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
他伸出手抚摸弟弟柔细的发丝,简亦升轻轻靠在他的手腕上,疲倦的他眨一眨眼睫毛后就闭上眼,发出均匀的呼吸声,浮现满足的笑脸沉沉睡去。
凝视弟弟安心依赖的睡脸,感受到从手腕传来的柔软触感及略高的体热,他脑海中突然闪过简亦升幼稚清嫩的嗓音—我长大以后要当哥哥的新娘!
简亦洵终于记起自己以前是多么疼爱这个小弟,而他那小小的身影总是在后面追逐着自己,边唤着他;就连牙牙学语时第一次拼出的音不是母亲也不是父亲,而是“哥哥”。
他早就发现自己的弟弟是全世界最可爱的生物,只是他一直不愿意承认罢了!
长久深埋在心中的情感于一瞬间爆发出来。弟弟实在太可爱了!超可爱的!
这种念头一旦在脑海中生根,便迅速地开花、结果,令简亦洵在不知不觉中迈向禁忌的恋弟情结的不归路。
“妈妈,请你过来一下。”简亦洵照惯例来到弟弟的房间准备叫他起床,却见简亦升满脸通红、全身冒汗地躺在床上,他摸摸简亦升的额头,高热的体温让他皱起眉头,随即提高音量呼唤楼下准备早餐的母亲。
“怎么了?”
简母不慌不忙地从楼下走上来,看到简亦洵拿了一条湿毛巾放在简亦升的额头上,顺手拿起体温计,用力摇几下后插到简亦升的口中。
“亦升好象感冒了。”几分钟后他拿起体温计查看,皱起眉头担心的望向母亲。“发烧了,四十度,要我送他去医院吗?”
简母连声打断简亦洵着急的关怀心情,“不用了,你不是要上课吗?我会送他去医院,幼稚园那边也会打电话请假。你不用担心,这点小烧很快就会好的。”
发着高烧的简亦升,模模糊糊地瞧见简亦洵晃动的身影,流着泪逸出喘息的呢喃,伸出手在半空中试图抓住些什么。
“哥哥……”
瞧见弟弟痛苦的模样,简亦洵胸口像被用力勒紧般充满窒息感,他握住简亦升的小手,安慰地在他额头上落下轻轻的一吻。
“哥哥马上回来,你乖乖休息。”他多么希望能好好陪在弟弟的身旁,如果不是正值联考这种关键时刻,他一定会请假。
简母望望时钟,催促声在简亦洵身后响起:“再不快点准备,上课就要迟到了,你放心,亦升不会有事的。”
他不在!
宫其玉不敢置信地用锐利的眼眸四处逡巡简亦升的身影,手中还握着包装精美的书本,他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要委曲求全地道歉,没想到简亦升竟然不在!
一股怒气在心中蕴酿。为什么他不在?是迟到了吗?亏自己还提早来幼稚园等他。
忆起简亦升宛若向日葵般艳丽的笑容,还有昨天泪流满面不谅解的表情,宫其玉不时抬头看着时钟,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就是没看到简亦升的身影。
万一再也见不到他的话……
不祥的念头闪过他的脑海,这个想法让他的胸口一阵阵闷痛,再也等不下去,他站起来踩着坚定有力的步伐到叶老师面前。
“叶老师。”
那带点凶恶不耐烦的口吻让叶老师吓一跳,她转过身发现宫其玉脸色凝重的仰望着她,她抚了一下胸口,随即堆满亲切的笑容。
院长特别交代,无论宫其玉想做什么,就算发呆也好, 就是别干涉太多,这还是宫其玉第一次主动接近她。
“亦升他怎么没来?”
咦?亦升?叶老师脑筋一时空白,但是亦升特殊的名字立刻唤起她的记忆力,她笑笑的回答宫其玉:“你说简亦升吗?他感冒了,他妈妈刚才打过电话来请假。你找他有事吗?”
感冒?
宫其玉当场脸色刷白,他闭起嘴沉默几秒后,逞强的扯开笑容。可一想起简亦升小小柔软的身体正在生病,他便觉得自己再也无法待在原地,马上抬起头以坚定的口吻要求叶老师:“
我想要去他家探病。”
拿到抄有简亦升住址的纸条,宫其玉露出惊讶的表情,原来简亦升就住在他家隔壁。
不知为何,这个发现让他心里有股甜丝丝的感觉,他不等下课便打了一通电话要求司机过来接他回去。
叮咚!叮咚!
简亦升的母亲听见急促的电铃声,匆匆赶到门口,打开门后却没看见半个人影,正以为是恶作剧时,却从下方传来清亢的声音。
“伯母您好,我是亦升幼稚园的同学宫其玉,听说亦升生病了,我是特地来探望亦升的。”
宫其玉彬彬有礼的向她鞠躬,顺便递上司机张伯建议的水果礼盒。
斯文俊俏的脸庞以及早熟的态度让简亦升的母亲看傻了眼,她反射性的露出笑容欢迎宫其玉进屋探望简亦升。
“不好意思,亦升吃药后睡着了,现在还没醒。”轻推开儿子的房门,看见他熟睡的脸庞,她歉疚地道。
宫其玉客气的一笑,用令人难以抗拒的哀求眼神要求:“我可以留下来陪他吗?我不会吵醒他的。”
虽然不清楚他和自己儿子交情有多好,但是简亦升的母亲也不忍拒绝宫其玉,她毫不考虑地答应这个要求。
“如果你肚子饿还是口渴的话,记得到楼下找伯母哦!”
得到同意后,宫其玉坐上床边的椅子,屏住气息生怕会打扰简亦升的好梦,注视着简亦升火红脸颊的眼睛认真得连眨也不敢眨,每聆听不匀称的呼吸声一下,他的心脏也跟着抽搐一下
。
看起来好象在做恶梦……不过自己如果碰他,会不会不小心就把他弄碎?
紧抿唇瓣弯下腰观察简亦升的宫其玉,蹙紧眉头在心中犹豫不决,全身僵硬地压抑想碰触简亦升的冲动。
静谧空间骤然被微弱的呻吟声打破,简亦升不舒服地伸出小手朝空中挥动,试图抓住想象中不存在的身影。宫其玉不假思索地握住那只小手,自指尖交握传递的温度,令简亦升轻轻松了口气,眉头渐渐舒展开来,嘴角漾开浅浅的微笑。
宫其玉脸红的凝视简亦升安详的睡脸一会儿后,下定决心爬上床拉开棉被钻进简亦升旁边,握住简亦升的小手迟迟不肯松开,缓慢小心的靠近他的脖子,眷恋地嗅闻几秒后,才满足的将另一只手放在他的腰上,轻拍安抚简亦升不安的心,口中呢喃着独特的咒语:“别怕,有我在这里,那些感冒病毒会害怕得躲起来。”
偎在简亦升柔嫩的身躯旁,强烈的睡意袭向他放松的身心,宫其玉在闭上双眼前,用力凝视离自己几寸近的简亦升,视线下移到两人互相勾住的指头,内心涨满幸福的充实感,噙着深深的笑意沉沉入睡。
可爱的亦升现在还好吧?烧不知道退了没?
当简亦洵好不容易熬到放学时刻,忧心忡忡地冲回家准备好好探望自己生病的可爱弟弟时,才踏进亦升房里就发现令他难以消化的画面。
昨天那小鬼不但和自己可爱的弟弟睡在一起,还不知羞耻的拥抱亦升娇小的身躯,他老大不 高兴的用力打掉那只碍眼的手。
宫其玉被一阵剧痛弄醒,他睡眼惺忪的揉着眼睛,不等他完全清醒,简亦洵已愤慨的指着他破口咒骂。
“为什么你这小鬼会待在我们家?还不要脸的躺在别人家床上,握着我弟弟的小手,毫无羞耻的睡觉?”
激动的咆哮声震破黄昏美丽的晚霞,连带的也打扰了熟睡中的简亦升,他揉着迷蒙的双眼抬起头,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被紧紧握住。
“你醒了?”
宫其玉看见简亦升醒过来,难掩兴奋的睁大眼,本能地用额头查探他的体温。简亦洵见状,大惊失色地一把扯开宫其玉。
“少对别人家可爱的弟弟动手动脚!”
简亦升茫然的凝视在一旁争风吃醋的两只野兽,伸出手摸抚刚才被宫其玉碰触的额头,感觉有点冷冷凉凉的,体内的闷热完全趋散。
为什么这家伙会在我家?
视线又下滑到还被握着的手,难道他在睡梦中一直握着自己的手吗?
没等他想起中断的记忆,宫其玉就迫不及待地拿起原本准备赔偿他的书,更等不及简亦升接过去,忍不住就抱住他娇嫩的身躯。
“这是还给你的,对不起,你一定不可以再生我的气喔!我很喜欢很喜欢你,希望你的身体早点好起来,我们再一起玩。”
“喂喂!道歉就道歉,犯不着动手动脚的吧!这本来就是你这小鬼应该要赔的,赔完后赶快回家,别再来骚扰我家的亦升了,去去!”
简亦洵在一旁不屑的浇熄宫其玉满腔真诚的歉意,巴不得这家伙赶快远离他可爱的弟弟。看到他还赖在床上不走,他的内心颇不是滋味,扯着抵抗的宫其玉想把他扔出门外。
亦升这么可爱,对他有害的毒虫要赶快驱离。尽管简亦洵努力防范,但仍迟了一步。
只见简亦升茫然的被宫其玉紧紧搂住,脑海中不断涌现睡梦中温暖的嗓音及触感,心中有股暖暖的清泉流过,他扯开笑,将头偎在宫其玉的肩上,用小手环住他。
“嗯,我们再一起玩吧!”
第三章
“其玉学长,请跟我交往。”
初秋微凉的清晨,热情十足的告白再加上甜美的女孩,令四周忙赶着上班的行人放慢脚步,毫不掩饰浓浓的好奇心,嘴角悬着欣慰感动的笑意,想要充分感受这难得青春洋溢的情节。
哇!果真是诗样般的年纪、诗样般的画面。
两位男女主角不负众望地满足观看者的视觉,两人身上穿的是象征聪明财势的南屏高中的制服,女孩清新可人的脸蛋染上浅浅绯红,明眸漾着羞怯光彩,黑丝般柔亮的秀发外加曼妙身
材,足以令众多男士屏息赞叹;相对于如此出色的女主角,被女孩甜蜜呼唤的男孩更胜一筹
,五官端正完美、鼻梁高挺、双眼如鹰般锐利有神,修长身材散发高雅气质。
每位观众皆屏气凝神地等待男方决定性的答案。宫其玉略微瞄了眼眼前媚丽动人的学妹。
“我拒绝。”以冷冽不留余地、斩钉截铁的口吻拒
绝后,便瞧也不瞧僵在原地的学妹,继续朝学校方向移动。他那副目中无人的傲慢姿态令原先满怀期待的路人们傻眼。
“哇拷,去他的担担面,那男的 个什么劲儿?”
“屁啦,就算人长得好看又怎样?更何况对方还是美女,交往一下会死呀?换成我,早就乐翻天了。”
于是,有些单调的清晨在众人的议论纷纷下渐渐变得热闹。
“啧,烦死了,大清早就被一个莫名其妙的女人缠住,心情真糟。”
如此大言不惭地将女孩子的爱慕当作骚扰的人,不用怀疑,百分之百是咱们这位不知好歹的校园才子—宫其玉。
宫其玉脾气之暴躁是南屏高中全体师生一致公认的,但是他这几天的脾气更加火爆,原因出自于三天前的一次“约会”;说是约会倒不如说是宫其玉一厢情愿的这样误解着。
如同往常一般,宫其玉在放学后陪同简亦升坐在远近闻名的甜点店“梦萝卡”内,点了一杯咖啡等待简亦升享受完精致的香草巧克力圣代,事件就发生在简亦升不经意说出的一句话。
“什么?这一阵子你有事不能和我一起上学?”
胸口仿佛被重量拳击手狠狠击中,宫其玉姣好的脸庞正痛苦的抽搐,而罪魁祸首仍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神情愉悦地吃下圣代上的樱桃。
“亦升……”宫其玉带着哀求的眼光望向简亦升,内心盼望此举能让他回心转意。不料,简亦升非但未能感受到他那浓烈的期盼,反而露出灿烂的笑靥,舀起一匙圣代递向宫其玉,笑眯眯地诱惑他。
“喏,这次新推出的香草巧克力圣代很好吃哦!”戴着大大眼镜的 简亦升,以像栗鼠般可爱的神情转移宫其玉的注意力。
好……好可爱喔!
不知为何,宫其玉的两颊浮现淡淡的红潮。
“喏,快点吃看看嘛!”简亦升又将汤匙往前移一点。
尽管对甜食不感兴趣,宫其玉依然毫不犹豫地吃下简亦升手中的圣代。
啊!好幸福,间接接吻耶!一股幸福感油然而生,宫其玉完全忘记自己真正的目的。
“好吃吧?”简亦升笑盈盈地询问他的意见,“连你这种不喜欢吃甜食的人也会觉得好吃吧?”
“嗯!”宫其玉用力点点头。我跟亦升间接接吻了!宫其玉的心中盈满一股浓浓的满足感,这种满足感一直延续到两人回 到简亦升家门口。
“那……明天中午再见了。”
“嗯,明天中午再见。”宫其玉痴呆的目送简亦升进门后,随即走入紧邻的别墅大门。
他就是这样被简亦升天真的脸孔给骗了!宫其玉痛苦地在内心呐喊。两个人不同班已经够惨了,现在连早上见面的时间也被剥夺了,他一天的力量泉源……两人相见的时间仅剩的只是
中午短短的一小时和回家的那段路途……
可恶!
到底是什么重要的事不能和他一起上学?难道在他心目中他不是最重要的吗?
胡思乱想的宫其玉让自己的心情更加跌入谷底。
“其玉,上来回答这个问题。”
没察觉到宫其玉心情的数学老师,不知好歹的叫他起来回答 问题。
糟了!在他四周感染到他那低气压的同学们暗暗叫苦,又要发作了。
宫其玉不吭声地站起来,夹带着一股黑色的沉重气流走到黑板前,不花五秒即将这题对一般同学而言稍嫌困难的数学解出来,还在旁边快速写下一题超难的问题,顺手将粉笔一丢,冷冷地向目瞪口呆的数学老师说:“没事不要以这种无聊的题目测验我,未免太侮辱我的智商了,至少要像这道题目一样才行。”
他用力地敲着黑板,“这才叫题目,别告诉我你连这种象样的题目都解不出来。”
“我……我当然可以。”数学老师惨白着脸辩解。
“哦!那很好,你先解出这道题目给我看。别告诉我你想直接放弃,这对我而言还算是基础,我个人的记录是五分钟,想必老师如此博学多问,这道题目对你而言理当属于小儿科,如果解不出来,我看你也别教了,直接收拾行李回家吃自己算了!”
宫其玉双臂环胸,脸上带着轻视的神情。
“计时开始。”无情的言语加上冷漠的神情,让宫其玉看起来更加骇人,但同班的同学们早已见怪不怪。该不会是和亦升有关吧?可怜的老师,看来又要再请新的老师来了。连续三天换了四个老师,谁来治治这个大魔神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