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我听错了吧?」扬古晃着脑袋说:「他要我唤阿璃为嫂子。」
「什么?!」塔世克先是一愣,才又说道:「女婿呀!你除了伤到腿,还有没有伤到其他地方?」
「我看,下次得请大夫再顺便检查耳朵一下。」扬古的结论是这样。
当然,他们绝对不会想到,扬古的一句戏言,努尔哈赤真把它放在心上了。
「阿金,我自己来就行了。」琉璃觉得让个大男人喂汤喝,有点糗糗的。
「还是我来吧!你的手伤还没完全好。」努尔哈赤此刻,连坚持都是百般温柔。
「能当你妻子的人,一定很幸福。」琉璃有感而发。
「不见得!我不是对每个女人都是这样。」努尔哈赤说的是实话。
「你的意思是说我该倍感荣宠啰?!」琉璃心中也的确是这样想。
「不!该说是你让我觉得自己不是天生冷血、没感情。」努尔哈赤用着炯炯有神的双眼,直盯着琉璃的全身。
「你怎么是冷血?一见着那位晶晶,你不是魂都给勾了去。」琉璃这话中有酸味儿。
「呵!你还在为这档子事生气呀!这……算不算是吃醋?」
「吃醋?!」琉璃提高声调,「我会吃醋?就凭你——」
「怎么,我不够格?」
「当然,只有建州王努尔哈赤才配得起我。」琉璃故意这么说。
而努尔哈赤此刻已笑得无法说话,只是一张脸越来越靠近琉璃的鼻头方向——
「你——想干嘛?!」琉璃发窘了。
「你认为我想干嘛?」
「你——下流、无耻……」
「我只想看看你鼻头的那颗痣……好像掉了,怎么,这也算无耻啊!」
「阿金,你给我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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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査茵被绑架,已足足过了七天了。
「额图浑这个浑蛋,不知道躲哪儿去了!」塔世克明显地瘦了一大圈子。
「一定是在黑冢堡的巢穴。」琉璃与努尔哈赤简直就是异口同声地说道。
「真想不到那个浑蛋竟老早瞒着我,同黑冢堡挂勾。可是,他这又是为什么?」塔世克的头脑是不太行。
「为了査茵。」琉璃又和努尔哈赤同步发音。
塔世克再看了他们一下,觉得他们俩还真无聊,都什么时候了还有玩兴。
「不错,他当然是为了査茵。」卫德突然不请自来。
「卫德,这没你说话的分!」塔世克示意要她离开。
「是吗?难道你们不想知道事情的真相?」
「你知道什么?」扬古实在沉不住气了。
「我知道……这次的事件并非绑架,而是——私奔!」
「胡说!」大家几乎是异口同声。
「我今天来就是要揭穿査茵的真面貌,她根本是个勾引男人的荡妇!」卫德几乎是扭曲着脸说着。
「住口!你再侮辱她,休怪我对你不客气。」扬古已是青筋暴起。
「要对我动粗之前,你何不先看这张东西。」卫德说罢,便从袖里抽出一张纸,递给了安费扬古。
「这是什么?不过是一首词而已。」扬古不明所以。
「这是韦荘的应天长!」努尔哈赤一眼即看出。
「没错!这是首情诗,是我在査茵的房里搜到的。」卫德的笑透着寒冰。
「可恶!谁是韦荘?让我杀了他。」扬古是没啥文学底子的男人。
「扬古,韦荘是古人。」努尔哈赤提点着他。
「卫德,有话就明讲!」塔世克不耐烦了。
「爹,你看写这词的人的笔迹。」
塔世克狐疑地仔细端详一番,然后才呐呐的说:「这好像是额图浑的字嘛。」
「没错!这的确是额图浑的字,我是经过一番查证过后,才敢来向你禀明。」
「我见过这张纸。」琉璃想起来了。「但,査茵真的不知道这是谁写的,我们还以为是安费扬古呢!」琉璃急急地为査茵辩护。
「你跟査茵是姐妹情深,当然你会袒护她。」卫德存心误导。
「不!我不相信査茵会是这种人。」扬古激动地说道。
「那是你们都让她给骗了!要不,真有人要强行带走她,她只消一喊,怎么会完全没人听到,况且,奶娘后来不是说,在她去取药之前,就看见额图浑在査茵房门外走来走去。哼!这全是他们事先串通好的把戏啦!」
「卫德,査茵跟你有什么仇,你要这样陷害她!」琉璃简直是气疯了。「扬古,你千万不要相信卫德的话,你该知道,査茵的心里一直只有你呀!」
「我……我是想相信她。」扬古的语气黯然,顿时教琉璃的心冷了半截。
「事实如何,等我们找到査茵之后,一切便可知晓。」努尔哈赤的一句话,结束了众人的争论。
但,在扬古颓丧的离去背影中,琉璃有说不出的难过。
难道,爱情真是如此地脆弱?!连起码的信任也没有。那……他呢?他会不会有一天
也如此教我心痛?琉璃看着努尔哈赤,不禁恍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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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刚刚在想什么?」来到湖畔的树林里,努尔哈赤没忘记他方才发现的事。
「喔,有吗?」琉璃将背靠在树干上,心不在焉的。
「你的眼光。我觉得你刚才看我的眼光不对劲。」
「你多心了,我只是在想査茵的事情。」琉璃搪塞着。
「你不满扬古的不够坚定,顺便迁怒上我这儿来了。」努尔哈赤早一眼看穿了。
琉璃也没回答,只是低着头,玩弄着自己的手指头。
「你认为我会像扬古一样。」努尔哈赤越说头越靠近她。
「怎么,我又有哪颗痣碍着你了?」琉璃爱理不理地说道。
「你猜呢?」才一说罢,努尔哈赤就低下头吻住了琉璃的唇,温温柔柔、缠缠绵绵。
琉璃先是愣住了,后来才发现被偷袭,却早已无力挣脱。
而努尔哈赤也是一样,在这一吻中,他终于体认了所谓「爱」的感动。
而让他知道这宝物的,竟然是完全出乎他意料外的她。努尔哈赤再次紧拥着琉璃,像是坚定着他对她的承诺。
「啊!你们……你们在做什么?!」富瑛的心又碎了。
「姐!这……这……你听我说——」琉璃倏地推开他,并急着向富瑛解释着。
「你……你……哼!看我跟爹说去。」
「姐,不要啊!」琉璃拦不住富瑛,只得随着她跑往前厅。
「爹,出事啦!出了天大的事啦!」富瑛边跑边嚷嚷着。
「又怎么了?!」塔世克这会儿像是惊弓之鸟。
「爹,琉璃……琉璃她——」富瑛喘吁吁的上气不接下气。
「爹,你别听五姐的话。」琉璃也追了进来抢着辩驳。
「你五姐话都还没说呢!你紧张啥?」塔世克不悦地回着。
「爹,琉璃她暴殄天物!」富瑛是一气呵成。
「啥?!」塔世克听胡涂了。
「爹,琉璃竟然在大白天里,不知羞耻地勾引金公子。」富瑛是挺怨的。
「你这是什么浑话!」塔世克看了努尔哈赤一眼,又是一阵教女无方的尴尬。
「是真的!我看见他们俩在树下亲热呢!」
「胡说,一定是你眼花了。」塔世克喝斥着,随后又转过头,语带歉意地对努尔哈赤说:「小女一定是看错了,你别见怪啊!」
「不会。」努尔哈赤笑着摇头。
「是嘛,大人不计小人过。」塔世克松了一口气说着。
「不,我是说,她没看错。」
琉璃瞪大了眼,呆住了。
「喔,没看错呀!」塔世克还不自觉地晃晃脑袋,继而一想,「啥?没看错!」塔世克的毛孔都竖立起来。
努尔哈赤点点头,没说话,连一旁的琉璃都恨不得有洞可钻。
「你们……不可能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塔世克脸色有些发白。
「爹,是我不好,你不要责怪阿金。」琉璃先一肩承担了。
「本来就是你不好!凭人家金公子的人品,他哪会看上你呀!连当他的侍婢都不够格。」富瑛露出了嫌恶的神色。
「我当然是不会收她当侍婢。」努尔哈赤此刻的表情是极为严肃。「因为,我希望她能成为我的妻子。」
全室鸦雀无声!
「怎么,完颜都统,你赞不赞成呢?」
「喔,啊!嗯嗯。」塔世克不知所云。
「那好!一切就这么办了。」努尔哈赤不再忌讳大家的眼光,迳自拉起还在发呆的琉璃的手,缓缓地步出门外。
「富瑛,你刚刚……是不是也听见什么了?」塔世克不敢相信。
「哇!我又失恋啦!哇……」这是富瑛心碎的回答。
一整天下来,琉璃还处在浑浑噩噩的状态中。
他说他要娶我!琉璃想,一定是他脑子里出了什么差错。
叩叩——有人敲着房门。
是努尔哈赤。
「你还没睡呀?」琉璃此时面对他,有些许的尴尬。
「睡不着,想找你聊聊。」努尔哈赤迳自坐上了琉璃的床沿,用深情款款的眼光盯着她瞧。
「喂,哪有这样看人的呀!」琉璃羞红了脸,埋怨地说着。
「奇怪!我老觉得你很像一个人。」
「你的老情人?」琉璃有点吃味。
「嗯,可以这么说。」努尔哈赤想到自己也曾向湖边的少女求过婚。
「那你干嘛不去找她当你老婆。」琉璃生气了。
「唉,人家又不想嫁给我。」每想至此,他仍觉得有一丝懊恼。
「呵,那我又想嫁你吗!」
「你自己说要嫁我的嘛。」努尔哈赤故作无辜的说着。
「胡说!我哪有说过。」琉璃极力否认。
「有啊!你说你这辈子只想嫁努尔哈赤呀!」
「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你不过住在努尔哈赤家的附近。」
「唉呀!不管,反正你非嫁我不行——否则我晚上睡不着,没人可以陪我聊天啊!」
「找你的晶晶呀!要不,富瑛应该也会同意。」
「不行!到时我怕会垂涎她们的美色,就忘了该聊些什么东西了。」
「什么浑话嘛!」琉璃才刚要发嗔,就让努尔哈赤突如其来的吻,给堵了言语。
「阿金,你最近是不是吃错药了。」琉璃在热烈的缠绵里,呢哝地说着。
「嗯,看你给我下了什么药。」努尔哈赤把头埋进她的颈间,轻吻着她细致的皮肤。
「呵,好痒啦——金,夜深了,你该回房了。」琉璃怕让人发现到。
「再等一会儿嘛!我想再同你聊聊——」努尔哈赤聊天的方式还真是特别。
「査茵至今还没找到,我们这样不太好。」
「放心!我一定会帮你把査茵找回来。奇怪,阿璃,我觉得你的皮肤好的太离谱了耶!」努尔哈赤觉得自己就快要沉溺了。
「金,我还要告诉你一件事。」琉璃心想,是时候了。
「说啊……」
「我……其实是长得很漂亮的。」她终于说了。
「我本来就不觉得你丑呀!」努尔哈赤继续进行着他的温柔。
「我是跟你说真的。」琉璃语气认真。
「我也没骗你呀!以后谁要再嫌你丑,我一定不饶他。」
努尔哈赤的话,让琉璃顿时感动得无以复加。
她知道,这么爱她的男人,恐怕此生再也难寻了。
莫非,这才是她来此红尘的目的。
琉璃一阵坦然,面对着努尔哈赤的爱,她就像窗外的花儿一般,只顾盛开的灿烂,不管凋零的悲哀。
第五章
査茵回来了!
是在接近凌晨时分,大家还在睡梦中的时刻,她奇迹般地回来了。
一脸的泪痕、散落的发丝、还有满身吓人的血渍……让原本美丽清秀的她,顿时像极了街头的疯子。
「査茵,你怎么会这样?!」扬古一冲出来,便让査茵的模样吓呆了。「告诉我,你哪里受伤了?是谁把你害成这样?额图浑吗?那个浑蛋!我要杀了他!」扬古手握成拳,气得咬牙切齿。
「査茵,爹的宝贝女儿呀!你可是回来了,我真担心死了。」塔世克虽是个粗人,但此时此刻,也不免老泪纵横。
于是一番折腾,待査茵重新梳洗完毕再来到大厅之时,已是清晨时分了。
大家都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也很好奇凭她一个弱质女子,是如何脱离这一切险恶。
大家都老早坐在厅里,等着査茵来解这团疑惑。
然而,事情却是出乎大家的预测。因为,査茵说,劫她的人是额图浑没错,可是,半夜将她从黑冢堡救出来的,也是额图浑。
「额图浑为何会那样做?!」塔世克听得满头雾水。
「其实,额图浑本来就是黑冢堡领袖黑阎的义子,他之所以会进我们完颜家来,就是为了要替黑阎当内应,以便进行他取代建州王的野心。」査茵说着。
「所以军械库里的一切,都是额图浑的杰作。」努尔哈赤问着。
「嗯,」査茵点点头,继续说:「那天,他就是带我从那里的密道出去的。」
「怎么你们都知道密道在哪儿啊!」塔世克插着话。
「是呀!只有你这都统不晓得。」努尔哈赤的话有责怪之意。
呵!说这样,好歹我也快成你丈人哪!塔世克讨个没趣,只敢在心里嘟嚷着。
「奇怪?那额图浑又干嘛救你回来,该不会是良心发现。」琉璃猜着。
「那是因为黑阎看上了我,想强娶我当押寨夫人,而额图浑此刻才万般悔恨,趁着月黑风高之际,带我逃脱。」査茵的眼中没有恨意,只有惋惜。
「那他呢?怎么只见你回来?」卫德开口了。
「想必是他怕受处分,不敢来此。」富瑛也没闲着。
「不!额图浑绝非怕死之人。只是……他死了,在救我回来的途中,让乱箭给射死了。」査茵说着说着,眼眶又红了。
「什么?!死了!他死了……」卫德深受打击。「他竟然为了你这贱女人而死?!」
「住口!我不许你侮辱査茵。」扬古大喝一句。
「我为什么不能侮辱她?」卫德渐自趋步走向査茵,而神情是前所未有的愤恨。
「都是你!都是你!要不是你勾引他,他也不会落得这样的下场。完颜査茵,天下的男 人那么多,你为什么非要跟我抢额图浑哪!」
「不!我没有……」査茵让卫德的举止吓住了。
「怎么没有?!那搁在你房里的情书你怎么说!」
「情书?」査茵不懂。
「暗相思,无处说,惆怅夜来烟月……」卫德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吟出这词。
「韦荘的应天长。」査茵至已暸然。「这是有天夜里,我听见门外有动静,一醒来就看见这纸条搁在桌上头,我根本不知这是谁写。」
「好个推托之词!哼,谁信哪!分明是你额图浑带你私奔。」
「査茵不是这种人。」琉璃想给卫生一个大耳刮子。
「我没有私奔!你们一定要相信我。」査茵百般委屈地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