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园跟他点个头道谢,然後转身带孟德出去。
田园一路陪著孟德去牵车,顺便再跟他说一下机车停车的地方,和附近的路况。
大抵来说,这里真的很方便,过条马路就是夜市,不远的地方也有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超级市场;虽然大楼楼下没有便利商店,不过附近也有个两三家。
「啊!我忘了跟你说。」田园突然拍了一下手,成功地唤住了孟德踏出的步伐,「明天请你带两个月的押金,和一个月的房租来。租约一签好,就请你把押金和房租交给我,这样应该没有问题吧?」
「喔,没问题。」知道田园担心他一下子拿不出这么多钱来,孟德连忙说道:「研究生每个月都有政府发的补助经费,我们教授又有外接业务,所以我们的经费比较多,经济上当然也比较宽裕。」而且,他的家境还算不错,所以他不会有金钱上的困扰。
「好,我知道了。」田园打住了脚步,望著孟德,「那我就先送你到这,明天见。」再继续走下去,她也不知道要跟曹孟德说什么,毕竟,他们跟陌生人没什么两样。
「明天见。」孟德有礼貌地挥挥手,直到田园的身影消失後,他才放心继续往他停车的地方走去。
孟德迅速跨上车,急急忙忙赶回宿舍。他的东西都还没整理,看来今天得撑到天亮了。就这样,孟德一路哀叹地回到宿舍,认命地开始了搬家这件庞大工程。
第二章
搬家的过程很顺利,这让孟德终於松了一口气。
这几天心惊胆颤的日子,实在让他过怕了。而且,搬家真的是一件很累人的事,可以的话,他希望到毕业之前,都不用再搬家。不过……如果房东知道他的「资格」不符她所要求的话,不知道会不会把他踢出门?
算了算了,还是别想了,光想到这件事就让他头大,反正他还有一年就毕业了,他不打算继续念博士,到时候就得回家去,然後让等他好久的大哥和二哥奴役。所以,只要撑过这一年,他就算不想搬家也不行了。
由於午休的时间很紧迫,逼得孟德在短短的一个钟头内,先是签了约,然後把所有的东西都往房间里一塞後,再匆匆忙忙跑到便利商店,随便买了一个大汉堡,就坐在人家店门前,努力地塞塞塞,用力地把整个汉堡塞完,然後在老板踏进研究室的前一分钟,抢先一步上垒。
「喂。」对面的阿乔看见老板走到隔壁的专属办公室,忍不住探出个头来,好奇地问对面那个还在喘的同学,「你中午去跑马拉松吗?喘成这样。」
「不。」孟德努力地挪动已经没力的双腿,一边喘著气,奋力爬到开饮机前,然後抖著手,拉出纸杯,再抖著手,在纸杯放到出水口下方时,用仅存的力气按下出水键。
「同学,你也太夸张了吧?」看到孟德拼命灌水的模样,阿乔忍不住摇摇头,圈你刚从撒哈拉沙漠回来啊?」
「也不是。」猛灌下三、四杯水後,孟德终於能喘口气,「我在三十分钟之内搬完家。」
「喝!你找到住的地方啦?」孟德被房东赶出门的事,研究室里的研究生几乎都知道,所以都对他寄予无限的同情。
研究所就那么一点大,所以一有什么风吹草动,马上就会传开来,更不用说一堆有的没的小道消息了。
「嗯,终於。」走回自己的桌子,孟德从电脑里叫出中午跑到一半的程式,看看进度如何。
「恭喜你啊。」阿乔也重回自己的电脑前开始做事,不过还是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孟德闲嗑牙。
没办法,他们实验室,就只有他跟孟德两个人。谁叫当初自己单纯,仗著成绩好,想说除非是顶尖的教授,不然他才不要跟,东挑西选下,选了现在这个在国外也颇有知名度的老板;结果没想到,老板去年才开始收研究生,今年却又不收了。老板做的研究又很大,杂事当然也就多了;研究室就他们两个,这一年,他跟孟德,上面没有可以伸援手的,下面也没有可以支使的,所有的事情全都是他们包办,简直比菲佣好不到哪里去。
「拜托你,别再叹气了行不行?」当听到阿乔的第四次叹息声,孟德终於忍不住了,「有时间叹气,还不如赶快把程式跑完,我们两个对照一下看有没有问题,没问题,交了差,今天就可以提早走人了。」
「哪那么容易提早走人啊。」阿乔认命地再叹了一口气,「你忘了老板的个性吗?就算是没事,他还是要我们待在研究室里,直到他爽才会放人。」
「今天不一样。」看程式跑得很顺利,孟德也开始有闲聊的心情,「今天是师母生日,他要赶回家帮她庆生。」
「啊……」阿乔彷佛听到晴天霹雳,开始哀号。
「好啦,你不用太兴奋啦,叫那么大声,小心等下被老板听到,留你一个人在研究室值班。」
「我哪里是兴奋啊!」阿乔差点没眺起来抗议,「我是在哀号好呗!老板娘为什么不是昨天生日啦!呜……」要不是从小被教导「男儿有泪不轻弹」,阿乔现在真想飘泪。
「今天跟昨天生日,有差吗?」只不过是一天的差别而已,连星座都没改变。
「有!」阿乔激动地站了起来,「昨天、昨天晚上,隔壁研究室的豆乾他们,约了一票企管系大一的小女生联谊,他们找我去,可是我被老板留在实验室里去不了,今天他们还在讨论说那票美眉都是难得一见的上等货色,呜……老板娘干嘛不早一天出生啦!」今年的第N次,他的美女们又飞了。
「有那么严重吗?」孟德看著阿乔夸张的模样,失笑地摇摇头。
「很严重!」阿乔紧握双拳,一副想找人拼命的模样,「你知道我多久没接触到雌性动物了吗?一年!整整一年!」一年的非人生活。
「那又怎么样?」孟德环著双臂,整个人放松地往椅背靠,然後睁大双眼,准备好好欣赏阿乔正在演出的大戏。
「古人强调阴阳调和,因为阴阳不调和,人会就变得没精神,没精神就容易出错,出了错就会被老板削,老板削多了,就会很火大地赶我出实验室,然後,敝人在下我,就会毕不了业;一旦毕不了业,我铁定会被我家爹娘给带回家『好好』管教。」阿乔一口气说完,然後一脸哀怨地看著孟德,「所以现在你知道阴阳不调和有多糟了吧?」
简言之,他阿乔就是在发春啦!
孟德失笑地摇摇头。「去!你的网友一堆,统统约出来,然後来个大审核,审核的第一名,就摆进你的百花簿,这样不就得了?」没胆一个人去搭讪就说嘛,偏偏要找一堆歪理。
「哪有你说的那么容易啊。」阿乔没力地坐回椅子上,「有一点点感觉的,几乎都在外地,要碰个面,难啊。再来,你要知道,九月过了之後,冬天就快到了,那种冷风呼呼吹的时候,有个人可以跟你抱在一起取暖,那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啊,如果我的女朋友在外地,那我抱谁取暖?」唉,跟孟德这个没尝过软玉温香的人说这些,根本就是鸭子听雷嘛。
「你可以买条电毯。」冬天抱著电毯一样很暖和,而且还不用特别花钱请它吃饭,或是哄它,多省时省力。
「可是电毯不能陪你在圣诞节时吃大餐,元旦不能陪你去看烟火。」这些都要情人一起分享,才会有那种感觉。
孟德摇摇头,跟精虫上脑的人说话,就像对牛弹琴一样,「如果那是你的愿望,你最好现在就开始继续盯著你的程式。」把目光调回萤幕,孟德淡淡地说著。
「为什么?」
「因为我听说,」孟德好整以暇地看著同学,「大妈他们研究室今天约了一票外文系的美眉联谊,早上他跟我说有缺人,问我要不要补,我拒绝了,所以你可以问他们还有没有缺人。还是说,不是大一的,所以你不想去?」
「要要要!我要去!」开玩笑!外文系的耶!全校最漂亮、最会打扮、最会玩的,就是外文系的美眉。哈哈哈哈!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啊。
阿乔在心里狂笑。
看著同学笑得一脸白痴样,孟德好心给他建议:「我看你先打电话跟大妈说一声,然後专心跑完程式,不然今天你还是只有看著大钟继续哀叹的份。」
「对喔!」阿乔赶忙从自我陶醉中惊醒,手忙脚乱地拿起电话拨内线,匆匆忙忙讲完後,话筒一扔,开始以前所未有的认真态度继续专注在程式上头。
唉,男人一到发情期,智商真的低到可怜。
看著同学的模样,孟德忍不住在心中感叹。不过,说归说,他可没那个胆,把他无限的同情给表现出来:今天晚上他还要整理行李,还是快点把老板吩咐的事情做完比较实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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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咻!」丢掉最後一个纸箱,孟德拍拍手上的灰尘。
到此为止,所有的东西都整理到一个段落了。
孟德带著轻松的心情回到四楼。晚上他跟房东小姐打过一声招呼後,没什么表情的房东小姐就一头钻进一间据说是她工作室的小房间,整整三个钟头没出来过。
也许是因为尘埃落定,所以他开始对房东小姐的工作起了好奇心。是什么样的职业,能让年纪才二十二岁的她,这么早就有买房子的能力?虽然说房价在台中不算高,不过,三百多万对一个刚踏入社会没多久的女孩子来说,几乎要算是天文数字了。
算了,想那么多做什么。孟德拍拍自己的後颈。现在最要紧的事,是去洗掉一身的汗臭味。夏天就是这样,随便动一下就全身是汗,那种黏腻感,实在让人很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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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德从浴室出来後,看到田园已经坐在客厅里看电视,手上还抓著一包零食,喀滋喀滋的吃个不停。
「你们女孩子不是都很在意身材吗?」看到桌上还有包准备拆封的高热量零嘴,孟德有点傻眼。「都十一点多了还吃这么多,你不怕胖?」
孟德头上盖著一条毛巾,到厨房从冰箱里拿出一罐今天才买的啤酒,然後走到客厅,一屁股坐到单人沙发上,按开拉环,一口气灌了半罐下去。
田园瞄了他一眼,没什么表情的回头,继续看她的电视。「我肚子饿了。」一句话,简单地解释了她吃零食的原因。
「吃这些不好吧?」孟德随便抓起一包,看了上面的成分标示,除了碳水化合物之外,就是一些防腐剂和盐巴,「我们这栋大厦,不是过一条马路对面就是夜市了吗?那里卖的东西又多,还比你手上拿的要有营养。我刚好还没吃晚餐,等一下要不要一起去吃点东西?」
「你可以带回来吃。」田园听到孟德说的话,转过头来定定地看著他。
「去外面吃多好,又不会在家里制造垃圾,还是出去吃吧。」孟德单纯地想著。
「带回来。」田园用不容他置喙的语气,很坚定地说。
「呃……好吧。」在田园惊人的气势下,孟德很不争气地让了步。
「我要吃阿陈的蚵仔煎。」见他答应了,她田大小姐开始毫不客气地点起餐来,
「你不跟我一起去?」孟德止住了回房换衣服、拿钱包的脚步,皱著眉,回头问还在吃个不停的田园。
「不要,好热。」田园连转头都没,很理所当然地说:「回来我再给你钱啦。」
孟德看著沙发上那个已经开始发号施令的女王,不知道为什么,他有种大难临头的感觉,感觉……以後的日子,可能不会好过到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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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园唏哩呼噜的吃著蚵仔煎,自始至终,她的双眼没离开过电视萤幕超过三秒钟,所以,她对孟德投射过来的求救目光一点感应都没有。
孟德无奈地低下头,看著已经把流著口水的下巴嚣张地放在他大腿上的阿牛。
而阿牛的一双大眼睛,正闪闪发亮地直盯著他手上的那一大块排骨。
「你……能不能去找你主人?」孟德好言相劝,不过阿牛不为所动。
「这个,」他用筷子戳戳排骨,「狗狗不能吃,对狗狗不好。」孟德不得已,只好开始白痴的「骗狗」计画。
可是,很显然地,阿牛没被他差劲的说法「说服」,不但口水流得更多,眼中更是传达出:它非吃到不可的决心。
「算我怕你好不好?」孟德无计可施,只好开始哀求它:「你可不可以回去睡觉?」
「呜……」阿牛呜咽一声,皱起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起来一副委屈可怜的模样,好像欺负人的,不是它,是孟德。
「阿牛,」这厢已经吃完蚵仔煎的主人,悠哉悠哉地擦著嘴,然後慢条斯理地唤著爱狗,「不可以。」
阿牛扭过头,用它楚楚可怜的模样看向心爱的主人。
「狗狗下吃的。」田园很认真地看著它说,然後,用两根手指头捏起一片孟德饭盒里炒青菜的叶子,递到阿牛鼻子前,「不然,你闻闻看。」
阿牛怀疑地凑上前去,用鼻子嗅了嗅,再用嘴巴含了含叶子,确定是它不吃的东西後,垂头丧气地走回自己睡觉的垫子上,准备继续睡觉;不过它的一双大眼还是三不五时睁开一下,不死心地看向孟德。
孟德傻傻地看著这一人一狗的互动,他有一种「今天终於见识到了」的感觉。
「对付它,」田园把菜叶放到一边收集垃圾的塑胶袋里,再顺手抽出一张面纸,擦擦嘴兼擦擦手,「你就要像我这样才行。」这样才骗得过「狗」。
「喔。」孟德愣愣地应了一声。
「还有,」田园优雅地站起身,「最後吃完的人,要收拾善後,所以这些,就麻烦你了。」她指指桌上那一堆油腻腻的空盒子和零食空袋子,接著,转身回房,准备睡她的大头觉。
「喔,对了。」走没两步,田园又回过头,指著地上的一摊水。「阿牛的口水,要记得擦唷。」女王陛下理所当然地又吩咐下来,仿佛吃定了孟德的老实,知道他一定会乖乖照做,所以田园女王打了个大大的呵欠,回房安心地去睡她的美容觉了。
客厅里,只剩下仍然呆住的孟德,和已经呼声大作的阿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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