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是她想的那样吗?
他怎么可以这样对她?
是因为她迟迟不肯和他上床,所以他回头去找肯陪他上床的前女友吗?
他怎么可以这样?那些深情的留言全是假的吗……
「翠微?」他看到她出现先是一喜,接着却让她泫然欲泣的容颜给吓了一跳。他偏头看向一旁的梁敏儿,她不适当的穿著令他皱了皱眉,也马上就知道翠微误会了什么。
他快步上前急忙说道:
「妳误会了,事情不是妳想的那样!」该死!虽然他问心无愧,可眼下的景况他确实有口难辩。
胡翠微白着小脸听着,只觉头晕目眩,连呼吸都不能顺畅。
她无法接受这个,好想离开,可双脚却像被钉在地上动弹不得。「……我误会什么了?你明明和她……和她衣不蔽体共处一室,难道是我眼花吗?」她喃喃泣诉着,眼泪一滴滴滑下粉颊。
原本杵在一旁看戏的梁敏儿,偏又挑在这时插进来煽风点火--
「难道你们做爱的时候,都穿得整整齐齐的吗?」
「敏儿妳胡说什么!」唐泉声铁青着脸低吼。
梁敏儿不以为忤地继续道:
「以前我们在美国同居的时候,穿的比现在还少,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呵,她特别穿着这件衬衣,本来是打算等他洗完澡要诱惑他、对他投怀送抱的,谁想到她会刚好挑这个时候找上门来!无所谓啦,反正这些真真假假的话也能收到另一番效果才是。
胡翠微咬着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同居?做爱?
事实明明摆在眼前,他还说她误会?
「敏儿妳不要乱讲!」现在是什么情况了,她还来火上加油?!
梁敏儿无辜地耸耸肩道:
「我哪有乱讲!喔,我知道了,你怕你的小女朋友不开心是吧?那好吧,你说没有就没有,随便你怎么哄她,我先进去换件衣服好了。」她丢下更大的炸弹,说完就优雅的退场了。
胡翠微无法克制地微颤,觉得自己随时都会崩溃。
唐泉声见她如此伤心,心疼地上前将她紧搂入怀。
「翠微……」他低唤了声,一时之间也不知该从何解释起。「……妳相信我,我没有做对不起妳的事。」就算一时解释不清,但他无论如何也要先把重点告诉她。
胡翠微心痛到了极点,她没有应声,只轻轻推开他,蹒跚地往外头走去。
唐泉声拉住她,郁闷地望进她的泪眼--
「妳不信任我吗?」
她下意识地闪避他的视线,低垂着小脸,恍惚地摇头道:
「……我不知道,我想回家了……」她挣开他的手又想走。
「翠微!」他哪能让她这样走!他拦住她,着急得想扯头发了。「妳听我解释,敏儿她--」
她摇着头打断他,把豆大的泪珠都给摇出了眼眶。
「我头很痛,什么都不想听……你让我走吧,我没办法再待下去了。」
唐泉声看她脆弱得像要晕倒似,也不忍再逼她,他无奈地叹了口气
「妳等我一下,我送妳回去。」或许先让她冷静几天,等她听得进他的话了再同她解释会比较好。
「不,我自己回去……」她深深吸了口气,抬头看向他,强忍着不让更多的泪水滑落,「……我、我暂时不想看见你,所以你……不要来找我。」她断断续续地说完,随即掩面跑开。
唐泉声懊恼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满肚子气无处发泄,只能狠狠地踹了下大门。
他气她不信任她、气敏儿胡说八道、也气自己无力扭转局面。
梁敏儿换好衣服出来,正好看见他踹门的画面。
「这么大火气?胡小姐不听你解释吗?」
唐泉声怒瞪着她吼道:
「妳为什么要在她面前胡说八道?」
「胡说八道?我们的确是同居过一阵子,我告诉她事实也算胡说八道吗?」她好整以暇地回话。
「妳!」他火气不打一处来。「好,以前的事就算了,妳为什么要误导她让她以为我们刚上过床?」
「我有吗?我以为我只是和她讨论做爱时的衣着问题。」
唐泉声当然知道她在装傻,他愈说愈气。
「是吗?妳敢说妳不是存心要她误会?」
梁敏儿看他为这事气得面红耳赤,她的神情也冷了下来。
「是,我就是存心要误导她,不行吗?」
他一听怒火更炽,胸膛急速起伏。
「当初我们好聚好散,我不曾对不起妳,妳为什么要这么做?」
梁敏儿心中感觉复杂万分,但语气仍然冷静。
「我说过我想和你重新开始,上回在『醉飨』说过,这次到南部出差的时候也说过……」
「我也说过不可能!敏儿,我心里已经有翠微了,我们不可能重新开始!」他斩钉截铁地对她道。
梁敏儿倔强地直直望向他,不甘心地问:
「她除了比我年轻之外,哪一点比我好?她凭什么得到你的爱?」
唐泉声几句难听的话差点不耐烦地冲口而出,但顾念着往日情分,还是勉强咽了下去,只用沉默回答她非理性的询问。
半晌,他别开眼不再看她,只揉着眉心、叹了口气--
「敏儿,我本来以为我们分手后还可以作朋友的。」
梁敏儿自然懂得他的言下之意。
她落寞地笑了,不得不去面对他们之间被她一手搞砸的关系--无论是友情,还是爱情。
「很遗憾,我想作的从来就不只是朋友。」
留下这句话之后,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他的住所。
隔天她就编了个名目飞回美国,提前结束了今年的「定员轮派」。
第九章
唐泉声连着三天耐住性子按兵不动,除了投资研究部的同仁觉得他异常焦躁之外,日子还算是平稳地一天天度过。
第四天是他能忍受的极限了,再不跟她把话说清楚他一定会疯掉。
可是,他却忽然找不到她了。
她的手机持续关机,家里电话没人接,直接打到国际业务部去,才发现她竟请了一个礼拜长假回中部的家。
唉,她说她暂时不想看见他,她的「暂时」是多久呢?他已经觉得像过了一辈子这么久了,她不能给他个机会听他解释吗?
中部的家……他再次拿起电话,按了人事部的分机号码。
「澍华?」
「咦,三哥?有事吗?」
「帮我查一个员工的户籍电话。」他随即把翠微的名字报给他。
另一端先是传来敲键盘的声音,随后唐澍华好奇的询问也跟了过来
「怎么?有商业机密被带走了吗?」
「别问这么多,你查就是了。」
「哼,有没有搞错,拜托人是这种态度吗……」唐澍华在另一头嘟嘟囔囔地抱怨,但仍是将查好的资料念给他。
唐泉声一拿到资料就立刻拨了电话过去,响了两声之后--
「喂?」话筒传来熟悉的女声。
谢天谢地!他闭了闭眼,小心翼翼地开口:
「翠微,是我。」
回应他的,是一片静默。
唐泉声不禁苦叹。
「翠微,妳--愿意听我解释了吗?」
她仍然没有应声。
他心头的焦急透过电话线传了过去--
「翠微,妳相信我,我和敏儿没有……」
他还没说完,她就挂了电话。
他不放弃又拨了第二通,这回响了七、八声电话才被接起--
「喂?」
不是她。
但他随即打起精神,没因这一点挫折而退却。
「你好,麻烦找胡翠微。」
「她不在。」
不在?只过了半分钟的时间她就能离开家门了吗?他微微苦笑,明知她是故意躲他,但他还是抱着希望继续问道:
「请问有什么方法可以联络到她吗?」
「不清楚,我不知道她去哪里,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回来。」
他只问一句,对方却回了他三句,把他能问的话全给堵死,想结束通话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谢谢你。」他也只能识相地挂断。
唉,还是先做正事吧,明天再打过去试试看。
他把视线转回办公桌上,却怎么也定不下心。
片刻后,他自嘲地叹笑。
没想到他也会有为女人失魂落魄的一天。
如果她带走的是商业机密倒还好办,可是她带走的,偏偏是他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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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失魂落魄的并不是只有他一个。
挂上电话,胡母对一旁情绪低落的女儿摇了摇头。
「这人是谁?妳为什么不接他的电话?」
「他……」胡翠微鼻头发酸,视线开始模糊。「……他是我公司同事。」她给了一个极敷衍的答案。
只是同事?鬼才相信呢!
「既然是同事,那电话干嘛不接?」胡母见招拆招地继续问道。
胡翠微没有回答,背对着母亲蜷缩在沙发上,悄悄拭去盈眶的湿意。
唉,这孩子真是……胡母转到她面前坐下,抽了张面纸递给她。前几天怎么问她她都不说,就只把自己关在房里偷偷地哭,现在总算有点眉目了,她非得问问清楚不可。
「妳突然请假回家,就是因为他吧?」
「嗯。」她接过面纸盖住溃堤的双眼。
「发生什么事了?他--是妳男朋友吗?」胡母柔声关怀道。
胡翠微听了母亲的问话,不但答不出来,还愈哭愈伤心。
男朋友……他,还是她的男朋友吗?
「小微?」胡母给她哭慌了手脚,忙把她搂进怀中安慰。「别顾着哭,发生什么事妳跟妈妈说呀!」
她抽抽噎噎地在母亲怀中哭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收起眼泪,将情绪平复过来。
「我……只是一点小事……我自己可以处理,妈妳别担心……我没事了。」
胡母在心中微叹,看来她是真的打定主意不说了。
「小微,情侣吵架是常有的事,妈妈虽然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问题,但我知道逃避绝对不是解决的办法,有什么事,回去和他面对面说清楚,嗯?」
胡翠微点点头,硬挤出一个微笑让母亲安心。
面对面说清楚……
好的,等她有了和他面对面的勇气,她也许会听他说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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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周她虽然回到工作岗位,可是仍然没打算要面对他,于是--
「国际业务部您好。」
「翠微,是我。晚上一起吃饭好吗?」电话的另一端正是她亟欲躲避的对象。
「对不起,我晚上有事。」
「翠微……」
「我现在很忙,改天再说吧。」
又一次--
「国际业务部您好。」
「翠微,我……」
「对不起,我要去开会了,不方便讲电话。」
类似的情形不断地上演,她总是能找到不同的理由回掉他的来电。
她不单只是上班时间躲他,连着几天下班回家,他的车子就停在她家外面等着,她见了心慌,每次都绕出去磨蹭到大半夜,直到他车子驶离她才肯进门。对峙了几天,这天她下班回家没看见他的车子,以为他终于放弃了,在松了口气的同时,心头竟也涌上了淡淡的失落。
她拿出大门钥匙,才刚要插入锁孔,忽然一只大掌由后伸出,将她的手和钥匙一把抓进掌中。
她惊呼了声,等她回头认出了来人,震惊很快转成了错愕。
他、他不是放弃了吗?他的车呢?她下意识地搜寻着。
「别找了,我停在下一条巷子里。」唐泉声直盯着她,用目光狠狠吞噬着眼前许久末见的娇颜。
「你……」
「如果不是这样,妳肯乖乖回来吗?」他微微一叹,伸手轻触她略显苍白消瘦的脸颊。「妳究竟要躲我躲到什么时候?」
胡翠微低头退开一步,眼神游移着不看向他。
「我、我没有……」
「说谎。没有的话,妳为什么不看着我?」
因为,看着他,她就会想起那个令她伤心的画面……她沉默着,只在心里回答。
那天妈妈说逃避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她也知道,可是,逃避多容易啊,至少不用去揭开那道让她痛得撕心裂肺的伤疤……
唐泉声不让她躲,这种窒息的气氛他无法再多忍受一分一秒了!
「这么多天了,妳还没想明白吗?那天我和敏儿--」
「你不用告诉我,我一点都不想听……」
唐泉声微微一愣,因为她冷漠排拒的神情让他觉得似曾相识,他什么时候也看过翠微这种反应?回想了下,随即他无奈地重重叹息--
「翠微,我不是妳大学时代那个混帐男友,我发誓我没有脚踏两条船……」
「你别说了!」她慌乱地制止他,像被人掀开底牌般地六神无主。「我、我很累了……你走吧,我要上去休息……」
「翠微!」他知道再这样下去一定没完没了,于是他拉住她不让她定,强迫她面对他。「那天我和敏儿什么事都没发生,妳相信我!」
「你放开……」她只想着要挣开他,什么都听不进去。
她的固执让唐泉声火冒三丈,所有的耐心宣告用尽,他气得扯直嗓门吼她:
「我说什么妳都不听,妳到底要我怎么样?难道我们的感情这么不堪一击吗?妳对我一点信心都没有吗?」
被他一吼,胡翠微火气也上来了,她恨恨地甩开他的手,几近崩溃地大吼了回去:
「是!我就是对你没信心!你和梁敏儿做了什么你自己知道,你凭什么要我对你有信心?」
唐泉声铁青着脸,连声音都冷沉了下来。
「我再说一次,我没有做过对不起妳的事,妳信不信我?」
胡翠微痛苦地闭上眼,什么都没有表示。
诡异的静默蔓延在两人之间。
唐泉声眉头深锁,心灰意冷地低问:
「妳这样,是打算和我分手吗?」
听到分手这两个字,她浑身一颤,胸口如遭重击。
分手?
她要分手吗?
她真的要分手吗?
「分……分手就分手,也许这样……对大家都好。」绝情的话不受控制地脱口而出,不但化作利刃刺伤了他的心,同时也剜得她的心不断淌血。
唐泉声沉默地冷瞅着她,然后,一语不发地转身离去。
他走后,她整个人虚脱地靠在门上,心头空洞得不知该如何自处。
分手……
就这样分手了吗?
忽地热泪涌上,她就蹲在公寓门口哭得伤心欲绝。
「小姐……」几个进出公寓的人见了,都好心上前探询,但看她哭得完全无法自己,便又悄悄离开。
分手的心情,让人不分青红皂白在大街上哭了起来,复杂的思绪如狂风暴雨排山倒海……
是谁曾经这样轻轻吟唱?
以前她不懂,觉得怎么可能会有人敢做这么丢脸的事,应该是写歌的人太夸张了;现在她懂了,可是,是不是一定要付出这么大的代价才能懂呢?如果爱真的是一种胸怀,为什么她的心会这么痛、这么痛呢?
我又何必苦苦的哀求你,对她放弃为我留下来……
是,哀求的话她没说出口,可是,他怎么可以真的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