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母亲一定很满意他吧?否则怎么肯把你嫁给他?”宗澈阴郁地问。
他忘不了她母亲那张对他挑剔嫌恶的脸。
“我们两家是世交。”靖童轻声说。
“你喜欢他吗?”他压抑地问。
“我当然喜欢他,否则怎么会愿意跟他订婚?”靖童勉强装出笑容。
“那我呢?你以前不也喜欢过我吗?”宗澈突然不再掩饰心底的怒气,捏扁了手中的啤酒罐,另一手撑到了她背后的柱子上。
“我……”靖童摇头,想说话却被宗澈打断。
“别告诉我你从来没有喜欢过我!这种谎话你除了骗自己,还能骗得了谁?”宗澈怒气冲冲地说。“老实面对你心里的真正感觉,有这么难吗?”
靖童心情激荡,深吸一口气,说:“没错,阿澈,我以前是喜欢过你,但这都是过去了的事情。你一走就是八年,没有一点消息,我连你是死是活都不知道,你还能让我怎么样?”
“所以你寂寞了,就投入那个叫迟子建的家伙的怀抱?”宗澈恼怒地说。
“你在指责我吗?阿澈。”
靖童不可思议地盯著他的眼,开始发泄埋藏在心底多年的怨气:“你有没有在乎过我?如果你在乎过我,为什么都不来看我?你讨厌我妈妈,或者讨厌傅家,但也不应该讨厌我。你就算不肯回来,也至少该让人捎信回来,让我知道你在哪里啊!可是你什么都没有做,最后还是我自己找上门来,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
“我怎么告诉你?你一下子就飞到了维也纳,我那时是个身无分文的穷小子,我该怎么去告诉你?用走的吗?”宗澈狠狠地将手里的啤酒罐扔进雨幕里。
他们愤怒地瞪视著对方,互不相让。
最后靖童累了,放弃了,放柔声音说:
“不管怎么样,事情都过去了。我们都已经错过了,不能再回头,那么何不给我你的祝福,阿澈。”
宗澈注视了她好一会儿,才说:“不,我不放弃。我和你男未婚女未嫁,为什么要放弃?”
“我两周以后就要和子建订婚,我们的订婚帖都已经送出去了,而且子建他爱我,我不能伤他的心。”
“那么你爱他吗?童童。”宗澈发现她从来没说过一句她爱迟子建的话,不由得心生希望。
“我……”靖童想回答是,却说不出口。
她与子建之间只是温馨的感情,她喜欢他,在他身边她感到舒服与安全,他一直都在她身边,不会有一天突然消失,让她心头空荡荡的,夜夜地作著噩梦。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非常爱她。
可是,她真的爱子建吗?
“或者我该问的是,你现在还喜欢我吗?”他放柔语气,低声问。
“这已经不重要了。”在他专注而希冀的目光注视下,她无法说不,也不能说是,只能逃避。
最后,她几近哀求地说:“阿澈,过去已经过去,我现在只希望,我们以后可以继续当好朋友。”
“我才不愿意当什么见鬼的好朋友!”宗澈一手捶向她身后的柱子,另一只手
轻抚向她的脸,感受到她的身子因他的靠近而紧绷,“如果你真的觉得过去已经过去了,那你为什么这么紧张?你对我还是有感觉的,对不?”
她置身在他的怀里,感受到他身上炽热的气息。
她觉得心慌意乱,挣扎著说:“我没有紧张……”
“你说谎!”宗澈不能再忍受,低下头,吻上她的唇——
这一吻由浅到深,由轻舔到深吮,过了好久,他才抬起头来,注视著她迷蒙的眼睛。
“为什么不挣扎?为什么不推开我?童童,你跟我一样也喜欢这个吻,你还喜欢著我,对吗?不要再骗你自己了,你心里还有我。”他前额抵著她的前额,在她唇上诱惑地呢哝著。
靖童突然惊醒,“这是错的!”
她想站起来回房间,却被宗澈伸手紧紧抱住。
“这不是错的,童童!”宗澈决意纠缠她到底,逼她回心转意。
“我知道你心里还有我,否则你会决绝的推开我。我心里也有你,这几年我经常会想,你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了?经常想起你笑起来的样子,还有那一夜你在月色下为我拉小提琴,这些回忆我一点也没忘。
我有时候会想,如果有一天我回来找你,你还会喜欢我吗?而现在,你已经来到我面前,我不可能放过你的,我不会放你走,我不管你跟谁订了婚,就算你已经嫁人了,我也要抢你回来!童童,别再抗拒我,让我吻你,好吗?”
靖童说不出话来,她觉得心好酸,酸涩得想哭。
为什么他现在才来跟她说这种话?为什么要在她订婚的前夕,才来跟她说这种话?
她等了他好几年,想了他好几年,现在真的让她等到了,她却已经不再属于她自己。
理智叫她要抗拒,不能沉溺在他的蛊惑中,可是他的眼神那么专注,里面盛载的感情,让她难以抵抗。
她觉得头好晕,心好乱,人好累,感觉很难受。
“让我吻你。”他说,语气里包含著深深的渴望。
她红著眼睛,幽幽的注视著他:心中又酸又软又难过。
她突然明白,自己永远也抗拒不了这个男人。
当年他用那双悲伤的眼睛看著她的时候,她就心软了,把自己的怀抱和初吻都给了他。
而如今,当他用渴望的眼神看著她时,她知道自己的心又要沦陷了。她的心变得好软好软,没有力气推开他,也没有力气说一个“不”宇。
眼泪顺著脸颊流了下来,她闭上了眼睛,终于放弃了挣扎。
她听到天边的雷鸣轰轰,听到屋檐外的雨刷刷地落下,他的唇再次落在她的唇上,充满柔情地吻她,暖暖的感觉顿时熨烫了她的心。
她的眼泪滑落两人的唇间,辗转混入浓烈的吻中,有一点酸有一点甜,像是爱情的滋味。
想要清醒很难,想要沉沦却很简单。
当他激情地吻著她,当他用强壮的双臂将她抱起来,走进房间时,她就已经沉溺。
耳畔轰隆的雷声隐退,雨滴的声音也消失,现在就算是天塌地陷,恐怕也再难惊醒她。
宗澈将靖童抱入了房间,将她放在他的黑色大床上,紧接著欺上去吻住了她。
靖童抱住他的后颈,承受著他或轻或重、辗转激情的吻,脑袋晕陶陶的,一时间不知身在何处。
一会后,她缓缓睁开眼来,目光落在他的房间。
黑色的真皮沙发,黑色的大理石地砖与黑色的大床,纯黑的设计凸显出主人的冷峻不羁。
他缠缠绵绵地吻她,脱去她身上的束缚,也顺手脱去自己的。
他温厚的手掌在她赤裸光滑的身躯上梭巡良久,他们在黑暗中彼此探索对方的身体。
半晌,他俯在她耳边低声赞叹:
“童童,你好美。昨天我帮你擦身体的时候,天知道我要有多大的自制力,才能让自己没有占有你。”他低低笑说:“以前读救生课程时,老师都没有告诉我,
最大的诱惑是什么。”
他的话让她的脸红了,而他在她身上探索,逐渐下移的手,更逼得她脸上的红晕蔓延到了全身。
“不许再说了,就只有你最坏!”她脸红耳赤地伸手捣住他的嘴。
宗澈低笑著吻她柔软的手心,顺势吻上她白皙柔软的手腕内侧,另一只手开始抚摸她柔软光滑,如丝缎的大腿。
他记得昨天在山顶小木屋,当山风掀开她身上的被单,露出她美丽细致的长腿时,他霎时起了冲动。
他还记得在冲动莽撞的少年时期,他曾经非常地渴望她,想抱她,吻她,亲近她,想看她对他笑,想她想得彻夜难眠,只是这一切,他都不敢让她知道,怕会被她嘲笑,也伯会吓坏了她。
如今,美好的梦想即将成真,她就躺在他身下,任他轻怜蜜爱。
想到这里,他更加冲动!
靖童觉得浑身发烫,身体绷得像被拉得过紧的弦,随时都会绷裂断开。
他强壮的下半身紧紧压著她,灼热的温度从紧贴的肌肤传来,他的手、他的吻,在她身上燎起无数火花。
她已经无法思考,所有理智责任统统被抛诸脑后,她浑身无力,只能紧紧攀住他结实坚硬的肩膀。
她紧张害怕得微微颤抖,却又暗中期待激情一刻的到来。
看见她那样紧张害怕的神情,她紧闭著眼睛,轻咬著下唇,白皙的身躯不知因为激情还是羞涩,而泛著美丽的玫瑰光泽,宗澈心中微动了动。
“这里,这是你的第一次吗?”他俯在她耳边问,有点无法相信,她都快订婚了,还保持著处子之身吗?
靖童的脸更见绋红,还不能习惯这种过分亲密的关系与问话,她羞涩地抬手遮住了脸,不敢看他的眼。
“告诉我。”宗澈低头含住她的耳垂,或轻或重地啃咬,愉快地发现,她颤抖得更厉害。
“这不要紧!”靖童羞涩地叫了出来,因首次面对男女问的亲密关系而感到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宗澈笑了起来,“这很要紧!如果你是第一次,我会尽量温柔点,如果不是,我就不用控制自己了。”
事实上,他已经在咬牙控制自己了,身体里有股狂野的激情在激荡,在寻求出口奔泄释放,汗水一滴滴地从他前额的黑发,滴落在她柔软白皙的胸前。
“不要再问,随便你了!”她脸红得像是快要滴出血来。
宗澈大笑起来,伸手将她紧紧抱住,似乎想将她揉进他的身体里。
他笑著在她耳边保证:“别害怕,童童,放松,我不会伤害你,我比这世界上所有人都珍惜你!”
他柔情的保证,叫靖童感到甜蜜而温暖。
她逐渐放松下来,忐忑的伸出手抱住他,抚摸他挺直光裸的背脊,与结实紧绷的肌肉,感受到他身体里紧蓄著的巨大力量。
当他低头吻她白皙的颈部,吻她纤细的锁骨,再向下滑到她的前胸,吻上她柔软饱满的丰盈时,她就忘记了周遭的一切,只能随著他的狂野热情起伏。
窗外白光闪烁,雷鸣阵阵,狂风呼啸,雨水横流。多么奇怪的夜晚,充满了狂野的激情的夜晚,仿佛世界末日提前到来,琼楼玉宇、繁华盛世瞬问倾塌,过了今夜就不再有明天。
他们在黑暗中激情狂爱著,不管还有明天。
第七章
暴风雨终于过去了!
天亮了,鸟儿欢快地叫著,整个山谷如劫后重生般,因为彻夜的雨水冲刷,而焕发出翠绿的生机。
宗澈倚在旅馆门前的廊柱,注视著远处大树下,抱著双膝呆坐在石头上的女人——他的女人。
他的女人,这个想法让他的心情快乐了一点,不禁笑了笑,随后又皱紧了眉头。
她一大早就醒来,见到枕边的他如见到鬼一样。他本来想再抱她,她却苍白著脸告诉他,她要冷静一下,然后就落荒而逃。
整个早上,她就坐在那块光滑的大石头上发呆,对著远处的山峰思考……如果她真的有在思考的话。
好吧!他可以尝试去理解,一个女人失去第一次后的惊慌,如果初尝欢爱后,她需要一点冷静的空问,那么他也不介意尽量给予合作。
问题是,她已经在那块该死的大石头上坐了整整一个早上,也未免冷静得太久了吧?
听房间的服务生说,她连早餐都没碰,她到底在想什么呢?难道说她在后悔吗?
这个念头让宗澈感到恼火,他决定不再合作。
他回到大厅,将餐车推出旅馆,来到傅靖童身边。
傅靖童听到他的脚步声,回头看了看他,俏脸瞬间红了红,随即又变为苍白。
她脸上有股欲断难断的神情,像在艰难地决断著什么。
宗澈有股非常不好的预感,他不动声色地看看她,然后坐到她身旁,跟她同挤一块大石头。
“来吃早餐,我不知道你想吃什么,索性都推了来。”他说。
餐车里食物果然丰富,三明治、苹果派、白米粥、水果拼盘,一应俱全。
然而傅靖童全无食欲,做错了事的愧疚感,重重地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我不饿。”她摇了摇头:心中惶惑不安。
“怎么可能?昨晚那么激烈的运动,应该消耗了好多热量不是吗?”宗澈说,故意惹她脸红。
她的脸果然又红了,抱紧了双膝,不敢看他。
“你在想什么?”她防卫似的姿态让宗澈非常不满,他伸手想去抱她的腰,却被她躲过,她顺势站了起来。
“昨晚的事,你后悔了吗?”看到她明明白白的肢体语言,宗澈恼怒了,沉声问道。
她深呼吸几口气,转过身来,抬头看他,“阿澈,昨夜是个错误。”
闻言,怒气立刻涌上宗澈心头。
错误?昨夜他用他的身体、他的心去爱她,那么美好的感觉,对她来说居然是个错误?
接下来猜也猜得到,她会说,既然是错误,就让它过去,不能一错再错了是吗?
他铁青著脸瞪著她,不发一言,双手因愤怒而紧握成拳。
他虽然不说话,傅靖童却能感受到他的愤怒。
她从来没见他这么生气过,他不说话,仅仅用盛满了怒气的双眼瞪视著她,让她更加惶恐不安。
她忐忑不安的说:“阿澈,不要生气。你听我说,昨晚是个美丽的错误,我们一时情不自禁。可是阿澈,我已经有未婚夫了,子建他对我真的很好,我不能辜负了他。我……我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对不起阿澈,你能体谅我一下吗?我……”
她紧张得说不下去了,双手下意识地攀上了他的手臂,发现他的手臂硬得像铁,显现他真的非常生气。
“所以你在这里后悔了一个早上,最后还是决定要回到那个姓迟的家伙身边?”他淡淡地问,语气里却饱含著压抑的强烈愤怒。“我以为,经过昨晚,你会有点改变,我以为昨晚对你对我来说,都是有意义的。”
“它当然是有意义的,阿澈,只是,我不知道该怎么说,请你体谅我……”看著他压抑而愤怒的表情,变得冷淡尖锐的眼神,她觉得心开始抽痛。
“我当然能体谅。博家是上流家族,上等人最珍惜他们的颜面,所以你没有颜面去取消订婚礼对吗?”宗澈说,冷冷的话语里饱含著讥诮,“我只是没有想到,傅靖童小姐的性观念这么开放,昨晚才在我床上缠绵过,两周后就能若无其事,高高兴兴的嫁给另一个男人。
你不想辜负姓迟的,但可笑的是,你已经辜负了他,你昨晚上我的床的时候,就该想到这一点!难道你想对你亲爱的未婚夫隐瞒这一切吗?还有,等你嫁给了他,你真的能够忘记昨晚发生的一切吗?”他继续恶意地嘲笑她,却不禁泄露出眼底的一抹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