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模特儿的工作还真是不错,有时厂商还会赞助衣物让他们当活广告,有吃有喝还有拿的福利比一般上班族优渥。
虽然很累。
「出头天……头上的天吗?出头天是不是飞上天空?」讲得很慢,但他尽量捉准每个音。
杨天苒大笑的直点头。「差不多啦!谁都想当老大,所以头上才有一片天。」
她以似是而非的时事教导外来的朋友,用开玩笑的方式让他了解目前蓝绿对峙的政治。
虽然不关小老百姓的事,但多听无妨,说不定哪一天就用得上了。
「喔!头天是老大的意思,我记住了。」出头天,做老大,台湾话很怪,可是非常具有研究性。
什么,不会吧!她有这么教吗?「呃,随便啦,你高兴就好。」
「咦!」这种事能随他高兴吗?
「对了,克里斯,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刚刚明明还有听见,现在却消失了。
「声音?」名叫克里斯的法国男孩竖起耳朵聆听,表情十分专注。
「就是脚步声嘛,叩叩叩的好像高跟鞋的鞋跟。」如果她没听错的话。
「妳穿的是运动鞋,我的是皮鞋,应该不会叩叩叩。」他实验性的重重踩了两下,看能不能发出叩声。
克里斯来自法国乡间一个种植葡萄的小镇,是酿酒厂老板的儿子,跟杨天苒同年,是个交换学生,来台湾学习中文已有一年,和她一样是大一学生。
只不过他们不是在学校认识的,而是在一场舞台秀上互相搭档演出,彼此看对眼擦出火花才进而交往,后来才知道两人是同一所学校的学生。
因为几乎天天有见面的机会,两人越走越近无所不谈,感情突飞猛进如坐太空梭,一飞冲天回不了头,如胶似漆地常见他们手牵手漫步杜鹃花城。
一个醉心于东方女孩的沉静美,虽然杨天苒活泼得过了头;一个喜欢法国人的浪漫多情、温馨体贴,因此这一东一西的男孩、女孩有了恋爱的感觉,并把对方看得很重要。
「所以我才觉得奇怪呀,怎么一直有叩叩声在身后跟着。」杨天苒又下意识地往后头看,心里很不安。
克里斯转过身走了两步,四下查看一番。「没人呀,妳会不会是睡眠不足产生幻觉?」
她今天工作了一整天都没休息,八成是太累了才会这样。
「也许吧!」肩一耸,杨天苒接受男友的说法。
为了这次的平面广告,她特地起了个太早,还向学校请了两堂课的假,一下子山里、一下子海边拍个不停,光是坐车她就晕得想吐。
幸好克里斯一听见她晕车赶紧跷课来陪她,还带来晕车药和凉茶让她好过些,她才能顺利的拍完将近一百套的服饰特辑。
杨天苒挽着男友的手臂继续往前走,故意笑得很大声好忽视可能响起的足音,头颅靠在克里斯肩上十分亲密,边走边聊一天的趣事。
但是就在她以为不会再有怪声出现的时候,似有若无的叩叩声又再度扬起,听似很远又像很近的尾随其后,始终维持一段让人看不见的距离。
这次连克里斯都听见了,略感讶异地回头张望,想瞧瞧是谁这么无聊爱捉弄人,不现身也不走离地老跟着。
可是情形还是一样,除了树影摇动之外什么也没有,叩叩的足音在他们停下脚步后随即消失了,像从来不曾存在过。
为了证明是否有人在身后跟踪,两人刻意在小巷里绕来绕去,时停时走注意后头的高跟鞋有没有跟上来,甚至还跑起来有意让无聊人士追不上。
但是不管他们怎么绕、怎么跑,声音依然在他们走动时响起,人一停又无声无息,诡异得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咦!克里斯,你要去哪里?」别放她一个人在这里,她会怕。
克里斯看出她眼底的惧意,牵起她的手握紧。「我们走回去看看,看谁在搞鬼。」
「走……走回去?!」天呀,他胆子是真金做的吗?「不要啦,你直接送我回家好了。」
「但是对方若对妳怀有恶意心存不傀,我又不能每次陪妳回家,妳会很危险的。」他把轨念成傀,而且还自作聪明地卷了个长音,表示他中文学习能力很强。
想笑但笑不出来的杨天苒只是偎紧他。「不要紧,你别冒险,我们一鼓作气的跑回去,叫我准姊夫出来捉人。」
不然就太浪费现成的可利用资源。
「一个鼓可以吹气?」好奇怪喔,不是气球才能吹气吗?
「喔!拜托,现在不是每日一词时间,有空再解释给你听,我们赶快走啦!」她苦笑地扯扯他的手,催促他走出幽暗的巷道。
「可是妳姊姊不是没有男朋友,怎么会有准姊夫?」什么时候冒出来的?
「你真的很啰唆耶,以前没有不代表现在没有,他坐飞机飞过来的。」她随口一说敷衍他。
没想到克里斯当真的一问:「坐飞机呀!那他是哪一国人?美国人还是日本人?或者我的同胞?」不知道语言能不能通,他不会阿里阿多的日本语。
「你……哦,我的天呀!」对牛弹琴。「不,他是台湾警察,土生土长的黄种人,没有红黑花白。」
「红黑花白?」那是什么意思?
「就是……」混种。
「请问……」
一道近乎金属刮过的粗哑声忽从背后传来,两人背脊一冷的回头看,却只看见空无一人的暗巷,以及野狗翻动着垃圾桶。
惊僳感蓦然由心底升起,不需太多赘言,两人心灵相通的拔腿就跑,不管叩叩声有没有跟在后头,他们使劲地往前冲,不肯多作停留,
一道修长的身影不解的撩着发,脚跟轻叩落地继续往他们消失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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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地一声!
急促关上门的重重声响震动了一屋子水晶制品,稍微摇晃了一下又恢复原来的平静,像是微风仙子来过一遭又走了,带来恼人的春意。
但随即的脚步声又惊慌得让人无法忽视,伴随着大口的喘气声不断响起,砰地开冰箱取水,又砰地大力关上,咕噜咕噜的喝冰水压惊。
照理说在发生以上的声响后,家里的「大人」应该会出面关心,问问是怎么一回事,顺便把烦恼的事一并解决,免得事情越拖越糟糕。
可是一屋子的安静彷佛无人居住,除了小俩口尚未平缓的喘声外,连一丝交谈声也没有,直到……
「姊、姊,我们被跟踪了。」
杨天苒急忙的撞开姊姊的房门,气喘如牛的她不知打扰了什么事,习惯性的寻求姊姊的帮助。
可是当她眼睛一接触到床上两条光溜溜的身体,而且正在做某种上上下下的运动,连忙以双手捂眼暗叫了声惨。
不过她还是禁不住好奇心,从指缝一觑想瞧瞧现成的成人秀,她长这么大还没看过真人版的,而且是现场实弹演出,不看可惜。
但她的速度快不过身手敏捷的警官,一条毯子已将两人盖住,只露出肩膀以上的部位。
「妳进门不懂得敲门吗?毛毛躁躁赶着去投胎呀!」她不晓得半途停下来很伤身吗?
锅笑壶黑,他还不是一样急性子。「我急嘛!姊夫,我哪晓得你们在办事。」
杨天苒一说完,一声类似懊恼的轻吟由毯子下传出。
「再急也不差那几秒钟,妳就不能等几分钟后再来呀!」尽会坏事。
「喔,姊夫,你不行呀,只要几分钟就够了。」哇!姊姊好可怜喔!以后没有「性」福可言。
「谁说我不行,再战个几百回合迁是一尾活龙,如果某人识相的滚出去的话。」攸关男人的自尊,不能不奋力一战。
男人的面子重于生命,尤其跟那方面有关的,绝对不能让人看不起,他雄风如虎蓄势待发,这丫头敢说他不行。
「我有话要说……」嘛!
「妳这只九官鸟说得还不够多呀!眼睛给我捂住别乱瞄,小心生疔长疮发花柳,让妳烂得没眼珠子瞧人。」哼!还偷看,真像个贼。
「哇哇哇!你没必要那么恶毒吧?生疔长疮我能理解,但是花柳是一种性病,不会长在眼睛上吧?」这点常识她还有。
「也许妳是万分之一的倒楣鬼,倒楣到喝水呛到,走路跌倒,爬楼梯会踩到罐子,坐车抛锚,拍照拍出个鬼……」
「停!我没倒楣到那种程度好不好,你别胡乱诅咒我。」真要出了事非找他负责不可。
「那可不一定,妳要是不把脚抬到门外,我保证妳会更倒楣。」萧沐风从没比现在更想揍人过。
「脚要怎么抬,将人切成两半……呃,我了解你的意思,你不要用那种杀人的眼光瞪我。」她的背快被他瞪穿了。
好强的怨念呀!
「知道还不走,等我给妳一脚吗?」直接踹到门口。
她要走了啦!但是,「人家真的有事要说,等我说完了再走成不成?」
「不行。」
「你土匪呀!这么霸道,我的事情很急耶!」急如燃眉。
「有我急吗?」狂怒的咆哮声震动胸腔,似一道急雷劈下。
捂着耳朵,发生耳鸣现象的杨天苒抱怨的一瞋眼。「好啦、好啦,知道你比我急,给你三分钟够不够?」
百战快枪手。她坏心的想着。
「妳再说一遍试试。」也许他会打破不打女人的原则,即使她是他心爱女人的妹妹。
「那十分钟。」够通融了吧!
「妳觉得剩下一只手好不好看?」他乐于替她整形。
「二十分。」
「门在妳前面。」别让他有机会送她。
「二十五分。」不能再长了。
「天款,妳别拉我,我怕她不晓得自己的牙有几颗,我意思意思帮她检查检查。」虽然牙医拿的是铁钳,不过他一双铁臂同样管用。
小孩子不教好,将来会成为社会败类,他是代真理正义出手,解决未来的反叛份子。
「天苒,妳到楼下等一下,我大约五分钟……」
「三十分钟!妳欠我一回。」微恼的男音不甘地打断她的话。
「别闹了,你没听见她说有事吗?」她全身骨头都像被拆了,没一处不酸痛。
这头熊呀!真是不体贴,需索无度。
拍掉萧沐风往下抚摸的手,脸颊发烫的杨天款倒有几分羞意,大白天不工作拿来做私人娱乐,还不肯停止的持续到日落西山,想来实在难为情。
偏偏他老喊着不够、不够,还要再来,像个拿到新玩具的孩子停不下来,一要再要地让她没力气说不,只好由着他埋头苦干。
可这会她才知道苦了自己,不是每个人都有本事在床上耗上一天,起码她就没那份能耐,才来几回就像脱水的鱼,体力透支地只能任他为所欲为。
「我也有事呀!妳瞧我忍得满头大汗,不先安抚安抚我吗?」他低头咬咬她的耳朵以示抱怨。
「你喔!能不能正经点,天苒那丫头还在这里。」长姊的风范不能丢,她要做妹妹的好榜样。
「她走了,在我咬妳可爱的耳朵时。」她要再不走就准备当跛豪第二。
「嗄,走了?」怎么会?
杨天款抬眼一瞧,果然没瞧见妹妹的身影。
「别理她,我们继续。」他快爆炸了,不赶快解决不行。
一向粗鲁的萧沐风动作轻柔地一挺,又开始做起「运动」。
「你这头任性的……噢,大熊……」完全听不懂人话。
「天款,妳真是太美妙了。」奋战不懈的萧沐风提醒自己要挺住,不能让外头那个小鬼笑他是特快车,咻地一下就到站。
「沐风,天苒在等……我们……」
「那就让她等。」他耍赖地置之不理。
萧沐风决意惩罚这女人的心不在焉。
等到一切都平息之后已过了他们所说的半小时,两人疲累地不想起身,结合的身体仍未分开,维持爆发后的姿势。
要不是等得不耐烦的杨天苒在门外频频催促,门板叩叩敲得吵死人,他们大概会睡到天亮才想起她的存在。
「妳一天不吵会懒得呼吸吗?」门一拉开,露出一张暴怒的煞脸。
「啊!不要脸,你没穿衣服。」他有猥亵她视觉的嫌疑。
「少给我装纯洁,妳男朋友交假的呀!」他就不信她没有盗垒偷跑。
穿着长裤、打着赤脚的萧沐风露出精瘦上身,一边捉捉凌乱的发一边把衬衫穿上,扣子不扣的往楼下走不理会她的大惊小怪。
而他也顺手把这个捣蛋鬼给拎下来,像拎一块没什么重量的蛋糕,振臂一挥就把她往沙发扔去,不管这块蛋糕会不会散掉或扭曲变形。
「哇哇哇,小心点,别那么粗鲁。」弹了两下,杨天苒表情惊愕的滚入男友怀中。
「薇薇安,妳没事吧?」不知摔疼了没。
噙着泪,她一脸委屈的诉苦。「那头大熊欺负我啦!你帮我打他一顿。」
「打……打他一顿?」呃,没必要那么暴力吧!他的手臂足足有他两倍粗。
「怎么,你不敢呀!一瞧他的熊样就怕了。」瞧,他的恶势力无远弗届,连她练拳击的男朋友都忌惮三分。
「文明人是以理性沟通,我们坐下来好好聊聊,大家都别动气。」有一句话是怎么说的?好像是以和为鬼。
中文会听会说的克里斯笑得很像卖笑的牛郎,两排洁白的牙齿亮得足以去拍牙膏广告,非常阳光的拥着亲亲女朋友,希望大家能理智的谈一谈。
打架是不好的行为,在法国他们只为名誉决斗,不为意气之争而伤了和气。
再怎么说都是一家人,吵翻了对谁也无益,只会徒增家庭和谐的裂痕。
「那你要先看他讲不讲理呀!那么大的个儿居然动粗,简直是男人之耻。」可恶,摔得她屁股好痛。
「嗯哼!妳再多说一点,趁妳大姊还没下楼,我还有时间教妳礼貌。」这小孩不笨,只是学不乖。
「你威胁我?!」一瞧他凌厉的眼光,杨天苒忍不住瑟缩的一颤。
呜!她被他骗了,以为他是一头和善贤慧的熊,原来凶狠才是真面目,他只是在大姊面前装乖而已。
「不,我是想试妳的皮有多厚,看有没有比沙包耐用。」不会让他一击即破。
「哇!你……你恐怖份子呀!拿我跟沙包比。」杨天苒吓得往男友怀里缩,只敢偷瞪他一小眼。
萧沐风扳扳手指头,发出卡卡的声响。「问问妳的男朋友,做那种事被打断有什么感觉。」
那种事?!
那是什么事?
绿得如水草的眸子来回看着两人,想从他们脸上看出一点线索。
「我们是很清白的交往,牵牵小手,亲亲小嘴,最多做些情侣问的小动作,才不像某人骯脏龌龊的兽性大发,将我玉洁冰清的大姊给吃了。」不就是很不爽嘛!能有什么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