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还是没有反应,兰格尔什么也没多想,干脆扑了过去和布莱恩抱在一起。
他现在只能想到这个方法来帮他取暖。
“那我要你吻我也可以罗?”
耳畔传来不真切的声音,兰格尔侧过脸,对上布莱恩那招牌式的无赖笑容。
“你什么时候醒过来的?”王八蛋!竟然敢骗他!他不知道自己为了他有多担心吗?
“从你说你知道你错了开始。”布莱恩不以为意的说。他刚才是真的昏过去,但过没多久兰格尔的“投怀送抱”让他醒了过来,为了多吃点甜头,他才故意假装没醒的。
“混帐!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我受够了,我再也不要有人在我面前死去了!\"推开布莱恩,兰格尔滚烫的泪水再也承受不住的奔流。
兰格尔的反应令布莱恩措手不及,让他不舍的是他挂在小脸上的晶莹泪珠,于是他情不自禁的吻去他脸上的泪。 “别哭了,拜托你别再哭了,”
“我吓死了,我不要再看到像我父亲在我面前死去一样的画面,再也不要看到了……”触动心底深处的悲伤心弦,布莱恩亲密的动作竟意外的为兰格尔带来安慰。
“对,不会再有了,你瞧,我现在不是没事了吗?”
过了良久,兰格尔道: “好了,你可以放开我,我没事了。”在布莱恩的面前,他总是习惯性的逞强。
布莱恩对他的话却置若罔闻,仍紧拥著他。
“布莱恩,请你放开我,好吗?”
“不行,我正在取暖。”布莱恩更加重力道,还将头埋在兰格尔的肩上。
“你……\"
一长篇责骂的话就要出口,但布莱恩接下来的话却让他愣住了——“好了、好了,真的没事,你别再难过了。”
难道他现在是在安慰他吗?他对他做了那么过分的事,他还会关心他?
不再有反抗,兰格尔静静地被拥著。
洁净剔透的雪花从天丽降,拂过布莱恩有了暖意的身子,也落在兰格尔犹带著泪痕的脸庞。
他渐渐释怀了,对于在年幼孩子面前倒下的父亲,和每到春天时节就面带愁容想著父亲的母亲……
他有自信能让那份伤痛渐渐淡去。
“咳!咳!咳!”兰格尔干咳了几下,发冷的身子还带著阵阵的酸痛感,他将柔软的被子往上拉,希望能带来温暖。
他并不是身体如此虚弱的人,至少他是这样认为,可是昨天才只不过和布莱恩在下雪的夜里,待在外面半个钟头而已——他现在却病撅撅地躺在床上。
难道这真是报应吗?好好的假日就这样报销了,而且尤金不在,没有人可以照顾他。
呵,就算尤金在,他也不会再理他了吧?
呆呆望著天花板,兰格尔苦涩地笑著。
唉,他就这样自生自灭算了!
“你没事吧?”
布莱恩就这样跃人他的眼帘。
摸著他的额头,布莱恩嚷了一声:“老天!你的额头好烫!这可不行,你怎么不找人来告诉我,都发高烧了,总得要有人来照顾你啊!\"
布莱恩自言自语的唠叨著,还一边忙进忙出地准备一盆水及毛巾。
待冰凉的毛巾放在兰格尔的额上时他才停下来,拉了一张椅子坐在床边,满足的说:“好了,这样就没问题了.”
“你现在一定觉得是我活该吧?”兰格尔看著他道。
“不,我一点也没有那么想。”布莱恩皱眉正色的道。
“那为什么……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好?我明明对你做了那么过分的事……”兰格尔喃喃地说,他原本以为他得独自熬过这次的病痛,完全没料到布莱恩会来照顾他。
他不是一向视他为仇敌吗?怎么会……
‘你现在是病人,就该听我的话好好休息。”
兰格尔这才想起今天开始轮到布莱恩作主,“很抱歉,看来今天我是无法达成你下的任何命令了。”
“不,我现在就下第下个命令。”
\"嗄?”不会吧,他都已经感冒了,他还不放过他?
“我命令你今天就好好地躺在床上休息,什么都别想,一切交给我去办就好兰格尔由错愕到感动,他笑著说: “口可,我可提醒你,这算是你吃亏哦!\"
“恩,好像是。”布莱恩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上帝真不公平,为什么你没事,偏偏我却得了重感冒,还病獗撅的躺在床上?”
“兰格尔,我好歹也是马术校队的队长,平常的训练可不足练假的。”
“哦!\"对哦,他都忘了,布莱恩是马术校队的队长,好像还曾得过全图冠军。
兰格尔这才发现,他对布莱恩也不甚了解。
布莱恩站起来,换了一次毛巾, “好了,你先好好休息吧,我去请校医来帮你看病,顺便带一些食物来给你。”
走到门前,他才听到兰格尔的声音—— “谢……谢谢你。”
他回过头,只见到兰格尔侧过身的背影,他会心一笑,走了出去。
兰格尔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向布莱恩道谢,这情况令他困窘,索性将头埋进棉被里。
他真不懂布莱恩为什么变得对他那么好,他不是最看不起他的吗?
但认真想来,从布莱恩提议这场赌局开始,相对于他刁难、刻薄的命令,布莱恩的命令就温和许多,顶多只是要他无时无刻在他身边,陪他读书、和他下棋,或找资料什么的。
这让他搞混了,他无法知道对方的本意为何,难道布莱恩是想逆向操作,先赢得他的信任再一次下手吗?
呵,或许这般想会让他比较好过吧!
至少……他的意念不会再因为布莱恩的温柔对待而继续动摇了,他注般想著。
时值十二月上旬,今年的风雪来得早,户外早已是一片银白世界,今日难得有暖和的阳光,轻柔地洒在大地上。
兰格尔今天下午没有课,本以为他将有一段属于自己的个人时间,但很不幸地,布莱恩的导师临时请假,害得布莱思得以用照顾过他为由,向他索取报酬。
既然受人恩惠, 而且遗是布莱思,他可不想日后有什么话柄落在他的手上。
很认命地,他接下这个当半天马僮的任务。
他拿著铲子铲著马厩前的积雪,可视线却始终注视著远方。
兰格尔从来不知人和马竟然可以那么有默契,横亘于前方的障碍,轻而易举地就越过了:他也不知道当布莱恩驾驭他的马“驭风”时,竟是如此吸引人的目光。
他总算能理解,为什么有那么多学弟将布莱恩当成偶像崇拜,又为什么邻校的女生还夸张的组成了布莱恩的亲卫队。
在马术场地上跑了几圈,布莱恩回到了马厩前,优雅俐落地下了马,英挺的马术装、黑得发亮的高筒靴使现在的他帅得无懈可击。
“驭风就交给你好好照顾了,马僮。”不改以往轻狎的语气,他将马缰交到兰格尔的手上。
相当然耳,此举招来兰格尔一个卫生眼,不过他没发脾气,现在他还比较介意该怎么照顾眼前这匹白色骏马。
“今年的圣诞舞会,你找到舞伴了吗?”
兰格尔停下动作,布莱恩的话听来好像是在向他示威般。
每年的圣诞舞会依照往例,圣约翰和隔壁女校——洁心学园,都会票选出最受欢迎的一对男女,并在王子和公主的开舞下,展开舞会的序幕。
他记得没错的话,布莱恩就是去年开舞的主角之一。
他逞强地回答: “当然,我已经找到舞伴了,虽然她年纪比我大,不过却风姿绰约,聪明又有内涵.”
若不是他背对著布莱恩,他一定能看到他迅速垮下来的脸。
不淮你有舞伴!
布莱恩很想下这个命令,可ˉ他们已经说好,不千涉到个人的情感,这让他进退两难。
“呃……骗你的啦,我根本没啥舞伴,与其将时间浪费在舞会上,我倒还宁愿早一点回家陪我妈。”兰格尔拿著刷子细心地梳理著马毛。
他还是没回头,否则将看到跃土布莱恩脸上的喜色。
“恋母情结。”
布莱思这句话才终于让他转身,却也将他惹毛了。
“尤金也这样说过,算了,我不想否认,谁教我妈确实是那么完美的女性:我想,我再也没法遇到能让我如此重视的人了。”蹙起眉头,他不可置否的说,毕竟母亲是他世界上唯一的亲人,想当然耳他会这般的在意。
“是吗?”布莱恩愕然,此时他真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没回答他的话,兰格尔梳理好马毛,便往马厩去准备要喂驭风的饲料。
过了一会儿,他提著有点重量的饲料桶向外走去,但在马厩前的场面,让他停下了脚步。
前几天他误以为布莱思是从画里走出的人物,而今眼前的这对璧人活脱脱是小说中令人称羡的情侣。
金童玉女、天造地设、天作之合……这些形容词就好像是为他们而创造的。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那位有著金色卷发、自皙剔透的肌肤、细致精巧五官的女孩,该是去年开舞的另一个主角——洁心校园的校花,
蜜拉贝儿·安德·虽然上次他并没有参加舞会,但事后听尤金兴致高昂的描述,也大概知道个八九不离十了。
几分咖前在听到兰格尔没有舞伴后,布莱恩倚著木栏,高兴地哼著歌。
但他怎么也没料到蜜拉贝儿会在朋友们的簇拥下,出现在他面前。
“蜜拉贝儿?”
“日安啊,布莱恩!”优雅地行个礼,蜜拉贝儿状似亲密的向他打了声招呼。
而她身旁的友人窃窃私语地将布莱恩评头论足一番。
“恩……日安,你们今天怎么会来圣约翰的?”虽是姊妹校,但均是教会学校,要出人对方学校可也得要经过一番申请。
蜜拉贝儿正要开口,兰格尔突然来到他们这群人旁边,开始喂食著马儿。
她轻哼了一声,轻蔑的表情全写在脸上。
虽然离他们有段距离,但那一声冷哼,兰格尔还是清楚的听见了。或许他该收回前言,就算人长得再怎么漂亮,但带著不美的心,美丽又有什么用呢?这也是在警告他,布莱恩仍是站在和自己不同边的人,即使近来他们相处看似融洽,但他最好别当真,免得失望愈深。
他深深一个呼吸,试图平复心中骚动的怒气。
这么做并不困难,在以往和布莱恩针锋相对下,让他练就了这项本事。
草草地结束喂食,在不告而别的情况下,兰格尔大刺刺地走回宿舍。
他是有试图向布莱恩打声招呼,可是看他和那群女人热络地谈著天。心中的无明火让他选择无声的离开。
反正这样他也落得清闲,重拾自己想要的个人时间。
只可惜他提早走了一步,错失了布莱恩数落蜜拉贝儿的那一幕。
走回宿舍的半路上,兰格尔意外的遇到正坐在花圃前凉椅上的尤金,他正抱著他的画册专心素描构图著。
带著略微不安的情绪,兰格尔静静地站到他面前,“这次你打算画什么啊?\"
试探的语气,兰格尔小心翼翼的问,自从上礼拜五的那一段小争吵后,到现在他们之间的关系已是降到冰点。
“你说呢?”不特别理睬,尤金用笔量著远处的皑皑山峰。
“噢,拜托,至少和我说话时,你也要看著我吧?”
“好,请问你想说什么呢?我现在很忙,不想跟个我不怎么认识的人谈太久。”尤金满脸笑容看著兰格尔,却语带尖酸的说。
兰格尔深深叹了口气,他没料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唉!我道歉,我道歉总可以了吧?那时我是太偏激了,我应该听你的劝,不然……”和布莱恩在雪地中相拥的那一幕,让他突然噤口不语。
“要不然怎样?”
“呃……没什么,没什么好说的。”
“这样吧,只要你把一切都说出来,或许我可以原谅你。”事实上尤金早就不生兰格尔的气了,只是想乘机吓吓他罢了。
“真的吗?\"不疑有他,为了能和尤金和好,兰格尔说出了之后发生的事,只不过省略了某些部分。
“那你们现在的感情应该算是不错罗?”他消遗的说。
“拜托,你就别挖苦我了,你以为我想啊,还不都是为了那个赌局……”兰格尔丧气地叹了口气。
“是吗?”
尤金审视著兰格尔,以他对他的了解,若他还是很讨厌布莱恩,那他刚才的反应该是生气而不是叹息,看来……兰格尔是还未察觉到自己心境的改变。想到这儿,他扬起了笑。
虽然尤金的笑让他感到毛毛的,可是迎上尤金的笑脸,兰格尔仍小心地问: “钦,那么……你是原谅我罗?”
“不原谅行吗?谁教我和你这个逆友有段孽缘呢?”尤金挑起眉,右手搭上好友的肩。
“噢,说我是逆友,那我们两个不就成了狐群狗党了!”
兰格尔不服气的对上尤金挑衅的目光。
接著两人相视而笑。
在苍茫的雪地中,银钤般的笑声不绝于耳。
总算雨过天青,兰格尔开怀地和尤金谈天说地,完全忘了刚才在马厩前不愉快的事。
直到身旁枯树枝被踩断的声音吸引他的注意,顺著声音的来源处,他好奇地看了过去。
他可没预期会对上布莱恩阴沉、满是寒霜的脸。
彷佛有股再也不能压抑的怒气即将爆发一样,布莱恩寒著脸,
“你不告而别也就算了,我找你找了那么久,原来你是在这里兰格尔愣住了,他几乎不曾看过布莱恩这么生气。
“你还坐在那里干嘛?还不给我过来!”
开玩笑!他要他过去,他就得过去吗?他又不是他养的狗,而且他还在他朋友面前颐指气使的命令他!
“你……”
兰格尔觉得受辱,正想要发脾气时,却被身边的尤金制止。
“别激动,再怎么说现在是他作主,如果你不照他的话去做,是什么后果你应该清楚。”
他知道,他非常清楚,于是他抱著壮烈成仁的精神站起身,“愿上帝保佑我。”
他轻声自语著。想以此逼他退学,门儿都没有!
他来到布莱恩面前。
布莱恩可不管是不是还有别人在场,粗鲁地抓起兰格尔的手臂,连拖带拉的硬是拉著兰格尔往宿舍走去。
吓人的巨响,布莱恩粗暴地甩上他寝室的门。
兰格尔错愕地望向看来价值不菲的桃木门,他是很想告诉布莱恩要好好爱惜学校的公物,但他很清楚他最好别说出来,不然无疑是更火上加油而已。
布莱恩忿忿地拉下领子上的自色围巾,随意地扔在床上,又粗鲁地将脱下的马靴踢向床边。
身后的人像是个隐形人般,被他晾在旁边。
他现在是愤怒到了极点,要不是他的教养不允许,不然刚刚他一定当场发飙。