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分坐桌子三边,中间放着所剩不多的糖烧莲子卷,三人也各自怀着心思……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最后是舍不得不将点心吃完的上官绮先移开目光,开始猛吃。收回视线的季于姬则是惊觉自己的孩子气,藉着饮茶掩饰尴尬。
“蓝蝶,你不吃吗?”上官绮指着蓝蝶碟子里的最后一块糖烧莲子卷,垂涎道。
“你吃吧!”意会的蓝蝶将碟子推向上官绮,上官绮随即狼吞虎咽起来。
“我走了。”季于姬突兀推开椅子,跨出门槛,说走就走。
“咦?”怎么这样就走了?蓝蝶发现自己已经好几天没有好好跟季于姬说说话,至少在离开这里之前,他们……
“你不追上去吗?”配着香茶,满足地咽下最后一口点心的上官绮故意道。
“追?追谁?”明明想追上去的蓝蝶还是逞强。
“再不追上去,可能就再也追不到哕!”也不是真的见不到了,至少晚上时还会一起用膳。上官绮对着这么简单的道理也想不到的蓝蝶的背影,一边笑一边摇头。“点心好吃、茶也好喝,如果可以,连我都想赖着不走呢!”将茶饮尽的她对着自己说着。蓝蝶才冲出门外,却已然见不到季于姬的人影,一股落寞袭上心头,夺去她全身的气力,她沮丧地叹口气。
“追到如何?追不到又如何?”向前走了两步,她便止了步子。颓然立于原地的她突然手被拉住,身子被拉到一棵大树后,由于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她连发出尖叫都来不及。
“是你!”
定神一看,原来是季于姬。
“你在干嘛?吓人哪!”她轻斥,但直挺挺站在面前的季于姬一句话也不说。“你把我拉到这里做什么?有什么事吗?你倒是说句话呀!”
蓝蝶轻推季于姬肩膀。他就是这点麻烦,木头人的表情永远不变,害她永远也猜不透!
季于姬轻轻握住推着自己肩膀的细嫩柔荑。“他握过你的手吗?”
“他?”
谁呀?
“糸奇。”
哦!
他问的是上官绮呀!“嗯!握过。”蓝蝶没有多想就诚实回答。
“还有呢?”季于姬又问。
“还有什么?”怎么他问的问题都这么难回答?
“他还碰过你……其他地方吗?”
好奇怪的问题?“嗯……”蓝蝶偏头想着,她想摸清楚季于姬究竟想问什么。
“你们感情很好吗?”
为什么季于姬的话像是从齿缝中进出来的呢?
“嗯!”情同亲姐妹呢!
“这里也碰过吗?”季于姬卷起蓝蝶的一绺乌发,柔细的发丝随即自指间滑落,仿佛永远也抓不住。
“嗯……”奇怪?她又没喝酒怎么会有股飘飘然的感觉?
“那这里呢?”季于姬指腹轻触她吹弹可破的颊侧肌肤。
“嗯……”
醉得更厉害了……
“那里呢?”
指腹下滑至唇瓣旁,似触非触。
“嗯……”
应该有碰过吧……
“那这儿呢?”
指腹轻抚着红润似花瓣的唇。
“嗯……”
她们是曾帮彼此的唇点过胭脂。
“可恶”
季于姬一声低咒,粗暴地覆上蓝蝶檀口。
一触及属于蓝蝶的柔软,沁人鼻息的馨香令他难以自制,只想恣意品嚐,狠狠摩掌细嫩的红唇。
“季……”偷口气的蓝蝶急忙开口。
“嘘……别说话……”
低嗓侵入耳内诱惑着蓝蝶,她像是喝了一坛女儿红,醉得不可自拔。纯粹阳刚的气息毫不留情地入侵红唇,夺取、翻搅属于蓝蝶的一切,她难以招架,浮虚的两膝害她向后跌入置于她后腰的铁臂,铁臂收拢,她无防备地贴近季于姬的胸膛。
两具身躯不可思议地契合,仿佛两人本就为一体般;辽阔无边的天地间只剩他和她,季于姬和蓝蝶……
“季大人!季大人!”
不远处传来连忆莲的呼唤声,而且声音愈来愈近。
“嗯……”
蓝蝶两眼迷蒙湿润、两颊啡红,好不容易重获自由的小口发出轻吟。
“蝶儿……”
看见如此诱人的蓝蝶,季于姬情不自禁又吻了下微肿的红唇。
“季大人!”
连忆莲的声音几乎到了两人身后。
“你……”
蓝蝶唇间轻吐兰誊。
季于姬伸出食指覆上,封住了她想说的话,他轻轻将站不直身子的她倚靠树干,深情不舍地望了她一眼,然后瞬间出现在大树后的连忆莲面前。
“什么事?”除了微湿的两唇,季于姬平板的神情与平日无异
“季大人,原来你在这里,害人家找了许久……”连忆莲娇嗔。
“有事吗?”
他依旧冷然。
面对他的冷淡,连忆莲丝毫不以为意,她以为他永远就是这副模样,无大怒、无大喜。
“县衙里的人来找您。”连忆莲好奇地望了望方才季于姬待的大树后。
“我知道了。”
季于姬向前迈开大步,走没几步,他侧着头对想向树后走去的连忆莲说道:“走了。”
“哦!是。”
连忆莲高高兴兴地随着季于姬的命令跟了上去。
树干后,兀自娇喘吁吁的蓝蝶两耳酣热、思绪混沌,怎么也想不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第七章
蓝蝶一直想找机会向季于姬问个明白,季于姬也一直希望能和蓝蝶独处,但事情总是难以如愿。蓝蝶身边总跟着令季于姬觉得刺眼的“糸奇”上官绮,而季于姬的身边也老是跟着令蓝蝶觉得看了就烦的连忆莲,不时还会跑出聒噪的桂逸民凑热闹。
“这菜虽然好吃,可是难道你不能看在老友不远千里前来拜访的份上,多来点花样吗?”桂逸民开口抱怨,他虽然不至于太过奢侈,但大鱼大肉其中一样,也是少不得的。
晚膳时分,季于姬、桂逸民、蓝蝶、上官绮同桌用餐。
“粗茶淡饭,若迎合不了你的口味,那么你还是请吧!不留了。”季于姬淡漠道。
“不、不!我又没说我不爱吃,只,是怀念一下鲜鲤、炽羊、全鸡、烹豕酌味道罢了!”说着、说着,桂逸民的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对、对!我也挺怀念的!”男装打扮、刻意粗手粗脚的上官绮开口附和。本以为住在知县大人的府里,每天少不得大鱼大肉,可供她大啖一番,谁知……
“果然只有你了解我!”桂逸民热络地欲搭上上官绮的肩,却被她不着痕迹地闪过,他只有收回自己的手。
但若桂逸民不说话,整个用餐气氛便又沉闷得几乎令人窒息,他搔搔头,又道:“其实从我第一眼见到蓝蝶时,我就觉得她面熟、似曾相识,仿佛前世曾是一对恋人……哎哟!好痛!”桌下的脚被季于姬狠狠踹了一脚,疼得桂逸民眼泪几乎进出来。
“你干嘛?我是实话实说……哎哟!”又被踹一脚,桂逸民忙将两条腿缩到椅子上,好好看管。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季于姬道。
“唔……”本还想说什么的桂逸民,一接收到季于姬冷冰冰的眸光,乖乖地合上嘴巴,低头吃饭。
没人开口的席间,除了碗筷碰触声,还夹带着几不可闻的叮当声,无聊的桂逸民开始寻找声音源处。
“啊!”他惊呼,但一开口就被季于姬冷瞪。“你让我说完嘛!”他要求,想说的话不说,会憋出病来的。
也不管季于姬答不答应,桂逸民迳自说下去,“我一直觉得蓝蝶面熟,我终于想起来这份熟悉并不是我的错觉,是其来有自的。”他边说边将自己的双腿移得更远。
听到他的话,蓝蝶和上官绮皆抬起头,吃惊地望向他。
“若不是蓝蝶发上叮叮当当的蝶儿发簪,恐怕我还当真想不起来呢!”桂逸民疑惑地望向猛对他使眼色的糸奇。怎么?糸奇长眼疮了吗?
“原来蓝蝶是红……”
“啊!”上官绮突然大叫。
“怎么了?”季于姬有点被糸奇吓到。
“红玉……”话不说完人不舒畅的桂逸民继续说着。
“啊!”上官绮又叫。
“究竟怎么了?”季于姬被吵得皱眉头。
“红玉楼的……”长舌的桂逸民可是有着不屈不挠精神。
“啊啊……我的肚子……我的肚子……”好不容易想到藉口的上官绮捧着肚子大叫。
“你还好吧?还撑得住吗?我叫人请大夫来。”季于姬一边问着突然喊痛的糸奇,一边却注意着桂逸民的话。
“当家花旦!”
“你在演戏吗?什么当家花旦?”季于姬斥道。
“啊……肚子好痛……啊……”上官绮努力演着。
“就是蓝蝶是红玉楼的……”桂逸民扯开嗓子大喊。
“的什么?”桂逸民成功吸引季于姬发问。
“就是……”桂逸民愈说愈大声。
“啊啊……”上官绮也愈叫愈大声。
“够了!”蓝蝶站起身用力拍桌子。
“蓝蝶?”季于姬眼底写满疑惑。
“没错,我是红玉楼里的艳妓,虽然我只卖艺不卖身……”看见季于姬眼底的痛,蓝蝶觉得自己也受了伤。“我离开红玉楼是为了避祸,会来到盐风县也是偶然,并不是为了寻亲,糸奇也是红玉楼里的人,并不是我的亲人……”
“你……”季于姬一脸难以置信。
“我……”蓝蝶说不出道歉,她只有逃离,逃得愈远愈好。
“都是你啦!”上官绮用力打了下桂逸民的头,然后追了出去。
“我?实话实说也不行吗?”桂逸民无辜的喃喃自语,对着浑身变得冷硬难以亲近的季于姬,他也不知该说什么。他低着头扒饭,突然觉得饭莱变得好难吃,难以下咽……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本来是来季府避祸的,但祸似乎如影随行,不论他到哪儿就跟到哪儿。身置冷冽氛围中的桂逸民不禁如斯想着。
“嗯……”桂逸民忍不住开口,但才说了一个字,季于姬如冰箭般的视线刺得他浑身发冷,他只有乖乖低头喝酒,但过不了多久,他又忍不住想开口说话。
“你真的不知道蓝蝶是青楼女子?”桂逸民快快问完,然后闪身离季于姬远远的。
喝着闷酒的季于姬抬起头,先是瞪了桂逸民一眼,才道:“不知道。”
季于姬有了反应,使桂逸民又鼓起勇气,继续发问,“是青楼女子又如何?人家不是说她只卖艺不卖身吗?”
季于姬又瞪他,这一回目光更扎入。
“而且你不是对连姑娘比较有意思?”
季于姬丢向桂逸民一个杯子,还好他闪得快,否则恐会见血。
“难道不是吗?”桂逸民吁口气。
季于姬不理他,只是喝酒。
“我们认识这么久了,从没见过你这副德行,你将酒当水喝……”再被瞪,桂逸民讷讷收口。“你到底在生什么气?好歹告诉我一声,否则我还以为你是在气我呢!”不说话可能会死的桂逸民安静不了多久又开始碎嘴。
“去将她找来……”不胜酒力的季于姬说得含糊。
“你说什么?”桂逸民听不明白。
“找她来……找她来……”
“她?”桂逸民顿了会儿,“哦!她呀……”他恍然大悟,“你等着!我马上将她找来。凉夜里孤枕难眠,需要拥软玉温香人怀取暖,对吧?”他笑得有点邪恶。
“快去!找她……找她来……”季于姬发酒疯似地呓语。
“好、好!我这就去!嘻!”桂逸民带着放荡不羁的笑意走出房门寻人去。
“蝶儿……”季于姬一个人趴在桌子上,重复低声呼唤…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深夜里,季府另一隅也有人心灵得不到宁静。
蓝蝶在房里直踱着方步,看得上官绮眼都花了。
“唉!你若是真舍不得,不会去求他?凭你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功力,保证那个姓季的马上举白旗投降,臣服在你艳丽的石榴裙下。”
“谁说我舍不得!”蓝蝶嚷道。
“死鸭子嘴硬……”上官绮小小声低语。
“你说什么?”
“没?.....”
才停了一下下,蓝蝶又继续踱步。“停!别在绕了,我头都昏了。”
“哕唆!你别看不就得了!”蓝蝶不理她,继续绕着房间兜圈子。
早知蓝蝶不是容易听劝的人,上官绮翻翻白眼。“明儿个咱们就要走了,是吧?”
“不走难道要被人赶吗?”谎言都被拆穿了,她还有什么脸待下去?蓝蝶口气很冲。
“那么今晚是。自们在这里的最后一晚哕!虽然那个家伙是块又高又大的硬木头,但是还挺好心的,任咱们吃喝都不收钱呢!”上官绮故意没说出那个家伙的名字。
“我会将蝶儿金簪留下来抵债,从此互不相欠!”蓝蝶忿忿地道。
喷喷!仍在嘴硬。上官绮暗笑。“你舍得吗?”她指的是季于姬。
“不舍得也得舍得,不然你身上有带银两吗?”蓝蝶指的是蝶儿金簪。
“钱的事就别指望我!”上官绮两手拚命挥舞。
上官绮的小气在红玉楼里是出了名的o
“哼!早知道。”蓝蝶啐道,“所以除了舍弃跟着我多年的蝶儿金簪外,没有别的办法了!”
“真舍得?”上官绮语带双关。
“你很烦耶!”
“你留下蝶儿金簪,是要那家伙睹物思人吗?盼那家伙有朝一日按捺不住思念跑去找你吗?”
“上官绮!你活得不耐烦了是吗?”蓝蝶舞动的纤指对准上官绮细长的颈子,一副恨不得将它拧断的模样。
“噢……我好怕喔!”上官绮笑道。
“上官绮!”
“好,不闹你了,不过,咱们明儿个走了,就再也见不到那家伙了,有什么该说的话、该道的谢,不是应该好好说清楚,以免将来后悔吗?”上官绮提出中肯的建议。
“不要!我和他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
“你是怕那家伙指责你说谎?不过,这是事实,又没什么不对。”上官绮一脸事不关己。
“被骂的又不是你,当然没什么不对!”蓝蝶小手绞扭着帕于,一脸不安。
“什么时候咱们红玉楼的第一红牌竟变得如此胆小了?”
“上官绮,你闭嘴!”
“去吧!就算被骂,也好过你在这里一直兜圈子,不肯好好睡觉。”上官绮一把将蓝蝶推出门外,再落锁,不论外头的人如何拍打,她就是不开门。“好好去道别吧!否则以后可没机会哕!”
上官绮的话令蓝蝶静了下来,过不久,就听见门外离开的脚步声。
“喜欢一个人还真是辛苦,像我啊!只要坐拥金山银山,即使一辈子孤孤单单,也没关系!”上官绮拉高被子,酣然人睡。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我不是来乞求那家伙原谅的……”
朦胧月色下,踊蹈而行的蓝蝶不停喃喃自语,好像在努力自我说服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