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厚的背一闪开,露出待在二楼的人影,蓝蝶有的只是哑然。
一个不顾形象、埋头猛吃的女子!蓝蝶明白季于姬亲手烹煮的莱肴的魅力,但看着那个女子,她忽然想到,自己是否也是如此不顾形象地在季于姬面前猛吃呢?自己是否也该节制一下?
“蝶儿,她叫上官绮,应该是你的姐妹淘。”看见上官绮狼吞虎咽似的吃相,季于姬选择视而不见。
“哦!小蝶,好久不见!”闻言,上官绮才稍稍离开食物,随便打了个招呼便继续狂吃,一直一直不歇口地吃着。
“喂!你也该留一点给其他人吧!”眼见盘子里的佳肴愈益减少,蓝蝶忍不住开口。
“其他人?你是指你自己吗?”上官绮语带揶揄。
“是又如何?”蓝蝶毫不服输。
“不如何!”上官绮加快速度狂吃,一大口、一大口的猛往小口里送,也不怕噎着,摆明了不让给别人吃。
“你……”
倔强又容易被人挑衅的蓝蝶愤而加入战场,两位娇滴滴的美人竟在季于姬面前像是饿了许久的饥民般抢夺起食物o
“别急,还有很多,不会吃不到的。”季于姬在一旁的劝说,两个美女一个字也听不到,只是一个劲地吃着。
就算撑死也不让对方多吃一口!这是蓝蝶和上官绮两人心里最真实的写照。
季于姬一道一道地上菜,两个女人也一道一道地抢着吃光,只是速度愈来愈慢,表情也愈来愈痛苦。
“嗝!想不到你这么会吃。”上官绮摀住肚子说道。
“嗝!想不到你也是。”蓝蝶也抚着肚皮。
两人相视而笑,终于决定不再自虐。
“我好□慕。”总算得以休息的季于姬艳□道。
“干嘛?□慕我们快被美食撑死吗?”蓝蝶笑问。
“不,是□慕你们即使分别两地、即使相互遗忘,但只要一见面,却能马上舍弃疙瘩,犹如亲人般。”
“我们本来就是亲人!”上官绮好不肯定。
“嗯!是亲人。”蓝蝶也感动地哭了。
季于姬再自然不过地拥蓝蝶人怀,哭泣的她也不挣扎,仿佛她本就该在他怀里哭似的,看得上官绮□慕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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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绮夺去了他和蓝蝶独处的时间,但应该不满的季于姬只是面带温和的笑意,静静陪在两人身边,一直到上官绮因故离去。
“寂寞吗?”
蓝蝶对着担心她的季于姬露出最真诚的、艳丽中带着俏丽的笑靥。“不,我反倒觉得耳根子清静不少。”
“那就好。”
这天,怕少了伴的蓝蝶会觉得寂寞,季于姬于是邀请她外出游玩。
两人走在林荫间的小径,即使不说话,也不显突兀或不自在。
“你为什么……”蓝蝶突然在一棵大树下停了下来。
“嗯?”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如果说我居心不良、别有所图,你会怎么想?”
“我……”他赤裸裸的情感令她无所遁藏。
“不急。”季于姬收敛。
“万一……”
“你是不是担心若永远无法恢复记忆该怎么办?”季于姬自行接下她的后话。
“你怎么知道?”
他笑得自然,仿佛只要是有关她的事,他没有不知道的。
“用不着担心,遗忘的记忆可以再造新的来弥补,可以用快乐的记忆来塞满,让你永远不用再去想它,不会再为过去而不快,而我会帮你的。”
“我不值得……”蓝蝶几乎掉泪。
“呵!你不值得谁值得?”
“傻瓜!”她笑斥他的傻。
“不,以前你从不觉得我傻,而觉得我像木头,不笑不怒,只有一个表情。”
“嘻!是吗?不过,现在的你常常笑。”虽然她有注意到,他只在她的面前露出笑容,仿佛他的笑容如金子般珍贵似的,舍不得在别人面前多笑一下。这表示她是特别的吗?
“因为你平安无事,除此之外,我别无所求。”季于姬说得真挚,蓝蝶却听得脸红。
幽静林间,两人之间比无人的林子更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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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散楼空的蓝蝶楼里,只有厨房一隅最近热闹。
“蝶儿,你行吗?”季于姬担心地问着正和面团奋战的蓝蝶。
在蓝蝶楼里白吃白喝太久,久到本性喜欢占点小便宜的蓝蝶也会开始不好意思,便心想换她做一顿请他吃。
“既然你都可以了,没道理我会不行。”卷起袖子的蓝蝶用尽全身气力,却只将面团压了个小凹洞。
“你真好胜。”
“你到今天才知道吗?”蓝蝶反而一副得意状。
“当然,你是唯一会让我感到棘手的女人。”
“什么话嘛!”她用力捶打面团,手都快没力气了,面团却依然故我。
“这是称赞。”
蓝蝶偏头略作思考,半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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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我接受。”
“呵呵!”
每每季于姬笑容乍现,蓝蝶的心跳总会漏拍,她习惯的以手拍抚胸口,却将白白的面粉抹上了身。
“你应该常笑的……”常常看见他的笑容,等她习惯后,就不会再被他吓得心脏无力了。
“呵呵……”季于姬以笑声回应她的话。
“噢!麻烦下次要笑之前先知会我一声!”蓝蝶再次抚着胸口。奇怪?以笑容来迷惑人是她的专利,所以不容季于姬剥夺。
“是你要我笑的。”
“唔……”无法反驳的蓝蝶只好拿面团泄愤。
“这样差不多了。”
“是吗……”总算自揉面团中解脱,蓝蝶吁了口长气o
“再来由我来揉面,粗重的工作理当交给男人。”
“早说嘛!”那么揉面团亦是粗重工作,她也用不着揉个半死了。“那我来炒蛋好了!”
“好。”季于姬趁蓝蝶转身从篮子里拿蛋时,偷偷将桌上的面团换成昨日已揉妥、醒妥的面团。
“好!看本姑娘我大展手艺!”蓝蝶气势十足,拿着锅铲开始“唰、唰、唰”的动作着。
两个时辰过去了,蓝蝶端出来的也只有一盘炒蛋、一盘炒青菜,以及两碗糊了的面条。
“唔……”她手拿箸,却怎么也鼓不起勇气夹自己亲手烹煮的食物。这些能吃吗?又黑又焦的,季于姬却吃得很开心,她看不过去,嗫声劝阻,“很难吃,别吃了!”
“不,我要吃。”从季于姬幸福的表情看来,会让人以为他正在吃什么人间美味。
“可是……”蓝蝶明知这些绝不是什么好吃的东西,她甚至认为这不是人吃的。
“这让我想起我第一次亲手做的甜食红豆包子时,你一脸的凄苦,却不愿辜负我的好意硬着头皮吃下去的模样。”季于姬眉开眼笑的说。
“哦?我有这么好心?”蓝蝶本身倒是很怀疑。
“也许只对我吧!”
“你……”说的人不害臊,倒是听的人羞得整张脸都红透了。
结果,蓝蝶的“杰作”全人了季于姬的肚子,蓝蝶则吃于姬做的,两人甜甜蜜蜜地度过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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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渐一整天赖在蓝蝶楼里不走的蓝蝶,名义上是帮季于姬的忙,实际上说是帮倒忙还差不多。
“哎呀!”
盘子碎掉的声音伴随着蓝蝶的惨叫,但蓝蝶楼里的人似乎一个比一个还要习以为常。
“蓝姑娘,你又摔破一个盘子了,好耶!”客人阿甲鼓掌。
“再来一个!再来一个就好喔!”客人阿乙鼓噪。
“为什么我摔破盘子你们这么开心?”蓝蝶嘟起小嘴,不平的嚷嚷。
“这可不能说……”客人阿甲严正道。
“为什么不能说?”蓝蝶追问,但众人在嘴前打了个大叉叉,不肯吐实。
“真的不能说吗……”蓝蝶假意以绣帕捂着眼,一副再不回答她,她便管不住泪水似的模样。
“蓝姑娘,你可别哭啊!我说就是了……”阿甲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阿乙抢了去。
“我们是在打赌今天蓝姑娘会打破几个盘子啦!”“什么……”蓝蝶瞠目。
“我赌十个,目前你已经打破九个了,再一个就好,不多也不少!”阿乙非常诚实。“我赌十二个!”
“我赌十五个!”众客纷纷向蓝蝶报告自己所赌的数字,而且数字愈益庞大,甚至还有人赌五十个呢!
拜托!太瞧不起人了吧!蓝蝶在心里发誓绝对要让他们一个也赢不了,也就是说,今天她绝对不会再打破一个盘子!
但是……盘子碎裂的响声仍频频,响起,蓝蝶赌气地躲到厨房里,不肯再见这群“歹”客。
“怎么了?有人欺负你?”也不管外头客人等得有多急,一见到不高兴的蓝蝶,季于姬什么也不管了,他放下手边的甜点,管它会不会蒸得太老太硬。“哼!”蓝蝶不轻易回答o
“告诉我,我再偷偷在馅里头加料,让那个人三天三夜下不了床,只能痛苦地躺着哀号。”太狠了吧……蓝蝶心想。
“不要?那我出去断他一根手臂,让他三个月里只有一只手能动?”更狠耶……“也不要?那我吻你一下,吻去你所有的恼怒。”咦……反应不过来的蓝蝶,只能睁着大大的眸子,任季于姬夺去她的呼吸。
“亲吻时闭上眼睛才有礼貌。”季于姬笑得温柔得过火。
蓝蝶直觉地合上眼,但闭上眼的同时才想起自己干嘛这么听话,感觉好像被他愚弄,玩弄于手掌心似的。
但是,她这一不小心,已陷溺于季于姬深不见底的情海里,难以自拔……
第十章
季于姬暧昧地抚过被他吻肿了的唇瓣,痴迷地看着蓝蝶迷乱又湿润的水眸,时间仿佛就这么停住,一直到……
“喂!老板,我的白蜜葡萄糕呢?”
“还有我的蜜枣糕呢?”
厨房外头等不及的客人们频频嚷嚷,而且声音愈来愈靠近季于姬两人,客人们似乎有想冲进厨房、自行端走点心的态势。
“噢……我……”蓝蝶头一回话都说不清楚,只想着找藉口让自己脱离季于姬几乎能溺死人的深情双眼。。
她端起了盘子,却被他抢了去。“我来就好,你乖乖待在这里。”
“可是厨房好热……”她还没说完,他突然就她的唇轻咬一口,虽然不痛,但她倒是吃了不小一惊。
“你……”
“呵呵!有我的牙印喔!”
“什么?”顿了下,蓝蝶才想到他话中的意思,忙以双手摀住双唇。
“如果你不介意,我倒是很希望你现在能出去走一圈。”蓝蝶拚命摇现在的她如何见得了人?
“可惜,少了个可以向众人宣示你是属于我的机会。”
“季于姬!”蓝蝶又羞又怒。
“乖乖等我回来喔!”他用哄小孩般的口吻说。
“去你的!”蓝蝶愤而拿面团丢他,没丢到人,反倒是弄得自己一身白,怎么拍也拍不干净。
“呵呵……”她的狼狈样取悦了季于姬,他笑得很开心地端送点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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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分送完点心,季于姬因为一声呼唤而回了头。
“季大人!我终于找到您了!呜……”
原来是连忆莲,她不改本性,一见人就哭,但这回因为她一路上实在过于辛苦,她一改以往娇滴滴啜泣,响彻云霄的嚎啕大哭。
突然,整栋蓝蝶楼满座的客人全静了下来,全惊愕地望着方入门却哭声惊人的娇客。
“姑娘,你家死人了吗?”阿甲捂着两耳大声问。
“喂!阿甲,有人问得这么明的吗,箪!”阿乙也捂着两耳大声吼道。
“不然你说该怎问?”
“噢……这……”
“瞧!你不也想不出来吧!”
“谁说的?”阿乙更用力摀住耳朵,仍无法完全杜绝恐怖的哭号声,他对箸连忆莲大叫,“喂!姑娘,你全家都死光光了吗?”
连忆莲突然止了哭泣,过了一会儿,店内的人们才忽然爆出哄堂大笑,愈笑愈大声,有人还笑到捧着肚子在地上打滚呢!
季于姬也忍不住脸上微现笑意。
“连姑娘,有事吗?”
“季大人,求您让忆莲服侍您吧!求求您!”连忆莲就只差跪在地上叩头了。
“连姑娘,当初我应该都将话说得明白了。”季于姬冷然道。
当初辞官时,季于姬给了每人一笔丰厚的银子,散了季府,决心一个人过日子。
“可是亿莲不能没有季大人啊!呜……”
“停!别哭!”阿甲真是怕极了那几乎可以撼动天地的哭声,“喂!老季,你都已经有了蓝姑娘了,还对别的姑娘始乱终弃?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我的楼都已取名为蓝蝶,你认为这意思还不够明显吗?”季于姬依旧冷静。
阿乙点点头,对又快哭了的姑娘道:“姑娘,感情的事强求不来的,你还是……”
“不……不……你们都欺负我一个弱女子!呜……”连忆莲又开始哭泣。
“欺负?”众人皆愕然。这样就算是欺负?那打人一拳不就叫杀人了?
原本乖乖待在厨房的蓝蝶被这场骚动引了出来。“怎么回事?”她问道。
“听说是来找老季的。’有人比了比在大门附近哭得好不可伶的连忆莲。
“咦?好眼熟……”尚未恢复记忆的蓝蝶却对哭个不停的连忆莲颇有印象。“喂!你!我们认识吗?”
连忆莲闻声抬起头,见到了蓝蝶,随即低头哭得更凶。
“哇啊啁……哇啊啊……”
蓝蝶摀住耳朵,以眼神询问季于姬,只见他无辜地两肩一耸。
“住嘴!别哭了!”再也受不了的蓝蝶木叫。
停了会儿,连忆莲继续哭,嚷着众人都欺负她孤身弱小女子。
“你再哭,小心我将你的嘴塞住,让你再也哭不出来!”蓝蝶手里拿着红豆包子威胁着。
连忆莲竟然当了真,害怕地躲到季于姬身后,在她眼里,蓝蝶仿佛真如地狱来的恶煞。
“哦!还是蓝姑娘厉害!”总算脱离哭号折磨的众人鼓噪着。
蓝蝶不雅地翻了翻白眼,扬手制止众人o
“你来干嘛?”蓝蝶继续挥舞手中的红豆包子。
“找……找季大人……”连忆莲伸手拉住季于姬的袖子,却被他不着痕迹地躲开,数度尝试过后,她只有放弃o
“季于姬?”现在还有人尊称他为季大人?
“老季,你以前当过大人啊?”阿甲提出疑问,却被蓝蝶扬手制止。
“找他干嘛?”
“请……请大人收留我,我愿意一生为仆服侍大人……”
蓝蝶急忙挥动红豆包子,她可不想又见她哭个不停。
“当侍妾还差不多吧!”阿乙道出了众人心里想着、却不好意思明讲的话。
“不……我……”连忆莲急忙支吾反驳。
“那你的意思呢?季大人。”蓝蝶讥讽似地尊称季于姬为大人。
“不敢当,自从将这栋楼的招牌挂上去的那一天起,我季于姬就已经被那烫了金的名字压得死死的了。”季于姬表情依旧木然,眼底却闪着一丝淘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