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啊,事情越来越失控了,然而头一个最需要防堵的就是她软弱不堪的心。@@@@@
深夜,樱果穿上一件棉质长睡衣,还套上一件钮扣从头把到尾的睡袍,然后坐在沙发上,正襟危坐表情肃穆地看著电视。
她好热!
要命,冷气一定是不够冷,她刚刚还特地调到二十二度的。
可是任凭哪个有理智的女人在看到一个身材超诱人的帅哥半袒胸膛,伸长腿懒洋洋地坐在沙发里的模样,都会晓得此时此刻情况危急,警铃大作……
不是把自己包紧一点,就是直接“饿羊扑虎”过去,跟他来一段缠绵火辣的咿咿哦哦。
她不想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后悔,所以只能选择保持距离,以策安全。
可是她真的很热,不时舔著干燥的下唇,尤其在眼睛不小心瞥见他露出的大片结实的小麦色肌肉时,那种口渴的感觉更强烈了。
“你很冷吗?”少齐的视线从国家地理频道上的孟加拉老虎移动到她脸上,眨了眨眼。
“我很热……呃,对,我很冷。”她下意识地拉紧睡袍,以证明她冷得发抖。
“那或许我们应该把冷气调高一点,至少从冷冻库升级到冷藏的程度,你觉得呢?”他眼神嘲弄地望著她。
他注意到了!
她面红耳赤地假装没听出他的弦外之音,“刚刚我很热。”
“你不穿那么多件厚重的睡衣的话,应该就不会那么热了。”
“因为稍早的时候我很冷。”她已经是在无理取闹地瞎扯了。
如果他不是拚命忍住放声大笑的冲动的话,恐怕早就被她无厘头的话搞得头晕脑胀了。
“那么现在我可以把温度调高一点了吗?”他礼貌地询问。
“随便。”对于自己的语无论次,樱果也尴尬得要命,连忙专注地看著国家地理频道,假装对老虎在撒尿的动作充满兴趣。
少齐将温度调到二十六,事实上只要打开落地窗就能够得到一室清凉,但现在是夏天,他不希望蚊子将她白嫩的肌肤叮得都是包。
她很紧张,仿佛害怕他会随时扑向她。
他因为这个想法而微微笑了起来,如果她再了解他深一些,就会明白他的诱惑技巧非常高明,无耻地强迫一个女孩子就范从来就不是他的风格。
“呃……你是怎么认识那位白小姐的?”樱果一问出口就后悔了。
“我们是在沙滩上认识的。”
她无法控制住喉头泛起的酸意,“她很喜欢你。”
“我想也是。”他隐藏住一抹笑意。
“你这个自大狂。”她忍不住气恼的指责,“我就知道你很享受被女孩子爱慕的感觉。”
“你在吃醋吗?”
樱果顿时像尾巴被香烟烧到的兔子般跳了起来,“我吃醋引怎么可能?开玩笑,我吃什么醋?我巴不得你跟那位白小姐来电呢!”
“那时你一副恨不得掐死我的样子,我还以为你在吃醋。”少齐假装满脸的失望,“原来我看错了。”
“当、当然是你看错了,我说过,你去娶谁都好,只要别娶我就好。”樱果口是心非地道。
“那么你可以停止对我怒目相视了吗?”他神情轻松地看著她,“要不要坐下来喝点茶?”
她讪讪地坐下,努力表现出平静闲适的模样,“好呀,麻烦给我一杯。”
他斟了一杯上好碧萝春给她,看著她捧著薄胎雪瓷杯小心翼翼地吹开热气,还先用舌尖沾试温度的样子,忍不住微笑。
她察觉到了他笑容,有点窘地问:“怎么了?”
他但笑不语。
“你在笑什么啦!”她忍不住坐过来,想逼问出他那朵笑容是怎么回事,就好像她做了什么惹人发笑的行为一样。
少齐的眸色因她的靠近而有些变深,她幽然清新的花草香味缭绕而来,那对一个男人来说真是最勾魂的诱惑。
他叹了一口气,这小妮子一点都没有发觉自己的魅力惊人,也幸亏如此,她才没有学会将她的魅力化为最强大的危险武器。
“我只是在想,你有一个猫舌头。”
樱果眨眨眼,随即有点不好意思地笑笑,“噢,你是指这个……我以为你在取笑我品茶的动作很矬呢。”
“我从来不会取笑你。”
“是吗?”她睨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你的记忆力不太好喔。”
“有一件事我是绝对不会忘记的。”他凝视著她,似笑非笑,“十年前你答应嫁给我。”
她忍不住脸红,啐道:“都跟你说了几百次了,那只是个童年无知的诺言,算不得数的。”
少齐却不赞同她的说法,“对我来说,承诺就是承诺,说了就该做到。”
她朝他皱皱鼻子,“你做人一定很辛苦,连几百年前鸡毛蒜皮的事情都记得清清楚楚。”
“到目前为止,我应付得还可以,而且人生还挺有乐趣的。”他喝了一口茶,“你可以不用担心我会得忧郁症。”
“我才不担心你,你的神经比大象的腿还粗。”她哀声叹气,“我担心的是我自己的神经,不知道哪天会脆弱到断掉啊。”
“我会保护你、抚慰你,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的。”
她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甭提了,哪天我真的精神失常,不用问,那个罪魁祸首就是你。”
“你真的伤到我的心了。”他一脸受伤。
他一定是在虚张声势,千万信不得!
可是她偷偷瞥了他一眼,他的神情好像变得有点忧郁伤心的样子。
天啊,她是不是太直接了?真要命,早晚有一天她要用肥皂水好好清洗这张口不择言的嘴巴。
“呃,那个……”她开始尝试补救,“其实我的意思不完全是这样啦,我只是说……那个……”
“你不必费心想方设法安慰我,我知道我在你眼中一直是个无恶不做的强盗头子。”少齐郁郁地道,陡然起身。
她慌了,急忙跳起来跟在他身后,“你要去哪里?你听我解释啦,我真的没有那个意思。”
“我到阳台抽根烟。”他淡淡地道。
坏了,事情真的严重了,他很少抽烟的,只有心情极度不好的时后才会抽。
“你别去!”她心里揣著深深的愧疚和恐惧,情不自禁一把环抱住他的腰,睑颊紧紧贴在他坚实的背脊上。
少齐微微一震,被她罕见的温柔亲匿举止而撼动了,身子动也不动的僵硬在原地。
樱果的心底塞满了恐慌、心痛与自责,她怕死了他真的伤心、生气……然后真的从此疏远她。
天啊,她从来不知道自己原来这么在乎他,她口口声声要他离她远一点,可是当她发现他有可能真的这么做时,却又慌乱得完全无法思考……几乎连心脏都快停止跳动了。
“我、我跟你对不起。”她死命地揽紧他温暖结实的腰,鼻头泛酸,“我太坏了,不应该老是这样攻击伤害你的……你要相信我,我真的没有那个意思。”
他没有回答,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反应,就在她以为自己等了一个世纪之久时,听见了他低沉微哑的低语--
“我开始想,或许你这一辈子都不会接受我。”
她的心脏疯狂跳动,那是什么意思?他要放弃了吗?他决定打消娶她的念头了吗?他下定决心要远离她的生活不再骚扰她了吗?
这应该是她十年来梦寐以求的一刻,她却觉得像是被宣判了死刑,还是斩立决的那一种!
“你……你不要这么说嘛,其实,其实事情也没有你想的那么坏……”
天啊,她在胡言乱语什么?要摆脱他就趁现在呀!她还在迟疑个什么劲?
可是任凭理智怎么叫嚣教训她,她的情感却已经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全盘投降了……
光想到从今以后的生活里不再有方少齐,就足以令她浑身猛打冷颤。
爱上他、拥有他,但可能会失去他,与逃避爱上他,却注定此时此刻就要永远失去他……她该怎么选择?
“如果你不想要我,不愿接受我,那么现在就放开手……”他的声音越发低沉深幽,“不要给我虚幻的美丽假象。”
天,他要她做最后的抉择了,可是她还没有准备好,长长的十年都未能帮助她做出选择,这短短的几天相处,能够发挥什么效果?
可是她想到在沙滩上看见他与白晶玉踏浪,看见白晶玉眼底掩饰不住对他的倾慕时,她突然像被当头敲了一棒--
她不能失去他!
原来她比自己想像中的还要更渴望拥有、接受他……
“我好怕……”她终于忍不住轻泣,额头紧紧贴著他的背,泪水扑簌簌地掉落。“我什么都不会,我甚至不知道该怎么讨好一个男人,你怎么会想要我呢?说不定在娶我回家的第一天晚上,你就会忍不住想要勒死我了。”
她的啜泣拧痛了他的心脏,她的话却燃起了他的希望、兴奋和喜悦。
少齐有一丝晕眩,他不敢相信,她……答应了!
他轻轻地转过身,温柔坚定地握住她的小手,仿佛怕吓跑了她,更怕这只是一个梦境……
他看见一张泪痕斑斑却依然甜美可爱的小脸,她眼底的泪光闪烁著再也掩饰不了的心痛与渴望。
十年有成,梦境成真。
他轻柔地拭去她眼角的泪水,低声道:“你什么都不必改变,我要的就是现在的你,你甚至连一根发丝都不用修剪,至于娶了你之后的每个晚上,我会有比勒死你还要重要的事要做……那就是每一寸、每一寸好好地怜爱你。”
他的话让她感动得想掉泪,他做出他深情的承诺了,可是她还是搞不懂自己何德何能可以得到他这样的眷恋深顾?
可以冒险,答应他,进入他的生命,然后自己寻求答案吗?
她一向胆大包天,甚至在看到头破血流的伤患时还能微笑地为他止血疗伤,手都不会抖一下。
该是她对自己的爱情干冒大险的时候了!
爱情与婚姻就像一场豪赌,不赌当然不会输,但是也没有赢的机会。
她深深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你说的那个先订婚,好让我有时间适应的提议还有效吗?”
第五章
原计画一星期的度假行程,就在少齐怕她反悔的情况下草草结束,第三天就打包行李飞回台北。
樱果大大抗议,可是他答应蜜月旅行一定会到蓝岛,这才稍稍地抚平她的埋怨和怒火。
蓝岛真的很美,宁静又沧桑,宽阔又热情……
她一定要再回来。
坐在商务舱座位上,樱果喝著果汁,赌气地把属于他的那份柠檬蛋糕吃光光。
“我还来得及反悔的。”她对著他皱眉头,因为他已经开始在翻阅夹带在手提袋中的公文了。
什么嘛,之前讲得那么浪漫,害她一时心软答应他,可是就在一个小时前的码头边,她不小心听见他和手下在讲手机,提到他原本就打算三天后回去处理公事。
意思就是他原就计画三天把她“解决处理”掉,哼,好一个快、狠、准的求爱行动啊!
“恐怕来不及,我已经通知伯父、伯母了。”少齐从密密麻麻的文件中抬头,对她轻轻一笑。
那一抹笑电得她整个人无力动弹了,樱果不禁埋怨起自己的免疫系统真是越来越差劲了。
“你一定早就计画好的,对不对?”包括他那一晚的受伤模样,害她傻头傻脑往下跳的大陷阱。
“我是真心的,何况我们配合得天衣无缝,合作无间。”
她咬牙切齿。真是终年打雁却被雁啄,多年防卫苦心在一夕间栽了。
“你是个阴谋满腹、狡猾好诈的家伙。”
“多谢赞美。”
笑!笑什么东西啊?她忿忿地别过头,索性跟走道另一头的小宝宝挤眉弄眼咿呀戏玩起来。
那个约莫一岁左右的白嫩小宝宝简直像天使一样可爱,圆圆的大头和脸蛋,黑溜溜的眼珠、长了两颗乳牙的小嘴流著口水,还拚命挥舞著双手想扑过来给她抱,樱果的心都为之融化了。
“好可爱哟……”她拉长了尾音,恨不能抱过来亲个痛快。
小孩子的乳香味比世界上任何一种的名贵香水还要动人,她以前曾想过要当妇产科的护士,但她擅长的是重大伤害外科的急诊工作,舍弃专长不用而去帮小宝宝洗澡、换尿布,她的级任导师不会放过她的。
但是她一直很向往抱著软不隆咚又香喷喷的小家伙……
“你很喜欢小孩。”少齐注意到了,而且深感欣喜。
她不惜扮丑嘟完猪嘴后,兴奋地回头对他道:“对啊,尤其是小男孩……我好喜欢他们横冲直撞又总是勇往直前的样子,短短的黑发,圆圆的头和壮壮的身子,短短胖胖的小手小脚……”
“我喜欢小女孩,一个长得像你的小女儿。”他的眼神温柔若水,“成天叽叽喳喳热闹得不得了,那一定很有趣。”
她小脸一热,心窝涌上阵阵暖流,但还是很坚持自己的想法。“我觉得先有个哥哥比较好,可以保护妹妹呀,而且小男孩多可爱,短短的黑发,圆圆的头和壮壮的身子,短短胖胖的……”
她陶醉地重复对小男孩的爱慕,他忍不住含笑凝视著她,怎么也无法专心在手边的公事资料上。
三十分钟后飞机降落在台北松山机场,他们才刚走出空桥踏进旅客大厅,就看见三名高挑英挺的男人,穿著跟MIT里的威尔史密斯一样的黑西装--幸亏他们没戴墨镜--尊敬而喜悦地看著他们。
那个大嘴巴一定又迫不及待跟上万名的属下宣布了。
为首的是她很熟悉的宋隽,在看到她的那一刹那,还偷偷挤了一下眼。
“敢笑出来就要你好看。”她稍嫌用力地用肘撞了一下他的肚子,感觉到热气在双颊蔓延。
“哎哟。”他一脸佯痛,笑得可开心了。
回到现实生活中的少齐又恢复威严淡漠的王者气息,他对三名心腹点了点头,“劳烦你们来接机。最近还平静吗?”
“回少爷,都很好。”宋隽露齿一笑,忽然有些迟疑地道:“但是……琇小姐回来了。”
他微扬浓眉,毫不在意地道:“让她去住山上别墅。”
“等等,你们说的是方竞琇吗?”樱果脸色阴晴不定起来。
少齐眸中闪过一抹警觉,“她只是回来过暑假。”
宋隽也急急解释,“是的,琇小姐至多回来一个月就会再回伦敦的。”
“是喔。”她眼眨都不眨一下,抬头对少齐龇牙咧嘴一笑,“我们一个月后再联络。阿当,杰克,麻烦你们送我回去好吗?”
跟所有权贵一样,少齐的护卫总是开著两辆一模一样的轿车,跟空军战斗机飞行一样,一定是一架主机一架僚机。
那两名站在宋隽身后的男子想也未想地就点头,随即想到了他们应该听少爷的指挥,连忙望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