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江西那边的官员,没人敢动他的嫣翠山就是了。
而原因嘛,他还真希望自己不知道,可惜的是他一清二楚。
「卓公子,抱歉抱歉,下官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赔罪才好,都是那群饭桶没用,让你平白受了这几个时辰的罕狱之灾。」
朱知府歉疚得不得了,人家那么大方的送他一座大宅与他结交,转眼又有场大富贵要借着他的手送来,没想到他的手下蠢得跟猪一样,居然把他抓来了。
「没关系,我只是有点吃惊,倒没受到什么伤害。」卓玄微笑着走出打开的牢门,「不过那些东西,似乎真的是知府的,是吗?」
「朱大人已经看过了,并不是知府衙邸的失物。」赵运高解释,「这一切都是误会。」
「是呀!」朱知府只得忍痛否认东西是他的。实在有够倒霉,可想到这是放长线钓大鱼,他就觉得不那么心痛了。
「一定是那个恶贼故意引官兵走错路,趁他们误以为你是财神爷时溜之大吉。」
「说也奇怪。」卓玄微一脸不解,「那些东西还真的是别人从窗外丢进我房里的,我从睡梦中被惊醒,还莫名其妙的时候,那些官大哥就冲进去,一口咬定我是飞贼了。」
捕头看他有两个官大人罩着,为了自己的前途着想,只能频频认错。
「玄微,来,我们离开这里,我摆一桌酒菜给你压惊,去去霉气。」赵运高笑着说。
「那就多谢你了。这次还好有你,不然我真是百口莫辩了。」卓玄微一脸感激不已的模样。
「哪里的话,我们是兄弟嘛!你有事,我不出来帮个忙,那还算是兄弟吗?哈哈!」
他一边说,一边做了请的手势让卓玄微先走,还回头看了一眼还在呼呼大睡的犯人。
赵运高微微的皱着眉,随即又舒展开来在心里告诉自己,我想太多了,这只是巧合而已。
一下子人就走光了,就连火把发出来的火光似乎也黯淡了不少。
原本沉睡的犯人突然爬了起来,手上的手炼和脚炼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他的一张脸完全让胡子给遮住,只有一双充满智能的眼睛泄漏了他的情绪。
那是充满激动、开心和期待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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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抹丽红肿着双眼,哭哭啼啼的把所有的事情全都交代清楚,一直到天色完全大白,才停下不断开阖的小嘴。
苏廷郭和季月娥同时闭上了因为太过震惊,而一直忘记阖起来的嘴巴。
「妳没有在开玩笑吗?」
什么十二岁那年到庙里上香,去茅房时遇到一个可怜的乞丐被坏人围殴,她一时不忍出面救人,晚上那个乞丐就跳进自家后院教她武功。
居然有这种事,真是太令人难以置信了!
更让苏家两老觉得快昏倒的是,自己的乖女儿居然是飞贼财神爷。
虽然财神爷专盗为富不仁的人家,且接济的都是穷苦的人,但说到底总还是个贼呀!
还好虽是贼,但算是个好贼,不是什么打家劫舍、杀人放火的恶贼,否则夫妇俩可能会当场晕死了。
「我说的都是真的啦!」苏抹丽一脸诚恳,「都这个时候了,我怎么可能还瞒着你们什么。」
「原来是这样,难怪我怎么教妳学东西,妳都学不会。」她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学武上,哪里还会把成为一个才女当成首要的目标。
苏廷郭一脸失望,「抹丽,妳真是让爹好失望,妳原本可以成为一个名副其实的才女,就像妳姊姊那样,可是妳偏偏不学好。」
「但我就是不想当才女。」苏抹丽委屈的垂下眼,她就是不想看见爹对她失望,「我永远都不可能像姊姊一样,她是那么的好,我永远都比不上她的。」
「妳没有用心,当然永远及不上妳姊姊。」他叹了一口气。
「我……」她有用心哪,至少在受到打击前,她是真的用心过。
她对那些诗词歌赋真的没辙,聪明才智也无法让她一学就会,当时就因为她的毫无进步而心情沮丧的爹,说了一句,「我看妳永远也比不上秾芳。」
爹可能没发现那句话在她心中留下多深的伤痕。
从那时候开始,她就放弃了。放弃超越她多才多艺的姊姊。
反正在爹爹的心目中,她无论如何都比不上姊姊,不管她再怎么努力都是白费,永远都要被拿来和姊姊比较,且永远都比不上她。
那她干脆选择什么都不会,这样爹爹就无从比较起了。
看女儿一脸委屈的样子,季月娥不忍心的说:「相公,你是怎么回事呀?抹丽是抹丽,秾芳是秾芳,怎么你老是要拿她们两个相比?」
「我哪里是拿她们相比,我只是拿秾芳给抹丽当榜样而已。」苏廷郭解释,「有秾芳这样出色的姊姊,抹丽也觉得光荣,一定是跟她看齐的吧!」
苏抹丽哀怨的垂下头,一声不吭。
她是很以姊姊为荣,也因为姊姊而感到骄傲,可那并不是她的梦想,或许姊姊能以身为才女而感到满足自在,但她不能。
「一开始我就不赞成你为了面子,强逼抹丽学这学那的。咱们有了一个薄命的才女女儿也就够了。只要抹丽健健康康、快快乐乐,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归宿,那我就满意了,我一点都不在乎她到底能不能成为一个名副其实的才女。」
苏廷郭心疼的看了女儿一眼,又叹了一口气。
他何尝不是呢?他也希望女儿幸福快乐,有一个好的归宿。他以为有个才女的名号比较容易达到这个心愿,看样子,他是盘算错了。
「是呀!才女女儿薄命,现在这个侠女女儿也要没命了。」苏廷郭哀叹,「抹丽,妳看看妳闯的祸,连夫婿都被妳连累了,这下该如何是好?」
「我到官府去说出实情,他们就会把卓玄微放出来了。」苏抹丽勇敢的说。
「那怎么行,要是官府说他是主谋、妳是共犯,两个都抓,那不就什么都完了。」苏廷郭皱着眉头思索,「得想别的办法。」
「抹丽,妳也真是的,为什么要把赃物带回家里来呢?」季月娥有些埋怨,「如果不是人赃俱获,事情也许还有转机。不过,那个巡抚大人是卓玄微的好朋友,有他从中斡旋,知府应该不会为难才对。」
「娘,我跟妳发誓,那些东西不是我拿来的,我没有故意陷害卓玄微。」她神情极气恼,「连妳也这么想我。」她一阵委屈,忍不住又哭了出来。
「没有没有,娘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奇怪那些东西哪里来的。」她连忙安慰女儿,「别哭了,娘相信妳没有,真的没有。」
「好了,我有办法了。」苏廷郭一击掌,「夫人刚刚说的对,巡抚大人现在是我们的一线希望,只能求他去了。」
「不行!」苏抹丽急忙阻止,「赵运高是个大坏蛋,他设计要害卓玄微,现在有了这个机会,他怎么会放过?」
「妳怎么这么说?」苏廷郭狐疑的看着女儿,「他们是好朋友呀,现在女婿有难,当然得请他帮忙。」
「爹,你不知道啦!这个赵运高觊觎卓玄微他家的宝藏,想了好多毒计要害他。」苏抹丽猛然醒悟,「对了,说不定那个赃物就是他派人拿来放的。
「完蛋了,卓玄微一定会被他们严刑拷打,逼他说出藏宝图的下落。」她一跺脚,「他根本拿不出来。」
死定了,不知道他被折磨成什么样子了。
如果他有个万一,那她、她该怎么办?
「什么藏宝图、宝藏的?抹丽,妳到底在说什么呀?」苏廷郭一头雾水。
「对了,就是这样,我拿出藏宝图,他们就会放了他。」她立刻转身冲出去。想到卓玄微有可能受到伤害,她不能有一丝一毫的耽误。
「抹丽,妳去哪呀?」苏家夫妇喊着,「妳别乱来,咱们再商量商量。」
「不行,我得马上去救他,迟了我会抱憾终身。」她回头道。
「唉!小心。」季月娥提醒着,但已经来不及了。
苏抹丽一头撞向刚跨过门槛的卓玄微,他猛然往后倒之际,双手扶住了她的肩头,使得两个人双双跌在地上。
她趴在卓玄微的胸膛上,一时之间,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抹丽,妳别那么傻,送了藏宝图去,妳还走得出来吗?」卓玄微又感动又心疼的说。
他原本是想要吓唬她,所以躲在屋顶上,要等她走出来的时候突然出现,把她吓一大跳。
没想到居然让他听见她对他如此忧心,不是毫无感情的,这也算是意外之喜吧!
季月娥和苏廷郭跑向他们,争着把女儿、女婿从地上拉起来,「你没事了,真是谢天谢地呀!」
「我没事。」卓玄微含笑说,苏抹丽直勾勾的瞪着他,他不禁问:「倒是妳怎么了?」
为什么不说话,就这样瞪着他,仿佛从来没见过他似的?还是他头上长角,所以她觉得稀奇,这才盯住不放?
「我没有……」她喃喃的说,声音轻得像梦呓,神情有点恍惚。
她一直认定他是九死一生,现在却毫发无伤、神采奕奕的出现在她面前。
这个惊喜刺激太大,害她一时之间还以为自己在作梦。
「没有什么?」他微弯着腰,把耳朵靠近她,想听清楚她在说什么。
「我没有陷害你!呜呜呜……」她突地用尽力气大吼着,跟着是一阵无法克制的大哭。
「哇!」他让她吼得吓了一大眺,倒退了三步。
这丫头丹田真是有力,中气这么足,他二叔调教得还真好。
「我知道不是妳,傻丫头。」他笑嘻嘻的说:「因为我一直跟着妳呀!」
他早说过了财神爷的名气越大,她就越危险,而他怎么可能让他亲爱的娘子孤身涉险,当然是紧跟在后暗中保护。
那表示赵运高的图谋他没少听一句。
苏抹丽一呆,许多当时她没心思多注意的怪事,现在想起来都串在一起了。
她进他房里时那阵风,感觉好象是有人掠过,且他从睡梦中惊醒却是衣着整齐,灯火亮得那么快速,如果他是从内室拿着灯出来查看的,她应该会先看到火光才对。
所以,他其实一直跟着她,并且同时跟她进入房间,立刻点亮了桌上的油灯。
她张大了嘴,「你、你你……知道我……」
他如果一直跟着她的话,那不就表示他知道了她的另一个身分。
看苏抹丽惊讶的表情,他不禁觉得这一阵子的装傻还挺值得的。
「是呀,我很早就知道了,财神爷姑娘。」
现在,该换卓玄微说故事了。
第九章
「官兵要围剿嫣翠山,我知道那是个骗局。」卓玄微好整以暇的说。
「要不是你跟着我到知府那去,你永远也不会知道,还把姓赵的当好兄弟。」
苏抹丽虽然急着想知道一切,包括他是如何全身而退的,但她还是忍不住插嘴,让他知道自己的功不可没。
「不,我在昨晚之前就知道了。」他端起仆人送来的茶,满足的喝了一口,「好茶。更正确的说法是,赵运高一派人通知我的时候,我就知道不可能。」
她瞪着他,「我不信。如果你知道是骗局,为什么还急着收山?」
「那很简单,因为山寨里的人不适合再干山贼了。」就是原先那个最简单、最直接的理由。
「经过代代相传,不断的开枝散叶,山寨里的妇孺及老弱急遽增加,每个人都有家累,也开始会替下一代着想,没人愿意自己的宝贝儿子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
「所以,收山对大家而言是最好的决定,但问题来了,山寨将近七百人口,要靠什么吃喝?就是想买地耕种或是经营生意,都需要本钱。」说到这里,卓玄微对她微微一笑。
苏抹丽点头,「所以你们想到了那个宝藏。」
「没错,那个宝藏。」他笑了一笑,「那个原本只有寨主才知道的宝藏,每一任寨主负责保管藏宝图,并且交给下一任寨主。」
「可是有人的嘴巴不紧。」她径自接下话,「所以赵运高知道了。」
「我爹喜欢喝酒,喝了酒之后,话自然就多了。」
她咕哝着,「跟我师父一样。」
「嗯,赵运高知道了是不打紧,糟糕的是他还偷走了藏宝图。」卓玄微叹了口气,「还好他拿走的只有半张。」
「另外半张被我师父抢走啦!」她拍手笑了下道:「还好是这样,不然就完蛋了。」以那个坏胚子的贪婪程度,他拿到完整的宝藏一定立刻就去挖宝,什么都不会留下来。
「问题是,那个趟运高为什么以为另外半张藏宝图在你手上?」这一点,她就不了解了。
「那是因为有人这么告诉他。」原本这一点他也不是很确定,但在进了知府大牢后,他就搞清楚了。
「谁呀?」苏抹丽好奇的问。
「妳师父,我二叔。」他笑了笑,「明白了吗?」
「我师父?」她诧异的睁大眼,「完全不明白。」
「好,那我就说给妳明白。」卓玄微先说条件,「但是妳完全不能打岔,等到我说完才准提问。」
她乖巧的点头,正襟危坐。
对于她表现出来的温驯,他感到很满意。
「赵运高警告我关于围剿的事,让我感到很困惑,因为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
她掀了掀嘴唇,超想问为什么,但一看到他挑了挑眉,一副他就知道她绝对会忍不住打断他的模样,好胜心便发作,硬是把疑问吞了下去。
「但我心里早就盘算着关于收山的事,所以干脆藉这个机会,将寨主的位子抢来坐,并且主张收山。这时候我爹将只有历任寨主才能知道的秘密告诉我,并将将藏宝图的空盒子交给我。
「于是我知道了二叔当年做的事,而我爹也记起曾跟赵运高提过这件事,巧合的是隔天他就走了。
「我假设他拿走了半张藏宝图,那他一定会积极寻找我二叔拿另一半。」卓玄微继续道:「而他捏造官兵要围剿,并且建议我们撤寨,不过是为了寻宝方便。
「我一这么想,就知道得想办法拿回赵运高手里的藏宝图。」卓玄微又是一笑,「巡抚到了杭州是件大事,我很容易就能得到他的行踪。
「赵运高在山寨里安排了眼线,所以我让他以为我到杭州来是为了妳,我想这一招挺成功的,他深信不疑。」
苏抹丽暗暗咬牙,原来他是为了赵运高来的,什么寻找才女云云都是为了掩赵运高的耳目,真是可恶透了,他压根就不需要一个才女妻子。
「我到了杭州,不意遇到财神爷,没想到财神爷居然是我二叔的徒弟,我以为这样便能见到二叔,结果妳居然说二叔好久没消息了,我就觉得很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