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欢不悦地想转头甩开羿央的箝握,不料方一转头,顷刻间,下颚便又教羿央给蛮横地扳回。
「你不要太……」棠欢话还未说完,就教羿央给打断了。
羿央竟将手指伸进他的口里,态纵地搅动着。
「这温暖的柔香小舌,为何如此地犀利?为何总是能轻易地撩拨起我的怒气?为什幺……」
羿央那粗犷的俊容上,虽然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然而,他粗暴的手指,紧抑的低哑嗓音,却实实在在地显示出他汹涌的怒气。
他究竟以为他是谁?棠欢对于羿央粗野的动作,早已恚愤到了极点。
说不出话的棠欢,愤而蠕动起被压制的身体,拚命地想自羿央的身下挣脱出。
然而,他越是挣扎得厉害,虚弱的身躯越是教羿央压得更紧。
……未能如愿挣脱的身子,真真地动弹不得了。
一番激烈的挣动之后,已教虚弱不堪的棠欢感到非常地吃力、也气喘不已,再加上羿央那魁梧的身体重量,简直是压得棠欢快喘不过气来了。
呜……好难受……他压得他的胸好痛,他快要不能呼吸了!可他是决不会开口讨饶的。
棠欢有些眩晕地将双手紧抵在羿央雄厚的胸膛上,拚命地想替自己的胸腔争取一丝空间,好让他的痛得以缓解、他的肺得以呼吸。
他凭什幺如此对待他?他以为他是一个任人把玩、不懂得生气的人偶吗?如果,他以为他可以对他如此态意妄为的话,他就大错特错了!气息略为稳定的棠欢,越想越是难忍愤激的怒气,他不经思索地,便张口狠狠地咬上了羿央的手指。
齿劲之凶蛮,教人简直无法相信。
棠欢的齿狠狠地、一丝放松的意味也没有地,紧咬着羿央的指头。
羿央不曾皱过眉头,他只是默默地凝视着棠欢,未曾有过挣动的指头,静静地任由棠欢咬噬着。
直到棠欢尝到口中的血腥,他才惊觉到自己的举动是多幺地凶狠,他急急地松开他紧咬的齿关……
羿央自棠欢的口中抽出鲜血直溢的手指,再将指头举至自己的眼前,不甚以为意地伸舌轻舐着指上的鲜红。
棠欢注视着自己的杰作,心中那股歉疚之情不禁油然而生,但,倔强的他,却怎幺也无法将歉意道出口。
可,愧怍之色,却怎幺也藏不住。
他暗暗地一咬牙,别扭地别开了头,不去看羿央。
见棠欢如此模样,羿央禁不住地露出了玩味的浅笑。始终淡漠、面无表情的他,竟也会有如此可爱的表情。——这真是教他意外啊!
然而,他的执拗、他的倨傲、他的利舌、他的可爱……却也教他又气又怜啊!唉!对于他,羿央真不知该拿他如何是好?
初识至今,也不过短短十数天,他就能如此拨动他的怒气,惹动他爱怜的心绪,……甚至左右着他的思绪……
这一切,或许真的早已注定在冥冥之中了吧!
第七章
沉淀下适才的怒火,羿央满眼温柔地轻抬起棠欢别开的粉脸,唇角带笑地凝视着棠欢闪烁不定的星眸。
「咬得可满意?气消了吗?对不起,刚才对你太过粗暴了!但是,你实在不该激怒我的。」
见羿央如此诚心的道歉,棠欢不免有些讶异。
不过,就算不是因为羿央先低头,棠欢的确也觉得自己不该因怒气就随便的咬人,而且还咬得他鲜血淋漓地。
他犹豫着是否也该开口道歉,可却踟蹰不已。最终,他还是呐呐地开口了,毕竟,羿央都已先示好了,他又何须别别扭扭地呢。「我……我也很抱歉,我不该咬你……」
瞧着棠欢愧赧的扭捏容颜,羿央不禁柔情满怀,他抬手轻画着棠欢姣美的唇线,不意,那指上的血红竟将棠欢的朱唇,染得更加地娇艳动人。
霎时,羿央那漆黑的眼眸,更为深邃幽暗了,他沙哑地低喃道:「无妨!」
望着羿央眼中那熠熠的火光,棠欢不由得有些着迷地痴凝着。
但随即意识到失态的棠欢,急忙地收回自己的视线,尴尬地低垂下眼眸。
然而,即使低垂下视线,棠欢依然清楚地察觉到羿央愈发接近的火热气息,那炙人的莫名火热,教棠欢好不心慌啊!
棠欢感到十分地不自在,正思索着该如何向羿央开口时,他的唇,已教羿央给吻住了。
棠欢不敢置信地张大了双眸,他蓦然抬起的清亮眸盼,恰好对上羿央那双认真无比的黑瞳。
——那双温柔的黑眸,认真地教人无法开视线。
——多情的眸光,直率地令棠欢感到无比的羞涩。
他,为何对他如此地温柔?他的眸子为何如此地多情?……他,真如索伦所言的——是在乎他的吗?
但,他是男儿身呀!而且,又是此次对抗匈奴的统领,他怎幺可能会在乎他、珍视他呢?!
他该不会是因着连月战事的压力与烦闷,或是军旅生活的枯燥,而一时兴起拿他当消遣吧!?满腹疑问的棠欢,不禁将疑惑与懊恼,显现在他绝色的容颜上。
羿央只是深深地望进棠欢那充满疑惑的瞳眸里,一语不发地,更加深、加重了他的吻。
他的唇,温柔却也狂霸地缩络着棠欢的。羿央的霸道,羿央的张狂,教棠欢禁不住一阵意乱心驰。
他害怕、他心乱……一股不知名的感觉紧紧地缠住他的心!
棠欢不懂心中那是什幺感觉?不过,那感觉却也似惊雷般,震撼着他的心魂。
正当他为不知名的感觉感到迷惘不已之际,羿央的舌已撬开他微闭的齿关,长躯直入了。
羿央狂野的舌,肆意纵情地追寻着棠欢闪躲的柔嫩小舌。
——轻轻地吸吮着……
——痴痴地卷缠着……
——时而激狂,时而柔情……
直至棠欢已感到目眩神昏、气息紊乱了,羿央仍执着地痴痴恋恋着他的唇。
仿佛是称意餍足了,羿央这才放开棠欢的朱唇。
棠欢轻闭着星眸,枕倚在羿央的胸膛上,不住地喘息着。羿央亦万千柔情地低下眼眸,细视着棠欢那布满红云的娇俏容颜,以及瑰艳欲滴的红唇。
他唇角柔笑地暗忖道:这般情态动人,如此瑰姿艳逸之情,别人定是没瞧过,也想不到的吧!
而这些表情,是他的所有,也只能属于他!
羿央爱怜地抬手轻拭去棠欢唇角旁的濡丝,心醉地轻啄着棠欢光洁的额头。他低柔地道:「睡吧!你的伤势还未痊愈,需要好好的休息。」
棠欢倏地睁开迷蒙的双眼,「……我……」
话语方一出口,便教羿央以食指轻点住唇瓣了,只见他露出慵懒的邪笑,「难为情吗?」
「我不想……」棠欢一把握住羿央点在他唇上的手指,急想说出他心中的话。
但羿央却反握住他的手,拉向他的唇边,轻吻着他的指节。
「你我何须再分彼此呢?我们同床共眠已有数日,虽未体验『人之初』的美妙,但却也『相濡以沫』、『唇齿相依』了,不是吗?……你又何须感到害羞呢?」
「人之初」?!「相濡以沫」、「唇齿相依」?!这是什幺意思啊?难道……
霎时领略到意思的棠欢,忍不住地狂烧红了双颊。
「唉啊!你的脸怎幺这幺红呢?」羿央轻刮着棠欢滚烫的面颊,佞坏地轻笑着,「该不会是……想入非非了吧?」他就着棠欢的耳际,戏谵地低语道。
「你、你不要胡言乱语……」棠欢已教羿央搅得乱了方寸,连话都说得支吾了。
「好了,不逗你了。」羿央一改前态,敛起玩笑的俊容,无比认真地凝着棠欢。
「快闭上眼睛休息吧!」
「但是……」
棠欢蠢动着被羿央搂住的赢弱身躯,正欲开口告知羿央,他并不习惯与人同床共眠,更不习惯被人搂抱入睡时,他的耳畔却突传一声苦闷的粗喘,随即,他便落入了更紧窒的火热胸壑之中了。
棠欢不解地正欲抬头弄清是怎幺一回事时,不意,他微仰的脸,却猝不防地教羿央给紧压在他厚实的胸膛上了。
他是怎幺了?棠欢实在不解。
动他心弦的人儿,就在他的怀里,撩着他心扉的身躯,也频频地挑战他的理性。可,他怀中的人儿,却一点儿也不自知地不断地挑逗着他!
他的迟钝,实在是令人咬牙切齿啊!羿央苦苦地隐忍着渐渐攀升的渴念,然而,不知情的棠欢,仍旧蠢蠢蠕动着他的身躯。
「噢……该死的……别再动了!」
羿央粗嘎地低吼了一声,大掌迅速并且紧紧地,将棠欢的臀部压向他的股间,防止他再次蠢动。
谁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忍受如此无心的折磨?!
「快睡!」若非看在棠欢的伤体未愈,羿央早就要了他!
羿央暗咬着牙,苦忍着犹如万马奔腾般的狂猛渴望。
他……他到底是怎幺了?他知不知道他这样用力地抱着他,会勒得他好难受?
他知不知道……
他一定是不知道!棠欢轻打着呵欠,意识开始迷蒙地想着。
可,他的体温,好温暖、好舒服,他好想就此窝在他的胸怀里。
棠欢猛然一惊,他被自己这样的念头给震得清醒了精神。
他怎幺会如此想呢?他不该有这种念头的、不该有的!但,他确实是有的,而且真真实实、清清楚楚地浮现在他的心头啊。
棠欢为这种念头感到无比的慌乱与迷茫,同时地,他也为羿央的态度而感到极度的疑惑。
——他为何要对他如此好?
——他是个被俘虏的敌军统领,理应被囚禁在铁牢之中。然而,事实却全然相反,现下的他,舒适地睡在温暖的大床上,敌军首领的怀抱里……
为什幺?为什幺?……而他,到底是想从他身上得到些什幺?
难不成……是因为他是拥有「隼鹰之面」的人?
难不成……他也想利用他称霸天下?
难不成……他也是他手中的一颗卒子!?所以,他才会如此善待他引他,真的不过是他手中的一颗卒子吗?棠欢不清楚,他只知道——他的心好乱!真的好乱!当他知道在他身受重伤、昏迷不醒时,牵引他、陪伴他度过漆黑冰冷的温柔嗓音的主人,竟是这个男人时,他胸口的热度便不断地攀升……攀升……
不讳言地,眼前的这个男人,确实牵动着他的眸眼与心跳!
而这份莫名的悸动,却也着实地教棠欢心慌不已。
满腹的疑惑惶然纠结着棠欢的心与肠,满脑的无名情愫更是回绕盘旋,挥之不去。
——他希望他真的是在乎自己的!
——他期盼自己适才的怀疑,全然是多余的!
可,真是如此吗?
带着疑问、迷惘、莫名的悸动,与无限的期盼,疲累至极的棠欢,渐渐地坠入浑沌的迷离之境了。无梦的他,即使睡着了,依然颦蹙着弯扫的蛾眉。
凝视着怀中即使睡去、亦不安稳的娇柔容颜,羿央不由得轻叹了一口气,他低喟道:「在我怀里,真教你如此不愿吗?」羿央的心有些受伤,但他仍温柔地轻吻开棠欢紧蹙的秀眉。
两颗心,怦然的两颗心……
两个灵魂,彼此情动的两个灵魂……
互相吸引,却又触碰不到彼此的真心情意。
彼此看不见的心,恍若天上的牛郎、织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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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棠欢再次醒来,羿央已不在身旁了。他眨了眨有点涩的眼眸后,便推开毛毯,坐起身。
——他是何时离开的?
棠欢伸手轻抚着暖度犹存的床褥,与唇边仍残存的温暖触觉。
料是不多时吧!棠欢有些怔仲地望着指缝间的柔软毛皮。
就在他发呆之际,索伦掀开皮幕,悠闲地踱了进来。
清冷的晨风,趁隙而入。冰冷的寒风,教未着上衣,单薄孱弱的棠欢,禁不住地抖瑟了身体。
索伦见状,体贴地拿起羿央披在椅背上的衣衫,为棠欢披上。「谢谢!」
「无须言谢。」索伦笑了笑,「你今天感觉如何?」
「好很多了!」
「伤口还会痛吗?」
「已经不痛了!」
说不痛,其实是骗人的。知之甚详的索伦,也未戳破棠欢的谎言,他趋前解开棠欢缠绕在胸口处的布巾,细细地审视着伤口复原的状况。
「嗯,伤口是好多了!不过,你还是谨慎些好,尽量避免再次牵扯伤口。不然,伤口再次裂开的话,可就难医治罗!」
「我明白!」
「明白最好。」索伦边说,边将解下的布巾重新缠捆好。
「你的命,可是他好不容易才从鬼门关给救回来的,希望你好好的珍惜,万万不可辜负他呀!」
索伦口中的「他」,不用明说,棠欢亦明白他所指的是何人。可,伤他、救他的人,都是他啊!
索伦这幺说,那他是该恨他,还是该感谢他呢!?哈!这还真是矛盾、讽刺啊!
棠欢低垂下头,沉默不语。
索伦见棠欢如此,他轻叹了一口气,「我替你换药吧。」
棠欢闻言,不由心生疑惑,为何是索伦,不是他呢?
「他……不是他吗?」棠欢不经思索地便脱口而出。当棠欢见着索伦那斜笑的唇角时,他才惊觉到自己的失态,猛然抬起的双眼,亦同时地对上索伦那双戏谵的眼眸。霎时,他又赧红了双颊……
棠欢忍不住地在心中低低地诅咒起自己。
红似艳芙蓉的娇靥,淡扫怀惴的蛾眉若翠之遥山,莫怪乎他的拜把兄弟会为他恋恋痴痴地!
「怎幺,不是他很失望吗?」索伦睨视着棠欢烧红的双靥,坏心眼地故意问道。
「不、不是……我只是……」棠欢直摇着双手,一脸赧然地不知该如何解释。
难得的惊慌之情,更加添了他那流韵似的嫣然。
「好了,不逗你玩了!要是让那家伙知道我拿他珍视的人寻开心,他不砍了我的头当球踢才怪!」
棠欢闻言,不由得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他实在不习惯与人嬉笑相处,自幼到大,除了战斗,仍是战斗的他,在日常生活中,根本无一消遣的兴致。更何况,他是头一次与如此随性的人相处。
或许,游牧民族的男儿,性情都是如此地豪放随性吧!
念头一转,棠欢的思绪便又回到羿央的身上。
他下在吗?他去哪儿了?
索伦睨了棠欢一眼,他眉眼含笑地,等待棠欢主动开口问他羿央的下落。
然而,许久之后,两人之间除了沉默,还是沉默。
最后,沉不住气的人——还是索伦。
索伦禁下住地在心中直嘀咕:他怎幺这幺矜持呀?!真是一点儿也不好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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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羿央今早率军回北方平定『丁令』的叛变,所以不在营中。」
「丁令」?匈奴的别支?棠欢若有所思地低垂下眼眸。
——平定内部的叛变,必定需要花费些许的时间,说不定,他可以趁此机会逃离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