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昂,冷静点!」见唐定昂火上最高点,陆翔引只想对天哭泣──为什么他会误交到定宣那个匪类?为什么他得帮那只坏心眼的狐狸拦下定昂?他他他、他到底是招谁惹谁了呀他…….
「冷静?」穷凶恶极的瞪向陆翔引,唐定昂露出一个非常恐怖、非常血腥的微笑:「你居然要我冷静?你要我怎么冷静?!那家伙居然在光天化日下亲了我,你说,你要我怎么冷静──!!」
说没两句,唐定昂便狂啸出声,吼得陆翔引是双眼冒金星,两耳嗡嗡嗡。
「定、定昂……」见到唐定昂那双因愤恨而更显锐利的眼,陆翔引用力咽下卡在喉间的口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你不用说了,如果今天不拆了余定宣那只死狐狸,我唐定昂这三个字就倒着写。」唐定昂咬牙,一字一字的说道,眼神比刀剑还要锋利森寒:「现在,放开我,不然我连你一起宰。」他沉声警告制住他行动的人。
「定、定昂……」陆翔引是万分为难,他不想被定昂宰了,但也不想定宣被拆了,他该怎么做才好?
「放、手。」眼神瞬地一沉,唐定昂的耐性已达临界点。
「定昂……」畏怯的看着火到不能再火的唐定昂,陆翔引深深吸了一口气:「你、你如果要宰了定宣的话,拜托你要留他的手脚……下个月要和蔚心比赛,你、你和定宣都不能受伤……」
「说完了?」唐定昂浓眉一挑,看来竟有些骇人。
用力点点头,陆翔引乖乖地放开了唐定昂,目送他飞奔出教室。
看着唐定昂迅速消失的背影,陆翔引在胸前划了十字,虔诚希望校园不会真的发生少年杀人事件,也希望那两个人会记得今天队上的练习比赛。
※※※
偌大的体育馆里,球鞋鞋底摩擦塑料木地面的声音,与此起彼落的吆喝声相应和着。
这里是私立盟文高中的体育馆,而制造出声音的人们,则是盟文高中的篮球队队员。
此时此刻的篮球场上,十个大男生正厮杀着,充份享受着比赛所带来的刺激与快感。
这场比赛,不是盟文高中篮球队例行的五对五练习赛,而是他们为了要胜过蔚心学园篮球队的加强练习赛。
盟文高中篮球队,蔚心学园篮球队──这两只球队,是中区高中里数一数二的有名强队,实力,难分胜负,再加上双方教练的私人因素;盟文与蔚心的篮球教练都是篮坛上赫赫有名的人物,而这两个人据说打从学生时代就互看对方不顺眼──说是死对头也不为过,所以,他们都以打倒对方所带领的球队为目标。
所以,所以,蔚心与盟高的比赛,理所当然的就成了众所瞩目的焦点──下个月,就是两支强队的交战之日,所以,盟文高中的队员们,已经展开了魔鬼般的训练,打倒蔚心的决心锐不可当。
「狐狸!」随着一声吆喝,一颗橘红色的球体亦飞向余定宣。
啪的一声,余定宣伸手抓下篮球,原地运球约莫两秒后,他立即发动令人措手不及的快攻。动作敏捷的以假动作闪过两人,他出手传球给唐定昂。
唐定昂默契极佳的接住来势汹汹的传球。切入禁区后,他突然脚步一顿,双臂上抬,原地上跳──球却向左后方一抛,传到了陆翔引的手中。
「漂亮!」接住唐定昂的这个妙传,陆翔引立即把握对方来不及反应的机会向前冲。
狂奔、倏止、跳跃、上篮。
唰──球应声进网,夺得两分。
「定昂,好球!」回防中,陆翔引奔向唐定昂,大掌拍向他的肩头。
「传的漂亮吧。」下巴微微上昂,唐定昂的眼奕奕有神,眸中流转的是自信与满意。
「简直是神乎其技。」咧嘴笑着,陆翔引一点也不吝于赞美好友:「刚才那球和你上次的背后传球一样神。」
「谢啦。」露齿一笑,唐定昂拍拍陆翔引的肩,后脑勺却冷不防的挨了一掌。
「你们两个,废话说完了没有?」余定宣冷凉的微笑,出现在都被赏了一掌的唐定昂与陆翔引眼前。
「死狐狸,没事打人做什么!」唐定昂的手痒痒,很想也如法泡制的巴回去。
「定宣,你干嘛打人!」被扁的莫名其妙,陆翔引有点不爽了起来。
「现在还在比赛,你们两个要哈啦的话,等中场休息再去哈啦。」冷冷的笑着,余定宣加快了脚步,很快的将两人抛在身后:「快回防。」
「知道啦,后卫大人!」没好气的回了声,唐定昂不啰唆的加快脚步,而陆翔引也立即跟上。
上半场,由于三人的默契十足以及与另外两位队友的合作无间,因此远远胜过了敌队十分,但到了下半场,在对手也想扳回劣势的情势下,双方的攻防不相上下,练习赛,就这样陷入了胶着──
切入禁区,却被长人包围住的唐定昂弯低了身子,立在原地将球运得极低,豆大的汗水,自额际缓缓滑落。
微抬首,唐定昂分神瞄了眼四周。
翔引被两个人包夹,狐狸也被人死缠着不放,阿德和世杰的方向是死角,根本没办法把球传出去……现在,只能硬闯看看了。
唐定昂一皱眉,瞥了眼防守自己的长人后,他当机立断的向上一跃,抬臂做了个跳投的假动作,在落地的那瞬间立即拔腿前冲,突破包围,往篮下奔去──一阵剧痛,在此时袭上他的胸口,让他不得不停止前进。
痛!好痛!!
右手不知在何时停下了运球的动作,改以紧紧的揪着胸口;唐定昂不由自主的蜷缩起身子,整个人霍地蹲下去,全身轻颤不止,冷汗爬满了额际,脸色苍白的吓人。
就在众人都还来不及做出反应时,唐定昂眼一闭,磅的一声便倒地不起,整个人痛晕了过去。
球场上充斥着惊呼声、喊叫声,但,唐定昂什么都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
他的世界,又静又黑,完全死寂。
※※※
风格华丽的巴洛克音乐,代表着一个毕业典礼的结束,同时,也代表着一个新学期的开始。
结束了身为毕业生代表的致词,凉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入后台为他准备的休息室。
脱去身上样式繁复,绣有各种代表纹样,看来相当贵重华美的毕业生代表礼服后,凉开始对镜拆下发上那些镶嵌着各色宝石的古老发饰。
将所有的发饰都拿下后,凉用力甩甩头,一头长及腰部,炫蓝如冰的细软发丝,便自然地向外散开,随着甩头动作在空中翻飞,形成了一幅唯美的画面。
叩叩。
不轻不重的敲门声响起,凉反射性的看向门口,见到了一名身着玄色华袍的长发男人倚门而立。
「闇引老师!」见到了来者,凉自然的露出灿烂笑颜:「你怎么有空过来?你不是还要忙其它的事情吗?」
「因为我有事要交待你。」薄唇轻扬,男人的脸上浮出一弯高雅的微笑:「从现在开始,你就是白衣的一员,这点,你知道吧?」
「我知道。」凉点点头,小跑步地奔向男人:「闇引老师,我的指导员是不是你?」
「就是我。」男人的语气有着叹息:「我就是来通知你实习的时间。」
「闇引老师,我什么时候可以到人间实习?」凉的表情很是兴奋,看来跃跃欲试。
「快了……」男人的语气显得有些沉重:「凉,你记好,到了人间,绝对、绝对不要给我惹出任何事情,知道没?」
「我知道。」凉死命点头,决心相当强烈:「我一定会很小心很小心,不会再给你添麻烦了,老师。」
「就是这样我才担心……」男人以凉听不到的音量喃喃自语,向来优雅的神态,让不安的表情取而代之。
「老师?」没听清楚男人的自言自语,凉更走近了男人,想听清他究竟说了什么话。
「没什么。」勾唇一笑,男人转移了话题:「制服收到了没?」男人所指的是实习死神的全白制服。
「收到了。」凉用力点点头,跑回镜前,从抽屉里捧出了一套样式轻便飘逸的白袍:「在这里。」
「现在就换上。」男人扬手示意凉不用再跑回来拿给他看:「换好之后,过来,我有东西要给你。」
数分钟过去,终于换好了制服的凉,很开心的奔向男人:「闇引老师,我换好了,你要给我什么?」雾紫色的眼眸闪闪发亮,里头满是期待。
定定的看着凉,男人的眼中闪过一抹好笑,接着,他面无表情的拿出一条镰刀造型的银色颈炼,为凉戴上。
「这是……?」不解的看着胸前的颈饰,凉好奇的抚玩着那把精巧镰刀。
「这就是你的勾魂镰刀,也算是你的实习证。」拍拍凉的头,男人伸出了手,掌心向上,一把闪耀着金色光芒的小镰刀便出现在凉的眼前:「成为正式死神之后,你的镰刀就能收在身体里,不过,现在你还只是一个实习的,所以,它平常都会是一条项链,只有在你要勾魂的时候才会变大。」
语毕,男人的手一扬,原本像是装饰品一般的小镰刀在瞬间变大,与人齐高:「就像这样子,你试试看;只要在心里默念解咒就行了。」
「我明白了。」点点头,凉依样画葫芦的将自己的掌心朝上,抬手挥了下,一柄闪动着银辉的大型镰刀便牢牢地握在凉的掌心。
「做的很好。」唇线弯成了温柔的弧度,男人点点头,说了平常鲜少出口的赞美:「如果要收起来的话,就像我这样子。」一面说着,男人也一面挥动镰刀,在空气中划起一个奇怪的符号:「这样子,它就会恢复原样。」
动作完毕,金色大镰亦消失无踪:「换你了,凉。」男人昂昂下巴,示意凉可以动作了。
「我试试看。」露齿一笑,凉挥舞镰刀,在空中画出与男人方才相同的符号;动作停顿时,凉的胸前,已静静躺着一把小镰刀。
「这样子就没有问题了。」给了凉一弯微笑,男人双手抱胸:「虽然你笨到无可救药,不过,你的学科和术科倒是一教就会。」
「闇引老师,我才没有笨到无可救药!」凉跳脚,气呼呼的抗议。
「凉,人要有自知之明。」撇唇笑笑,男人伸出了手,修长的指在半空比划几下,一个与人同高的萤绿光球便出现在凉的身前。
「闇引老师,你弄传输球出来做什么?」望向男人,凉的表情显得有些困惑:「你要去哪里吗,老师?」
「不是我,是你。」坏坏笑意在透明蓝的眼眸一闪而逝,接着,萤绿光球便包覆住了凉的全身上下:「现在,你就要去人间实习。」
「现在?!」凉惊呼,不敢相信实习会来得这么突然。下一秒,光球消失了,而凉也在同时失去了踪影,就像是被阳光蒸发掉的晨露那般,无、影、无、踪。
第三章
眼睫轻颤了几下,唐定昂缓缓的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刺眼的教他又再度闭上眼的光明。过了几秒,在适应了光线后,唐定昂睁开微瞇的双眼,并试着要坐起身。
「给我躺好,不准动。」一个冷硬的声音,以不客气的语气说道,同时以极大力道压下唐定昂的肩,硬是让他又躺回原处。
唐定昂纳闷的看向声音来源处,然后,他见到了面带愠色的余定宣。
「狐狸,这里是哪?」唐定昂一双浓眉紧皱着,在眉心处打了个褶,看得出他的心情也好不到哪去。
「医院。」沉声回答唐定昂的问题,余定宣脸色难看,有点像摆在美术教室的石膏:「姓唐的,你明明就不能打球,你居然还和我们一起打,你是不是不要命了你?」
「不要命……?」或许是因为刚从昏迷中醒过来吧,唐定昂的脑子在此时像团浆糊,无法思考:「什么不要命啊?你说什么东西,狐狸,我不懂你的意思。」
「你昏过去了,你记得吗?」泛白的唇抿成直线,余定宣给了唐定昂的腹部一拳:「姓唐的,我警告你,快点把你的大脑给我找回来,我不想跟一个毫无智商可言的白痴对话。」
被人莫名其妙揍了一拳,唐定昂那浆糊似的脑子还是没清醒半分,倒是怒火在瞬间高高窜起:「拷!死狐狸,你没事揍我干嘛!」他狂吼,完全无视医院不得高声喊叫的戒条。
「我不是没事揍你。」冷冷的看着狂叫不已的唐定昂,余定宣唇角微微牵动,眼中闪过一抹释怀:「你自己说,你是不是有先天性的心脏病和气喘?」
「我是有啊,这和你动手揍我没有关系吧!」唐定昂还是很火,在见到余定宣冷冷的眼神时,他更火,同时,心里也开始发毛,就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喂!死狐狸,把话说清楚一点啦,你没事动手揍人做什么?」
「姓唐的,我问你,身上同时有心脏病和气喘的人,有没有资格做激烈性的运动?」余定宣剑眉一挑,冷厉的眼神令人见了不寒而栗。
「为什么不行,我开过刀了。」唐定昂说得倒是理直气壮的。
「你以为开过一次可以说是白开的刀你就能痊愈了?」余定宣的眼神冷得可和冰雪相比,笼罩在他周身的气息,也足以将人冻成冰块:「就我刚才向你的主治医生,也就是你舅舅询问、讨论的结果,我们理出了一个结论,那就是,你的心脏根本没得玩!而你,居然还有胆拿着自己的小命和我们在篮球场上厮杀?你真是好大的胆子吶,唐定昂。」
「舅、舅……又没说不能打篮球……」见到余定宣那种凌厉的像是要剥了自己的皮的不善眼神,唐定昂的气势不由得矮了一阶。
「唐先生定昂同学,请问一下,激烈性运动和篮球比赛的分别在哪?」余定宣嘴畔勾起一个笑容,眼神冒火,看得唐定昂心惊胆颤。
「差别在于我不觉得篮球比赛是激烈性运动啊……」唐定昂陪着干笑,讨好的看着火大至极的死党:「狐狸,不要这么生气,生气伤身体。」
「你也知道要我保重身体,你竟然还不把自己的身体当一回事。」余定宣微微笑着,语气却像是暴风雪那般冰冷又狂烈:「谁准许你可以拿自己的小命玩?你有没有想过你要是死了,会有多少人难过?你有没有想过你要是再也醒不过来了,你舅舅要怎么向你祖父母交待?这些事情,你到底想过没有?你竟然能这么不在乎的拿自己的命玩,你是他妈的欠扁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