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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儿魅 page 13 作者:黄苓

  「夜宿!妳不能对他动手……师父……师父绝不允许妳这么做……」水雁勉强单独应付夜宿一记强过一记的力量,还得费力开口劝她。

  她知道夜宿已背离黑暗界,那么她不是就该不再以杀天朝的帝王为目标了?所以她现在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她会突然要攻击他?

  糟糕!情况快无法收拾了!

  师父!快回来呀!

  「水雁……」突然,夜宿贴近了她眼前,只暂时停下毫不留情的袭击力量。她以一种充满引诱的低吟声道:「我让你们的师父成王,成为真正的天下第一人如何?封澈他可以!只要让我杀了这个天朝帝王,封澈还有什么不能成王的资格?」在她的眼里,除了封澈,全天下的人都是蠢蛋。原来天朝的帝王就该死,现在他更有该死的理由了。

  没想到夜宿竟如此打算──脑际轰然一震,水雁一阵惊悚,心脏差点就要跃出胸口──

  「夜宿!妳……妳……」她一时说不出话来。

  成王?他们的师父?

  老天爷!她从来不当想过这样的事──而她恐怕也无法想象他们这神人一样的师父成为万民朝拜的君王形象……

  可让夜宿这意外地一撩拨,她竟也受到影响,不由自主地脑中出现一幅师父威仪天下的景象。

  不过这一幕也才出现了一下,水雁随即像要甩开害人蛇蝎地忙不迭用力摇头。

  「不行!不行!」她瞠直了眼,再次对夜宿严阵以待。「师父他从没这么想过!」她十分确定。依师父的能耐,要是他有这心,只怕天朝的帝位他早坐上了。

  「喂喂!妳再继续乱来,师父会生气,妳不怕他到时候真把妳打得魂飞魄散吗?」护住烨帝已退到门口的平涯早将两人之间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他的反应倒是直接,想也没想就先训她一顿。至于幻想师父当帝王?嗟!他的脑袋又不是坏去了。更何况天朝的正主儿还在这里呢!

  夜宿冷哼一声,脚边突然涌现团团黑雾直腾窜向烨帝。

  在黑暗中仍看得明白的水雁两人,立刻一个再向她封去、一个则迅速拉着烨帝退出了门。

  可就在这时──

  一抹突如其来从门外闪进的光影越过了烨帝、平涯,直接切向屋内。

  一阵清风拂面,封澈已站在夜宿的身前,并且双手稳稳地握住她的肩。

  肃杀的气氛立刻一转为平静。

  平涯两人皆目瞪口呆,接着松了一口气地看着师父的适时现身。至于烨帝,则是神色讳莫高深地望向那两人之间的奇妙交集。

  「对不起!王受惊了!」彷佛已借着这短促的时间安抚住了夜宿那邪戾躁动的气息情绪,封澈转过身,适巧地将她遮挡在他的身后,他对着烨帝摇首。「您别再想这里的事,让水雁、平涯先送您回去喝口水、怯怯惊。」

  烨帝没反对。只是在临去前深深看了封澈的身后、那探出一双紫妖眼睛的夜宿一眼,便无言地让水雁两人护送着离开。

  三人一走,封澈再次转回身面对着夜宿。不过他首先看了看四周,俊奇的脸庞出现了一抹讶然,接着他端凝住眼前的夜宿。

  「我的结界,对妳没有用处了。」他半是了然,半是头疼。

  经过了昨夜的风波,也让他的心终于完全将夜宿纳进──就是因此,由他的力量设下的结界才会将她视为与他同体。换言之,她能够自由来去他封下的结界,就如同他一样。至于他会头疼,当然是他又察觉出了另一个大问题──

  他原本打在她体内封住她大部份力量的光印,此时竟让他感应不到;而她的体内,另一股他似霞相识的能量气息,却似乎正在逐渐苏醒,增强中……

  这是怎么回事?

  其实就在这十年后再初遇她没多久,他就一直感觉到在她身上有着另一种深藏着,却正蠢蠢欲动、令他无法忽视的力量。他有好几次虽然无意间察觉到了想再探究下去,不过却都失败。直到现在……

  就连他也摸不透她体内这股力量究竟是正是邪?又从何而来?不过即使如此,他倒觉得总有种熟稔而怀念的莫名感应。

  这就是他感到头疼的地方──他到底要不要再将她这力量封住?封,他怕那力量会为了抗拒他的印记而对她造成伤害;不封,这股力量到最后不知究竟会大到何种程度?依她的性情,她会怎么运用它,他可不敢想象下去。

  所以……难哪!

  夜宿若有所思地低首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掌心,再扬起艳色的脸庞来,对着封澈高深莫测地微笑。

  「你也知道,现在的我,也许可以再和你多打上几场。」她已感觉到自己体内隐隐要跃出的力量。虽然她还无法确实掌控到它,可她就是知道,只要她再等等、只要让她找到关键的钥匙,她就可以得到这股力量──这股她以前连自己也不知道的神秘力量。

  拧拧眉,封澈认真地道:「我倒希望,我们没有再对战的一天。」

  夜宿的紫眸微转。她将自己的双手抵在他的胸口上。「如果这是你的心愿,我会永远记住,无论未来发生什么事,我绝不会用我的双手与你对战。」这是她为他所发的第一个誓言──也是她今生不会再为其它人而发的誓言。

  两人的视线无言地交缠片刻,然后,封澈这才缓缓握下她抵住他心口的手。

  「夜宿……那么妳再答应我一件事可好?」他微笑请求。

  「只要你别又叫我不杀某个人都好!」心底因他而生的暖意虽然仍在泛滥,不过她的好情绪也只对他。

  封澈不由轻笑出声。看到夜宿这冷情依旧、不为谁而变的邪放性子,他自刚才由太后处离开便低沉郁结至今的心情,竟不禁暂时舒解了开。

  他一边朗朗笑着、一边充满柔情爱意地轻抚她漆黑如夜的长发。

  「可若是我真说了,妳就算万般不愿意,到最后还是会答应我,对吗?」他这小甜儿──即使他仍在适应别再把对眼前艳美大姑娘的记忆和十年前那可爱小娃儿套在一起,那老让他有自己正在摧残幼苗的罪恶感,不过他怎能不想?又怎能不更因此而怜爱她呢?

  唉!看来他真的会为了她,连黄泉都敢踩下去了!

  夜宿仔细看着他的笑,有些享受着他的手滑顺在她发背上的亲昵感。

  「在你开口前,也许我该先把在你身边一些我早想除掉的人除掉……」微瞇了瞇眼,她一点也不玩笑地低哼道。「可是看起来,你现在要我答应的却绝不是这种无趣的事。」出乎他意外地,她看破了他眼底的另有别意。

  微怔,接着封澈俊颜上的笑容因她而更见耀眼愉快了。

  「不愧是捉住了我的心的夜!」他诚真意挚地赞许她,然后,他的笑倏地一敛。

  顿了一下,他才终于开口说出要说的:「其实这也不是一件还需要我提醒妳的事……我只是要妳答应我,以后不管发生任何状况,保住妳自己的性命一定是要紧的。懂吗?」

  夜宿睨他:「我怎会不懂?」她的紫眸乍地冷寒下来。「你的意思是,就算未来整个人间界、黑暗界会战死到只剩下我一个人,我还是得继续活下去……那么你呢?那个时候你会在哪里?你就在地狱往上看着我吗?」

  难道他还不知道她对他的喜爱,对他的独占心已经强烈到了何种地步?

  她生要有他,死也要他陪!

  为什么,他会突然要她答应这样的事?

  莫非……

  「夜宿,妳怎会想到那里去?」封澈惊讶地挑眉。

  夜宿直视住他。「天朝的老太婆一早把你找去,是为了什么事?」她敏锐地嗅出两者之间的关联。

  封澈当然知道她所谓的「老太婆」是谁。他不由一下苦笑,同时也赞叹她灵敏的反应。

  「我要妳好好保护自己,是因为我知道现在除了像十方一样的狩猎人原本就视妳为敌,欲除之为后快外,就连妳的族人也不会放过妳。昨夜不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他是有感而发。接下来他的眉峰一皱,又很快松开。他对她笑笑,拍拍她的肩:「至于太后娘娘,她找我不过是为了请教我一些百姓的事,妳有兴趣?」

  夜宿的疑心可没这么轻易便解除。不过,她却只是略勾了勾朱艳的红唇。

  「你要我答应这件事,可若是我,只怕要让你失望呢?」她的眸底闪着两簇幽亮奇异的火焰。

  封澈瞬也不瞬地凝睇着她,心一动。他抬手,掌心贴触在她的额上。

  柔和的、温暖的银白光芒自他的掌心绽出,也将她的额整个围绕住。

  「那么,我就请妳,尽力别让我失望……」他柔缓如清风的嗓音,再加上他手中带着舒暖的淡光,彷佛在诱哄着她往沉眠里跌。

  夜宿清艳一笑,接受了他的温暖力量。她闭上眼睛,往他的胸膛靠偎。

  「好!为了你……为了你,我绝不认输!没有任何人、没有任何力量可以提前断结我的生命,就算是他们说的命运、就算是他们说的『那一天』也不行……」无意间,她吐露出了某个秘密的隐约轮廓。

  封澈下颚的肌肉一跳。他已敏感地由她的字里间捕捉到了某些不对劲。

  「夜宿,妳说什么?」低头看向她闭着眸、安详平静的容颜,他却只觉得莫名地不安。「『他们』是谁?『命运』和『那一天』又是怎么回事?夜宿!」撤下掌心的光芒,他要她先张开眼睛来。

  而夜宿,缓缓半睁的眸底绽出浅浅凉凉的笑意地看了他一眼,无言地,她再次闭上眼,没给他任何解答,她随即在他怀里陷入属于鬼族休养的深眠中。

  封澈,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她。最后,他还是将她抱回床上安置好。

  漫漫黑雾,很快将她与他完全和外界隔离开。

  而屋外,艳阳正高照。

  第八章

  流云和大师兄江海一结束到外面寻查的任务回来,她立刻就忙着找师父,和找其它人探查她不在的这两天那妖女是不是继续对师父使出什么狐媚伎俩。

  师父不在,被王召去了。流云找到了平涯问出这两天发生的事。

  稍晚。

  星夜下,隐密的树林子中,一池冒着霭霭雾气的温泉畔,只见一个似乎刚沐浴完上来的雪艳影子,正坐在石上,舒懒又惬意地流着她那一头宛如飞瀑的湿濡长发。

  而就在她身旁,一尊巨大威猛的神兽正半敛眸、懒洋洋地伏在地上动也不动。

  气氛和谐。这一人一兽就彷佛是幅既美丽又谐和的画。

  不过,这样的暖暖气氛,只维持到另一个人影出现在这里为止──

  神兽瑞的鼻子首先掀了掀,金色的眼睛突地张开;至于同时间的夜宿,梳着发的手只是一顿,便又若无其事地继续她的动作。

  倒是奉命当她跟屁虫的瑞,缓缓立起了庞大的身躯,把那颗大头颅转向动静传来的方向,不过也因为辨别出来人的气息,所以牠一点防备的表现也没有。

  很快地,一身湖绿娇俏的流云由树林子外转了进来。她一眼就看见瑞,然后她再发现就在一旁的那妖女。

  晶圆的眼睛倏地染上怒光,不过流云仍满是戒备地只停在原地没再靠近她。

  「妳这妖女到底是怎么哄骗师父的?没想到我才两天没盯着妳而已,妳就已经不把师父看在眼里,自己跑到这里来了!」她不知道是找了多久才找到这里来。而一看到她这副悠哉逍遥的模样,她更生气了。还有……还有瑞!竟然也变成了这妖女的奴才!

  她忍不住向瑞甩去杀气腾腾的一记白眼──叛徒!

  神兽瑞彷佛知道她这一记眼神中的指控,可牠只是昂了昂下巴,眼中似有某种笑意。

  至于夜宿,似乎终于满意在她手中梳理好的长发,她放下了玉牙梳子,接着慵懒地舒了舒身子,半卧在平滑的大巨石上。她的一头黑夜长发由石上洒泄而下,就宛如是一幕充满了生命力和诱惑力的黑瀑──但仍远不及她紫眸流转间的力量。

  夜宿一笑,此刻,她的心情很好。尤其是看这丫头为了封澈气急败坏的模样,她的心情就更好了。

  「死丫头!难道妳还看不出来吗?妳师父的眼里、心里只有我,他已经是我的了,而妳,永远就只是他的徒弟,懂吗?」她毫不留情地戳破她心里的梦幻。

  流云立刻知道她知道了什么,她的脸色不禁又红又白。

  「我才不信!一定是妳用妖术迷惑了师父,要不师父身为人间界的守护师又怎么可能会看上妳这个鬼类?」她豁出去了。「就算我是他徒弟又如何?最起码我还是个正常人,我可以喜欢师父,可是妳可以吗?妳是妖怪!是鬼类!妳和师父根本就不可能在一起,这是天地所不容的事……」

  夜宿的身遭突地暴扬起一团狂风,她的发丝也如一张死亡的黑纱般在风中舞跃。

  流云的心一惊怯,可却仍强恃镇定地瞪着她。

  夜宿的紫色眸珠幽深不见底。而她连动也没动,只是凝视着流云,就让流云的面色愈来愈苍白、心口愈来愈紧绷到几乎无法喘气。

  「是吗?天地不容……我倒真想看看,这天地会是怎样对我们个不容法……」突然,夜宿身边的狂风说停就停,她的脸上闪现了一抹邪讽挑衅的笑。「倒是妳,妳再怎么喜欢妳师父,也注定永远得不到他,就算妳是个货真价实的人,也比不过我这妖怪。所以妳说,是当妳的人好,还是当我这妖怪好?」

  流云的痛处被她狠狠刺中,她几乎要狼狈地躲藏起来了。可这时,她又想起了什么似──

  「哼!妳也别得意,太后娘娘已经对师父下旨不能再留妳,妳的死期就要到了!」原来平涯再三吩咐绝不能泄露的事,她这时已完全顾不得后果地说了出来。

  而当她一说出口便看到夜宿那出神了一下的表情,一种总算报复了回来的快感更是淹没了她初初透露出此事的不安。

  流云的嘴角一扬,忍不住再说出了更精采的内幕消息:「对了!还有另一件是喜事。不只是我得不到师父,连妳也得不到了,因为……太后娘娘要替师父赐婚,听说对象是太后娘娘最疼爱的一位公主呢!」她当然不会笨到说出师父已经拒绝的事。反正只要能挫挫这妖女的狂妄嚣张就好!

  可她上贯在太低估夜宿对封澈的了解了。

  就在流云还在洋洋得意之间,她的眼前乍地一花──就连警戒心还未生起,一抹黑压压的乌云已经欺上了她──

  她仍一时反应不过来地瞪大眸、屏住呼息地看着忽然近在她面前的妖艳脸庞;不过更恐怖的是,那一双直勾勾盯住她的紫邪眼珠子和捏着她两边脸颊的冰凉手指。

  「妳信不信,我可以撕烂妳这张爱说谎的嘴?」夜宿的声音意外的温柔低润,可其中明显的怒意,却足够让寻常人作上三天三夜的恶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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