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以毒攻毒有用吗?”逍遥邪颜一边将药丸含在嘴里,有些迟疑。
“难道你不相信我?”玉姑瞪着逍遥邪颜,见他只是摇摇头。
逍遥邪颜想了想,若真能大难不死,他转醒之后必定要去见拓跋人焰一面。
咽下药丸后,玉姑就扶他躺在床上,没有多久,一阵剧痛就从腹部传来,身体就像是被人用热油淋过般,痛苦难耐……
逍遥邪颜意识模糊地看着玉姑,只见玉姑一脸平静的安抚他,要他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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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敌军已经宣战了!”白狐上前呈报。
“怎么可能?邪颜应该还在休息……”拓跋人焰接过手上的急书,幸好士兵们都已经恢复了,若要进攻他还有些把握。
“那么……该怎么办?”
拓跋人焰披上战袍,骑上赤兔马。“我伽罗王即使战到最后一兵一卒,也不会放弃进攻中原的念头。”
白狐马上整队出发。
两军交锋,伽罗族明显占了优势,不但一直将敌军逼进死角,还杀了两员大将,但是让拓跋人焰感到奇怪的是逍遥邪颜并没有出现。
两军战了数日,敌军已经没有什么战斗意志了,最后终于挂出了白旗。
拓跋人焰乘机进到军营里,却发现将军并不是逍遥邪颜。他不知道逍遥邪颜已经是一名犯人了。
但是他不死心,揪着士兵一再的追问。
“逍遥将军服下了剧毒,可能在数日前就死了。”
拓跋人焰闻言,顿时脑中一片空白。
“不会的!不要骗我!”
拓跋人焰又带兵攻进了皇宫,皇帝见拓跋人焰来势汹汹,怕得不得了,不但投降,还愿意将江山交给拓跋人焰。然拓跋人焰已不想再听皇帝的滔滔大论,他举刀划过皇帝的脸。
“我不想知道你将如何送给我大片江山,我只要一个人,逍遥邪颜,交不出他,我就取你的狗命!”
“可是……他恐怕已经死了……”
“我不要听这个,交出来!给我逍遥邪颜,我就离开,”拓跋人焰不悦的将皇帝从龙椅上踢了下来。
他不相信逍遥邪颜会如此轻易就死了,他绝对不信!逍遥邪颜已经答应收下他的右金环,就是答应陪他一生,他不能够就这样死了。
过了一个半月,逍遥邪颜感到疼痛已经消失了,他的手腕又可以自由活动,终于也回复了神智。
玉姑看了看逍遥邪颜,却不见笑容。
“我收到消息,伽罗的王已经攻下了都城,现在恐怕已经在京里了。”
“你是说,人焰攻进了都城,他还没有登位吗?他已经可以……”逍遥邪颜很清楚拓跋人焰的个性,他应该会迫不及待的想取代中原皇帝,一统天下。
“他正在宫里和皇帝谈判,太后则已经是阶下囚了。”玉姑说着近来外头发生的事。
“那么皇帝已经打算要将大好江山拱手让人了?”逍遥邪颜只记得自己好像睡了很久,而一觉醒来,拓跋人焰竟已经在都城里了。
“我不是他,怎么知道他是不是真的要将江山让人,你赶紧去找拓跋人焰,要不然晚了,阴阳蛊就要发作了!”玉姑连忙拉出了匹瘦马,“你乘千里风去,它跑起来不输给白云马。”
倏地,逍遥邪颜想起什么似的回头凝视着玉姑。“师父,当初为什么你要我杀死师兄和茵茵?”
“你还不知道吗?你师兄居然想对你下迷情蛊,但是后来被你体内的阴阳蛊驱出身体,回到了施蛊人的体内,所以你师兄反而对你迷恋不已;而茵茵那个丫头和他联手,一度想要伤害你。邪颜,不是人人都是真心对你好,你太容易相信别人,所以才会一再受伤。”
“我想去看看他们。”逍遥邪颜看着西边的断崖,是该去探探好久不见的师兄了。
“你去吧!”玉姑并没有阻止他,因为他师兄和茵茵的死,他总是感到内疚。
“师父,您曾说我体内有阴阳蛊,那么以往您总在我餐饭中下毒是因为……”
“是因为要治你的蛊,你体内的阴阳蛊必须要用大量的毒与之中和,才不会伤害到你,所以我只好装疯卖傻骗你服下毒药。”
逍遥邪颜闻言,随即跪下,“感谢师父对徒儿的用心良苦,再造之恩没齿难忘!”
只见玉姑欣慰的笑开了嘴,“傻徒儿,你能明白就好,也不枉我一番苦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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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遥邪颜拉着马,看着眼前两座小小的土堆。
他低下头,喃喃自语的不知说了些什么,越说越激动,最后,甚至流下了泪水。
半晌,他拭去泪,只是默默地在那里追思,以前他和师兄常常玩在一起,那段童年,一直都是他难忘的回忆。
他缓缓地站起身,骑着瘦马下山,但仍频频转头看着渐渐变小的土墩,直到看不见为止。
谢谢你们……也请原谅我……
第八章
沉重的气氛,在拓跋人焰走进皇宫时蔓延开来。
皇帝不敢直视拓跋人焰,太后则被押往东宫和她的孙子关在一起,朝廷众臣皆畏惧的看着拓跋人焰,看着那一头刺眼的赤红色长发,还有那如青空的眼瞳,似乎写满了他的愤怒。
“我给你三天的期限,三天之内,若你还无法把我的逍遥邪颜交出来,我就一刀杀了你!还有,如果你再告诉我逍遥邪颜已经死了,我就拿你去祭他!”拓跋人焰有如负伤的狂狮在怒吼、咆哮,让皇帝吓得连话也答不好。
此时,外头士兵突然大叫:“逍遥将军”
闻言,拓跋人焰冲向殿外,在他眼前的人正是逍遥邪颜。
那黑色的长发散在脑后,随风扬起的黑发,是拓跋人焰最爱的一头长发、如绢丝般的长发。
黑色的双眸炯炯有神,就像一泓深潭,如黑曜石般深邃的眼瞳,却无法从中看出他的任何想法。
黑色的长袍裹着他,让纤瘦的他更显瘦弱。
“邪颜!”
拓跋人焰生怕逍遥邪颜又会在一瞬间消失无踪,于是他三步并作两步,向前拥住逍遥邪颜。
“好久不见……焰。”逍遥邪颜只是静静的让他拥着。
“你到哪里去了,我到处都找不到你。”拓跋人焰语气里有着难以掩饰的急切和关怀。
“我们到里头谈吧!”逍遥邪颜试着从拓跋人焰的怀里挣脱,但拓跋人焰却仍紧抱住他。
“我不让你走!”话落,天空竟突然下起滂沱大雨,“我们先找个地方避避雨吧!”
拓跋人焰未等他说完,就拉着他的手离开了空旷的前场,来到了一座寝宫。
“你的脸色好难看,怎么了吗?”拓跋人焰拿起一旁的衣巾,轻轻擦拭着逍遥邪颜身上的水滴。
“我不想瞒你……”
拓跋人焰发现逍遥邪颜在说话的时候,声音略微颤抖,脸色也是一片苍白。
“不想瞒我就告诉我啊!”
拓跋人焰吻了吻逍遥邪颜冰冷无血色的脸颊,再轻啄了一下有点发紫的唇,也是一样冰凉。
“你知道我体内有蛊吗?”逍遥邪颜看着拓跋人焰湛蓝的眼眸说着。
“听白狐说过,那个狗皇帝也说你中了夺命蛊。”
逍遥邪颜故作轻松地笑说:“我体内有两种蛊,还有一种极烈的毒药,三毒若是齐发,我一定会死,现在夺命蛊和毒药已经中和了,而阴阳蛊却吸收了它们的毒性。”
“那么……”
拓跋人焰的脸色顿时变得铁青。
“我要回山上去让师父替我医治,也许很快我就可以回到你身边了,我只是想要来看看你,和你说说话。”
拓跋人焰攫住他的身子,用唇封住逍遥邪颜的嘴。他拉下逍遥邪颜的黑袍,发现他的颈上和胸口满是瘀伤,手上也有刀痕。拓跋人焰轻轻吻过这些伤痕,他皱着眉头,心疼的看着逍遥邪颜。
“你这些伤是怎么来的?”
拓跋人焰又吻过手腕上的刀痕。
“这些伤,是因为放毒才有的,惟有这样才能延缓蛊毒发作,也是因为这样,我才能够撑到这里。”
逍遥邪颜拉起一旁的黑袍,正要套上时,却被拓跋人焰阻止。
“让我仔细看看你。”
拓跋人焰吻着逍遥邪颜的耳廓,勉强地点点头,让拓跋人焰吻着自己的颈子。
拓跋人焰随即发现他雪白的颈子上有着极淡的刀痕。
“这个痕迹是怎么来的?”拓跋人焰小心翼翼的轻吻刀痕,好像它还会流血。
“不……知道……很久以前……的伤了……记不得了……”逍遥邪颜被拓跋人焰的吻吻得心醉神迷,整个人都热呼呼的。
“你好热,全身上下都好热……”拓跋人焰又覆上逍遥邪颜的唇,温柔的占有,在他眼中,逍遥邪颜就和水晶一样易碎。
“不都是你害的吗?”逍遥邪颜瞪了拓跋人焰一眼,再拿起一旁的黑袍套上。
拓跋人焰只是笑了笑,再啄了下逍遥邪颜的唇。
“不闹你了!”拓跋人焰拉起逍遥邪颜,“我陪你回去。”
逍遥邪颜不敢相信他听到的,又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拓跋人焰将嘴贴在逍遥邪颜的耳边,重复了一遍自己刚才说的话。
逍遥邪颜愣住了,他说什么?他说要放弃王位,要和他到天涯海角,要陪他一辈子,要陪他白头到老?
“你一定很讶异吧?”拓跋人焰温柔地执起逍遥邪颜的手。“但是就是你了!从我看到你的那一刻开始,我就已经深深陷在你的笑容中,那像晨曦一样的笑容;你的灵魂,纯洁得让我心动,让我无法不抛弃一切和你在一起。”
“为什么?”
逍遥邪颜的脸颊不禁滑下了两行泪水。“我值得你这样爱我吗?”
“你知道吗?”拓跋人焰吻去他脸上的泪。“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逍遥邪颜,却可以有无数个征服中原的机会。是我自己一直不能够满足现状,还害族里的年轻人都战死了,我这样一个自私的人,不配当伽罗族的王,我打算向狗皇帝要一块西边比较靠近水源的地,你我以后就在那里度过余生,你觉得这样可好?”
逍遥邪颜说不出话来,只能猛点头。
“我不懂怎么样哄人开心,但是我还知道,我可以照顾你——”逍遥邪颜捂住拓跋人焰的嘴,不要他再说下去。
“焰……”逍遥邪颜转过头看着拓跋人焰。“可我如果治好了蛊,武功还是会全失,我以后恐怕连斧头都没有办法拿了。”
拓跋人焰只是微笑说着:“这不是很好吗?我打猎捕鱼、下田耕作,而你留在家里操持家务。”
“不要把我当女人!”逍遥邪颜瞪了拓跋人焰一眼。
拓跋人焰还是微笑说着:“不是只有女人才可以被爱、被呵护,男人一样可以,你不用如此辛苦,我会照顾你的,因为我爱你。”
逍遥邪颜没有想到这个冷酷的伽罗王竟会那么直接的说爱他,但是他自己呢?他是爱他的吗?他会不会只是一时意乱情迷?
可是都那么久了,八年来,哪一天他不是在想他。可想念就是爱吗?他是不是像人焰一样,在看到他的那一刹那,就深深地爱上了他?
不知道……这种爱情总让人觉得如履薄冰……
“你真的不在乎我拖累你?”逍遥邪颜有点担心的问着拓跋人焰。
“我?”拓跋人焰吻住了逍遥邪颜,“我不在乎你拖累我,因为你是我最甜蜜的负担!”
逍遥邪颜愣了一下,真的可以吗?
“我现在只在乎一件事,就是……我们赶紧回去治你的蛊吧!”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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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跋人焰不愿意让逍遥邪颜自己骑马,于是让逍遥邪颜坐在他前面,而逍遥邪颜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头和胸口竟开始疼了起来,整个人好像就要晕死过去。
“你还好吧?要不要停下来歇息一会儿?”拓跋人焰停下了马,他们才离开都城没有多久。
“不用了,我们赶紧赶路,越快越好,我想我应该还可以撑到山脚,快点走吧!”逍遥邪颜硬是将疼痛忍下来。
拓跋人焰看着他,说道:“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孤单的。”
“你说的孤单是什么意思?你不是想要陪我一起死吧?”突地,逍遥邪颜喉咙窜上一阵腥甜,吐出一口血,染红了赤兔马的颈子。
“邪颜,你吐了好多血!”拓跋人焰拿起身上的衣服擦拭着他唇边的血渍。
逍遥邪颜摇摇头,要他别擦了。“如果你再不赶路,我就撑不到治疗的时候了,你快点赶路,快!”
拓跋人焰心疼地看着逍遥邪颜,但还是听从他的话,催促着赤兔马向前奔驰。
逍遥邪颜没有再说话,一路上他就这样昏昏沉沉的一会儿睡去、一会儿又醒来。拓跋人焰不敢耽搁,他怕再也见不到逍遥邪颜对他笑。
他看了看四周的山,哪一座才是逍遥邪颜说的山啊?
“年轻人,你是不是在找一个叫玉姑的人呀?”玉姑出现在他的面前。
“姑娘,你知道玉姑住哪儿吗?”拓跋人焰恭敬地问着。
“我知道,这个是她的徒弟逍遥邪颜,对吧?”玉姑笑了笑,看着已半昏迷的逍遥邪颜。
“姑娘可否带路?”拓跋人焰下了马,小心翼翼地抱着逍遥邪颜。
“当然了。”玉姑带领拓跋人焰来到她的住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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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逍遥邪颜再度睁开眼,已经看见玉姑站在他的面前,而拓跋人焰正和她在低声说着什么。
“师父……”逍遥邪颜轻唤了一声,玉姑马上撇下拓跋人焰,到床畔看着逍遥邪颜,随即拿了根针扎在逍遥邪颜的背上。
“邪颜,接下来会很痛苦,你要忍着点。”
玉姑将一旁已准备好的阴阳蛊的蛊毒拿出,口中喃喃自语着。
逍遥邪颜脸上开始流汗,也不自觉的呻吟。痛……他感觉心好像要裂了,五脏六腑仿佛被移了位置,肌肤开始泛红……
拓跋人焰被挡在门外不能进去,只能听着逍遥邪颜的痛苦呻吟。他也感到难以承受的痛苦和心疼,他的邪颜在里头受苦受难,而他却帮不了他。
此时玉姑也慌了,原本现在就应该已经驱掉一部分的蛊了,皮肤也应该不会再泛红,汗也该停了,可是逍遥邪颜的身体好像发生排斥的反应,这样下去,恐怕会……
逍遥邪颜不知道怎么一回事,他的脑海里一片空白,他努力想着自己是谁,但是脑子里一个名字也没有,脑海里闪过了好多、好多的画面,他到底是谁?为什么会这么痛苦呢?
玉姑没了法子,停止下针,逍遥邪颜身上的红潮也慢慢散去。
拓跋人焰在玉姑出来后,急忙走进屋内,拓跋人焰看着气息平稳的逍遥邪颜,他觉得不大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