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姑看着逍遥邪颜,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拓跋人焰。“我……可能忘了放些药草,所以他已经呈现昏睡状态……”她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知道逍遥邪颜对四相叶、八卦草可能产生排斥。
“你是说……邪颜不会醒了?”拓跋人焰怒气冲冲地说着,“你就是这样救人的吗?他现在昏迷不醒耶!”
“这不是我所能控制的……”玉姑替逍遥邪颜把脉,他的脉象忽快忽慢,体内的蛊似乎开始融合了,说不定一会儿就醒了……
“我不要听你说些废话,我要知道邪颜有没有机会醒!”拓跋人焰坐上床,将昏迷不醒的逍遥邪颜抱在怀中,爱怜地替他拨开额前被汗濡湿的黑发。
“他应该会醒,我们再等个两天好了,如果两天后还是没有醒,你就带着他到东海蓬莱岛求医,尹笑寒会救他。”
“给尹笑寒看了,就一定会醒吗?”拓跋人焰执起逍遥邪颜的手,紧紧的握住。
“会的,这个世界上没有他不会解的毒,就算是苗族的蛊,他也有办法治,当然,他也会有失手的可能……”
玉姑看着拓跋人焰的举动,看来这名男子对邪颜……
“至少,他是目前惟一一个有本事救邪颜的人吧?”拓跋人焰拿起一件干净的白袍,替裸着上身的逍遥邪颜穿上,“我愿意带他跋山涉水,不论上刀山下油锅,只要能和他在一起,就算要在地狱里受苦,我也甘之如饴。”
玉姑突然开口:“你可知道尹笑寒的外号?”
“尹笑寒?”
拓跋人焰擦干逍遥邪颜的脸,又用清水洗净逍遥邪颜的手背。
“尹笑寒有一个很心爱的人,他原本和那人住在东海沿岸,他替人看病,而那人在外狩猎,一天,那人突然失踪了,尹笑寒四处去找他,但是那人就像是被风吹散的沙,没有任何音讯。
自此之后,也没有人再来找他看病,甚至还有人唾弃他。原来他是和一个男人在一起,不小心被居民发现了,居民决定烧死那人,再诬赖他是巫师,说那人意图杀死所有居民。
当尹笑寒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只来得及替他收尸……从此,他就一个人居住在蓬莱岛上,他还是会替人看病,只是看病的条件很简单,他要病人最珍爱的人,死在被他医好的病人面前。”玉姑吸了一口气续道:“因此人称他……失心狂医。”
“你的意思是说,就算邪颜醒了,也会失去我?”拓跋人焰看着怀里熟睡的逍遥邪颜。
可是他还不知道,在逍遥邪颜的心中,自己是不是他最珍爱的人,如果是的话,他甘愿为逍遥邪颜牺牲性命。
“这就要问他了,你真的是他心目中最珍爱的人吗?”玉姑若有深意的看着陷入沉思的拓跋人焰。
“我不知道……”
拓跋人焰摇摇头,因为逍遥邪颜从来没有说过他爱他……
“你这样去找尹笑寒,是绝对找不到的,因为他是一个疑心病很重的人,你拿着这块玉去,他看了,自然就会替邪颜医治。记住,不要轻易暴露你们之间的关系,能够隐瞒就隐瞒。”
“我并不是贪生怕死之徒,我可以为了邪颜牺牲生命,其实,就算他不去医治也没有关系,因为就算他一辈子昏迷,我也愿意陪在他的身边,我的世界没有他,就等于没有一切。”
拓跋人焰将怀里的逍遥邪颜放下,那虚软无力的身躯,一点也没有生气,惟有那微弱的吐息,是他还活着的证明。
“那么,你有没有替邪颜想过呢?或许他不要你一辈子死守着他;如果他知道自己一辈子不醒,一定会要你去找能与你相守的人,也许他根本就不爱你,这样你还愿意付出那么多吗?”
玉姑知道,逍遥邪颜绝对是深爱着拓跋人焰的,他刚才昏迷前,口里唤着的都是拓跋人焰,但说不定邪颜不愿意拖累拓跋人焰。
拓跋人焰将被子盖在逍遥邪颜的身上,他的眼中有着坚定的神色。“我是一个很笨的人……”拓跋人焰握住逍遥邪颜的手,眼睛直直地看着逍遥邪颜,眼里的深情不容质疑。
“我只知道,若我爱一个人,但是他不爱我,这也没有关系,因为我会更爱他,我相信,总有一天,他会了解我有多么爱他。
感情是一件很奇妙的事情,有人可能已经与你相处了十几年,但是你对那人说不定根本没有感觉,而却在看到某个人第一眼时,就已经无可自拔地爱上他了。我对邪颜的感情就是后者,我曾经因为一件很愚蠢的事情伤害了邪颜,但是邪颜没有计较,他还是处处帮我,我想,这已经值得我花一辈子的时间去爱他。”
“孩子,你有没有分清楚爱情和恩情?”
玉姑想起在好多年前,她也是误会了一个汉人男子的心意,对方其实只是想要报恩,自己却以为汉人也爱着她,最后对彼此造成了伤害。
“我想我分得很清楚,我知道自己对他不但有爱情,也有恩情。”拓跋人焰将逍遥邪颜的手放进被子里头,小心呵护着逍遥邪颜。
“那么你有没有后悔爱上一个男人?”
拓跋人焰站了起来,慢慢踱出房间,他转过头,严肃地看着玉姑。
“一个人一生中,总会后悔很多曾做过的事,我后悔过不计其数的事情,有些是关系一生的事情,像是害死了雨儿、进攻中原;有的是很小的事情,小到根本微不足道。但是我可以很坚定的说,我这一辈子没有后悔爱上逍遥邪颜,因为我知道,爱情和真心是不能够后悔的,如果随便就说后悔,感情不就像只是儿戏而已。”说完,拓跋人焰便走出了房间。
玉姑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她走到逍遥邪颜身旁,温柔的看着逍遥邪颜。
“邪颜,你有那样好的人爱着你,真是你一辈子的福气,不要想太多,你是爱他的。很多时候,错过了一个人,就会发现没有人比他更适合你,感情的归依、一辈子的伴侣,这些都是可遇不可求的,你已经遇到了,快点醒来,不要让一个爱你那么深的人离开你。”
玉姑看着逍遥邪颜均匀的吐息,知道他已经脱离了危险,但是,这也代表逍遥邪颜短时间内不会再醒。
? ? ?
拓跋人焰看着眼前的土墩,他并没有去多想这是谁的坟墓,只是看着土墩发呆。
好久、好久……没有看见家乡的黄沙了,有点思乡念家,不过他已经卸下重任了,他不用再背负着伽罗族的未来过一生。
他想起临走前,白狐曾经认真地对他说过的话。
“有没有本事接受世人的裁夺?”
“白狐,爱一个人真的得经过所有的人同意吗?”
“这我不知道,但是您要知道,中原人不像我们伽罗人这样。”
“那么,我应该带他回来。”
“当然,因为我们永远都支持您。”
“你们觉得我很傻吗?”
“不,你和邪颜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白狐,你说得对,爱一个人,不但要去证明自己的真心,还要接受别人眼光的考验。如果真的成功的通过了世人的考验,我想这段感情才会是幸福的,我愿意接受世人非善意的目光,因为只要有邪颜在我身旁,我就能得到一生的幸福。
谁说人不能够爱上同性,一个人值不值得别人爱,真正重要的不是外貌,而是心。
只有心是最真实的,天地间的万物,什么东西不是来自于心?就算时间、事物都改变了,惟一不会变的还是心。而这世界上,能够和他的心互相吸引的也只有一个人,就是逍遥邪颜。哪怕时间过了十年、百年,他们的感情也不会改变,忠于自己的心,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邪颜,就算是一百年后你才醒来,我也愿意等,谁说等待是漫长而痛苦的呢?只要我在等你的时候,我的心是充满希望的,我愿意等你一辈子,而且我也相信,你不会那么残忍吧?
我真的爱你,只想和你共度一辈子。
你知道吗?
能够和你一起慢慢老去,共度剩下的日子,这就是我的幸福。
我只爱你,这四个字就是金环上的字。
不要质疑我的心,我爱你
第九章
你一定要带回我完整无缺的邪颜啊!
玉姑的叮咛还萦绕在拓跋人焰的脑海中,他回头看了看马车里的逍遥邪颜,他正安安稳稳地躺着。
他一定会让逍遥邪颜苏醒的!一定会!
? ? ?
“岛主,有人登门拜访。”一名男子向坐在椅子上的男子行礼。
“是拓跋人焰和逍遥邪颜吗?别担心,他们过不了的!”椅上的男子冷哼着。“玉姑都过不了这个五行八卦阵,何况是她的徒弟呢?”
“可是岛主,他似乎跟白冷君有点关系。”
“冷君已经死了,其他人的事跟我无关!”尹笑寒冰冷的声音,响在整个大厅里。
兰若 幽幽地叹了口气。
“若 ,你在叹气吗?”尹笑寒望向兰若 。
“没有,岛主,我下去了。”
兰若 将尹笑寒的声音抛至脑后,尹笑寒会杀任何无视于他的人,但是独独不会杀他。
“若 ,我以为你已经习惯了我的冷血。”这句话,又让兰若 僵立在原地。
很快地,他旋身回答:“我是您救回来的,您说的话我只有服从,没有习惯,您这二字,我担待不起。”
“看来,你已经不是那个无知的男孩了!你要知道若你想要走的话,我是不会准的。”
尹笑寒可以让任何人离开他,但不包括兰若 。
“若 不会走的,若 会待在这儿一辈子。”兰若 丢下这样的一句话,便离开了阴暗冰冷的大厅。
尹笑寒对这句话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在百年前,是不是也有人对他这样说过呢?
? ? ?
拓跋人焰将逍遥邪颜背在背上,他小心移动,生怕弄伤了逍遥邪颜。
“你就是拓跋人焰吧?”兰若 堵住他的路。
“敢问您是?”拓跋人焰打量着兰若 。
“你认不认识我并不重要,我是来接你们去见岛主的,也就是你背上那人最需要的大夫,尹笑寒。”兰若 面无表情地说着。
“我要如何信你?”拓跋人焰不轻易信人,很多事情就算是亲眼看见,但也未必是真的。
“除了我,现在你还可以信谁?”
兰若 转身便走,拓跋人焰只得尾随在他的身后。
这个人是谁?他能够帮助邪颜吗?
他还来不及想太多,兰若 已经停下了脚步。
眼前矗立着一栋富丽堂皇的宫殿,但是却显得冷清、寂静许多。
尹笑寒怒气冲冲的走了出来。“你这样是背叛我,你知道吗?”
兰若 不怒也不笑,一如往常平静地说着:“我任凭您的处置,但是我恳求您救救他们。”
“我原本以为你已经没有感情了,没有想到你还是有感情的凡夫俗子!”尹笑寒褪下怒容,取代的是不屑的神色。
“岛主,这是若 第一次求您,也是最后一次。”
兰若 跪在地上,尹笑寒急忙将他扶起。
“你的要求我何时拒绝过?”他其实很在乎兰若 ,在白冷君死后,他不在乎任何人,任何事物在他的眼中都已经失去了重要性。一直到兰若 出现,他的世界才再度完整。
“谢谢岛主!”兰若 恭敬地谢着尹笑寒。
“呃……”拓跋人焰看着眼前的画面,他该说话吗?
“喂!把你背后那个小鬼弄上那张桌子。”尹笑寒无温度的声音下着命令。
拓跋人焰在兰若 眼神的示意下,将逍遥邪颜放上桌面。
“他体内有阴阳蛊,还有另外一种蛊毒,若 ,拿银针给我!”尹笑寒接过银针,插进逍遥邪颜的穴道里。
倏地,两名魁梧的男子把拓跋人焰架了出去。
“干什么?”拓跋人焰着急的吼道。
“我们会治好他的,但是你不能再待在这儿,你还是回中土去吧!”兰若 示意两人拉走他,任拓跋人焰呼喊着逍遥邪颜的名字,消失在尹笑寒的视线范围。
尹笑寒冷漠地看着兰若 。“你为何擅自领他们进来,又任性地要求我医治这个小鬼?”
兰若 不语,只是用修长的手指划过逍遥邪颜的脸,尹笑寒随着他的手指看着逍遥邪颜的脸,这一看,尹笑寒竟大大地吃了一惊。
“冷君?他怎么如此像冷君?”
兰若 看着尹笑寒脸上的喜色,心却在绞痛,但是他还是强装出笑容。
“是啊,令人意外的,他长得和白冷君一模一样。”
“我会治好他的!”尹笑寒抱起逍遥邪颜。“穹苍、赤焰扶他下去!”
蓝衣男子和红衣男子应声出现,接下了逍遥邪颜。
兰若 看着这一幕,心蓦地被揪紧,他现在只想找个地方好好痛哭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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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跋人焰望着囚禁着他的男子,他已经被囚禁数个月了,他一定得出去。“永昼,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身着白衣的永昼不疑有他,走近拓跋人焰,就在那一刹那,拓跋人焰将永昼击晕在地上。而永夜赶来时,也被拓跋人焰击晕,他将两人推至一边,快速的离开了这个囚牢。
拓跋人焰跃上了水里的轻舟,直往蓬莱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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蓬莱岛上正是百花怒放,桃李杏花争妍,嫩绿的新芽在枝头上冒出,山野间一片姹紫嫣红。
有个人正骑着白马在树林间游走,虽有此美景,但他却没有心情欣赏。
他向岛上的居民们道好,在这个蓬莱小岛上,一切都是那样的平静,不管是笑寒和若 ,或是穹苍、赤焰,他们都对自己非常好。
但是,他到底是谁呢?尹笑寒唤他冷君,若 喊他主子,穹苍和赤焰都叫他白公子,那么,他是白冷君吗?好陌生的名字……
“白公子,您今天不回东楼去吗?”穹苍问着。
他回以一笑。“不回去了,告诉尹大哥,我在岛西的别宫。”
“好的!”
看着穹苍离去的背影,他幽幽地叹了口气。
他真的是白冷君吗?虽说在这里过得很好,但是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他驾着马离开了树林,来到蓬莱最西的海角,他眼尖地看见一艘小舟停泊在碎石滩边,舟里似乎有人。
那人身手矫健地跃上地面,一头赤红色的长发在阳光下闪耀着,那人裸着上半身,下半身则是简单的长裤。
虽然是如此随性的打扮,却轻易地吸引住他的目光。
那人似乎是发现了自己,直向自己奔来。
“邪颜,是我!”
那人生得真是俊逸,不输给尹大哥,但是他口中的名字是谁呢?
“你认错人了,我不是邪颜。”邪颜吗?这名字给他好熟悉的感觉……
“怎么可能?”拓跋人焰看着眼前的人儿。他没有一丝的改变,这人当然是逍遥邪颜,不可能是别人。“你不记得我吗?我是拓跋人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