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君临,赌乃下乘之术,你我对峙南北凭的却是技击之术,不如这样,我们找个人将这粒骰子抛到半空,谁先抢到骰子谁就是赢家,而且不论手段,如何?」
「可以!」
「那么……」花轩然拿了一粒骰子递给方惜月,微笑着说:「有劳妳了!」
方惜月惊讶地问:「你让我抛吗?」
「我们之间的对决,除了姑娘这等灵秀之人,谁配参与?」花轩然狂态毕露。
方惜月清秀的大眼一转,然后眨了眨,问道:「是不是我抛多高都行?」
花轩然着迷于她那灵气四溢的双眸,愣了半晌,「不错!」
「那……」方惜月似在谋划什么,「抛到哪里都行?」
「不错!」
小脸上现出灿烂的笑容,她再问:「是不是无论用什么方法,只要拿到骰子就算赢?」
花轩然看着她夺目的笑容,竟有种喘不上气的感觉,并不是他没见过美女,相反的,他身边的女人多得连他自己都数不清楚,但即便是蝶舞,也只是让他惊叹,可是眼前的女孩却让他目眩神迷。方惜月的美并不只在外表,而是她浑身上下自然散发的超凡之韵,尤其是那灵动可人的笑靥,似乎能让人忘记所有的尘世烦嚣。
所以,花轩然想都没想便说:「对呀!」
方惜月可没注意这些,只是欣喜地将骰子握在右手上,随她一抬手,一阵悠扬宛转的铃声响了起来。
花轩然目光一凝,「魂铃?」怎么在她手上?她是谁?是方君临的什么人?
方惜月笑意盈盈,「我要扔了!」看着凝神预备的方君临和花轩然,她故意大声说:「开始!」然后右手动了下,其实只是轻轻一转,那粒骰子也只是在她手心弹了一下,又滚回她的手中。
方君临和花轩然都怔住了,他们总不能从她手里抢骰子。
方惜月这时却将骰子硬塞进方君临手中,并欢呼:「哥哥赢了!」
方君临终于明白了,又是好笑又是气恼,「惜月,别胡闹!」
花轩然却双眼一亮,哥哥?原来她就是方君临那个足不出户的妹妹!他突然大笑起来,「好个机伶可人的方惜月!今日花某甘拜下风了。」
方君临却不领情,「我不会占你便宜,花轩然。」
「可是我确实输了!」花轩然从怀中掏出几张银票,「这是白银五十万两,花某如约奉上,告辞了。」说完,他毫不犹豫地转身而去,但走到门口时又回过头来,冲着方惜月微微一笑,那笑真可说是风华无限。
方惜月小脸一红,方君临的脸色却难看极了。他才不信花轩然来到江南只是为了输五十万两银子,他到底有什么目的?
把银票丢给还搞不清状况的耿雄,他沉声道:「今天以后,我不想再看到大盛赌坊,希望你也能有点出息。」丢下这句话,他走出了赌坊,方惜月忙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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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一前一后走在街旁的树荫下,谁也不开口,都像是在赌气似的。
终于忍受不了这种僵窒,方惜月追前几步,「哥,蝶舞是谁?」
方君临停下脚步,但他的回答却莫名其妙:「花轩然是将帅之才,但绝不会是个好丈夫!」
方惜月怔了怔,「花轩然?哥,我是问蝶舞!」
方君临深深地看妹妹一眼,她真的不想问花轩然吗?可刚才他们却……却在「眉目传情」。他心里一阵郁闷,他不喜欢惜月在别人面前展现笑容,更不能让惜月陷入花轩然的猎情陷阱内。「惜月,花轩然确实有他吸引人的地方,但他既然以『弄情』自称,可见其人心性多端,很难驾驭……」
「哥!」方惜月再也忍耐不住,「我在问蝶舞,你别顾左右而言它。」
方君临哼了一声,「蝶舞有什么可问的?」
「例如,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你为什么从没对我提过?」一想到这儿,方惜月心里就有一股说不出来的委屈与……愤怒!
「大约有三四年了吧,但这有什么可说的?」方君临却毫不在意。
「三四年?」方惜月喃喃地重复,已经有三四年了,这么长的时间已经足够让两个人从相识到相爱再到……谈婚论嫁!
她的心怦怦直跳,那股子不安几乎要破腔而出。哥哥已经有了爱人!那么,以后他将不再属于她一人,她的哥哥就要被别的女人拥有了,可……为什么?为什么这么长的时间,他没有向自己透露过一丝一毫的消息?这么突然让她怎么接受?她愤怒地大喊:「有什么可说的?连这种事也没什么可说,那你还会对我说什么?你……你……」
方君临怎么也没想到她会有这么激烈的反应,他有些怔愣,还有些发慌,看到她气怒得小脸发白更是心疼。「惜月,我……妳别生气,都是哥哥不好,我以为没什么的……」他上前握住她的肩,抚慰地轻拍了两下。
心里一酸,方惜月委屈地投入哥哥怀中,小声地哭泣起来。
方君临连忙搂紧她,不断地保证:「惜月乖,不哭!都是哥哥的错好不好?以后哥哥什么都告诉妳,就是在外面吃了几块月饼也向妳报告,好不好?」
方惜月噗哧一笑,旋即又拉下脸。「你别贫嘴!那个蝶舞你还没说清楚呢。」
方君临无奈地捧起她的小脸,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好吧!妳问,我答。」
问什么呢?方惜月又犹豫了,其实她关心的并不是蝶舞,她在乎的只是哥哥喜欢蝶舞吗?喜欢到什么程度?万一哥哥肯定地回答她「是」,那……她想也不敢想,她无法忍受哥哥把关注移向另外一个女人,所以她……不敢问了。
「哥,我能见见蝶舞吗?」
方君临没有犹豫,「当然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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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蝶舞就在江南,住的地方叫「蝶苑」。
当方惜月看到蝶舞的时候,蝶舞正在花蝶中翩然起舞,淡紫色的纱衣飞旋如梦,这样的女人能让男人疯狂。
方惜月轻叹一声:「好美!」美得简直如同虚幻,尤其是那细可盈握的纤腰,即便是被风轻折的柳枝也没它别致。
方君临也承认:「不错,她确实很美!」但……那又如何?
蝶舞也看见了方君临和方惜月,她停下舞步,心里却多了一种奇怪的感觉,不对!但到底是什么不对却说不上来。
她甜笑着奔向方君临,就在跑近他们时,她终于明白不对劲的地方,那是方君临和方惜月之间那种微妙的气氛,就像有一根无形却斩不断的丝线牵在两人之间,虽然有些距离,但那种牵系却似牢不可破。
所以,蝶舞停了下来,只是深情地看着方君临,但她立即又明白了另外一件事:只要方惜月在,任何人都别想得到方君临的关注,因为,他的眼中只有她。
蝶舞心里惊怵,虽然她没见过方惜月,但却敢肯定眼前的女人一定就是方惜月,是他的妹妹。这就是不对的地方!
「蝶舞,她是惜月,我妹妹!」方君临主动开口介绍。
蝶舞微笑着拉住方惜月的手。「我早知道了,这么美丽的人,除了惜月妹妹还会有谁?」
相对于蝶舞的热情,方惜月显得有些淡然,她并不了解蝶舞,所以没什么特别亲近的感觉。「妳好,蝶舞姐姐。」
蝶舞瞥了方君临一眼,「君临,其实该是我先去看惜月,现在却劳她来看我,真让我过意不去。」
方君临不在意地将目光转向苑中景致,「蝶舞,妳应该明白我,真正的朋友是不必太计较礼数的,有时太过拘泥反倒多了一层隔阂,朋友贵在知心不是吗?」
蝶舞走近他,带着几分幽怨地说:「所以你几个月不露面,也没有只字片语给我,虽然说知心,但心却是看不见摸不到的,你又用什么来传递你的心?而我又怎么能知道你的心?你告诉我,君临。」
她的每句话、每个字都透着一股说不出、道不明的哀怨,全只为他,方君临呀!这个让她爱恨交加,却又抛舍不下的人!
四年前,蝶舞的美色已经是天下闻名,却没想到惹来了邪教教主万血衣的逼婚,若非方君临出面,以一剑之威吓退万血衣,如今的她恐怕是生不如死。从那一刻起,她的心就再也离不开方君临了,这个令江山都黯然失色的男人!
可令蝶舞失望的是,他的眼光从没在她身上停留过,即便为了接近他,她搬来江南居住,但两人见面的次数却屈指可数。
蝶舞不明白,若不爱她,为什么救她?若不爱她,为什么招惹她?她,蝶舞,可让天下男人趋之若鹜,偏偏留不住一个方君临。
对她的心意,方君临其实早有所觉,但他的心却没有空间去接纳,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的心已经充实起来,他有南方七省的万里江山,有擎月院的生死弟兄,还有最珍惜的人──惜月。这些已将他的心塞得满满的,他不想再要什么,只想将已有的紧紧把握在手中,已经足够。所以,他不是不懂,而是不想懂。
将目光投向远天,他的声音有些飘忽不定:「人心是最难把握的,有时候连自己都莫可奈何,又何况他人呢?它是如此变化多端!虽然这种难测会让人莫名的执着,但追寻的过程却是何其辛苦呀!蝶舞,妳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的。」
蝶舞的心颤了下,她当然知道,但正如他所说,连她自己也莫可奈何呀,她已经沦陷太深!微微侧过头去,蝶舞闭上眼睛,一滴泪滑下面颊,她那黯然神伤的样子很难不让人心动。
方惜月悄悄地观察着他们,研究他们的每个神情、每句对话,蝶舞果然钟情于哥哥!这个认知让她有些不是滋味。
「哥,惜月头好疼,想回去了!」方惜月找理由吸引哥哥的注意力,这一招向来管用。
果然,方君临立刻紧张地扶住她,「怎么了?头疼吗?哥这就带妳回去。」
方惜月偷偷瞄了一眼正怪异地看着自己的蝶舞,顿时心虚,连忙靠紧方君临,「哥,惜月真的很难过。」
「哥知道。」方君临紧拥住她,并一把将她凌空抱起,转头向蝶舞告辞。
蝶舞一直注视着他们的背影,很久、很久。
方君临和方惜月……怎么可能?
第四章
回到逐月楼,方君临把方惜月放在床上,扶她躺下。「惜月,妳先休息一下,我去叫大夫来。」
「不要!」方惜月抓住他的手,「惜月躺一下就好,你别走好不好?」
方君临摸了摸她的额头,终于坐了下来。「还好没有发热,惜月,平时没听妳说过头疼呀?」
「也许……也许只是受了点风寒。」方惜月支支吾吾地找理由,「哎呀!哥,惜月一会儿就没事了,我只是想问你一个问题,可不可以?」
方君临有趣地看着她闪烁的眼睛,「妳怎么了?跟哥哥有什么话不能说?」
「那好!」方惜月坐了起来,很严肃地问:「你喜不喜欢蝶舞姐姐?」
微微怔神,方君临撇撇唇道:「惜月,男人和女人之间,并不是喜欢或不喜欢这么简单就可以囊括的。」
「你……怎么……」方惜月气极,「哥,你能不能说话干脆一些?」
方君临苦笑,「不是我不干脆,实在是连我自己也不知道。多年来,我仗剑天下,策马江湖,习惯的是腥风血雨的生活,而这儿女情长却是我从未接触过的,妳让我怎么去判断?」
方惜月想了想,突然呵呵笑了起来,而且一笑不可收拾,「天!我的好哥哥,看你对着蝶舞时那一脸高深莫测的样子,我还以为你有多高明,其实,你自己什么都不懂。天,好笑死了!」
方君临也只能无奈地笑,「其实也不是什么都不懂,我只是厘不清自己的感觉。对我来讲,蝶舞她很美、很让人心动,仅此而已。」
方惜月不笑了。「心动?那你心动吗?」
方君临又被问住了,他为难的皱眉,扯开话题:「惜月,妳头不疼了吗?」
方惜月早忘了头疼的事,不由得张了张嘴,「啊!对……我的头像是好多了呢!」
方君临半信半疑地看着她,然后像是明白了什么,又气又笑地拧了下她的鼻头。「真是调皮的丫头,专会捉弄我这个笨哥哥!」
「哥哥才不笨呢!」她撒娇地靠在他肩上,「哥哥只是关心则乱。」
「知道就好。惜月,妳还是睡一会儿吧!」
「那……」方惜月用小手扯着他的衣袖,小小声地说:「我躺在你怀里睡好不好?」她不知有多久没让哥哥抱着睡了,好眷恋在他怀中进入梦乡的感觉。
方君临怎忍拒绝,他笑了笑,并往床里挪了挪才张开双臂,「来吧!」
方惜月高兴地投入他怀中,闭上眼睛,唇边的微笑一直伴她入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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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黄昏时,方惜月才醒来,方君临已经不在房中,听小馨说是长云叫走了他,好像有要事商量,她顿时做什么也没心情了,百无聊赖地走进花园里,却不住地向园口看,只希望方君临快些出现。
正在她越盼越心焦的时候,突然一个清脆的声音从她身后响起:「妳好呀!大美人。」
方惜月吓了一大跳,连忙转过头去,但让她困惑的是根本没有人,不过,枝头却停着一只红头翠羽的小鸟,正睁着晶亮的圆眼睛斜睨着她,尖尖的小嘴一张一合:「妳是不是叫方惜月?」
方惜月目瞪口呆地看着牠,「真的是你在和我讲话?你还知道我的名字?」
「那当然,妳好,我叫小翠,因为听说这个院里住着一个闭月羞花、沉鱼落雁的大美人,所以进来见识一下,妳愿意和我做朋友吗?」
方惜月又是惊奇又是有趣,从来没见过这么可爱的小鸟,所以忙不迭地点头,「好呀!好呀!如果让哥哥知道我有个小鸟朋友,他一定大吃一惊。」
「这有什么!惜月,我有个更好玩的去处,带妳去好不好?」小翠似乎另有企图,但方惜月却被勾起了兴趣,眼前发生的一切是她从未见过的,很难不被诱惑。
「那我在前面引路,妳跟着我。」小翠从枝头上飞起,向院外飞去。
方惜月跟在牠后面,半路上碰上小馨问她做什么,她生怕跟丢了,忙指着飞在空中的小翠说:「小馨,那小鸟是神鸟,会说话的,要带我去一个地方,没有时间跟妳说了,我一会儿就回来。」
小馨呆呆地看着她追着鸟走出院门,小姐……不是有毛病吧?得赶快禀报院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