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黎胜很快地接受她的安抚,笑容再次展现。
「没关系,以后多得是机会,反正都是一家人嘛!」
「一家人?!」舒冬海挑挑眉。
「海,我们也该计画未来了。」
「你的意思是……」
「请妳嫁给我。」
呃,呃,头痛啊!
这个话题真是如影随形、阴魂不散的跟着她。其实她早就知道他打算说什么,只是在内心深处,她总是尽量避谈这个话题,没有定下来的打算、
但她当然也很明白,拖延只是暂时,总有一天还是得面对现实。
而此刻……现实就在眼前,逃都逃不掉。
「我们现在这样子不也很好吗?」她缓缓地解释,「自由快乐又无拘无束,有空时见面聊天,工作时互不干扰。你说,徒有婚姻那张纸,难道生活就会更好吗?」
「难道妳不想天天见到我?每天一张开眼就看到我英俊的面孔,保证让妳整天开开心心的!」黎胜改用柔情手段哀求。
不想啊,现在的生活多自由……
唉呀呀,舒冬海及时煞住到嘴巴的话没吐出来,否则待会儿肯定会闹出人命。
「除了可以看你的俊脸,嫁给你还有什么好处?」她漾出笑容,「说来听听。」
「首先,妳可以辞掉累死人的工作,专心在家相夫教子。」
呵!她可没兴趣当黄脸婆呀。
虽然脸上仍挂着笑容,但这种无聊枯燥的言词早害得她心中哈欠连连。
「其次,我出国都会带着妳,让妳玩遍五大洲、四大洋。」
拜托,真怀疑他平时是怎么说服客户买产品的,竟提出这么差劲的条件。凭她的收入,这些轻易就可以做到,只是没时间而已。
「第三,我们会生美丽可爱活泼聪明的孩子,就像妳我……」
听不下去的舒冬海索性伸手点住他的唇,用温柔的语气掩饰即将爆发的脾气,「亲爱的,你似乎没考虑到我的想法呢。」
「妳喜欢我。」黎胜笃定地说。
「我也喜欢工作。」
「好吧。」他心不甘情不愿地妥协,「孩子生之前妳还是可以继续工作,但将来……」
「听着,无论到了五、六十岁,或是儿女成群,只要我想,我就会继续待在职场上。」她可没那么好摆平。
「我怕妳太辛苦……」他心疼的说。
「你该考虑的,是我会不会点头。」她直接撂下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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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胜的话在脑海中打转,走在回家的路上,踢着地上的小石子,舒冬海想着许多事情。
结婚呀……
这年代,爱情虽早已非女人生命的全部,然而,对绝大多数的女性同胞来说,结婚依旧是美丽的梦想,期待自己能找到心目中的白马王子,然后共度一生。
虽然对现代人而言,婚姻的浪漫性已经大大降低,甚至变成沉重的负担,但仍有不少女人在心底偷偷地企盼。
想想看,华丽且热闹非凡的婚礼耶!那是多么神圣的仪式,象征两个人不离不弃的未来由此展开。
漫长岁月中最值得纪念的那个日子,女人穿著耀眼的白纱站在礼堂前方,听着庄严的风琴声响起,还有圣歌圣乐的伴奏,然后与心爱的男人在神的面前许下诺言。
身为女人,就有这么大的弱点。虽然现代社会中,白马王子总是容易变成青蛙王子,满心信赖以为是梁山伯的好男人,或许转眼间就化身为陈世美般恶质者,但是女人的内心深处还是拥有憧憬。
其实,舒冬海并非不想结婚,也没有眼高于顶、挑三捡四,更不是独身主义者,且追求她的人也从来不曾间断,只不过……
唉!现在的她根本没有办法结婚。
早在二十岁那年,当她还是个大学生时,就已经背着大家结婚了。
如果这个秘密被另外三个好姊妹知道,她们恐怕会先大叫好几声,然后将她剥皮拔毛,狠狠修理一顿。没错,她的迟迟未嫁便是源于此,既然是已婚的身分,怎可能再奢言其它。
至于她的丈夫……或者该说那个挂名她丈夫的混蛋石磊,如今不知正在哪个国家流浪。
是呀,即将跨入三十大关,她也已经老大不小了,是该替自己未来着想,把当年末竟的事情做个了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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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分手的原因,嗯……现在想一想,还挺无聊的。因为当时年轻气盛,常为了小事吵架,最后便不欢而散。简单说,就是意见不合啦,或者是因为太过年轻,不懂彼此退让一步为对方设想。
到最后,两个人之间觉得没有共通性,没有一起生活的勇气,也没有彼此相属的心态,所以就协议分手啦!
可没想到精明能干的她,当时居然那么呆,两造都已经协议好分手,却少做个签离婚协议书的动作。
所以才导致她今日的下场--就算身边出现心仪的男人,她想嫁也不成,就怕触犯重婚罪。
大猪头!
舒冬海真想用力敲敲自己的头,既然不怕麻烦地办了结婚手续,怎么会没办离婚手续呢?
一定是当时她太生气,不想再见到他,才会彻头彻尾地忘记那么重要的事。
转眼间已经快十年了,真的是应验光阴似箭,岁月如梭那句话。这些年来她快荣地享受单身生活,偶尔和男人交往,却从没有想过自己的婚姻大事。
值得安慰的是石磊,也没找过她办离婚手续,大概是他还没找到厮守终生的对象吧,呵呵呵!
不过呢,玩也玩够了,该认真地考虑考虑未来了。毕竟在条件上,男人永远比女人吃香,除了年纪之外,外表容貌亦是个大考验。
唯今之计,便是她得尽快想办法把已婚的问题解决掉,省得将来夜长梦多。
只是伤脑筋的是,她该上哪儿去找石磊?
第二章
鼎亿集团位于台北市昂贵地段一栋高耸漂亮的建筑物中。
在这栋最顶级的办公大楼前方,石磊满脸落腮胡的慵懒打量着。
即便是寒冷的冬天,他身上仍只着件无袖T恤,外加夹脚拖鞋,落拓的模样,和流浪街头的街友没两样。
大门门美美的接待小姐晃到他那身打扮,根本不愿意替他通报,直到他火大的拿起手机拨打,一顿不客气的吼叫过后,接待小姐立刻接到上司打来的责备电话,赶紧招呼他上楼。
「真的是你呀,好久下见。」一身整齐光鲜、西装笔挺的黎胜笑容满面地迎上前,给来人一个大大的拥抱。不相称的打扮,将两人的差距拉得更大。
「嗯哼,你愈来愈有大老板的架式喔。」石磊咧开笑脸,露出一口白牙,「可惜脂粉味太重。」
「这是上班族的标准打扮。」
「所以我讨厌坐办公室。」他皱皱眉头。
「你也玩太久了。」抱怨归抱怨,黎胜仍是一脸喜悦,「什么时候轮到我逍遥?」
「流浪是种天性,就像安定也一样。你或许对我的生活心生向往,但却永远无法付诸行动。」
「那你就适合?」
「因为我就像是没有根的浮萍,随着风吹飘零,无法久居一处。」石磊打着哈哈。
「我已经说过很多次,这里就是你的家,我就是你的亲人。」黎胜摇摇头,「这次打算待多久?」
「那就要看你的招待有多热情了,亲爱的弟弟。」攀上他的肩,石磊再次露出一口白牙。
「无论多久都奉陪。」
老实说,他们之间的关系挺复杂的,虽然不同父也不同母,但在法律上,他们俩确实是兄弟。
当年张玉云的前夫与女朋友育有一个小孩,也就是石磊,后来因为他母亲不满男友别娶,愤而丢下出生不久的孩子独自离开,石磊才回到石家。
结婚之后,张玉云自然而然成了石磊的继母,虽然彼此没有太多的感情,但对于天真无邪的孩子,也没有太多怨怼。
可是婚后末及半年,石磊的父亲因为意外死亡,张玉云成了寡妇,继承石家半数的产业。
张家本来就是商界知名的家族,石家也握有不少党政资源,新寡的张玉云因此成为炙手可热的女人。她本来就因为年轻貌美在社交圈里掀起一阵波澜,如今有强硬的后顿支撑,更是另一波高潮。
张玉云寡居一年后,在家族联姻的双重利多之下,再嫁给来自香港的富商黎家,并于次年产下黎胜。所以即便没有血缘关系,他俩依然是兄弟。
虽说都是她的儿子,但到底有亲生与非亲生的差别,自己怀胎十月生的黎胜,可是她心头的宝贝呀。倘若石磊不成材就罢,反正大家都有眼睛,时日一久便看得出谁才是接班人选。偏偏他也是人中龙凤,随着年纪增长,渐渐崭露出头角。
唯恐石磊影响到黎胜的接班,也害怕将来他会瓜分财产,张玉云慢慢露出后母的偏心,总在有意无意间打压。
对于自小便失去双亲的石磊而言,成长的过程中早已尝尽人情冷暖,对张玉云的手段与心机他当然看得清清楚楚,也彼此心知肚明。为了不对彼此造成伤害,他对于名义上的母亲和弟弟采取渐渐疏离的方式,在大学毕业,服完兵役后将自己放逐海外,鲜少踏上台湾这块上地,以避免造成不必要的纷争。
私底下,石磊对小他三岁的黎胜有相当的好感。相对的,他对这个没有血缘的哥哥,亦如同亲手足般友爱。
他很早就离乡背井,独自至德国留学,石磊也曾特地去找过他,那段时间是他们兄弟问最亲密的时刻。少了大人们在身旁摆弄,兄弟俩更有机会真正地认识彼此,进而成为莫逆之交。
「看来黎叔将公司的事情全交给你了。」
「对呀,爸爸现在可是不管事的太上皇。」黎胜叹口气,揉揉疲倦的双眼,「口头上说要给我磨练,其实根本就是自己爱玩。这几天他又到峇里岛打球,说非得分出个胜负才回来。」
「喔,看来黎叔的高尔夫球已经练到可以和老虎伍兹媲美了。」石磊笑着说。
「你最好别在爸爸面前说这种话,否则他兴致一来,又会拉着你陪打球。」黎胜警告着。
「无所谓,打球是种运动,只不过怕有人会因此而不开心。放心吧,这趟我不打算停太久。」
「别见外,妈妈到日本去玩,几天后才回来。」
「跟那无关。」石磊露出浪子般的笑容,「这趟回来纯粹是为了解决一桩年少轻狂时留下的麻烦事。」
「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虽说麻烦,但充其量只是小事。」
「只要是你的事,对我而言都很重要。」
「放心,你是英雄无用武之地。」石磊皱起眉头,「过去年轻岁月犯下的错误,现在该偿清了。」
虽说只是桩微不足道的小事,但也可能改变人的一生。
偶尔他的脑海总会浮现她的身影,她清冷的气质令人印象深刻。
这情况在近一年来特别明显,他想,年少轻狂胡里胡涂做出蠢事,到如今是该彻底解决了。
所以他会决心回台湾,便是希望她再没有牵绊,能自由自在地追求属于自己的幸福。
「你单身太久了。」黎胜偏着头,「记得上次听你提过有个法国女人不错,可以考虑考虑……」
「干么把焦点放在我身上,你也一样,家有二老等着抱孙呢!」石磊刻意揶揄道。
才不一样呢!他已经有了对象,哪像这个浪迹天涯的哥哥,只闻楼梯响,不见人下来。
「碰巧你回来,我正打算举办个家族聚会,等爸妈回来之后,你也一起参加吧!」
「不太方便!」
「你一定要来。」黎胜坚持,「那天晚上我要宣布大事!」
「哗,这么慎重,还得全部的黎家人出动,莫非你打算结婚了?」石磊挑高眉尾,半开玩笑地问。
「是呀。」他露出一口白牙笑着。
石磊吹了声口哨,「是什么样的女人,居然能掳获我们黄金单身汉的心?我真是很好奇呢!」
「别着急,我一定会把人介绍给你的。」
「既然如此,我就恭敬不如从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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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著一身漂亮的晚宴服,挽着松垮的发髻,舒冬海漂亮的脸上呈现如寒霜般的表情,她嘴角紧抿着,一路上都没什么好脸色。
「笑笑嘛!」黎胜逗着她。
「笑什么笑,我姓白还是牙齿白?」她翻了个白眼。
「难道妳打算整个晚上都绷着臭脸吗?」
「搞清楚,是谁害的?还有,你为什么没先说今天要去见你所有的亲戚?」她愤怒的吼着。
「不是所有,只是一大部分!」他用无辜的眼神看她一眼,顺便纠正错误,「如果先说的话,妳会答应吗?」
「当然不会。」她大声嚷着。
「所以我只好先斩后奏,生意人嘛,总懂得投机取巧之处。」黎胜冲着她露出笑容,「别生气了。」
「我又不是你的什么人,没有义务跟你到处陪笑脸。」
既然来都来了,舒冬海也不想老板着一张脸,让心情更恶劣。只是心头余怒末消,说话口气依旧很差。
「又说这种话。」黎胜一脸严肃的表情,「我想要有关系,我希望妳成为我的妻子,可惜妳老爱推辞。」
又来了、又来了!自从上次他提起结婚的事情后,每次见面他都非得说上几句方可。
被逼婚的感觉很难受,她已经受够「春、夏、秋」三个女人的拷问,现在又多了一个噪音来源,简直烦死人了。
她当然了解他的心情,只是问题没有解决前,她也没办法给他答案呀。
「阿胜,我已经说过很多次,结婚并非小事,我需要多点时问号虑。」她不耐烦地说。
「咱们已经交往三年了,论及婚嫁也是应该的。」想到这就觉得困惑。黎胜当真是想破头也无法得知她不嫁的原因,「妳到底对我哪里不满意?或者妳还有其它对象,所以迟迟无法下定决心?」
「都忙到快没时间睡觉,我哪来那么多美国时间交男朋友。」舒冬海顾左右而言他,「你别老爱胡思乱想。」
「事实就是这样,自从我说要结婚后,妳的态度就变得愈来愈冷淡,让我不禁开始怀疑……」
「够了。」她翻翻白眼,「你从来就不是备胎,OK?」
「听妳这么说,我就安心了。」
「乖!」她吁口气,总算又将他的不满压下。
「其实特地带妳来还有个原因,等一会儿妳将会见到我哥哥。」黎胜转移话题。
「哥哥?!」她诧异不已,「你不是独子吗?」
「事实上是异父异母的哥哥,他长年待在海外,难得回来一次,所以我很少在别人面前提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