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果笑了笑。「你们听听看,这位律师先生到底在说什么?」她看著聂权赫和郭彦琦,可是他们演得很像,连笑都没笑。
「孟小姐,或许你可以先看看离婚协议书。」龙律师将一份协议书推到她面前,示意她看。
雪果看著那张制式的表格,被动的拿了起来。
这确实是一份正式的离婚协议书,里面有她和聂权赫的名字,言明他们因私人因素无法继续这段婚姻,而男方给付女方一亿元的赡养费,从此男婚女嫁,互不相千,而一亿元的支票就夹在协议书上。
「这是真的吗?」她骤然心惊胆跳的看著聂权赫,就见他点了头,她的心仿佛被投下一颗原子弹。
「什么是私人因素?」雪果脸上的血色褪尽。事实摆在眼前,她无法再认为这是开玩笑了,因为,权赫用一种奇特而疏淡的眼神看著她,好像她这个妻子是陌生人。
「我有了别的女人。」他说。
他的直接刺痛了她的心,脑中轰然巨响,她好像不能思考,也好像快昏倒了。
这情节好熟悉,跟当初黄尉庭变心时一模一样,也是令她措手不及,不过至少他比黄尉庭有种,敢当面向她提离婚。
她的天地在一夕间变了,她没有哭,泪水沉潜在她的内心深处,她心如刀割的看著他,奇怪他怎么可以那么无情,奇怪他们之间的感情对他而言到底算什么,只是一场儿戏吗?
「什么时候发生的事?」她直勾勾的望著他,爱和恨已经分不清楚了,她的心好像在滴血,又好像已经流乾了血。
「上个月。」
她点点头,明了了。
原来他的闪电方式是种惯性,闪电追求她,闪电与她结婚,现在则在她出国期间闪电交了女朋友,又闪电决定女朋友将取代她,随後要闪电和她离婚。
她不会苦缠,从黄尉庭身上她明白到,对一个已经对她失去爱意的男人而言,苦缠只会令他厌恶。
「你很大方。」她拿起那张天文数字的支票,一颗心不胜寒瑟。「谢谢你。」
她在女方下款处签了自己的名字,把支票放进包包里,头也不回的走出了会议室。如果她知道飞回来等著她的是这个,那么她情愿坠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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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久没有回到这间公寓了,雪果睡了很久,却睡不安稳,原本熟悉的枕头早已变得陌生,她还以为自己已经将这间公寓当成未来要送给儿女的礼物,没想到现在却变成她的避风港。
她真的已经和他离婚了吗?
为什么这一切那么不真实?没有冗长的过程,也没有哭闹的场面,她接受了他变心的事实,变回单身女郎。
如果他们之间有个孩子就好了,孩子可以弥补一切的不足,也可以代替她陪伴他,或许有个孩子,她老早在家里做个全职妈妈,他也就不会变心了。
想到这里,泪水滑出了她的眼眶。
就这样,在这个失婚的首夜,她的枕头湿了又湿,她的心绞痛无比,每当回想起他们之间共有的甜蜜,她的五脏六腑就会引起一阵阵无法抑制的痉挛,她的身躯在棉被里轻颤,她的唇被她自己咬出血痕,她觉得自己好像快死掉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恍恍惚惚的醒来,看到窗已大白,天亮了。
她勉强自己起床,梳洗过後,或许是睡了一觉让她的心境澄明了些,她告诉自己,他一定是有苦衷的,她不相信他会轻易变心,数不清的夜晚,他们诉说著未来,他怎么可能抹煞那一切?
想到这里,她忽然又有精神了,她要去证实他是真的变心了,如果她证实了,她才要相信这一切。
於是她跑去跟踪聂权赫,第一天一无斩获,因为她根本等不到他的人,打听的结果,他没来公司。
可是第二天,她在一星大楼前看到了一个令她永生难忘的画面。
夜晚八点多,聂权赫拥著一名冶艳的女子走出旋转玻璃门,他不停的跟女子调情,手搁在她的水蛇腰上,还不顾人来人往的硬是要吻她的脸颊,她笑著躲开,还下依的槌了槌他的胸膛。
稍後,有部车来接他们,他们相拥著上车了。
坐在对面车里的雪果看著那一幕,她完全崩溃,
那个女人长得很漂亮,身材也玲珑有致,迷你裙下是双会令男人迷醉的长腿,低胸打扮则深具女人味。
她闭了闭眼,感觉心无以名状的痛。
原来他喜欢这一型的女人,原来他们已经进展到那么熟稔的地步了,为什么她都迟顿的没发觉到?为什么做了一次爱情的傻瓜还不够,要做第二次?
她不死心,一连跟了五天,亲眼看到他天天和那名女子出双入对,几乎是形影不离,他带著那女子入住一问非常高级的住宅大楼,也不回家里。
她付了笔钱打听的结果,那名女子是他的文书秘书,叫吴珊蓓。
事实再一次蹂躏了她的心,她苍凉而沉痛的想,为什么他要玩弄她的感情?她的命运是不是被诅咒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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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果如行尸走肉般的过了好几天,她关掉手机,也拔掉电话线,蓄意不和外界联络。
她一直躺在床上,不吃也不喝,哭累了就睡,睡醒了就发呆,如果累了,就再睡。
不知道过了几天,有人在重拍她的大门,因为她那坏掉的电铃依然还没修好。
「雪果,你开门,是妈妈!」尤绍真不停在外面喊叫。
她无精打采的起身,拉开了大门,看到不止她母亲,连她继父侯宏兴都来了。
「你们怎么来了?」
尤绍真看著女儿一脸苍白,心疼她披头散发的模样。「郭先生打电话给我,他什么都告诉我们了。」
雪果动了动嘴唇,看起来好像在笑,却又不是笑。
原来世上还有人关心她,彦琦比那个曾令她深爱的男人还重情义。
她忽然呕吐起来,尤绍真连忙扶她到洗手间去。「怎么了?你怎么了?」
吐完,她摇了摇头。「肠胃不舒服……」
她什么都没吃居然也会想吐,真是稀奇。
如果这是孕吐就好了,或许可以挽回她逝去的婚姻,不过这想法太可笑了,要用孩子留住一个不再爱她的男人,这不是她孟雪果会做的事。
「雪果,你跟我们回去住几天好不好?」尤绍真看她无缘无故又发起呆来,内心非常忐忑不安。「妈不放心你一个人留在这里。」
「我去住方便吗?」虽然相认之後,她和继父、弟妹都培养了深厚的感情,可是毕竟要住在一起是另一件事。
尤绍真忙不迭的点头。「方便!当然方便!这也是你侯叔叔的意思。」
「那好。」她点了点头。「我去收拾几件衣服。」
她也不想一个人留在这里,因为她不想再胡思乱想,不想再为他流泪,也不想给自己可能做出傻事的空间,离开这个伤心地对她而言或许是最好的。
第十章
尤绍真的丈夫侯宏兴在桃园郊区开了间向阳花海农场,搭上花草流行的风潮,供西餐也供饮料咖啡,一片薰衣草田吸引了大批人潮,因此每逢假日,游客都多到要额外请工读生才足以应付。
时间已经是四个月後了,雪果把自己当藏镜人藏了许久,总算在春暖花开之际露了脸。
她向旅行社请了长假,不知道自己何时会归队,两段感情都因工作关系而葬送,她不知道她还有没有继续当领队的热情。
「姊,这是三桌客人的迷迭香烤羊排套餐!」
雪琳在吧台後对她喊,今天人手不够,她围起围裙充当工读生,试著命令自己调整心情,不想自己再如丧考妣的过下去了。
她好想找回过去那个自己,那个带团带得乐在其中的自己,那个会和每个人开玩笑的自己……
「露台区客人的点餐单。」她把套餐送过去之後,又去替新来的客人点餐。
「这是五号桌的两杯榛果热咖啡。」说两杯,雪琳送上吧台的托盘里却是三杯热咖啡,她巧笑倩兮的说:「另外那杯是为你做的,趁热快喝吧!」
雪果感动的看著妹妹。这段日子如果不是有家人的陪伴,她一定撑不过来。
「雪果,累了就休息,不要硬撑知道吗?」侯宏兴看她忙得起劲,忍不住走过来叮咛她。
「我不累,侯叔叔!」她回头对继父一笑,蓦然发现自己好像已经很久没笑了。
她原本只想到这里住几天,没想到却一住住了四个多月,这里环境适合养病,她没有身体上的病,但心却破了个大洞,目前尚在痊愈中。
不过现在那些都不重要了,再无法接受的事实都已经发生了,她现在还没办法做到完全遗忘,但假以时日,她相信自己会像浴火凤凰一样,重新再活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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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终於肯走出来见人了。」郭彦琦看起来很高兴,就如同他是他口中的「她」的家人似的。
聂宅的庭园里,花木扶疏,高大的椰子树迎风摇曳,一个男人背著阳光坐在藤椅中,他没有说什么,只是聆听著报告。
「已经照你的吩咐,请了销路最好的周刊去采访向阳花海农场,这个月的游客络绎不绝,侯氏夫妇眉开眼笑。」
男人依旧没说话,静静抽著烟。
「还有你交代的那件事,侯雪琳近日就会接到哈佛大学的入学通知,并且领到一笔足够让她读完大学的奖学金。」
男人点了点头,深蹙的眉心忧郁不已。
现在他能为她做的只有这么多了,已下能带给她幸福的他,祝福她在不久的将来寻觅到属於自己的幸福,虽然,他知道到时他将会有多心痛……
「对了,」郭彦琦扬了扬眉毛。「会计部说,那张支票她一直没有去兑现。」
烟灰烫到了男人的指问,他连忙按熄。
他老早料到会是如此,她不是个拜金女郎,一直都不是。
「那么,现在我们还要做些什么?」郭彦琦问。
「继续保护她,直到--」他的喉咙动了动,眼神无比感伤。「她身边出现另一个爱她的男人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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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果看著睽违许久的机场大厅,有种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
休息了快两年,前几天莎丽又打电话给她,希望她快点回到沙士这个大家庭,她也觉得自己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归队,把她最爱的欧洲介绍给游客,至於准确的时间嘛,当然是等雪琳过完这个假期再说。
「姊!」雪琳神清气爽的走出来,手里拖著粉红色的行李箱。
雪果笑瞅著亮眼的妹妹,有种以妹为荣的感觉。「雪琳,你变漂亮了。」
雪琳去美国留学一年了,她在哈佛的成绩有目共睹,看她完成理想,她衷心替妹妹感到高兴,
「你才是呢,姊。」雪琳忍不住撒娇的去拉姊姊的手。「我刚刚都认不出你来,还以为是哪个明星呢!」
她很高兴看到姊姊现在这么有精神,回想她刚失婚的那段日子,她真怕她会想不开,幸好天性乐观的她,已经恢复了元气,听说最近她又开始去幼儿之家当义工了,这次回来,她也想跟她去看那些可爱的小朋友。
「嘴巴真甜。」雪果捏了捏妹妹甜润的脸颊。「不过我很受用,因为我现在正好很需要这些鼓励的话。」她扬眉笑了笑。「走吧,我开了新车来,你有驾照了吧?车子随时让你用。」
「哇!好棒!」雪琳欢呼一声,在停车场上了由姊姊驾驶的小车。
雪果把预先买好的小笼包和饮料递给她。
「饿了吧?先吃点东西,妈已经煮了一大桌菜在等你,所以你吃一、两个止饥就好,不然回家吃不下,她可是会生气的。」
「知道啦!」雪琳笑著接过小笼包袋。
「钱够用吗?不够的话要跟姊姊说哦,千万不要客气,虽然老姊我已经两年没工作了,但还是有些存款……」这都要拜她过去并不奢侈所赐,而且她已经卖掉公寓住在向阳花海农场了,因此卖掉公寓的那笔钱足够她买车还有剩。
「你别担心啦,姊。」雪琳笑了笑。「安氏全球酒店提供的奖学金非常丰厚,连我在哈佛附近的住所都是由他们提供的……」
「你说--安氏?!」雪果差点没把油门踩成煞车。
虽然她已经很久没听过这个名字了,但她还清楚的记得,安氏全球酒店集团隶属於聂家的一部分,是聂权赫的大伯父--聂少鹰的妻子安采智的家族集团。
为什么雪琳的奖学金是由安氏提供的?
她忽然感到心跳难抑。
「姊,你怎么了?」雪琳看著姊姊的异状,好像在出神状态,这样开高速公路太危险了吧?
「没什么。」雪果摇了摇头,或许只是巧合,她叫自己不要再想,可是却无法停止胡思乱想。
她还在乎著他吗?
还在乎吗?
他或许已经再婚了吧,她实在不该再有过多联想,用了这么长的日子来遗忘,怎么会轻易被几个字又勾起过往,而且还是不堪回首的过往……
「姊!」雪琳大叫一声,眼睁睁看著簇新的小车追撞前方的休旅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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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她出车祸了?!」
郭彦琦看著聂权赫几乎是从椅里弹跳起来,不难体会他有多么在乎这个女人,这个在名义上已经与他毫无瓜葛的女人。
「目前人已经送到格兰医院,现在在……」
郭彦琦还没说完,就见聂权赫迅速拿起椅背的外套和车钥匙,一副要夺门而出的样子。
「你干什么?」他连忙拦阻学长的去路。
「废话!当然是去医院看她!」他的眉心蹙成了一团,一想到她躺在血泊当中,他只想飞奔到她的身边。
「不要冲动,她没事。」郭彦琦咕哝著。「只是额头缝了几针,外加手脚有点撞伤而已,倒是侯雪琳的伤势比她严重多了,还要留院观察,真不知道她这个当人家姊姊的是怎么开车的,差点害妹妹破相。」
那个甜美的少女,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倩影不时会到他心中打扰他的坐息,她的一切都由他安排,甚至她在哈佛的住所也是他一手布置的。
「你现在是在抱怨受伤的为什么不是她吗?」聂权赫扬高了眉毛,严苛的审视著郭彦琦。
这两年来,他的脾气差了很多,变故令他无法再保持平常心,上帝对他的不公平也令他深感挫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