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没想到你身子这么好!”初晴不禁拍手叫好。
“还可……以啦。”赛门有些难为情。
主啊!原谅他破了戒。完全是情势所逼呀!
“喂!死肥猪。”初晴忍不住呛声:“游戏结束了,本小姐可以走了吧?你们这对奸夫淫妇还不快滚,等著本小姐修理你们吗?”
没料到这位洋和尚竟是深藏不露的高手,周碧莎一脸紧张地瞅著男友,既不甘心轻饶眼中钉,却也不敢造次。
“达令……”
“别……别得意得太早。”邱川崎强制自己镇定。“我、我还有法宝没使出来。”他右手颤抖地伸进外套内袋。
“什么法宝?”初晴嗤之以鼻。“猪八戒的铁耙?”
“是、是这个!”邱川崎竞掏出一把手枪。
那是他今早由父亲的抽屉偷摸出来的。头一回举枪对人,邱川崎紧张得冷汗直流,双手微微抖著。
“什么?!”初晴倒抽了口凉气,呆若木鸡。
“枪眼无情,你别轻举妄动。”赛门算是见过世面的,表情依旧沉稳。依经验所判,那绝不是把玩具枪,而是件可轻易夺人性命的危险武器。
“真的、假的?”初晴笑得极不自然。
“当、当然……是、是真的!”邱川崎结结巴巴的。
那枪就像烫手山芋般,教邱川崎惶恐不安。
他只想吓吓初晴,根本没胆真对她开枪。用“恶人无胆”四个字来形容他,著实贴切得很。
“哼!我才不怕。”初晴口是心非地逞强道。
“别意义用事,晴子。”赛门将她护至身后。
情势十分紧张,剑拔弩张的气氛席卷著在场所有的人,众人皆似被点了穴,一动也不动的。时间仿佛也在瞬间静止了般,只有彼此的呼吸声飘散在空气中。
“你们两个赶快离开我的视线!”邱川崎吼道。
赛门下意识地牵住初晴的手,希望给她安抚的力量。
“马上!”他又补充了一句。
“我们先离开这里吧!”赛门低声在初晴耳畔道。
初晴于是乖乖点头,两人正准备走向他停在一旁的货车。
“慢著!”周碧莎忽然叫住了他们。
邱川崎正感疑惑时,不料手中的枪竞遭女友夺了去。
“你做什么?”他差点吓得魂不附体。
“晴子!你不准走!”周碧莎举枪威胁道。
“你到底想怎样?”初晴一副不耐烦的模样。
“你前后甩了我三个耳光,这口鸟气我咽不下!”周碧莎恨恨地道:“我要你跪下来,向我磕头赔罪。”
“如果我下肯呢?”初晴挑衅道。
“那就休怪我赏你子弹吃吃!”
“碧莎!别乱来!”邱川崎面色惨白。
“你跪不跪?”周碧莎下了最后通牒。
“你少作白日梦了。”初晴压根儿不吃她这套。
周碧莎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准备扣下板机……
“晴子,危险!”赛门急忙推开初晴。
砰!一声如石破天惊的枪响。
赛门背后中弹,血花飞溅王周碧莎狰狞的睑上,蓦然惊醒因一时疯狂而逞凶的无知少女。
“啊——”周碧莎丢开枪,扯著自己的头发,尖叫著。
被推跌在地上的初晴,这才回过神来,四肢并用地爬至倒卧在血泊里的赛门身旁,抱起他摊软的身子。
“赛门!”她泪如雨下:“赛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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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晴不安地徘徊在医院的手术房门外,十指焦虑地不停绞扭著,时而仰首祈祷默念,时而低头频拭眼泪?
生平第一次,她刻骨铭心地体验到何谓——恐惧。
她好害伯……害伯再也看不见赛门那温暖如冬阳的笑容;害怕再也听不到他爽朗的笑声和殷殷的关切;害怕——来不及告诉他,她真的很喜欢他!
亲眼目睹他中弹倒下的刹那,她迷惘疑惑的心灵霍然清明,她终于能够很清楚地确认——她对他的感情,绝非孺慕之情那般单纯。
她喜欢他,甚至希望能永远陪伴在他身旁。
或许她还年轻,不足以承受海誓山盟所象征的沉重意义,可是她竟已固执地认定了他,认定赛门·弗瑞安对她而言意义非凡。
也许是因为初相识时他那陌生的温情与怜惜;也许是因为他宽恕了她玩笑似的欺骗;也许是因为他曾捐血救过她;也许是因为他对她的关心及照顾……
也许只因为他是赛门,所以她喜欢他。
喜欢一个人,需要很多的理由吗?她不知道!
“都是我的错……”初晴下断地自责。
如果他有啥三长两短,她会恨自己一辈子的。
她宁愿被周碧莎开枪打到的人是她自己……
她凝望著手术房的大门。这种枯等医生宣判结果的煎熬实在折磨人,教她坐立难安、手足无措。
由于赛门受的是枪伤,方才已有警察来找她做过笔录,了解一下事发的经过……听说周碧莎被逮到警局时还神智不清呢,歇斯底里地又哭又叫,大概受惊过度了。
初晴此刻十分后悔。过去的她逞凶斗狠,以为只要有不怕死的大无畏勇气,便可所向无敌……事实证明,她的想法不仅天真无知,遗幼稚得愚蠢透了。
她连累了他,连累了一个最不愿伤害的人。
她发誓,从今而后再也不与别人斗气,不打架也不飙车,她会每天乖乖去上学,做一个人见人爱的好孩子。
所以——
“老天,求称保佑赛门平安无事吧!我黄初晴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只求他能快快醒来。”她虔诚祈求。
一个小时前,医生曾出来告诉他,由于那枚子弹还卡在赛门胸腔中一处心脏的大动脉旁边,目前尚未脱离险境……万一一个不小心,在取出弹头的过程中伤及了大动脉,恐怕会引发大量出血,危及他的性命……
“希望你们能先有心理准备。”医生面无表情地说。
心理准备?!什么心理准备?
“赛门,你一定要坚强地撑下去……”初晴内心呐喊。
一双温暖的手由背后搭在初晴的肩上,想给她力量。
“晴子,吉人自有天相,他会没事的。”
“安修女。”初晴扑进老修女怀中。“我好怕喔……”
“别担心。主耶稣会庇佑他,使他逢凶化吉的。”安修女在胸前划了个十字,态度坚定地说。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安修女沉思著。
一个人一生的福祸早已注定好好的,一切的努力都只为了尽人事,无愧于自身良心,其余的端看老天爷安排。
是福不是祸,是祸……想躲也躲不过的。
“我不想失去他……”初晴哽咽道:“他真的对我很重要,我真的……真的很喜欢他。虽然……明知他的身分,可是我……我就是一直情不自禁地喜欢著他呀!”
“我明白。”安修女拍抚著她的背,安慰著。
“是不是我对他的感情亵渎了他神圣的身分,所以……上帝才会如此……如此惩罚他?”初晴十分内疚。“可……有罪的人是我啊!要惩罚,也该……也该惩罚我才对。”
“傻孩子,别胡思乱想。”安修女语气轻柔。“你那么专注地喜欢他,怎会有罪呢?除非你不是真心的。”
“我当然是真心的!”初晴胡乱抹去泪水。“我可以当著你的面发誓!”她举起右手:“我是认真的,我——”
安修女拉下她准备立誓的手。“我相信你。”
可怜的小女孩,为了赛门如此六神无主。
教她这个年过六旬、守洁了半生的老修女见了也不舍和心疼。人生自是有情痴,爱情果真没有年龄之分。
“安修女,你教我祷告吧!我想请求上帝多多眷顾他,也想……”初晴深呼吸了几口气。“让自己别那么彷徨无助。所以,请教我如何祷告,好吗?”
“晴子……”安修女怔怔地望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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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的教会坛前,一名短发少女虔诚地跪在地上祷告,希望透过这个方式,让上帝能更清楚地感应到她内心的恳求,以及无比迫切的渴望。
“主啊,从前的我并非是个虔诚的信徒,是不该如此厚颜无耻地向祢乞求什么……”初晴早已泪湿衣襟。“可是赛门他和我不同,他是祢最忠实的追随者啊!今天他为了救我而牺牲了自己。他是个好人,请祢一定要帮助他。”
她吸了吸鼻子。
“帮助他脱离鬼门关吧……”
她不厌其烦,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祷告著,求主耶稣保佑赛门手术顺利成功。
求主耶稣庇护赛门平安无事,快快醒来。
求主耶稣……让赛门今后健康且快乐。
一切的灾厄、一切的病苦,她都心甘情愿替他承担。
而且,无、怨、无、悔!
是赛门令她对人生重燃起希望,明白自己是有价值、生命是可贵的,活著……不再是她曾以为的多余而无意义。
她的生命因他而美丽。虽然目前的她,就像是犹沉眠在茧中的蛹,可她相信只要有赛门的陪伴,终有一天,她能破茧而出,蜕变为一只自信又骄傲的蝶。
翩翩飞舞在属于她自己的美丽蓝天。
初晴就这么一直跪著,不知下觉中天色渐亮,黎明的曙光照耀在她的背上,隐约问仿佛幻化为一双洁白的羽翼,让走近她的王牧师,一时看傻了眼。
“天使?!”王牧师不禁脱口唤道。
闻声,初晴微回神一望,两眼又红又肿的,一看即知是哭了一整夜的杰作,模样甚是楚楚可怜。
“王牧师。”她气若游丝地应声道。
“晴子?”王牧师猛一回神。“是你啊。我刚刚接到安修女由医院打来的电话。”他笑道:“赛门已经醒了。”
“真的?”她心喜地追问。
“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放心吧!”
“太好了……”她悬了一整夜的心终可落下。
心情蓦然放松,她竟晕厥了过去。
“晴子!”吓得王牧师慌了手脚。
第六章
一放学,初晴便迫不及待地赶往医院探视赛门。
心花怒放的她,早巳笑得合不拢嘴,昨晚甚至兴奋得睡不著觉,兀自傻笑至天亮呢!差点得“内伤”。
今天一整日在学校里,她都快乐得像只小鸟,此刻,正雀跃地蹦跳入电梯,按下目的地之楼层。心跳如擂鼓,既高兴……又有一点不敢置信,这一切是梦幻抑或真实?
昨晚离开医院前,安修女突然告诉她一件天大的好消息……对初晴而言,那的确比中乐透头奖还欣喜。
原来——赛门还不算是正式的“神父”之职!
虽然他一向身著正规神父的肃穆服装,但因与父母有约在先,三十二岁以前只能以“义工”身分在教会帮忙。
意思是说——现年二十九岁的赛门,仍是“自由”之身。她可以毫无顾忌地喜欢著他,无需再压抑自己了。
“唷——喝!”初晴忽然忘情地欢呼大叫。
顿时惊吓到电梯内的其他人,换来无数双白眼责难。
“对不起,不好意思。”她暗吐了下舌头,忙致歉。
都怪她一时得意忘形,出了糗啦!
没办法,人逢喜事精神爽嘛!
出了电梯,她边走边哼著曲儿,好不惬意。
几个拐弯,来到了赛门的病房。
“我来了!”初晴愉悦地招呼道。
赛门连忙以食指捣著唇。“嘘,小声点,别吵到了其他床的病人。”他低声提醒到。
“喔,抱歉。”初晴赶紧放低音量。
唉!今天怎么老是少根筋似的。她暗忖。
“放学啦,有没有认真地好好听课?”
“有!非常认真。”认真到害老师们不是吓得跌下讲台、呛到口水,就是怀疑天要下红雨,直往窗外猛瞧。
看见黄初晴乖乖坐在教室里,“清醒”地专心上课,就好比目睹侏罗纪里的恐龙在学校中散步般不可思议。莫怪一大群科任老师相邀放学后去看眼科医生,顺便去收惊。
“这样才乖。”他又伸手欲摸她的头顶,却愣了下。“咦?你的头发怎么……变色了?昨晚来还好好的呀!”
“嘿嘿!”她难为情地用手指耙梳著自己的短发。“我昨晚回家后,心血来潮……就把它染回黑色。很怪吗?我朋友们都吓了好大一跳哩。”
这也难怪。近三年来,橘红色短发一直是她晴子“闯荡江湖”的不变特色,忽然换回了黑发,怎不令人错愕。
“不怪,很可爱呀!”他嘴角微扬。“我只是有些好奇罢了。你以前不是说那橙红色的短发是你‘橘色晴子’的招牌,如今怎会舍得改变呢?是受啥刺激吗?”
“我决定弃邪归正,所以先改头换面喽!”
“弃邪归正?”赛门失笑。她以为自己是混黑社会的啊?
“没错。”她信誓旦旦。“我不再沉沦堕落地混吃等死,我要重新振作起精神,过著有意义的生活。”
“什么意思?”他顿觉莞尔地凝望著一睑认真的她。
他讶然发现她改变了,她的眸光绽放著绚丽光彩。
“我要戒除以往所有的恶习,好让自己更加完美。”
“为什么?”他愈听愈好奇。
“因为……”想让他喜欢上她呀!
“因为什么?”见她忽然欲言又止,他追问道。
“嗯……”她瞄了眼四周围,气氛似乎不对。“改天有机会再告诉你吧。”等哪天灯光美、气氛佳时再表白吧。
在赛门瞬也不瞬地注视下,初晴的双颊竟不争气地红了起来。
“那……育幼院的事,有进展吗?”她随口问道。
“不提也罢。”一谈起此事,他便开始沮丧。
“地主不肯稍微退让吗?也就是……咱们育幼院是拆定喽?那可真糟糕。”她不免也跟著情绪低落。
“高氏企业的土地开发代表李副总,态度仍旧十分强硬,表明了除非我们拿得出钱向高氏购买该土地,否则一切免谈。他会如期派人来动工的。届时,管育幼院的孩子是否会无家可归,他的决策也绝不动摇。”
“真是心狠手辣的家伙,欠扁!”语毕,她又一脸尴尬。“都说不再跟人打架了,却老改不掉口头禅。”
“我明白你只是一时情急。”他安慰。
“我们如果有那么多钱,又何必三番两次涎著脸去恳求他们?”她没好气道:“那李副总分明故意刁难人。”
“所以,我决定后天就办出院,这样才有多一点时间来处理孩子们的安置问题。”他早已做好打算。
“可是你的伤还没痊愈……”她不禁忧心忡忡。
“不处理好孩子们的事,我根本无法安心养伤。”
“赛门……”初晴真是泄气。为何自己帮不上忙?
她也很希望为那些可怜的小朋友们,尽一份心力……更重要的,是她舍不得见赛门独自烦恼却插不上手。那种爱莫能助的感觉,实在教人气馁。
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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