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
睁开眼,看见的第一张脸就是你灿烂的笑颜,微微上扬的眼角带着几分年少的轻狂,你是否能听见,我胸口正逐步加快旋律的心跳声?
你总是喜欢将我摇醒后道声“早安”;喜欢露出调皮的眼神看着睡眼惺忪的我,喜欢帮我从衣柜里拿出制服;喜欢靠近我,看清我是否真的清醒了过来;喜欢撩起我的及肩长发,说着一成不变的赞美。“你的发质真好,再留长点就好了。”
而我,总是喜欢在那声“早安”后瞪你一眼,虽然你并不在意;喜欢含着几乎没有踪迹的淡笑回应你的灿颜,虽然你并不知道;喜欢你对我的一切了如指掌,看着你从衣柜中拿出制服,我的笑容便回加深,虽然你并没有察觉;喜欢你靠近我,熟悉的气息扑在脸上,感觉很温柔,虽然你并不自知;喜欢你撩起我的长发,听着你发出的感叹声,我便下定了决心,将头发留得更长些,虽然你并不是很在意。
“别发呆了,快起来吃早饭,我帮你带过来了。”如艳阳般的璀璨笑容,是我永远都不可能实现的幻梦。
你故意捏我的脸颊,并没有带给我疼痛的感觉,反而有种快要溢出的幸福感,缓缓的饱和了,在全身流动着。
“再不起来就会迟到了喔!”惯有的笑脸上此刻却沾上了无奈和微怒,不难看出,你有些生气了,气我每天早上都这样晚起。
可是你知道吗?我会这么的贪睡,其实……是希望你每天清晨能这样来叫醒我,因为心中有个不会说出的愿望、不能实现的夙愿,所以,让我任性一点,好吗?
这小小的任性,就会让我觉得很满足了。
只要能看到你的笑脸、听到你的声音,将你的一切尽收眼底……
我不求能实现那个愿望,只求上苍别夺走我着点小小的幸福。
从那一天起,我便知道。
自己恋爱了。爱上了一个人。
一个男孩。
一个永远都不可能属于我的男孩。
***
王子:
习惯每天清晨出门后的第一件事,就是骑车飞奔到你的家里,你的房间。
看着你熟睡的容颜,我就会有一种莫名的满足感,这是我一直都很珍惜一直珍藏在心底的宝贝呵……
蹑手蹑脚地靠近你,不愿打断你的美梦,不过你唇边的笑容却勾起了我的兴趣-究竟是做了什么梦呢?会笑得如此幸福?你的梦中是否有我的存在呢?
看着这种美丽的容颜,忽然坏心乍起,为什么我要起床来叫你,而你却睡得这么逍遥、舒服?这有点太不公平了!所以我决定-吵醒你!让你如此逍遥,对我而言,实在是太不公平了,既然我们是朋友,是死党,好坏就要一起分享,是吧?
所以我摇醒你,期待那双眸子缓缓张开。果然,你总是不会令我的期待落空,你的眸中映射着一张我极为熟悉的脸孔,是我的脸,从你的眼中,我总是能看到自己。
“早安!”中气十足的道了早安,即使看得出你因为睡眠不足而露出了不悦的神情,但我的心情却没有因此而变坏,也没有觉得自己有任何做错的地方。
习惯性的从熟悉的衣橱中拿出学校的制服,恩,衣橱里的衣服还真是少得可怜,所以我决定了,这个星期天,我一定要拖着你去买衣服,不论你愿意与否。
将制服顺手丢在你的声边,我又一次为你那美丽的容颜所惊叹,就连女孩子都没有你那么白的皮肤,如果你是女生的话,一定是个大美女。哦,不,就算你是男生,也是个大美人哦-
走近你的身边,我发现你的头发好象更黑更亮,也更长了,摸着那柔顺的及肩秀发,我真的很羡慕你耶,同时也希望它能长得更长,那样的话,会不会像极童话故事中的公主呢?
对了,我想起来了,你的确是“公主”。
看着你有些呆滞的神情,我知道你一定还没完全清醒过来,那可不行哦,因为上课要迟到了,而且我带来的早饭也会冷掉。
“再不起来就会迟到了哦!”嘴上虽然这么说,但说老实话,我还真想多看一会儿你的睡脸呢!那是只有我一个人才能看到的梦幻般的容颜。
因为如此,所以我一直都很信,你是属于我的,只属于我一个人的——
爱恋。
第一章
“阿觉?阿觉你在吗?”黑暗中,黎应淡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道路上奔跑着,迎风吹来的,是刺骨的寒风,他追逐着一个身影,一个好模糊好遥远的身影,就在他即将捉住那抹身影之际,忽然——
一切都消失了。
四周没有任何声音,安静得连自己的呼吸声都听得一清二楚。
“阿觉?阿-觉--!”
黎应淡恐慌地睁大眼睛,找寻着熟悉的身影,在这条路上,似乎只有他一个人。
“你在哪里?阿觉,不要离开我,不要逃避我好不好?”盲目的找寻着洛无觉的身影,黎应淡真的害怕了,他不知道,原来失去一个人是这么可怕的一件事情。
忽然,眼前出现了一个虚幻的身影-是洛无觉!
他的表情有些淡然,又有些哀伤,直直望着黎应淡。
“阿觉……”黎应淡向前走着,走到洛无觉的面前。
唇边勾勒出一丝哀怨,洛无觉那双美丽的眸子闪烁的是离别的光芒。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看着我?”伸手想抚上洛无觉的脸颊,却在一瞬间扑空了,黎应淡整个跪倒在地上。
抬起头,洛无觉的身影再度出现。
“我……”姣美的唇瓣缓缓开启。
“什么?阿觉你说什么?我听不到——”
“我……不再爱你了。”
“不——”
从噩梦中惊醒的黎应淡整个跳起来,脸上,发边全都是冷汗,意识尚未清醒的他直到感觉到眼前一阵刺眼,才意识到自己又做噩梦了。
坐在床边,抹抹额头的冷汗,下床,习惯性的为自己倒了一杯水,算是安神。
“儿子……你已经醒啦?”疑惑的黎母从厨房探出头来,看到黎应淡神情有些恍惚,她就知道他一定又做噩梦了。
“又做噩梦了吧?吃了药再去睡一会儿。”将手中的安神药放在桌子上,黎母又给他倒了一杯水,唉,这个儿子啊……
“自从阿觉离开之后,你就成天做噩梦,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如此平常的一句话,却在黎应淡的心中掀起了千层的波浪。
并没有吃下母亲为自己准备的安神药,黎应淡狠狠瞪了黎母一眼,蹬蹬蹬地跑上了二楼,门“碰”的一声重重的合上了。
“儿子,儿子,笨儿子!”在楼下看得莫名其妙的黎母最后只能自己喝下那杯水,免得浪钻进被子里,黎应淡的心绪更纷乱了。
母亲的话就像咒语一样在他的心头挥之不去。
“自从阿觉离开之后,你就成天做噩梦。”
是的,自从洛无觉离开之后,他就噩梦不断,尤其是那封只有一句话的信——我不再爱你了。看似平淡无奇的这句话,黎应淡怎么都望却不了。
看着有些寂谬的房间,他的思绪漂远了。
自从十年前,他与洛无觉成为邻居后,两家人的感情便好得就像是一家人,年龄相仿的两个孩子在短短几日见便成为朋友,成天粘在一块儿,还时常挤在同一条被子里,一睡就睡到天大亮-不过这段岁月只到洛无觉母亲去世前而已。
四年后,七月的某一日,洛母因意外而过世,只留下洛无觉一个人,听说忽然出现的“亲戚”为洛母办了葬礼,同时接走了孤单一人的洛无觉,那天,黎应淡连道别的机会都没有,洛无觉就从那栋房子里消失了。
直到三个月之后,他再度出现在自己的面前,黎应淡这才得知,他搬家了。
搬到了离原来那个家,哦,不,是离自己家十分钟行程的不远处,家里面除了洛无觉之外,还有一个照顾他生活起居的佣人,福妈。
生活并没有太大的改变,每天早上,他们一同上学,每个下午,他们一同回家。
小学、中学、高中,整整十年,两人的感情不知何时开始变质了,不论是自己对洛无觉的感情,抑或是他对自己的。
在隐约察觉这份感情的同时,黎应淡选择的是逃避,他找了一个与洛无觉感觉十分相像的女生交往,两人的感情很快就发展到了如胶似漆的地步。
而这一切,全被那双美丽的眼眸看在眼里。
那一天,洛无觉对自己的告白到现在还历历在目,就好象是昨天才发生过一样。
‘我告诉你——因为我,喜,欢,你。我爱你,懂吗?我爱你爱了整整十年了!’
‘为什么不能相信?’
‘我并没有要求你同样爱我,也不指望你能接受我,我只想让你知道‘我爱你’这个事实,不论你相信与否……‘
‘为什么你能相信别人对你的‘真心’,却不能相信我的?难道就因为我是男人,所以你宁愿选择逃避也不愿意相信我?‘
而自己给他的回答是——
‘不相信!’
虽然那句“不相信”说出了口,但事实上,自己真正的心情是这样的吗?
黎应淡不知道洛无觉是什么时候将这份友情转变成爱情的,只是,当他告诉自己的那一瞬间,只觉得自己的脑海一片空白,不知道如何思考,不知道如何回应,只能任由自己的嘴巴说出那三个字-不相信。
但自己真正的心情却又如何呢?在得到这个答案的同时,洛无觉离开了,离开了这个城市,离开了自己的身边,已经整整一年了。
这一年来,他脑海中所想所思的,都是那张绝美的容颜,在洛无觉离开后的三个月,他便与女友分手了-没有任何原因的,何倩影在他的心目中,其实只是个与一般朋友一样的存在,自己为什么会喜欢上她呢?因为她美艳的外貌?因为她冷若冰霜的气质?还是因为她对自己的冷言冷语,毫不理睬的态度挑起了自己的征服欲望?抑或……因为……因为她与洛无觉有些相似——
意识到自己在想些什么,黎应淡猛然从被子中探出头来,一偏头,正好看到放在床头的那本日记,从洛无觉离开的那天起,他便毫无理由的开始写日记。
伸手拿过那本日记,翻开第一页,是一张已经被捏皱的白纸,那是一年前洛无觉离开后的第二天,他收到的。
白纸上面只有短短的一行字。
我不再爱你了。
那是洛无觉的心情,也是他的决定。
“……”往后翻阅着,一年便有三百六十五篇日记,每一篇都是他亲手写下的。
看着自己写下的一点一滴,每一个心情,黎应淡轻轻合上日记本。
或许他对洛无觉的感情并非是自己认为的那么简单的友情?
谁知道呢,不过只有一件事情,他比谁都清楚——
我会等你回来的。
阿觉。
黎应淡的唇边染上了一抹微笑。
***
十年后
“明清学院”的早晨是从一声响亮的铃声开始的。
当然,学生们兴奋的叫声同样拉开了一天的序幕。
“老师早安!”
没想到运气这么好,大清早就能遇到学校里面最受欢迎的老师,几个女学生大胆的走近他,仰视着那高大的身影,“今天天气很好喔,老师。”
紧张得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只能胡诌一句充数,不过幸好,男子并不在意。
“恩,今天天气不错,很适合放风筝。”
“老师,你在说笑吗?要放风筝只能到山顶上啦!”忍不住笑出了声,女学生们越发觉得他的可爱。
此刻,上课铃声又一次响起,这次可不是预备铃声,而是正式的,无奈之下,学生们只能耸耸肩,“上课的时候见了,黎老师——”
“去吧,上课不准睡觉噢!”看着远去的几个小身影,黎应淡的唇边不自觉挂上了一抹浅笑,他的高中生活也是如此,每天往返于学校、家庭、老师、同学之间,见到崇拜的老师也会像她们一样主动接近。
不过那都是十年前的事情了。
十年前,当他还是个学生,当他只有十七岁的时候,那真的是段精彩的岁月,每天和朋友们打打闹闹,放学了就去参加社团,回到家就能吃到香喷喷的晚饭,偶尔兴起,他也会选择跷课,或者搞点小破坏,不过那些都无伤大雅。
十年前的他也像现在一样,站在“明清”的校园内,看着来来往往的同学,体验着什么叫“学生”;今天,他同样站在这里,体验的却是当“老师”的感觉。
其实,就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只喜欢运动的他竟然会成为母校的老师。
若是告诉过去那些同学们,一定笑死他们了!
不过,人生便是如此,每每有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不管是谁,都无法预知未来会如何,却只能按照即定的步伐前进。
就像十年前一样。
他失去了最好的朋友,最亲密的死党,最心爱的人-洛无觉。
是的, 最心爱的人。经过这十年,黎应淡终于明白了洛无觉在自己心中的位置,找到了感情的归属。
洛无觉不仅仅是同学、死党、青梅竹马,更是他守护了整整十年的“公主”,是属于他一个人的宝贝。
可惜十年前自己太年轻,太愚蠢了,摆在面前的幸福却不知道去抓住,去争取,反而深深伤害了那个美丽却脆弱的“公主”,最终,自己失去了他。
当年的那些话就像是永不褪色的记忆般,深深印刻在黎应淡的脑海中。
‘不相信。’
十年前的今天,自己是这么对他说的,不相信他所说的爱,不相信他对自己的感情,也不相信自己其实是爱他的,只是一味的逃避,逃避洛无觉无怨无悔,深情凝望的眼眸,逃避深藏在自己内心的感情。
所以,最后的结局,只有离别,洛无觉离开了自己,离开了这个国家,离开了这片他们拥有共同回忆的土地,带着那颗已经破碎的心——
从自己的眼前消失了。
那天,那封信里的那张纸条,现在正安静地躺在手中抱着的笔记本里,整整十年,每当翻开这笔记,看到那已经泛黄的便条纸时,记忆之门便会在一瞬间被开启,总是会陷入那又深又沉的回忆中,直到日落。
‘我不再爱你了’
那是洛无觉最后的感情和决定,所有的都失去了,却得不到任何的回报,这让他情何以堪?所以决定离开,决定放弃,决定-不再爱了。
“喝……”缓缓吐了口气,黎应淡知道自己一旦陷入回忆中便会无止尽,今天的天空是那么的蓝,与十年前的那天一模一样。
“黎老师,怎么还不进教室?”
身后传来同事的叫声,他发现自己还站在教室外,而学生们则露出好奇的眼神,看着他。
有些惊愕今天竟会如此失常,黎应淡踏进教室,却在进入的那一瞬间再度回首望了眼湛蓝的天空,正巧,一架飞机由远方缓缓飞来,划破了天空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