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酷的男人!
简直比挂满某人房里四片墙壁的帅哥猛男海报更劲爆、更养眼,这家伙要是去拍海报肯定卖到爆,印刷厂连夜加班都来不及赶货!
好不容易,她眨了一下眼,随即发现自己正对着一双有生以来见过最浩瀚深远的墨色瞳眸,比最宁静的夜更幽寂、比最广阔的海更沉静,却又如猎豹那般炯亮,似隼鹰那样犀利,彷佛要透过她的眼直射入她心底。
真可怜,这人一定是被晒昏了头!
明明两片唇瓣都已因干渴而裂开来,全身暴露于烈日下的皮肤也都开始显现出龟裂的征兆,顶多再过三、四个钟头后就会出现人干的初级症状,他也不像一般被捆绑在沙漠中等死的人一样痛哭流涕的向她求救,反而盯得她没来由地开始心慌起来。
没错,这人肯定是被晒昏头了,说不定已经开始出现幻觉了!
心里喃喃嘀咕着,她移开视线往上看,这才注意到他的嘴被一条脏兮兮的布条绑住。
原来如此,所以他才没办法求救吗?
她立刻上前要替他除去布条,没想到靠近他之后才发现他比她想象中更高,她几乎贴到他身上去了,竟然仍够不上他的嘴。
「所以说,我最痛恨身材高大的人!」英文。
叹着气,她低低咕哝着退后一步,把背包拉到后面去,没注意到上方那双眼蓦然闪过一抹惊讶的光芒,径自再一次上前,这回她伸长手臂搭着他的肩,紧紧贴在他身上,他的「重装武器」就顶在她的腰部,害她不自在地直咧嘴——在某人房里,裸男海报她早就看到不想再看了,让她当场画一张都没问题,但实际上的「接触」可从来没有过。
幸好再踮一下脚尖总算构得着手了。「好了,你可以喘口气了,不过绑住你的手的绳子我打不开,必须……」
她想告诉他她必须去拿刀子来才能处理绑住他的绳子,要他稍微等一下,却被那男人用有点沙哑的低沉嗓音打断——跟她说的纯正阿拉伯语不太一样,是掺杂了山区方言的阿拉伯语。
「那里,我的迪沙达纱下面有罕加。」男人用下巴指指另一边的河床沿。
迪沙达纱?罕加?那是阿曼(阿拉伯半岛东南)人特有的无领长袍和弯月型匕首,那么他是半岛南方部落的人啰?
循着他指示的方向走去,欧阳萱莎发现一堆白色衣物,衣物下除了一把用犀牛角、象牙和黄金制成,镶著名贵宝石,足足有六、七斤重的罕加之外,还有大弯刀、腰带、水囊、靴子和一个放杂物的皮袋,以及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
哪里来的香味?
欧阳萱莎困惑地左探探、右看看,旋即耸耸肩,决定待会儿再来探究那到底是什么香味,然后抓住那把罕加,又顺手拎起他的白色长裤快步跑向枯树,很快为被绑住的男人解去束缚,再把长裤递给他。
而那个男人在脱困之后并没有立刻向她道谢,兀自套上长裤,然后揉着手腕沉肃地低眸看她,彷佛在考虑应该如何「打发」他的救命恩人。
好嘛、好嘛!她知道她看上去很可疑,五官一半像阿拉伯人,一半不像,尤其是白皙细致的肌肤更是跟阿拉伯人截然不同,但至少她穿的是阿拉伯人的服饰,说的也是正宗阿拉伯语……呃,也许太正宗了,不过起码是她救了他的老命不是吗?
片刻后,那个男人终于有了决定。
「我叫卡布斯……」
卡布斯?
奇怪?好熟的名字,她在哪里听过吗?如果是历史人名的话,她应该早已烙印在脑海里,而不会只是觉得熟悉而已才对呀!
欧阳萱莎疑惑地暗忖,随即耸耸肩,把疑惑扔进垃圾桶里去。
就算真是她知道的哪个历史人名又如何,那也不一定是那个人,阿拉伯名字重复性高得可笑,光是穆罕默德或阿卜杜拉就有好几百个,一个名字叫出去可能得到好几十个响应,除非知道全名,否则,最好把那些历史名字统统丢到南极去,别胡乱套上历史,不然历史还没搞懂,自己的脑袋就先抓狂了。
男人——卡布斯兀自往下说:「请告诉我,妳伸援手的代价?」
「呃,代价?」欧阳萱莎愣了一下,随即双手连摇,好笑地摇头道:「不用、不用,我是根据真主的旨意而伸援手,不用代价。」
卡布斯彷佛很意外地扬了一下眉,深深凝住她片刻后才又说:「那么,小妹妹……」
小妹妹?!
听卡布斯使用在她身上的名词,欧阳萱莎连眨了好几下眼,不过她并没有开口纠正他。
小妹妹就小妹妹,反正又不是头一次听到人家这么叫她。
「……这确然是真主的旨意,是真主指引妳来解救我,根据真主的旨意,从今天起,妳我将是血浓于水的兄妹,以阿拉之名起誓,我会以生命保护妳,直至将妳交托给另一个男人为止。而那个男人,我保证,等妳成年之后,我一定会亲自为妳挑选一个最好的男人。」卡布斯停了一下,再问:「可以告诉我妳的名字吗?」
欧阳萱莎。「欧阳萱莎。」
「阿……伊莎?」
「不,我姓欧阳,名萱莎……」顿了顿。「呃,算了,阿伊莎就阿伊莎。」
「那么,阿伊莎,妳为何会独自一人在这空白之地呢?」
「空白之地?」欧阳萱莎喃喃复述,随即错愕地瞪圆了眼,尖叫着又重复了一次,「空白之地?真不敢相信,她们竟然把我送到鲁卜哈利沙漠来了!抱歉,能不能请问一下今年是几年?」(鲁卜哈利沙漠:位于阿拉伯半岛中南部的广垠沙漠)
卡布斯蹙眉端详她,眼神很明显的怀疑她是否晒昏了头,否则怎会不知道今年是几年?
「1182年。」
「1182?」欧阳萱莎怔愣地直眨眼,「唔,回历1182年应该是……」她蹙眉沉吟了一会儿,蓦而失声低呼,「老天!公元1769年,真是令人难以置信,不但搞错地点,竟然还把我送到十八世纪来,她们的历史究竟念到哪里去了?」
卡布斯又蹙了一下眉。「妳说什么?」
「呃?啊,没什么、没什么……」欧阳萱莎打了个哈哈。「我是说,你怎么会被绑在这里?碰上强盗吗?唔……也不对,你的财物都还在……」
一提到这,卡布斯的表情不由自主地绷紧,嘴唇严肃地抿成一条直线。
「是我弟弟,」他绕过她步向水池。「他恨我,想要我死。」
「原来如此,」欧阳萱莎恍然大悟地点点头。「若真是你弟弟的话……」这种兄弟阋墙的罪恶,从创世纪时该隐杀了自己的亲弟弟亚伯开始,直到二十一世纪都不曾消失,实在不值得惊讶。
「存心让你面对一大池水看得着、喝不着地活生生渴死,他确实非常恨你……」她看看那株枯树,再转眼望向枯树前的水池。「而且他还把你的财物都留下来,如此一来,就算有人经过,也会因为那些财物而犹豫要不要救你,嗯,看来他也很聪明。不过……」
说到这,眼神又转疑惑。「为什么呢?为了财产?还是女人?」
甫单膝跪下的卡布斯双眸倏睁,神情显得非常讶异。
自他的表情中,欧阳萱莎可以猜出他原以为她听了这种事会吃惊,会尖叫不可能,甚至可能听不懂,没想到她却很冷静的接受了他的解释,这点着实令他感到相当意外。
真是抱歉,让他失望了。
「因为我是老大,又通过了考验。」慢条斯理地,卡布斯说了两句令她满头雾水的回答,很有节制地捧水喝了几口后再补充,「他是我同父异母的弟弟。」然后泼水洗涤身上的风沙。「而且这里除了沙漠强盗之外,没有其它人会经过。」
「果然!」起码后面部分她没有猜错。
卡布斯侧过眼去。「妳呢?妳还没有告诉我为什么会独自在这寂静之地?」
话刚问完,欧阳萱莎突然把罕加还给他,然后转身离开。
「我去拿水瓶来装满。」
卡布斯神情更是疑惑,蹙眉盯着她的背影好一会儿后才起身到放置衣物之处。当欧阳萱莎装满两瓶水来找他时,他正在脸上和身上抹一种半透明的油膏。
「那是什么?」她歪着脑袋好奇地问。
「治疗晒伤的药,也可以防晒,妳的脸最好也抹一些。」移过眸来,卡布斯的视线定在她手上的东西,抹药的动作停了。「妳那又是什么?」
欧阳萱莎低头看了一下手里的宝特瓶,「水瓶啊!」然后递一罐给他。「我加了一些盐,你流了那么多汗,最好喝一点补充一下盐分。」
卡布斯一握住瓶子便挑起双眉。「不是玻璃?」
欧阳萱莎没有回答他,径自从放在一旁的扁平盒子里挖了一坨药膏去抹在脸上。「我也擦一点。」抹完后,见他还在研究那个宝特瓶,不禁叹了口气,拿回瓶子打开瓶盖再还给他。「哪,可以喝了。」
卡布斯深思地来回看瓶子和瓶盖,瞥她一眼,仰起瓶子喝了几口,然后试图要把盖子盖回去。
「反方向,」欧阳萱莎说:「打开和锁紧的方向恰好相反。」
按照她的话,卡布斯盖好了瓶盖,又凝住瓶子片刻。
「妳这是从哪里来的?」
但欧阳萱莎依然不打算回答他的问题。
「你晒得还不够久吗?还不快把衣服穿上。」
卡布斯深深注视她一眼,而后不再多问,开始穿上雪白的长袍又系腰带,再缠头巾穿靴子,罕加插在右腰前,大弯刀挂在左侧腰际,当他拿水囊去装水时,欧阳萱莎正忙着翻弄他那个放杂物的皮袋。
蹲在水池边,卡布斯瞄了一下池边那两个箱子,但他并没有去碰它们,一装满水囊后就回到她那边。
欧阳萱莎拿着一个长颈瓶嗅个不停,一见他回来就忙着追问:「这是乳香对不对?独产于阿曼南部佐法尔山脉北端的内格德高原,世上最优质的乳香……」她低下头,着迷似的又闻嗅了一下。「啧,这味道实在诱人!」
「妳喜欢?」卡布斯把水囊挂在另一侧腰际,再提起皮袋。「送给妳吧!」
「真的?」欧阳萱莎欢喜地把长颈瓶捧在胸前,像个小孩子一样雀跃不已。「真的要送给我?这很贵吧?」
「我家还有……」
话说一半忽地噤声,表情倏转凝重,眼神更是凛然,卡布斯凝神侧耳倾听片刻后,忽地顺手将她那两瓶水丢进皮袋里,然后拦腰抱住她疾奔向河床尾端一块裂开的岩岸后。
「怎么……」
「嘘!」由于能够遮掩的岩片不大,他只好把她抱在怀里,以免露出形迹。「强盗!」
欧阳萱莎抽了口气,脸色变了,「我的行李……」但仍坚持要拿回箱子。
「别出声!」他低叱。「一旦被他们发现,妳一定会被他们抓去做奴隶!」他单独一人反倒不怕,但多了一个她,他不敢冒险。
欧阳萱莎噎了一下,不敢再出声。
然后,他们听见一阵人声、马声和骆驼声,起码三十几个人,热热闹闹的一起喝水洗脸,谈论他们的「收获」,谈论还有多久才能赶到目的地,当然,他们也发现了那两个箱子,但由于他们急着赶路去参加某人的婚礼,懒得追究太多,顺手把箱子系到骆驼背上,没有多久就离去了。
一直等到那群人马越过沙丘,再也听不见半点声音之后,卡布斯与欧阳萱莎不约而同松了口气,下一刻,两人又同时僵住,四目相对,一个往上,一个往下,两双眼神都很奇怪。
由于紧张,两人先前都没有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直至此刻,紧张的气氛一消失,两人才在同一时间发现他们的姿势有多暧昧,譬如彼此贴得有多紧密,还有她几乎是躺在他怀里的,甚至他的唇瓣还热呼呼地贴在她鬓边,最糟糕的是……
他大大的手掌恰好包住她的右边胸脯。
卡布斯的表情像是那只手刚被全宇宙最剧毒的毒蛇咬了一口;至于欧阳萱莎,她并没有生气,也没有惊慌,还似笑非笑地咧了一下嘴,再慢条斯理地拿开他放在她胸部上的手,然后离开他的怀抱站开两步。
「我想我最好先澄清一项误会。」
「误会?」卡布斯的样子有点像呆子。
「我不是没有戴面纱。」
「不、不是?」卡布斯震惊得差点说不出话来。
「不是,是我的面纱不知何时搞丢了。」
欧阳萱莎尽量把声音放到最轻最细最平静,但卡布斯依然只能像鹦鹉一样一再重复她的话。
「搞丢了?」
「可能是我在滚落沙丘时掉了。」
「掉了?」
「没错,就是这么一回事。」
「……阿伊莎。」
「什么?」
「请问妳几岁了?」
「十八岁。」
「……」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欧阳萱莎是个相当大而化之的女孩子,不开心的事都不会放在心上太久,唯有一件事虽然已经很习惯了,但每次人家有意或无意中提醒她这件事时,她还是会感到非常遗憾。
如果她不是长这个样子该有多好。
明明已经是个十八岁的老太婆了,偏偏长了一张天真粉嫩的娃娃脸,秀致的五官天真未除、稚气未脱,眉梢、眼角犹透着一股甜甜的娇憨味道,无论谁来看都只有七、八岁左右。
更糟糕的是,她不但模样长得像七、八岁的小女孩,稚嫩的嗓音也像九、十岁的小女孩,连个子也像十一、二岁的小女孩,她全身上下唯一不像小女孩的地方就只有胸部和臀部。
这怎能怪她,又不是她自己喜欢生成娃娃脸的,长得一副小女孩的外表也抹煞不了她已经十八岁的事实啊!
「请妳嫁给我。」
不过,当她听到这句话时,实在很后悔让卡布斯知道她已经那么老了,生平第一次认为上天特意恩赐给她这种「武器」不是没有道理,为什么她还傻傻的自动解除武装,把自己丢进一个最尴尬的处境中呢?
「为什么我要嫁给你?」
「因为妳看见了我的羞体,我也看见了妳的脸,又碰到妳的、妳的……」卡布斯咳了咳,没再说下去。
哦~~饶了她吧!
她看他几眼,他也没有少块肉;他瞧见她的脸,也不会害她脸变形,摸到她的胸部就当摸肉包不行吗?
「那又怎样?」
「那又怎样?」卡布斯难以置信地复述了一次她的话,旋即严肃地沉下脸。「难道妳的母亲没有教导过妳吗?女孩子从第一次来潮后就被认为是成年女子,之后就得戴上头巾和面纱,除了自己的丈夫和亲人之外,其它男性都不可以看见她的脸和身体。现在妳不但看见我的羞体,我也看见了妳的脸,又碰到妳的……呃,胸部,倘若妳尚未成年还无所谓,但妳已成年,这个责任我非担负起来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