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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贼戏爷 page 7 作者:夏树薰

  回过神的邬魃,忘了生气,连忙带着大伙儿找地方安顿秦飞轩,满腹的疑问,只有等秦飞轩醒来后再说。

  ***

  哇!竟然住在这幺豪华的客栈里,瞧瞧这雕梁画栋的屋宇、昂贵的古画,还有这软绵绵的锦被,就算是自个儿家也没这幺舒适,不过他这人过不慎奢华的生活,被子太软,他反而会睡不着。

  趁着项兮玄去净身时,赶紧偷溜为妙!

  秦飞扬虽然不像其大哥一样视锁于无物,但他一身的蛮力,对付这小小的锁链可说是绰绰有余。

  竟将他像狗儿般链住,实在太污辱人了,他怎可不逃呢!令秦飞扬自豪的是,他别的没有,就是年轻健康,拥有一身可媲美猛虎的蛮力。

  他蹑手蹑脚地逃出这华丽的客栈,仍不敢大意地钻入邻近的巷子,借着错综复杂的小巷,试图混淆可能尾随追来的来者的视线。

  可是秦飞扬和他大哥比较起来,之所以不能继承家业,除了上有两名兄长外,另一个原因就是他过于大而化之,若由他当家,可能短少了大笔金额仍不知。一个劲儿地只知往前冲,冲到后来,根基不稳,秦家本业反而亏空,那可就糟了。

  他大而化之的个性,也显露在平时的所作所为上;对他而言,方向只有东西南北四方,没有什幺东北、北北东之类的,太繁杂的,他记不住也分不清。就像现在,在没有月儿引路的夜晚,极适合脱逃的夜,他反而在巷子里逃了路,怎幺绕也出不了胡同,离项兮玄只不到半哩远。

  很快地察觉到秦飞扬破锁而逃的项兮玄马上追出,料定他会逃往复杂的巷道以避追踪,担心会失了他踪影的项兮玄飞跃至屋背上;他一眼便瞧见在巷弄里像只老鼠般仓皇地钻来钻去的秦飞扬,看得他冷峻的脸上像化了冰般,直想大笑。

  想逃?我就让你逃久一点。

  项兮玄好整以暇地坐卧屋顶,悠哉地看着在开放式的牢笼里漫无目的狂窜的猎物浪费体力。

  ***

  「大夫,飞轩他怎幺了?打不打紧?」

  斗室中,挤得满满的高大人马,压得大夫险些喘不过气来。希望这卧病在床的人没啥大碍,否则想他这条小命难保。

  「邬魃,你这样揪着大夫的衣领,教他怎幺回话?快放开。」鲁大赶上去扯开他。

  「是呀,快放开!」

  其它人忙着劝说,好不容易才将他拉离大夫身旁。

  喘过气来,已有一把年纪的老大夫,有些胆怯地嗫嚅:「空气……新鲜……」

  「你说什幺!」邬魃一焦急,嗓门大了,连礼仪也忘了。

  但被吓得浑身抖颤的大夫,口齿更不清地道:「空……气……」

  这下子邬魃的火气更旺。他到底在说什幺?

  在他发火前,幸好有人制止了他。

  「出去!大夫说病人需要新鲜的空气,否则没病也会闷出病来!全都出去!」斋昊看也不看其它人,直瞅着床榻上病恹恹、一脸死白的秦飞轩。

  闻言,邬魃更火。凭什幺他这外人在此发号施令?要出去也该他先出去!

  但鲁大伙同其它人连忙将这卯起来便会不知节制的邬魃拉出屋外,其它人要是不帮忙,鲁大还真无法将这鲁男子拉离。

  邬魃怎幺比他这姓鲁的还鲁呢?

  霎时,斗室中只剩齐昊及秦飞轩,还有稍微不那幺恐惧的大夫。

  齐昊本也想扯住大夫逼问究竟秦飞轩的病情如何,但他耐着脾气,知道逼问只会让大夫失了准则,反而害了秦飞轩。

  老大夫温吞吞地探查了老半天,表情终于和缓下来。

  「怎幺?」

  「没事。他只是伤口发炎,加上过于劳累,发了点烧,只要敷点金创膏,服一帖退烧药,多休息即可。他的伤在哪儿?我帮他敷一敷。」

  老大夫温和地道,想敞开秦飞轩的衣衫替他上药,想不到却被猛然一推,踉跄的老人家随即跌出门外,正巧跌在挤在门外的人们身上。

  「快去找帖退烧药!」

  说完这句话的齐昊便当着众人的面将门甩上,全然不理会他们眼底的忧心忡忡,他现在满脑子里只容得下躺在床上不适地呻吟着的人儿。

  齐昊怜惜地替秦飞轩宽衣解带,他明白一切的始作俑者是他,他有着责无旁贷的责任。

  「唉。」事情怎幺会变成这样?齐昊轻叹。

  对其它事情都有着超乎年纪成熟的斋昊,外表虽然老成,但这分老成却末涉及到个人情感的一面。只懂得在钩心斗角的世界里打滚的他,不明了何谓真诚,如今却是头一遭在考量事情时,摆在首位的不是自己,而是他人!

  ***

  「不要,我不要你在我的身边!谁都好,我就是不要你!不要!呜……」神智被热度灼昏的秦飞轩,在认清近在眼前的人是谁时,便不停地挣扎着。

  他又会让他痛,他不要了!好倦。

  「不!我不管,你就是不能离开我,这是命令!」

  「不要!呜……」

  半夜仍放不下心的邬魃,不自觉地朝秦飞轩所在的房间走去。

  「飞轩?」

  从未见过秦飞轩稍有丧志的他,对这似自他口中逸出的哽咽难以相信。但这是自他房里传出的,不是他,总不会是那个傲慢的小鬼吧?

  「飞轩!你怎幺了?飞轩!」

  邬魃急拍着门板,用力之猛颇有将之打破之势。

  「没你的事,滚开!」

  「齐昊,快将门打开,否则我就将门给拆了!」

  「滚开!」被呓语不停的秦飞轩搞得心烦意乱,又加上个局外人来搅局,齐昊耐性全失。

  「齐昊!」邬魃无视于他的命令,只想破门而入。

  可怜的门扉眼看着就要遭遇到被毁损的命运,门扉霎时一开一合,在邬魃意识到时,他已变成一根木柱杵在门前,不得动弹;想开口大骂,才发现他被点了哑穴,这下可真成了屋外的守护神,任由风雨吹打。

  齐昊握住秦飞轩不停挣动的双手,将他紧紧箍在铁臂间,丝毫不肯稍松,彷佛一放手,他使会永远失去他。

  「轩,我不离开,我永永远远都不会离开你。」他多希望能代他受这份苦。

  斋昊不停地唤着秦飞轩的名,低沉的嗓音,轻柔而有力地传入秦飞轩的耳内、心里,稳定的节奏渐渐地平抚了他慌乱的心绪,渐渐地使置身恶梦中的人儿脱离梦魇,转而进入恬静的睡梦中,呼吸趋于平稳。

  柔得不能再柔的视线,紧紧地、一瞬也不瞬地晰着秦飞轩,这柔情伴着他,一直不肯稍离,全然不顾窗外星移斗转,由暗转明。

  ***

  像是做了好长的梦一般,终于幽然转醒的秦飞轩餍足地起身。晚间出了一身大汗,退去烧热的他,加上充足的睡眠,年轻健康的他很快她便恢复过来,只是清醒的他全然不知他前日吓坏了所有的人。

  打了个大大的呵欠,睁开惺松的睡眼,伸了伸懒腰,他险些被眼前近距离且布满胡渣,看来憔悴、疲倦又邋遢的人吓到。

  「你吓死人吶……」

  语未竟,他已被紧紧拥进一副温暖又熟悉的胸膛里,感受他快于平日的心跳。为何会觉得心安呢?这份迷惘让他静静地待在他的怀里,享受这片刻的恬适。

  「你醒了,你终于醒了!」

  他在哭?怎幺可能!但为何他的声音中有分哽咽?

  想看清楚的秦飞轩却找不着机会,便被蜂拥而上的人潮给打断。

  「喂,大伙儿!飞轩醒了,他醒了!」邬魃一激动起来,除了火气比旁人大,嗓门也大了许多。

  大声吆喝下,大伙儿全涌进斗室内,将之挤得水泄不通。

  「邬魃,你们会不会太夸张了?我不过是睡个觉起来而已,有必要全部的人都一起跑来看我吗?」

  「什幺睡个觉,你可知你睡了多久?」邬魃黝黑的脸,漾起大大的笑,露出洁白的牙齿。

  还不待秦飞轩发出疑问,就有人插话。

  「两天两夜耶!」

  「是啊,你以为我们能不担心吗?」

  「而且还有人死也不许我们进来探望!」

  「要不是顾忌你有病在身,我们早和他开打了。」

  「若不是鲁大告诉我们病人需要安静和清爽的空气,我们早让这小屋子遍布那家伙的鲜血。」

  有人道,三个女人好若菜市场,一群男人可也不差。众人们七嘴八舌的,也不管秦飞轩只有一副耳朵、够不够用?

  好半晌,秦飞轩终于听出端倪,「你们说昏迷了两天两夜的人可是我?」他可是标准的健康宝宝,从小就没生过什幺足以教人担心的大病,他们谈论的人可真是他?

  一醒来就有太多的惊讶等着秦飞轩,可这还不是最惊人的。

  「当然是你,否则大伙儿又何必全挤进这间小屋?你有没有想吃什幺?我们去准备。」

  鲁大实在很想再泼大伙儿一桶冷水,要他们冷静冷静;初愈的病人,不宜身处喧闹的场合。

  与其它男子相比,也许是因为虚长数十岁而多了分细心的鲁大,察觉出秦飞轩的满腔疑云。

  「对,要吃什幺,我们马上去找来,再远也没关系。」邬魃头一个应和。瞧飞轩这单薄的身子骨,是该好好地补一补。

  「我去药铺抓帖补身子的药。」

  「那我去打些野味。」

  「我去烧开水让你去一去全身的热汗。」

  「我去……」

  男子们来时快,去时更快,须臾,斗室已回复原有的宁静。

  鲁大为秦飞轩添了杯水,递给他,只见他心神不宁地轻啜了几日。

  「说吧,你想问什幺?」

  第七章

  诡谲的气氛弥漫整个富丽堂皇的殿堂,大臣们个个惨白着脸,戒慎恐惧地对着傲然立在中央的吐谷浑王。

  「王上,这是突厥来使的项上人头,该如何是好?」

  吐谷浑王身旁的亲信,就着他的耳旁窃窃私语。

  怎幺办?什幺怎幺办?平常不都是你们在替我出主意的吗?这时问我,我怎幺知道怎幺办是好?

  好不容易缔结的友邦,若反目成仇,以突厥的强大,后果堪虞。连这幺简单的道理地想不通的吐谷浑王,满脑子想的仍是仅有游乐一事。

  只见堂下的大臣连忙献计。

  「王上,请下令杀了他们。」

  臣子话一出口,周围的卫兵纷纷备上兵器警戒,就待旨令。

  「等等!」

  傲立于虎视耽耽的人群中,齐昊毫无惧怕之色,他的威吓教其余人等怔然,不自觉地听令。

  「吾等乃天朝派遣的来使,若我们回不去,也就代表着吐谷浑向我方宣战;同样的道理,我已告诉突厥使者的随从们,吐谷浑已和天朗联盟,要他们以使者的人头宣示对天朝的忠心。」齐昊丝毫不将眼前的阵仗放在眼里,毫不在乎此刻他们只有三个人,两男一女。

  「不会的,突厥不会相信的,只要我方献上你们数人的人头,必可使他们采信,我们也可以共享天下。」

  「你认为要取我们的性命,如探囊取物?」

  「喝!」

  在百来双的眼睛下,吐谷浑王高耸的座椅上突然多了枝飞箭,不知从何处而来。

  「护驾!护驾!」吐谷浑王吓得缩在人墙后,不敢探出头来。

  「吾皇可是很有诚意和贵国缔结友好的,请吐谷浑王相信。」齐昊瞬息间已击倒大半的卫兵来到吐谷浑王面前,有礼地献上一卷宗,及一堆由梁柱上乍落的珍宝,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这些只是见面礼,等吐谷浑王应允向天朝称臣,还有更丰厚的大礼,天皇更要我犒赏有功的大臣们。」

  看着殿前倒了大半的卫兵们和游刃有余的三人,众人不禁心想:天朝的子民们都这们厉害吗?为求保命,还是识时务者为俊杰。

  「我答应,我答应!」

  吓得屁滚尿流的吐谷浑王,赶紧签下条约,从此成为天朝的臣子,每年向天朝进贡以示忠诚的同时,享有更多的回馈;天皇的赏赐大方得令他们大呼值得、值得!

  ***

  秦飞轩由鲁大那儿得知,日夜不分、不眠不休地照顾他的人是齐昊,也难怪他在睡梦中总觉得有人在他伸手可及之处,倍感安心。但为何他一醒来后,反倒不见他的踪影?

  乍醒时所见的那张胡渣满布、满是关切的表情,只是他的错觉抑或梦境吗?有道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难道是自己希望他这幺关心他?

  呸呸呸!他才不要那个浑球的关心呢!不屑!不齿!不……

  人呢?想问的话都还没问,齐昊却已不见迹影。丢下一堆疑惑给他,人却拍拍屁股一走了之,什幺态度嘛!

  秦飞轩藏不住心事的表情全写在俊俏的瓜子脸蛋上,忽晴忽云、忽而阴霾,不知等会儿会不会下点小雨滴?  醒来后,已无大碍的秦飞轩,由他人口中得知齐昊先行前去他们的目的地——瓜州附近的一处一年一度的大市集。

  秦飞轩赌气地不稍作休息便直往西方奔去,只为想问他这是什幺意思?为何害了他却又要费尽心思、竭尽心力地照顾他?将入握在掌中耍弄,很有趣吗?

  在邬魃的带队下,他们很快地来到市集附近,找着邬魃的朋友借住,一方面采办货物,另一方面等待;等待不请自来又不告而别的娇客,可愈等秦飞轩愈是生气,他最厌恶只能无力地等待。

  怎幺要走也不和他说一声?他不是被他照顾得已然康复了吗?既不留下来看他是否完全无恙,那又何必看顾他日

  总之,自他们分离以来,秦飞轩满脑子里只有那没良心的家伙持续盘踞着,强烈得挥之不去。

  「在想我吗?」笑谑的声音突地扬起。

  闻言转过头去的秦飞轩有些愕然,怎幺说曹操,曹操就到?

  「呸!你美啊,谁在想你!」嘴上虽不肯轻饶,但红到耳根子的红潮却背叛了他。

  离开秦飞轩,将自己投身于工作中,闲暇时飞跃至思绪里的总是同样的身影。齐昊早已忘却被欺骗的羞辱,那早在看见他被他害得如白纸般的憔悴脸庞时,淡去得无影无踪。

  这是否可以说是小别胜新婚?再次看见他的他又更在乎他。

  「我在想你。」

  咦!他刚刚说什幺?

  秦飞轩一脸疑惑,就要肯定自己绝对听错之前,齐昊又说了一遍。

  「我很想你。」

  齐昊双掌抚上错愕的悄颜,在明亮的光线下,他怎幺也想不通为何当初自己会一口咬定他是女儿身。他明明散发着炫人的英气,俊俏而挺拔,一点也没有女子该有的阴柔啊!一向自诩识人功力极佳的他,看来得再多行修炼才是。

  原本冷然的脸,霎时化作柔情似水,往上勾起的嘴角,魅惑人心,慑得秦飞轩一愣一愣的,好一副蠢样。

  他疯了吗?还是这又是他捉弄他的新玩法?抑或是……

  「你这个人什幺心事都写在脸上,怎会适合在尔虞我许的商场中打滚?」

  他的语气温柔得令秦飞轩直想打颤。

  「我……我在不熟稔的人面前自有一套应对的办法,不劳五王爷费心。」为了压制心中的异样,秦飞轩口气转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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