肯为赛雪走一趟罗刹岗,那赛雪愿意……”她羞红—张俏脸,欲言又止。
面对她未出口的承诺,席湛然讶然的扬了扬眉。
一向,以他这般绝无仅有的俊容,总是让一见着他的女子们痴痴缠恋,而他总是洁身自爱的不沾染上她们任何一个。
就算有几个成了红粉知已,但关系也仅止于守礼的朋友。
只因承诺一对他来说即是束缚,他可不想糊涂的被绑死。
而她这……是诱惑吗?
“只要湛然哥哥肯为赛雪上罗刹岗,赛雪愿将自己给你,就算一辈子没名没分的,我也愿意。”齐赛雪无限娇羞的说着,已不像请求,倒像是诉情。
“啊?”要把她自己给他?席湛然闻言顿时吓傻了,一向巧言的他竟一时说不出话来。
“湛然……”齐赛雪将多余的称渭给舍去,亲眼的仰首欲送上她的初吻。
席湛然分神的不语也不动,眼神轻飘的越过齐赛雪,望向不知何时早立在一棵树后的一抹纤瘦身影上。
柳云昭才瞧得脸红心跳、浑然忘我时,突地接收到—道灼热的目光,她回神拾眸一望,正对上席湛然讶然的眼神。
呃!这下可糟了,被人逮到她正在偷窥;可是她也不是故意的,怪只怪他们胆大的在光天化日下这般……
无耻。
真的是无耻!自以为是的替自己脱了罪后,柳云昭又羞又愤的狠瞪了他一眼,表情鄙夷的旋身欲走。
她竟然蹬他?席湛然顿感莫名其妙。
冷落了一心献吻的齐赛雪,她好奇的亟欲追上前问个清楚。
“喂!”席湛然才张唇一嚷,却传来惊慌的尖叫。
“啊——”
柳云昭叫喊得凄惨不已,不但响亮且直达云霄,也穿透了席湛然和欲献吻的齐赛雪的耳膜。
哎呀!好吵!
席湛然难受的理起一双俊朗的眉,待她尖叫的声音略微转弱后才开口:
“请问,姑娘发生了什么事吗?”除了见她僵定在原地似是不能动,他实在看不出有什么可怕的事发生。
呃……该不会是她得了什么怪病,双脚突然不能动了吧!席湛然随意猜测。
“有……有……”柳云昭支支吾吾的,怎么也吐露不出完整的字句。
她双腿急得直发颤,仍是不敢移动半分,只微旋着一张花容失色的脸蛋,求救似的回望着他。
“有什么?”带着七分好奇三分不解,席湛然跨大步朝她走去。
“有……呜,蛇啦!”想哭却哭不出声,柳云昭惊骇的瞄了一眼被自己踩在脚下的—条蛇,全身处于警备状态下。
蛇?总算来到她身后一探究竟的席湛然,疑惑的顺着她惧怕的目光,瞧见在她脚下那条己呈昏死状的蛇。
他颇感好笑的弯安捡起似被她踩昏的蛇。“姑娘,你是指这条蛇吗?”他存心权弄的在她眼前扬一扬。
“啊——救命啊!救命啊!”柳云昭骇然的惊声大叫,用手掌握住脸不敢近瞧,微退的脚步一个踉跄,重重的跌坐在地上。
“救什么命啊!它都被你踩得半死了。”蹲下身,席湛然玩上瘾的提蛇朝她欺近。
什么?蛇已被她踩了个半死?
柳云昭紧捂着脸,在略顺了口气后,才松开手,仍是心有余悸的由微张的指缝里偷瞧。
果然,席湛然手里的蛇动也不动的任他用晃着,她这才重重的松了口气,放开贴在脸上的手。
但她还是怕啊!
她惊惧的往后挪退一些距离,一双眼光是瞪着那条蛇,而后忿忿的看向笑得灿烂的席湛然。
眼前这俊得完美无理的男人是在取笑她吗?柳云昭被惹怒得涨红一张俏颜。
对上她突然转变的凌厉眼眸,席湛然先是莫名其妙的—怔,而后惊异的发现她闪耀在阳光下的嫣红丽容。
她发起怒来自有一番美态,和齐赛雪的娇弱可人不同,是一种前所末见的耀眼。
只不过……她这张脸他好像似曾相识,尤其是那一对澄澈的星眸,那么的清柔、那么的明灿。
席湛然瞬也不瞬的瞧着她,竟也失神了,他努力的搜索着脑中模糊的记忆,直到又听见她惊嚷的低叫声。
“你……”柳云略惊慌的直往后仰,双眼紧盯着席湛然手中那条即将甩到她身上的死蛇。
“呵,对不起,一时忘了。”席湛然略感歉意的一笑,将那条蛇给甩得老远。“你没事吧?”他又是迷人炫惑的直笑。
他带着歉意的笑容瞧在柳云昭眼里却只有轻佻,她难以接受的站起身子、不悦的将所有的不满推到他身上。
“都是你害的!”若不是这登徒子在林里和女人眉来眼去,她也不会好奇的躲到树后偷瞧,当然也就不会让那条蛇给吓得差点没命。
他害她什么?是指那条害她惊声尖叫的蛇吗?席湛然无辜至极的苦笑一下。
这条蛇又不是他故意放在这里让她踩的,就算这片林于是他席家的地盘,可也怪不得他啊!
他真的是很冤枉!
* * *
被遗忘在一旁的齐赛雪,见两人在不远处吵吵闹闹的不知在说些什么,也凑热闹的趋近一探。
“湛……”齐赛雪走近,柔唤的语音未落,眼睛就瞄到柳云昭身后的树干上盘踞着一物,顿时她的呼吸蓦然一窒。
俊眉一敛,席湛然也瞧见那一条通体血红的蛇,而柳云昭已身在险境,但她却不自知。
齐赛雪刷白了脸,提着裙摆颤抖的大退—步。
见她瞬间退离了好远,柳云昭莫名其妙的想回头一探究竟。
“不要乱动!”席湛然沉着脸,压低嗓音朝她命令。
喝!他还敢凶她?
柳云昭不悦的凝睇着一脸凝重的席湛然,只见他朝自己使了个看不懂的眼色后,小心翼翼的跪伏在草地上朝她欺近。
这个登徒子!他挤眉弄眼的做什么?而且还一脸古怪的向自己爬来?
呃……该不会是她方才破坏他和那女人的好事,他一时恼羞成怒,想凌辱她报复吧!
他是长得很俊没错,但她可不想自己守了十八年的清白就糊里糊涂的让他给毁了。
天啊!她脑中一片混乱,等到她意识过来时,席湛然的身体已经要靠向她的身子。
“别怕,眼一闭马上就过去了。”席湛然冷静的出声安抚她。
怎知会错意的柳云昭竟然不听话的旋身欲逃。
“救命啊!”她大声一嚷。
盘踞在树干上的蛇立即被惊扰,被惹怒的张口朝离它愈来愈近的柳云昭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