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我误会了你。”
逍遥邪颜转过头,企图遮掩绯红的脸,他结巴地回答:“无妨……我不……介意。”
“那么你还要继续领兵攻打我吗?”拓跋人焰继续问着。
“当然了,我不会背叛我的国家,所以我还是会找机会把你们送回西方去。”
“看来中土已经有一位值得你卖命的明君,我们就要在战场上一决胜负了,不要手下留情。”拓跋人焰眼底有着复杂的神色,他……真的和逍遥邪颜为敌了,真的……成了敌人。
“我是冷血杀人魔,又怎么可能会手下留情呢?”逍遥邪颜挖苦拓跋人焰。
拓跋人焰回以歉然的眼神,“我不是会把私情扯到公事上的人,所以我不会手下留情,你也要小心别先死在我的剑下了。”
“不可能的,我怎么样都不会输给你的。”
拓跋人焰冷笑着。“你未必会赢!”
逍遥邪颜回以绝美的笑容,就是那笑容,在最初的那一夜,他以这个绝美的笑容闯进了拓跋人焰原本无风无浪的生活,也用这个笑容,赢得了伽罗族人的好感。
“空说是没有用的,胜负很快就会揭晓。”拓跋人焰放开手上的缰绳。
逍遥邪颜执起马鞭。“走了!”
逍遥邪颜双腿一夹,那颀长的身影,消失在黄沙滚动的飞尘中,而拓跋人焰永远都不会想到,这将是他和逍遥邪颜最后一次能够笑着说话,以后,他们将永远失去笑容。
白狐看着已经彼此原谅的二人。
“太好了!王和王妃复合了。”
拓跋光羲满意的看着二人。
“逍遥哥哥终于不生气了。”
这……眼皮怎么老是跳个不停呢?拓跋人焰按住不停跳动的眼皮。
邪颜,误会让我们分离整整两年,我这辈子好不容易才遇到了你,一个可以让我衷心呵护的人,我不想失去你,永远都不想!
分别了八年,我哪一夜不是在想你?唉……现在回想起来才惊觉,原来,就算你真的杀了光羲,我还是恨不了你,你在我的心中,早已胜过一切。
很小、很小的时候,就听见父亲对母亲说过,沙漠里头肥沃的土地少,水源也少。子民们生活很不容易,若要让子民们过更好、更理想的生活,就只有争战一途,到中原占领一个地方自立为王,让子民们能够在那儿过好的生活,而他,也一直记着这段话。
所以拓跋人焰从小就立定了志愿,他一定要进攻中原,他要族人都过好日子,也要让父母可以好好的享福,但是,在他十四岁那一年,他的父母却因故双双身亡,他成了伽罗史上第一个没有父母替他举行成年礼的伽罗王。
十五岁的成年礼也没有父母替他选妃,这个王妃的位置,也就空了下来,因为他的坚持,长老们也没有替他选侧室,他就这样直到十八岁。当时有个狩猎酬神礼,男子都会去猎取女子们的芳心,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狩猎酬神礼那天,沙漠里起了沙暴,拓跋人焰又错过了一个选妃的时机,而他也从未看上哪个特别的女孩。
二十二岁那一年,他举兵进攻中原边境,在那里遇到逍遥邪颜,那时,他对他一见钟情,其至还冲动地把象征王妃的右金环给了逍遥邪颜,虽然他是个认识不过数个时辰的人,而且还是个男人。
感情的事真的很奇妙,有些人你看着他整整十年,可能连话也不想多说,但是一个认识数个时辰的人,却能够让他情牵心动,所以,他对自己的决定也从未怀疑过,即使两年前曾有过误会。
但他不后悔,此生此世都不后悔。
第七章
皇上突然给逍遥邪颜一道手喻,急召他进宫。
当他因为这道手喻,十万火急的赶到宫中时,迎接他的却是面露愠色的逍遥冰颜,还有在一旁抽泣的大嫂,及大弟、二弟无言责备的眼神,逍遥邪颜倍感惊愕,到底是怎么了?
皇上一见他劈头就问:“爱卿!你是不是真的和伽罗王有暧昧?”
逍遥邪颜先是一愣,随即他望着殿里所有的人,却见逍遥冰颜脸上有着心虚神色,逍遥邪颜立刻强忍住就要夺眶而出的泪水。
“原来,我竟然被最亲爱的哥哥出卖。”逍遥邪颜神色哀戚地看着皇上。“皇上,你相信逍遥冰颜所言属实吗?”
皇上不可置否、含糊不清地说着:“这……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所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
“够了!”逍遥邪颜倏地吼了一声。他的眼里,有孤独、有寂寞,他默默抬头看向西方的天空。
有你相信我就够了!人焰……不过我们可能见不了面了。
“原来,爱一个人,是如此的痛苦,还要承受众人的责难,我当初真不应该下山!”
“大胆!竟敢这样向皇上说话。”一旁的宰相吼着。
“皇上,请将微臣处死吧!”逍遥邪颜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顿时,皇上失了主意,这该怎么办才好?逍遥家的长子密告自己的弟弟,可是逍遥邪颜并没有真的叛国啊!哪能这样就斩了他?真是左右为难!
在一旁垂帘听政的太后出了声:“这还要犹豫吗?”
“这……母后意下如何?”
“逍遥邪颜,你预谋叛国,勾结外族来侵害我国,你该当何罪?”砰的一声,太后手上的玉杖敲落。
“只要太后一句话,逍遥邪颜绝无怨言。”
“本宫要如何整治你这个叛国贼呢?”太后见逍遥邪颜脸上还戴着面具,“大胆!在本宫面前还不快快摘下面具!”
逍遥邪颜摘下了脸上的面具,脸色苍白的看着太后。
“让本宫想想……”太后陷入沉思当中。
而皇帝则是看了看太后,又看了看逍遥邪颜。
“逍遥邪颜,你可还有什么事情要交代的?有的话快点去做,不然等朕做了决定,可就来不及了!”皇帝命人拿来了药,“饮下这个毒药,你若没有在限定时间里回来服下解药,你就会毒发身亡。命你现在喝下,半个月后,你就得回到天牢里听候发落,喝下吧!”
逍遥邪颜接过药瓶,一饮而尽。随后他一愣,这怎是毒药?这不是水吗?他又抬头看了皇上一眼。
逍遥邪颜跪在地上。“罪臣叩谢吾皇,但是罪臣已经没有什么事要交代了,罪臣只求一死,以谢皇恩!”
“你还是去和亲朋故旧见见面吧!”皇帝有点急地看着逍遥邪颜,这人真是的,怎么还不懂他的用意?
“皇上,本宫以为白绫赐死是个好主意。”太后不满皇帝以毒赐死的方法。
“母后,后宫犯了大错的嫔妃才会以白绫赐死啊!”
随后皇上有点不悦地对逍遥邪颜说着:“朕既然已宽限你一些时日,你要去做什么就快去吧!”
“叩谢吾皇,吾皇万岁万万岁!”逍遥邪颜向皇上谢恩后,头也不回地走向城门口。
这天地是容不得他了,天果真是要亡他逍遥邪颜吗?他扪心自问,没有做过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怎知他却要死在自己的兄弟手上。
“邪颜哥!等等我!”逍遥笑颜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笑颜?怎么,轮到你来质问我了吗?”逍遥邪颜冷哼着。
“不!我不相信你是这样的人,我和你是同父同母的兄弟手足,我哪里有理由不相信你。”逍遥笑颜拉住逍遥邪颜的手臂。“哥哥,你可以解释的,你明明知道那是场误会。”
“那不是误会,笑颜。”逍遥邪颜甩开逍遥笑颜的手。“那是真的!”
“不,哥哥,就算大哥不信你,我也一定相信你。”逍遥笑颜一直都相信他的二哥绝对不会对国家有贰心。
“我不是指背叛国家,也不是指卖国。我说的是我和伽罗王之间的事情,我和他是在一起没错。”逍遥邪颜苦涩地笑着,“八年前我就认识他了,你忘了吗?当时你们还接过一道命令,要你们杀了我,你忘了吗?”
“当然没有忘,你就算和他在一起也没有关系呀!你又不是只为国家而活,爱一个人并没有罪啊!”
逍遥笑颜受不了逍遥邪颜的沉默,他催促着逍遥邪颜,“你忘了你答应过娘什么吗?快乐的做自己呀!只要做你自己就好,不用去顾虑别人,皇上给了你这个机会,你千万要把握,快去和他见上一面吧,不然你将会后悔一生的。”
逍遥邪颜也想起了母亲的遗言:活自己、做自己,把别人说的都抛到一边去,逍遥家的人,就应该要逍遥自在,不受任何拘束才是。他怎么将所有的话都忘了?逍遥家不需要别人管!
但是……那可以吗?
“哥!毒药可不容你耽搁片刻,你要小心算着时间呀!一定要在半个月内回来。”逍遥笑颜叮咛着逍遥邪颜。
“我会小心的!”
逍遥邪颜拉过一匹马,但是他并不是要去见拓跋人焰,也不是要去浪迹天涯,他要去扫墓。
去扫故人的墓。
? ? ?
四天后,逍遥邪颜出现在玉姑的面前,玉姑此时竟一脸严肃地看着逍遥邪颜。
“邪颜啊!”她出声,声音里有着焦急。
“怎么了吗?”逍遥邪颜问着。
“你中了夺命蛊,宫里有人会下蛊吗?”玉姑一直都是清醒的,她骗了逍遥邪颜,但也是因为她算到有今日的事才装疯卖傻的。
“师父,您好像又恢复正常了,这次您不是骗我的吧!”
“我是因为算到你有今日一劫,所以才这么做。你我也算有缘,就让我替你解掉你体内的蛊吧……”
“不!”逍遥邪颜突地打断玉姑的话。
“你说什么?”
“我不过喝了点水,哪儿来的夺命蛊?”逍遥邪颜不认为自己已中了蛊毒。
“夺命蛊是用蝎子的毒液、毒蛇的毒液、蜈蚣的毒液,还有七十七种毒药草调和成的,其汁液无色、无味,澄清似水,喝起来和水没有什么不同。”玉姑翻开了一本厚厚的蛊谱,向逍遥邪颜说明。
“你体内的夺命蛊要半个月后才会发作,因为夺命蛊的影响,很快的,阴阳蛊也会一起效应,两蛊齐发,我只能救你性命,但是不能保证你可以安全醒来,说不定会沉睡一辈子也有可能。”玉姑摇摇头,这孩子真可怜。
“为何师父以前不曾教我使用蛊毒?”
“那是因为你当时年纪还小、心性不定,我担心你会任意施蛊害人,但现在我能教你。”玉姑知道逍遥邪颜的天份高,能无师自通学会许多本领。
“蛊这个东西,是极端的毒,它会潜伏在人体里,久久不为人知,有的蛊像阴阳蛊,就会传给下一代的子孙。要记住,下阴蛊的时候,不可以下和自己有血缘关系的人,阳蛊则不能下没有血缘关系的人,但阴阳蛊是特例,它因为阴阳并济,所以不会主动发作,而是会和另一个蛊作用。”玉姑翻开一页泛黄的纸,纸上写着阴阳蛊,逍遥邪颜迫不及待的看完了整页的介绍——
阴阳蛊
制作此蛊要费极大的工夫,先是采集无极毒草里头的两仪花、四相叶、八卦草,再与黑银色的巨蝎毒液、白蟒的毒液、天山里头的万年冰,朝日山里的火融石混合,吸取七七四十九日月精华即成阴阳蛊。此蛊无解,但有可能一生都不会发作,若是中了同为四大奇蛊中的蛊毒,则会两蛊齐发;目前尚无人能够解开蛊内的秘密。
“我会死吗?”逍遥邪颜闭上眼睛。
他还不想这么快死,因为他还没有见到拓跋人焰,还没有告诉他自己心底的话。
“当然不会,这蛊是我当时研究出来的,世上只有我和另一个人会解此蛊,另一人是一名神医,他从不轻易替人看病,即使肯,病人好了以后就是他终生的奴隶,所以人人唤他‘失心狂医’。一百年前,云南毒娘子玉姑,与那个东海失心狂医尹笑寒,可是称霸武林的高手呢!”即使是放眼今日武林,相信大概还没有可以和他们比较的人吧!
“一百年前?”
逍遥邪颜睁大了眼睛,虽然知道在一百六十二年前,玉姑就不再老去,但是现在听见她叙述一百年前的事情,还是让他好生讶异。
“是啊!我今年一百八十六岁了,他恐怕比我来得更老,不过,我们都不再老去,我们约在两百岁后再战!”
说着,玉姑拿出她的宝贝——黑银蝎。
“这个蝎子不就是刚才提到的黑银蝎……”逍遥邪颜看着两只巴掌大的蝎子,不禁瞠目结舌。
“对,其实……要解阴阳蛊的方法很简单。”玉姑接住黑银蝎的毒液。“就是再下一次阴阳蛊,让原本相克的阴阳被调合,阴阳蛊就不存在了!等到蛊毒解了以后……”
逍遥邪颜聚精会神听着这段还未完的话。
“你要有心里准备……”玉姑心疼的看着爱徒。“开始解蛊后全身筋骨会开始疼痛,肌肤就像火烧一样的灼热,头则会痛得像要裂开,五脏六腑好像会夺体而出,你会连续发三天三夜的高烧,如果你熬过了这三天三夜的酷刑……”
“放心,我不是那么脆弱的人……为了他,我会捱过去的!”逍遥邪颜故作轻松地一笑。
“你还没有听到重点……”玉姑欲言又止。
“重点?”逍遥邪颜有些纳闷。
“你会武功尽失,从此只是个普通人。”
“武功尽失?我连剑……也拿不起来了吗?”逍遥邪颜似乎对此感到不可置信,脸上的笑容,也在慢慢消失。
“不但连剑都拿不起来,你甚至只能提笔。”玉姑叹了口气。
“我得当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男人?那我不是和女人没有两样?”逍遥邪颜眼里有着绝望。
他已经长得够像女人了,身材不但不魁梧,也只比女子来得高些;比起弟弟们,他的个头总是矮些,更别说是站在拓跋人焰身边了,拓跋人焰整整高他一个头,身材不提,光是这张和女人一样的脸蛋,就像是和母亲一个模子印出来似的。如果不会武功,他根本不像是个男人。
“邪颜,你恐怕还没听完我的话,你若是熬过了诸多酷刑,就只是武功尽失罢了,如果你没有熬过,到时候夺命蛊和阴阳双蛊一起发作,你就不只是武功尽失而已了,可能会昏睡,或是死亡。”
“真的会死?”逍遥邪颜又问了一次。
“真的。”玉姑肯定地回答逍遥邪颜。
逍遥邪颜陷入了沉思。
“邪颜,有我在你是不会死的,先在这里休息几天吧!半个月后,你要不要回去宫里随便你,但是我告诉你,如果你不去和那个小鬼的父亲解释清楚,你会后悔的。”
“师父,我当然想去找他,可我的坐骑白云马留在军营里,等我到军队驻扎的地方,夺命蛊恐怕已经夺走我的性命。”逍遥邪颜有些哀怨地半自嘲着,“而且就算我再见到他,也没有什么话好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