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我。”杜文靖抬起她的脸。
“哎呀!你没穿衣服啦——一”
“邱珊珊”又紧张地埋下脸,杜文靖也还是浑身光溜溜地。
“难不成你不敢看我?又不是第一次看到——再假就不像喽”
杜文靖又好气又好笑,更多的是——好玩。
她的羞涩赧颜一点都不像装的,但怎么会这样呢?太有趣了。
“谁说不是!”
“邱珊珊”抗议——她不仅第一次看到他光溜溜,也是第一次面对面看男人光溜溜,他怎么可以怀疑她,说她是装的?
“你这可不就又看我了?还假装不敢看?”杜文靖笑得好可恶。
他分明又是故意逗她的!哎,真真假假,他也被弄迷糊了。
“你——好可恶!”“邱珊珊”粉拳伺候,身上的大毛巾滑落下来,她又惊呼一声,连忙抢救,却被杜文靖抱入怀里。
赤身相偎,裸程相见,这男人竟如此霸道地占有了她,在如此出乎意料的情况下,她该生气,狠狠生气,更把他恨个够才对,怎么她一点都气不起来,内心还漾着异样的情绪——甜甜的,喜悦而畅然。
之前在希腊时,那翻腾的异样情绪,虽很不一样,但也有些近似,她恍恍然若有所思,被逼迫着,微仰着脸,凝视那占有她的——唉,仇人。
杜文靖刹然又觉眩惑而心荡神驰了,那晶亮亮地,直似要望入他灵魂深处的眸子,让他顿觉无所遁形。
长这么大,女人堆混得不要混了,他杜文靖,竟而有种害羞与尴尬,心里甜滋滋的,温柔而缠绵。
“怎么样?这顿‘修理’够让你回味了吧?”
杜文靖又吊儿郎当,笑得坏而邪恶,藉以掩饰自己的柔情蜜意。
“你——”
他竟这样说,方才那一切,只是在“修理”她?
“邱珊珊”有点气结,随手拿起肥皂、水瓢、洗发精……任何东西,就向他扔飞过去。
杜文靖且躲且闪,又叫又笑,落荒而逃。
其实,杜文靖的确挺不好意思的。
他从来没有那样“失去理智”地强要任何一个女人。
而方才他真的是用强的——占有了她。
虽然早八百年前,他们已有过无数床第缠绵,而理智也告诉他,大麻曙绝不可能是处女。
但这次,不知怎么搞的,自己倒真像是在胁迫一个毫无经验的处女就范,也因此使他更觉赧然,更想掩饰那种被她凝视得无所遁形的感觉。
想来,他又惹恼了这个泼辣货了。
她不是说“如果是男人,就不要对我用武力”吗?
而他完全用的就是武力!
虽然那过程是如此甜蜜,而撼动心魄!但她的感觉会与他一样吗?
杜文靖突然想起林枫儿来。
是呀,那对眼神——那深邃魅惑的深潭,令人无所遁形的凝视……
然而,怎么会呢?
林枫儿的影像又闪进杜文靖脑海。
林枫儿——他曾经喜欢过她吗?
不,那不见得就是爱情。虽然她的确曾经重重触动他的心弦。
如果时间长一点,缘分深一点,或许他可以弄清楚那是不是爱情,可惜——他们缘分太浅。
落拓浪荡惯了的他,处处花心,处处留情,每份情意都是真的,却也都是空的,这些年来,他流浪于温柔乡,醉卧女人堆,说是醉生梦死也好,说是麻木不仁也好,他就是对爱情失望——失望于自己无法在任何女人身边安定下来。
何必呢?婚姻的前车之鉴,阴影犹在,他的风流成性,不受拘束,伤透了前妻之心,他不是没有良知的人,既知改变不了自己,宁可离婚姻圈套愈远愈好,露水姻缘,逢场作戏,他的态度总是摆得很明白,愿者上钩,绝不勉强,更不玩任何爱情骗子的游戏和花招。
对于那团死命要黏给他的大麻曙,他一迳的态度,何尝不是这样?
正是因为如此,之前,他才费尽力气要逃离她所设下的婚姻枷锁,他既无心与她偕老一生,何必害她日后伤痛欲绝?步上前妻的后尘?
却也正因为这一顾虑,导致最后林枫儿以死牺牲。
命运的乖舛作弄,煞是愁人呵!
但现在可怪了。
百般抗拒勉强娶来的妻子,竟燃起他的爱意和从未有过的强烈欲念。
而在那热情缠绵的过程中,林枫儿的意象,又莫名其妙地浮现,挥之不去,仿佛他既是与妻子交欢,又恰似占有林枫儿。
他真搞不清自己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不成怪病还会传染的?那团大麻曙,把她的疯颠失常,也传染给他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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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几天,杜文靖藉口筹拍新片的事,溜了个无影无踪。
当然那也不完全是假的,为告林枫儿在天之灵,邱老一干人决定等婚礼结束,就马上筹柏林枫儿剧本的电影,而男女主角杜文靖和“邱珊珊”只能先放一周结婚假,其余的就等新片杀青,再好好地去度蜜月。
但即使避在片场里,杜文靖仍想念着“邱珊珊”,忘怀不了那火辣热烈的缠绵,连日来,仿佛都还没能从那喜悦的恍惚感出来。
但他就是有点畏怯,畏怯“邱珊珊”对他的抗拒,畏怯在她面前无所遁形。
而且,他还搞不清楚自己怎么回事,既突然迷恋起现在的“邱珊珊”,却又强烈地怀想起林枫儿。两个影像,常在心头徘徊,交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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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这到底是怎么个天理昭彰法啊?!
命运绕来转去地,最不可能成为她丈夫的人,竟成了她的丈夫,而且还“强行占有”了守身如玉的她。
“邱珊珊”站在镜子前,望着陌生的“自己”。
这一切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她明明是林枫儿,怎么会变成邱珊珊?
她并没有得了失忆症,她脑袋清楚得很,记得车祸前后的所有经过,蒙蒙渺渺的昏迷中,她茫然浮荡,无所归依,飘呀飘地,隐约看到邱珊珊安静如布偶地躺在那里,她飘过去探看,突然被一股力量吸进邱珊珊体内……
她原以为那只是梦,她熟悉梦与潜意识的心理分析,即使在梦中,她都暗自好笑,分析自己大概是一时受邱珊珊伤害太深,所以希望自己丑小鸭变天鹅,才会作这种怪梦。
醒来后,她却笑不出来了。
是的,她记得这一切,却无法理解这一切为什么会发生?
无论她怎么解释,怎么失控发飙,就是没有人相信她的话,哎,这件事若发生在别人身上,告诉她,她也万难置信的,又怎能怪别人不信呢?
于今,事情都发展到这个地步,无论是法律上、形式上,或实质上,在婚姻簿里,她都如假包换地是杜文靖的人了。
她应该生气,应该愤怒,应该把杜文靖碎尸万段,才能消心头之恨才对,荒谬的是,她心头却反倒洋溢着甜蜜感,像梦幻似的喜悦。
哎,老天爷一定是了“花轰”了。
想到那迷人心醉的第一次,“邱珊珊”又脸红心跳,浑身烫热。
原来做——爱,感觉是如此美好。
她是初识情滋味,而又得到极大满足,体会了人间至乐。
虽是在羞恼脸红的情况下,又摔东西,气走了杜文靖,但他说的:“这顿‘修理’够让你回味吧?”的确一点也没错。
她每想起来就要脸红,却又忍不注要一再回味。
哎,“修理”就“修理”吧!她这个新大女人主义的奉行者,倒有种心甘情愿被杜文靖“修理”,在他怀里当个小女人的喜悦。
世事难料,女人的心更难料,前一刻,还当杜文靖是不共戴天的仇家,必诛之而后快,这一刻,所有的仇怨仿佛都烟消云散,“邱珊珊”竟盼念起杜文靖了。
“如果他好好的来道个歉,我就无条件地原谅他,谁叫他是我的——”
“邱珊珊”自言自语地,“老公”二字说不出口,脸又红了。
她原想,杜文靖应该马上就会又回头来逗她开心,可是盼呀念地,他竟一直没出现,连夜里也没回家。
“邱珊珊”盼得心急,嘴里脸上,却还得装出若无其事、满不在乎的样子,免得又被佣人们取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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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在外避了三天的杜文靖,又回家来了。
这三天,他其实并不好过,流浪了三天,想了很多,满头满脑地,都是那婆娘的情影,真难以理解,对那团大麻曙,他杜文靖原本避之犹恐不及,现在却会想念她,而且想念得很厉害。
其实每一刻,他都恨不得飞回她身边,但他实在有点怕又被她“无情”地轰出房门。
有时候,男人也是挺脆弱的咧!
而且,对于自己那失控的行径,杜文靖还是颇难释怀。
虽说他是个标标准准的新大男人主义者,但还是非常尊重女性的,即使两人早已几经云雨之欢,对方又是自己的老婆,但她仍是拥有身体自主权的,没有一个男人有权力去胁迫一个女人,即使是丈夫,也没有这个权力呀!
这件事,真叫他想起来,就要尴尬脸红。
叫他如何有颜面去面对人家呀?
哎,可是今早,他实在太想她,想得熬不住了,猜测事情都过了三天,纵或他千错万错,老婆大人总也该气消了吧?
于是他就鼓起勇气,回来“领罪受死”,就算千刀万剐,他也认了。
“嗨,你好啊!”
杜文靖踅进房门,这招呼打得可是小心翼翼,颇有先试探一下军情的意味。
“邱珊珊”正在吃她的小蓝莓,以慰藉心焦如焚的等待。一见了他进来,新闺怨,旧仇恨突然又一股脑儿的翻腾汹涌。
“咦?怎么你——也爱吃小蓝莓啊?”
杜文靖有点惊呀,这婆娘几时爱吃起小蓝莓了?以前怎么不曾见过?那吃法还和林枫儿如出一辙——
哎,又是林枫儿!
对于“邱珊珊”的各种“违常”的心理状态、行为习惯和爱好喜恶,医生说,可能是因为她对死去的林枫儿心怀愧疚,所以产生模仿行为,自我催眠,在潜意识里,相信林枫儿会因此藉由她而“复活”——这是一种深沉的赎罪心理。
杜文靖暗自叹口气,故作轻松地,也拈起一颗小蓝莓放进口中。
“邱珊珊”呕气地把装小蓝莓的水晶盘一推——他吃过的东西,她——不——吃——了。
“还在生气啊?”
杜文靖涎着笑脸。哎,真搞不懂自己的男性威严哪儿去了?以前哪回不是邱珊珊做小伏低地讨好他,他还不见得领情呢!
现在看到“邱珊珊”眼里尽是委屈、怨气和怒意,他连脾气都发不出来。
“那天,呃,那天,我,呃,实在也不是故意的,是你太诱人了嘛!”
杜文靖搔搔脑袋,哎,他真想说的是对不起,偏就是出不了口。
“邱珊珊”还是那样瞪着他,一语不发。
杜文靖嘿嘿笑得好无辜的样子,又说:
“你那天表现得像个处女似的,我实在忍不往,所以才,才——其实你也一点责任的,你总不能完全都怪到我身上啦,喔?”
喔?
“邱珊珊”闻言,心头升起一股恍然大悟的悲凄。
原来,他果然还是发现了她原来是个肉脚——所以才会一去三天,扔下个新婚妻子,自己逍遥去?“邱珊珊”更加地羞恼难当,杜文靖没当场笑得在地上打滚,恐怕已经是很忍耐,很给面子了。她自卑得低下头来,掩饰自己的难过。
“你——哎——我,哎,这——,
杜文靖舌头都打结了,真搞不懂这团大麻署怎会变得这般难以讨好?难以侍候?他都说得如此了,她还是没有半点原谅他的迹象。
突然地,杜文靖灵机一动。对付大麻署,还是得用大麻署法则,她最虚荣,最爱听甜言蜜语了,嗯,用力赞美她风骚热情,嘿嘿,准没错!
于是杜文靖改变策略,又笑得坏坏,眼睛亮晶晶地盯着她说:
“你那天的表现真是可圈可点,装得可真像,就像个处女,那么被动,那么嫩角儿的模样,嘴里说不不不,反应才热情咧,根本是你故意诱惑我的,没有任何一个男人,抵挡得了这种诱惑,你好性感好性感……”
杜文靖想,这会儿,大麻署总该破涕为笑了吧!
果然,“邱珊珊”抬起头来,却是满脸羞愤,连声音都抖抖颤颤地:
“你要笑就笑好了,不必要这样嘲讽我!”
咦?捺会按尼?杜文靖咽了咽口水,难不成是还赞美得不够?好吧,就再给你加料,哄死你这团爱吃甜的大麻署,他眨眨眼睛说:
“我算见识过够多女人了,你却比我所见识过的女人,都还要够劲、风骚、热情,害得我无法煞车,只好硬上了,其实我也不想靠自己力气大,真是被你诱惑得按捺不住啦——”
但他不赞美还好,愈赞美愈糟,因为这个洁身自爱的“邱珊珊”,可不是那个风骚虚荣、轻佻妖娆的邱珊珊啊!
这样的赞美,听在“邱珊珊”耳里,根本就是恶意轻薄——而且,他究竟有过多少女人,她管不着,但将她与那些女人相比,就让她受不了!
原来,他只是想轻薄她,就像是轻薄其他女人一样,那天他以武制胜,只是想要征服她,让她就范,“邱珊珊”的羞恼更甚,怒不可抑,从齿牙间迸出话来:
“你,你这王八蛋!”
这下,轮到杜文靖恼了,他可真是傻眼了,不知自己的好声好气赞美,又怎么得罪这团阴阳怪气的大麻署?
“你不是男人,你根本不配当男人,男人不会逼迫不愿意的女人,你只是靠你的力气比较大,其实你根本满足不了我!我所用的男人,就属你最最别脚!”
她气得浑身发抖,理智被怒潮淹没了,口不择言地,挑最恶毒最伤人的话来反击。
“你——你这个恶婆娘!”
杜文靖也气得说不出话来了。
他这么按捺着性子来道歉,虽然没有明说对不起,但态度可是一直很好的,奈何这臭婆娘竟如此气焰嚣张,得理不饶人。
更叫他伤心的是——原来之前的一番浓情烈爱,都只是他自以为是?
原来从头到尾,她仍一心要拒绝他,只是他用男性的力气去糟蹋了她?!她恶毒的话,恰似一把利刃,切中他原就耿耿于怀的心虚处!她究竟经过多少男人?
她竟这样拿他和别人比较来嘲笑,她,是他的妻子呢!
“你以为你多高贵?你才是我见过最菜的女人,做爱这门艺术,你连幼稚园都毕不了业!”杜文靖气急咆哮。
“邱珊珊”则是满脸泪痕,自卑的痛处被切得伤痕累累。
“你滚,你滚——”
又是满天飞来的不明飞行物。枕头、梳子、皮包、杯子、茶壶……统统被摔向杜文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